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贴身保护你

颜畅笙看着戴着斗笠的来人吐吐舌头，“纲哥。”

“你不是在青州办案吗？”周融不敢置信地看着拎起他那杯茶便喝下去的人，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赫连纲安慰地摸摸周融的头：“早前收到消息便赶回来了。”说罢拉着周融重新坐下，颇是新鲜地望着萧启打招呼道：“哟，好久不见！听闻你中毒肤色黝黑，可我瞧着也不是黑色呀？”

萧启忽略他的调侃，慵懒地把那枚毒针扔给他。

赫连纲抬手一扯，毒针便稳稳地扎在斗笠竹藤的小缝隙里，他神色一沉：“还真是他！”

“谁？”周融缓下焦躁的情绪问道。

“丁子香。”赫连纲低低地道。

刚哄完小肉团的夏悠悠闻言，脑袋忽觉一痛，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仿佛灵魂深处在惧怕什么一般，忍不住用手捂住额头，便听小肉团带着破碎的哭腔糯声问道：

“娘亲，你怎么了？”

夏悠悠察觉周遭几人投来的视线，摇摇头喉咙干涩道：“这丁子香是谁？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脑海闪过那个斗篷黑衣人的身影。

“百草谷前谷主木患子的师弟。”萧启道。

周融接过话音：“他不是被砍头了吗？”

赫连纲道：“丁子香被砍后尸首受大量虫子啃噬殆尽了，后来我们回京却在途中遇袭，协助我们剿灭百草谷的姑娘被害，昊王断言是丁子香所为，当众被砍的人只是丁子香易过容的替死鬼——”

“但经过调查后，得知此番暗杀乃逃走的千日红所为，事情便暂告一段落了。”赫连纲毫不客气地吃着小二端上来的饭菜道：“直到我前些时候收到消息，推翻当日的调查结果。”

夏悠悠一边听着一边给小肉团喂粥，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脑海逐渐串联，便听赫连纲随意地道：“将军留京，可想好在哪处任职了吗？若没好地儿，不如来我们大理寺吧？”

周融轻捶赫连纲的手臂低哼：“护国将军可是我们尚书大人看上的！”随即打情骂俏似的，自顾自与赫连纲当着萧启的面争论起来。

萧启根本插不进话去：“……”你俩倒是抽空听听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啊。

夏悠悠又想起萧昂非要萧启留京任职的事，萧启若留京，定是各处都想拉拢的香饽饽，刑部和大理寺大半都是皇后的人，原主记忆中萧昂在中立的都察院。

如果站在萧昂当哥且是重生的立场上，应该会要萧启任一份闲职。

颜畅笙全然不在意他们聊什么，拿红豆糕逗小肉团，逗得小肉团嘻嘻哈哈地笑，伸着手臂就要往他怀里爬。

夏悠悠由着颜畅笙抱过去，稍一犹豫还是把面纱解下来了，赫连纲和周融的打情（争）骂俏（论）停了，两人诧异地看着她，但只一眼赫连纲便收回视线了，唯独周融仍目不转睛。

赫连纲抬手拦在周融眼睛跟前，颇是吃味道：“再看下去眼珠子都要掉啦！”

周融面红耳赤地拍开他的手，朝夏悠悠抱歉地道：“我……只是觉得你很面熟。”

“无碍，我这般普通模样，一年到头总有十几二十个人觉得我很面熟。”夏悠悠抓紧时间扒拉饭菜。

“夏大夫莫妄自菲薄，我就觉得你很独特。”颜畅笙喂小肉团吃糕点不忘接话，看向夏悠悠时笑容灿烂得像个摇着小尾巴的大狗子。

夏悠悠觉得有趣，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颜畅笙定定地看着她的笑脸失神，眸中的光芒像粼粼水波，亮得熠熠生辉。

赫连纲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扫过也看着夏悠悠怔了一下神的萧启，用饭碗遮去自己意味深长勾起来的嘴角，再看夏悠悠和颜畅笙怀里的小豆丁，便觉近日的京城真是好生有意思呢～

夏悠悠没注意到异样，吃饱喝足便挂上面纱，就听赫连纲笑眯眯地道：“姑娘，我们谈个交易吧？如果你确实知道内情，若协助我们大理寺办案，我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你！”

“你怎的什么都跟我们刑部抢？”周融哭笑不得道。

赫连纲扔出一个拇指大的青瓷小圆瓶耸耸肩道：“如果春日坊的几条人命跟百草谷脱不开关系，那刑部就得把案子移交我们大理寺处置了。”

周融稳稳地接住，一打开便嗅到熟悉的浓郁酒味，拧着眉头道：“流金岁月。”

“错了。”赫连纲道：“这是当年百草谷收买邪道散播民间的圣水，原来是无色无味的，这些年放着放着竟成了酒。”

