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电影
作者:林马龙 | 分类:游戏 | 字数:13.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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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X的献身
伍月点开视频文件,画面里出现了美作家的客厅。从位置上看,的确是透过电视柜后面的那个小孔拍摄的。镜头偶尔有点轻微的颤动,她想可能是摆好摄像机之后,再往电视柜里装填影碟造成的。一阵轻微的颤动过后,画面稳定了下来,而且突然出现了美作的脸,显然是在查看镜头。她的脸贴近镜头停留了片刻,便起身走出了镜头之外,画面里又只剩下客厅的静景。镜头可以包括差不多一半的客厅,门在左边的边缘处,窗户则在右边的边缘,不都基本都可以尽收眼底。伍月等了一会儿,美作一直没再进入画面,直到过了十几分钟,她才慢慢出现在镜头的左边。那是门的位置。之间美作似乎是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前,还在门口站了几秒钟,才伸出一只手打开门。门开了,镜头里只能见到门外一个人的边缘。美作站在门口,似乎是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慢悠悠地走进屋里。随后门外的那个人也跟着走进了画面里。伍月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荒川佑司。他们走进客厅,站在镜头左侧的位置,说了几句话,美作便慢慢踱着步子离开了画面。伍月回忆了一下录音里的声音,美作应该是去倒酒了。荒川微微转身看着她所在的位置,开口说了一句话。“不,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喝酒……”伍月几乎把录音里的内容都背过了。他又说了两句什么,然后美作端着杯子徐徐走进画面。荒川很快告辞并开门走了出去。美作端着杯子站在原地,停留了半分多钟,然后突然用力把杯子甩在地上,气愤地走出了画面。又有一段时间画面里没有动静。又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美作突然出现在镜头左边,而且是径直走去开门。这时他已经换上了一件浴袍。这次动作比较快,美作开了门就转身往回走,门外的人随后跟了进来,伍月认出那是田中武人。他那天的穿戴比较休闲,一进门就紧跟在美作身后,好像在追问什么。伍月记得录音里他们的说话内容,田中上来就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还问荒川是不是来过了,她跟他说了什么。他们的对话在镜头外面,伍月只能看到田中的半个身子,以及他那有些激动的肢体语言。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显然很激动,只见他风风火火地大步走出门外,甚至连门都没关。随着他的离开,客厅里画面看不到的地方似乎开始骚动起来,不时可以看到有些东西被甩在画面可以看到的地面上。伍月记得录音里的声音明显地能听出来美作是在发泄激动的情绪。过了一会儿,美作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她缓缓地走着,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走到镜头对面的墙壁前,她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似乎是在抽泣。伍月看到她的身体慢慢地沿着墙壁滑了下去,最后干脆依着墙坐在地上。伍月记得录音里有过一阵非常细微的摩擦声,原来就是美作的身子靠着墙壁往下滑的声音。多么可怜的女孩,临死的时候还经受了如此糟糕的情绪。伍月看着她倚着墙低泣了一会儿,慢慢地平静下来,看上去很疲惫。她就那么倚着墙坐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伍月凑到屏幕前仔细看,没错,是矢泽!他那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从门外走进来,走得慢,不过并不是蹑手蹑脚的样子,步伐很稳。她走到美作面前,站在那里看着她。美作发觉他的到来,慢慢抬起头。她的脸依然很憔悴,不过看到他,好像看到故人一样,微微地笑了笑。笑容很平静,或者说有些释然。伍月见她张了张嘴,说出了那句录音里很神秘的“你来了”。她说完这句话不一会儿,矢泽就转身走了。美作看着他离开,表情还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就这么走了。矢泽离开后伍月又坐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站起来。她以一个很平静的姿态缓缓地走过镜头前面,消失在画面的右边。过了几分钟,她又在画面的右边出现,直径走到了窗前,打开窗户。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她闭上眼睛,似乎是享受了一下晚风,然后两只手撑住窗台,攀了上去。她的身子很轻巧,似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站在了窗台上。伍月攥紧了拳头。风吹着她的头发和衣角。她在风里站了片刻,然后身子倾倒了窗外。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镜头前快速掠过,跑到窗前的时候几乎来不及刹车,一只胳膊和腹部以上的身子由于惯性已经伸到了窗外。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一会儿,矢泽慢慢地直起身子,低着头在窗边站了许久。伍月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她知道他那个时候的心情。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矢泽,转身离开窗边,径直走出门去。视频录像又持续了一会儿,没再有任何动静,直到结束。
