第116章 很会做生意

杭家是凌太后母亲那一辈的亲戚，安铉伯夫人姓凌，出自耿国公府，算起来确实跟凌太后更亲一些。

而杭家近代没几个出色的，一门几乎全靠凌太后和耿国公扶持，就连安铉伯的爵位也是凌太后讨的荫封。

然而安铉伯显然软饭硬吃，刚刚要进京当官而已，就迫不及待露出原形了。

夏悠悠暗叹，横竖这一家子跟凌太后都是牵扯不浅的，凌太后不甚喜欢她又是事实，误打误撞跟这麻烦的一家子沾上关系，还不知道以后又会惹出什么幺蛾子，“安铉伯府那个小姑娘如何了？”

小吏道，“驿丞大人好生照顾着呢，夜里发了温病，幸而有大夫在，如今已是无恙的，就是还没醒。”

夏悠悠吃饱喝足又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便满意地抱着小肉团上楼去看赫连纲，破烂的门没法儿关上，就是虚掩，也露出房内大半个模样来，一眼就看到一个玄红劲装飒爽的女子坐在床边看顾着床上的人儿。

女子的面容瞧不真切，挨着床柱而未有动作，瞧着像是在打瞌睡。

小肉团仰头问询似的看着夏悠悠。

夏悠悠摇摇头，便抬起脚步继续往前面的空厢房走，直至一间破损得厉害，连窗户都整个被破坏的厢房，方停下来走进去坐下，也不嫌弃缺了一角的桌子还沾着脏污血迹，就从空间里掏出纸笔墨，就着别样开阔的雨景涂涂画画。

小肉团窝在夏悠悠怀里，挨着桌缘，便看到夏悠悠以简笔描绘了一条栩栩如生的威猛飞龙，龙上翅膀的羽毛以莲花花瓣深浅勾勒，手执着一片莲叶作伞，坐在柔软的云端，兴致勃勃地睨着下方虚无。

这虚无是因为夏悠悠再也没有画其他东西了。

她忍不住好奇，指着纸上空白的地方问，“娘亲，龙龙在看什么？”

“唔——”夏悠悠手指翘着画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桌子，是俯瞰人间还是忘川河呢？她说不上来，于是垂眸问小肉团，“宝宝觉得呢？”

小肉团沉吟，“画随心，娘亲此时此刻最想看到的是什么，那就画什么吧～”

夏悠悠认真地想了想，画了萧启被雷劈的一幕，“没亲眼看到你大爹爹被雷劈真是可惜了。”

小肉团瞪着圆溜溜的眼眸惊呼，“大爹爹被雷劈了吗？！他怎么样？？没事儿吧？？！”

“好着呢。”夏悠悠吹着纸上的墨迹道，“跟渡劫似的。”

小肉团茫然地问，“什么是渡劫？”

夏悠悠琢磨自己所知道，“以凡人之资修仙问道，通过长年累月的修炼获得特殊的能力，逆天而行，上天就会降下雷劫作警告，只有渡过劫难的人方能继续修炼，突破凡人的极限，飞升到仙界成神。”

小肉团目瞪口呆问道，“这世上真的有仙界么？？大爹爹飞升成神后，还会记得我们么？？？”

夏悠悠垂眸好笑地看着小肉团满脸惊奇又复杂的担忧，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还真信了呢？都是娘亲逗你玩儿的，以凡人之姿跨越界限修炼成仙，哪是这般轻巧容易的事？生活又不是画本子，寥寥几笔即是一生。”

小肉团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眸瞪着她家胡诌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娘亲，犹豫地试探道，“那娘亲觉得，世间有人能听懂鸟语虫鸣兽叫吗？？”

夏悠悠想起往事种种，睨着小肉团笑道，“世界那么大，有几个能人异士也不奇怪，有人练蛊奴虫，有人倾听万物悲鸣，岂不是妙哉？”

小肉团跟着夏悠悠扬起嘴角，又忍不住发愁，“可娘亲不会觉得很可怕吗？”

“再黑暗离奇的事儿，娘亲都见多了，区区听懂鸟语虫鸣兽叫有何惧？”夏悠悠好笑地摇头，轻轻地捏了捏小肉团软乎乎的脸蛋儿，“若给团团选，甘于当芸芸众生里最平凡的那一个人，还是获得异能听得鸟语虫鸣兽叫，成为锄强扶弱除暴安良的奇人呢？”

小肉团犯难地沉吟，“唔唔唔～可团团想成为娘亲最喜欢的样子，让娘亲过上最舒心自在的生活，娘亲开心，团团便也开心～～”

“可是宝宝呀，爱是互相的，人不能因为想哄他人开心，便成为他人想要的那种样子喔，没有自我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一个不完整的人是无法吸引他人喜欢的喔，只要心存善念，不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娘亲希望你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擅于表达自己也勇于表达自己。”