周融在赫连纲的示意下，把小圆瓶递给夏悠悠。

但夏悠悠没接，“为什么非要把我拖下水？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百姓而已。”

“丁子香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盯上的猎物从不会轻易放过。”赫连纲缓缓道：“所以协助我们办案，等于是在救你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有把他彻底解决，你方有安生日子过。”

夏悠悠听到这个名字确实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颤栗感，像是自己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碾压，想逃又逃不掉的窒息。

果然，这世间万物，无巧不成书。

夏悠悠苦笑着接过小圆瓶仔细一嗅便确定，这所谓的圣水就是流金岁月的前身，她从腰间摸出一个三角形小纸包，“这是我在赫连琢身上发现的，夜市人叫这玩意云雾散。”

“是以数种毒草制成的，服后令人陷入美好幻觉里，产生强大的愉悦感，若是兑进酒里则扩大功效，能短暂振奋身体与精神，仿佛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但长期服用便会麻痹意志，损伤内脏和神经，逐渐变成那些怪人。”

夏悠悠一字一字道：“这圣水和流金岁月皆是以人血为基础，配以毒草和补药制作而成，初时饮用会令人精神焕发，身强体壮，一旦不饮用便会觉得空虚失落，心神不定且疲惫嗜睡——”

“云雾散和它们都会令服用者上瘾，在不清楚百草谷之前，我一直怀疑它们与一个叫阴思堂的地方脱不开关系。”夏悠悠道：

“我不了解阴思堂，只是在夜市时无意听到，有个叫大牙强的人卖这玩意，昊王府的丫鬟绿蝶也在他手底下讨过它，别的便不清楚了。”

赫连纲拎过那包云雾散，满脸危险地看向颜畅笙笑问：“阿琢在吃这玩意吗？”

颜畅笙只觉赫连纲浑身裹上一层黑漆漆的杀气，连忙疯狂摇头道：“先前确实有勋贵子弟宣扬云雾散，但我们没跟着瞎混，不过阿琢很是喜欢流金岁月这酒，偶尔会跟窦世子交易。”

夏悠悠扶额道：“赫连琢体内已经产生瘾性毒素，怕是窦世子经手的流金岁月都混了云雾散。”

“窦文涛那个混蛋！”颜畅笙一拍桌子怒吼，吓得小肉团整个人抖了起来，不等他软声哄，小家伙便滑进桌底钻到萧启那边，吭哧吭哧地往萧启怀里爬。

萧启低头看着拉着他腰摆蹬腿爬，还嘤咛打呵欠的小家伙，在夏悠悠伸手过来要把人捞走前，莫名忍不住把小家伙搂到自己怀里抱着，轻飘飘却热乎乎的小脸蛋便贴着他的脖子蹭了蹭，奶奶糯糯道：“困困～”

“娘亲抱，我们回去了。”夏悠悠还想捞人，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小肉团却是抱紧萧启的脖子道：“娘亲忙，大爹爹抱。”

“……”所以，为什么萧启是大爹爹？

原主记忆里，现年三岁半的小肉团应该是没有见过萧启这个堂叔叔的，便是觉得他肤色新奇，想亲近亲近也不该叫大爹爹呀！

夏悠悠一脸不理解时，一个穿暗红捕快服的年轻男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冲来，朝周融施着礼便慌张张道：

“周主事，内衙走……走水啦！存放的尸首全呼呼，全烧没了！”

“！！”周融猛然站起，未语便要赶回刑部，却被赫连纲拦下了。

“急什么呢？”赫连纲好笑道，“便是赶回去，被烧的尸首就能复原了吗？”

“可——”周融话音刚起，一把娇俏的女声满含喜悦响起：

“大哥怎的在这？！”紧接着一打扮华贵的女孩从二楼冲下来，扑进赫连纲怀里，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盛装的小娘子。

夏悠悠看过去便暗呼好家伙，全是老熟人，就听走在最后的如意县主不敢置信地望望颜畅笙又瞧瞧萧启道：“二哥也在，表哥的肤色——”

“是你！”扑进赫连纲怀里的女孩指着萧启惊呼，“可你的肤色——”咋呼还未落下又看到萧启抱着个小孩儿，失落地道：“原来你已婚配——”

“——等等。”如意县主恍然道：“晴儿，你说救了你的人就是我表哥吗？”

夏悠悠看着春日坊闹火灾时，自己披着萧启皮，凑巧救下的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含羞带怯地颌首便暗咋舌。

那天晚上，在赫连琢紧张这小娘子时，夏悠悠就猜到她的身份，是赫连纲和赫连琢一母同胞的妹妹，赫连家百岁老祖宗捧在手心，还从小带在身边养育的‘祥瑞’赫连晴。

忽然带着火光的破空声和碎裂声齐齐响起，夏悠悠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人们的惊呼，与此同时萧启一把拽过她的手臂，数支火箭擦着他们落在桌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