伍月叹了口气。真相大白了,可让人感觉还是有些沉重。一个自杀的女孩,一个一步之差没能挽救生命的杀手。一个仇者快亲者痛的悲剧。多少人被逼走上了绝路,又有多少人依然逍遥法外?很多悲剧就是在这种不公平的命运之下上演的。她起身在房间里走了走,带着沉重的心情看了看这个已故之人的家,却发现自己有些呆不下去。想离开,又想起矢泽临走前的嘱咐,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她又摆弄了一阵美作的电脑,没再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一夜未睡,这时已经有些困倦了。她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竟然睡着了,还做了个梦。她梦见矢泽又回来了,对她说一切全都结束了,他们可以一起回家。伍月高兴地和他拥抱在一起。他们从未拥抱,尽管伍月已经幻想过很多次了。他们一起回到和歌山的小山村,在离家不远的那棵大树下,伍月说,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说这话的时候,她转头去看矢泽,发现矢泽已经不见了。她抬起头来,看着枝繁叶茂的树冠。树上的叶子随着风轻轻摆动。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伍月又看了看田中的家,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她坐出租车直接去找麻生,给他看了美作笔记本电脑里的那段视频录像。麻生看得很认真,看到美作爬上窗台坠下楼去的时候,默默地流泪了。伍月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陪着他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拿过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了一段字:“我知道这个事实你很难接受。你查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想证明她不是自杀。不过事已至此,你也别太难过了。逝去的生命已经无法挽回,节哀吧。”麻生看了看她写的东西,点了点头,用手抹了下眼睛。伍月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底涌上了一股怜悯。或许母爱是女人的天性吧。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伍月继续在本子上写道,“你就不要再追查这件事情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麻生又默默地点了点头。
伍月把手伸进衣兜里,拿出美作家的钥匙递给麻生,然后在本子上写道:“你尽快把钥匙交给相关部门吧,别再去她家了。最好给自己放个假散散心。你可以和我一块儿去和歌山看看,那里真的很美!”
麻生接过钥匙拿在手里,低声说:“我想再去一趟,你能陪我吗?”
伍月微笑着点点头。
麻生向单位请了个假,便和伍月一起来到了美作的家。
斯人已去,物是人非。看着空荡荡房子两人不由都有些感慨。
麻生在客厅里转了会儿,站在窗前凭吊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向卧室走去。
伍月把笔记本电脑放回在书桌上,又仔细看了看桌子上的几件小摆设。这时她听见麻生拉开了衣柜的门,有些怀念地看着里面。伍月走过去,麻生指着柜子里挂着的一件衣服:“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穿过的。”伍月朝里面看了看,那是一件时装版的连衣裙,天蓝色的,样子很好看。麻生伸手把那件裙子拿出来,举在伍月的身前比了比。“你比她稍微高一点,不过身材差不多。喜欢的话你拿去穿吧,丢在这里也是可惜。”伍月摇了摇头,把裙子挂回衣柜里,在麻生的手心里写了个字:捐。
伍月并不像大多数女孩那样对衣服皮包之类的东西感兴趣,她来美作家里这几次,为了寻找线索几乎翻遍了所有的东西。衣柜她也打开过,见都是些层层叠叠的衣服,就没细看。这次她往里挂衣服的时候,无意中看了一眼,发现在里面底下的位置,有一只不起眼的小抽屉。如果只是个抽屉伍月就完全不会在意,但她看到了抽屉上的锁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戳戳麻生,问他带没带那把钥匙。麻生不解地问哪把啊?伍月就比划着说咱们在吧台上边的杯槽里找到的那把!麻生说带了啊一直放在衣兜里。伍月叫他赶紧拿出来,这时他也看到了衣柜底部的那只小抽屉,便赶紧掏出钥匙蹲下往锁孔里插。钥匙一下就插了进去,轻轻一拧就把那锁打开了。他们相互看了看,麻生动手把抽屉拉了出来。抽屉里有一只小黑皮包,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钱,还有几张卡。现金不多,也就几万日元。另外还有美作的身份证,以及其他重要的证件。抽屉里还有一只木头的小首饰盒,里面装着几件首饰。最里面,躺着一只白色的信封。麻生把信封拿出来,发现里面装的是一盘磁带。他和伍月相对着看了看,知道对方有着同样的想法。但麻生没看出来伍月有一丝不安。因为她恐怕磁带里会有什么东西把已经决定放下的他们再次卷进更为可怕的漩涡里。麻生拿着磁带走出卧室来到客厅里,伍月也跟了出来。他打开组合音响,把磁带放了进去,然后伸手去按播放键。这时伍月抓了一下他的胳膊,他转过头,见伍月用一种很不安的眼神看着自己。其实他自己也很紧张,不过还是勉强地对着伍月笑了笑,好像是在说“没事儿”,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美作的声音很平静,比手机里的录音似乎要好听一些。