夏悠悠慢条斯理地柔声道，“一如你想叫我开心，我也想让我家宝宝开心呀，倾心相付难得，可若付出得多了过了，便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裹挟了，你喜欢娘亲是这样子，往后遇到喜欢的男子也应当是这样子，取悦他人的前提是取悦自己——”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失去自我黯淡无光的人。”

“嗯！团团知道了～”小肉团重重颌首，仰头朝夏悠悠灿然一笑，“娘亲，团团不想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大夫，团团想学武想经商！想像三舅舅那样以商会天下！济天下！”

夏悠悠含笑捧着小肉团的脸蛋儿蹭着亲了一大口，“嗯～宝宝真棒～”

把墨迹干掉的画作收进空白，夏悠悠提笔沾墨在宣纸的左上角写下两个大字后，于右下角画出一盘诱人品尝的糯米团子，又在第二张宣纸右下角画出相同的一盘糯米团子，只是其中一颗掉在高脚盘下。

第三张宣纸上，掉出来的糯米团子点了眼睛，描了兔耳朵和小尾巴，可爱地拟人化，却透出一股初为人的怯懦。

又在第四张和第五张以及第六张宣纸的右下角画出小肉团倒在邬优怀里，血淋淋又惨兮兮，最后在夏悠悠怀里爬起来的模样，仿佛怯懦地探寻世界，却磕磕碰碰伤痕累累。

接着夏悠悠又在第七张宣纸的右下角画出小肉团刚刚朝自己灿然一笑的模样，周遭还点缀着几颗璀璨的星星，仿佛所有苦难都成了耀眼的光。

小肉团聚精会神爱不释手地一页页翻看，喜欢得满眼都是星星，笑意不止地指着首页上的两个大字，困惑问道：“娘亲画的明明是团团，可这里为什么写着「聆风」呢？”

夏悠悠笑道，“团团有了自己的理想，是个大孩子了，自然少不了表字——”说着又提笔在聆风二字下方的左侧位置落下一行小字，“倾心聆听，风骨峥嵘，聆风便是给你取的字，可喜欢？”

小肉团心花怒放地咧开嘴角道，“喜欢！”

夏悠悠算着时间回厢房给萧启喂药，再往盛瑟的纱布上洒药水叫膜粉保持湿润。

小肉团看着躺在地上担架，从头到脚插满银针，还焦黑模糊的萧启，又惊讶又一言难尽的复杂，她家大爹爹还能变回正常人吗？？她家娘亲可是顽固的看脸派呀！！只喜欢养眼的帅哥美男呀！！！

“娘亲，大爹爹真的没事儿吗？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吧？？”原来人被雷劈后是这般模样，黑呼呼丑焦焦的。

“具体问题还要等他清醒后方可得知。”夏悠悠道。

小肉团又打量躺在床上的盛瑟问，“这又是谁？”脸敷着药和纱布，完全瞧不出模样儿来，可这人竟然躺在床上，而她家大爹爹却摊在地板木架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跑出来的野男人？！

“一个喜欢养小狐狸儿，忽悠小姑娘儿，坏但又没有坏很透的守财奴。”

“……”

夏悠悠看着小肉团惊悚到皱起来的小脸儿忍俊不禁，不再逗她了，“他叫盛瑟，大概可能或许应该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假设盛瑟是身穿的失忆的姜正安，那他失散的妹妹应该是身穿的失忆的白芷，而不是魂穿的自己，如今这混乱，到底算怎么回事呢？

小肉团的惊悚瞬间变成了惊讶，“！！！！”娘亲竟然还有失散多年的哥哥？！！

夏悠悠掏着药一抬眸，便见小肉团一溜烟扑到床边上上下下打量盛瑟，好笑地摇头道，“宝儿呀，他这副模样，你能瞧出什么东西来？这人最是喜欢忽悠你这样唇红齿白的小姑娘卖命玩儿，少接近他跟他扯上关系，不然被卖了还帮着他数钱儿呢！”

小肉团眨巴眨巴大眼睛，“那他岂不是很会做生意？”盛瑟这名字也很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你的关注点很清奇很危险惹。

夏悠悠把又转头盯着盛瑟的小肉团的脑袋扭过来，“你吃了早饭，兔子们呢？”

小肉团一下子被转移注意力，“啊！忘了！！”咋咋呼呼间，连忙跑下楼去后厨寻蔬菜喂隔壁厢房的野兔们。

一窝野兔被小肉团小心地藏在床下底，小肉团把竹笼子拉出来的时候，野兔们警觉地惊醒，钻着争着往甘松身后藏，许是杂乱的嘶鸣把辰月吵醒了——

辰月睁开迷蒙的眼眸，便见一个眼熟的小身影，抱着一只野兔眼巴巴地看着他，想起身却提不起力气，勉强动弹还觉得伤口刺刺麻麻地疼，隐忍地倒抽了一口气儿哑声道，“是你？”他认得这小女孩儿是曾来过小倌馆，还想替自己赎身的香朗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