“我不知道谁会找到这盘磁带,不过当你听它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如果一个错误就可以毁了一生,我已经无路可退……”接着,美作在录音里说了两份录音和两份录像的藏匿位置,就是他们已经找到的那些。她还说出了自己的遗嘱,抽屉里的个人财产,委托听到录音的人帮忙捐给日本动物福利社或者SPCA(Society for the Prevention of Cruelty to Animals防止虐待动物协会)。她说自己从没穿过或者使用过真皮的衣服或者皮包,也从未吃过野生动物。日本的捕鲸行为在全世界臭名昭著,她想呼吁全国的人抵制这种行径,却没有那个力量。最后,她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提到了几个对她有过帮助的人。她说田中武人是个好心理医生,自己不该欺骗他的感情。还说麻生是她见过的最真诚的人。“相对于那些把利益放在第一位的人,你是真的付出感情而不求回报。只是可惜我爱的不是你。你所做的一切让我很感动,但感动并不能代表感情。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我,不用带着面具,也不用藏起我的坏脾气,可以无拘无束地展示在你的面前,从不会感觉到累。如果有来世,我绝不会再去招惹那些玩世不恭的人,而是要找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踏踏实实地过一辈子。”听到这里,伍月看了看麻生。麻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他误解了伍月的意思。她并没有嫉妒,而是打心底里替麻生高兴。他喜欢的人懂得感激他。
相对于另外一盘,这盘录音带里的内容很是和善,表达了一个本性善良的女孩临死前的所有感情。如果是伍月单独听,说不定会潸然泪下。她发现麻生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她拍拍他的肩膀,好像在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这下可以欣慰了!”
他们整理了一下衣柜抽屉里的钱物,伍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又在美作家里逗留了一会儿,便一起离开了。
“我不会忘了她,不过以后我再想起她的时候,就不是不好的回忆了。”麻生说。
从美作家里出来之后,他们一起找了家小餐馆吃饭。吃的时候伍月还拿起餐巾纸,帮麻生擦了擦嘴边的酱汁。如果放在以前伍月是绝不会这样的。旁边桌子上的食客还小声议论这对小情侣有多亲密。伍月并没有反驳,而是低下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吃自己的东西。她绝不会爱上面前的这个人,但他们之间早已存在着一种超越性别的友情。这种感情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淡,也不会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终结。
吃完饭后,伍月把自己的打算按在手机上给麻生看。她说决定回到和歌山去,继续过着自己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你也该给自己找个老婆了,都老大不小了!”
麻生笑了笑,未置可否,表情有些不在意。
他们告辞的时候,阳光正暖暖地照下来。伍月闭上眼睛抬头感受了一下这初春的暖阳,然后转过头对着麻生微笑。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正行驶在公路上。司机把车开得很稳。后排座上的人正在闭目养神。没人注意到,后面的车流中有一辆正远远地跟着他们。
黑色轿车一直驶到SKY COURT 大门外,车上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大楼。
他们乘电梯来到顶层,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我要休息一会儿,没有重要的事别叫我。”
“是,社长!”另一个人回答。
先说话的人推门走进自己的房间。那是一间大型套房,客、卧、卫齐全,甚至还有书房,可以当做办公室。他先在浴室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穿着厚厚的浴袍走进办公室。里面有一套体积不大但很舒适的办公桌椅,桌子上已经摆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他打开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边端着咖啡慢慢呷着,一边看着各种财务数据。最近公司的效益不错,财务报表上一片鲜艳的绿色。他满意地呷了一口咖啡,然后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收益不错。”
那人猛地一惊,浑身一个哆嗦,想做出反应,只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便丝毫不敢再动了。
“你不要乱来!”他有些愤愤不平地低吼。
“那就看你是否合作了。”身后的人说。早在打开电脑的时候,他的一只手就无声无息地伸到了伸到了对方的颈前,手中一把锋利的短刀已经将对方扣住。“把你的流动资产全部转移到这两个账户上。”说着另一只手已经将两张卡片放在桌面上。
“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那人咬牙切齿地低声说。
“你也知道不这么做的后果。”身后的人说,“别往桌面下边伸手了,你的人已经来不了了。”
“你……”
“你说过,我是最干净利落的杀手。”矢泽说。
荒川有些恼怒,可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又不敢动弹,只能愤愤地说:“就算拿了我的钱,你也走不了!”
“我没说要走。”矢泽说,“这么多的钱在你这里是浪费,应该送到更有用的地方。”
荒川这下没辙了,矢泽这么挟着他,他既不可能反抗,也绝不可能逃跑。眼下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他按照矢泽提供的账户把自己的钱转了过去。按“确定”键的时候,手明显地在发抖,最后几乎是有些发狠地重重敲了下去。
“你不会得逞的,”他说,“我绝不会饶了你!”
矢泽没说什么,只是慢慢地将刀抽离他的脖颈。
火车悠闲地行驶在田野旁,透过车窗伍月看到很多地方的雪都已经化了,几株早开的樱花已经为大地装点上了温暖的色彩。伍月靠在座背上,想象着和矢泽还有亮太在温暖的日子里赏樱的情景。他们席地而坐,如同粉红云烟的樱花在他们的头顶铺展开来。亮太仰起他那稚嫩的脸庞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看樱花的时候,她和矢泽才能偷偷地说句话。因为他们要共同保守一个秘密,不知道这个秘密的孩子会在“我们是幸福的聋哑一家人”的美好童年中快乐成长。
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睡梦中一片樱花烂漫。如果人们可以看到自己睡梦中的样子,伍月看到的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见到亮太之后,伍月对那孩子说,他父亲还有一点事情要办,让自己先回来照顾他。她把亮太接到自己的房子里,因为他们的房子已经没有什么家具了。
第二天伍月便去津府大卖场报到,课长把她狠狠地训了一顿,不过在她的诚意道歉和再三保证后,还是同意她可以留下工作。伍月千恩万谢,后来才知道,仓库的组长早就帮她说过好话,因为干活的人手实在紧缺。伍月的报答是请全组的人大吃一顿。
开学的日子到了,伍月主动承担起了接送亮太上下学的任务。
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这段日子伍月读完了那本《嫌疑人X的献身》。与国内大多数侦探小说不同,故事的主线似乎并不是围绕着怎样破案,而是怎样掩盖已经犯下的罪行。故事的结局也并非像其他侦探小说那样,真相大白,皆大欢喜。原本以为天才教授会以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帮助本性善良女主人公掩盖失手犯下的罪行,没想到竟然用的是那样极端而残忍的手段。最后两人都没能逃过法律与自己良知的惩罚。一个天才的数学家,一个极端的自闭者。当“天才”遭遇“极端”的时候,悲剧就要上演了。原来书名“嫌疑人X的献身”是这个意思。为什么有些善良的人要为原本是受害者的自己失手犯下的错误接受惩罚,而有些明目张胆做坏事的人却可以逃之夭夭?有多少本性善良的人要为“恶人”的罪恶买单!(原稿丢失后补写)
一天,伍月下班后接着亮太放学回家,在门口的木廊上发现一只信封。亮太走在后面,是伍月先看到的。她把那只信封捡起来,放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转头用手语对亮太说让他进屋写作业,自己去做饭。跑到小厨房里,伍月抑制不住猛烈的心跳。她倚在厨房的木门上,竭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当她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却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信封里除了信纸,还有两张银行卡。
矢泽把两张银行卡从桌子上拿起来。旁边的桌面上鲜血在不断地扩散。
“你不会得逞的,我绝不会饶了你!”这是荒川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矢泽没说什么,只是慢慢地将刀抽离他的脖颈。
就在这时,荒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支枪。
但是还没等他转过身,就重重趴在了桌子上。
安装了***的手枪射击时几乎没有声音,所以当一个身穿服务员制服的人从套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伍月并没有立即打开那封信看,而是将它放好,开始动手做饭。
吃饭的时候伍月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而是尽量和亮太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情绪。吃完饭亮太像往常一样看书去了,伍月躲在自己屋里,关上门,拿出那封信。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矢泽的笔记。信是用钢笔写的,字体豪放而工整。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很有可能已经无法再见了。
我们这样的人,或许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们注定要孤独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直到孤独地离开。
所以,我们从不奢望感情,因为那会对彼此都造成伤害。
如果这封信寄到的时候我还没回来,请你到我家的房子里去,在暖桌下有一块活动的地板,下面有两只信封。请你把那两只信封拿出来打开,不要让亮太看到。信封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伍月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不过她现在还不想哭。她打开屋门朝亮太的屋子看了看,那孩子仍然安静地在屋里看书。她走出屋子,打开房门,朝矢泽住过的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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聋哑孩子的好处就是,你做什么,只要不被他看见,他就不会知道。
伍月来到矢泽的房子里,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炉子取暖,有些冷。她挪开暖桌,跪在地上用手敲地板,果然发现一块地板下面是空的。她把那块地板掀起来,看到下面是一块用塑料布包裹的东西,有一部电话机那么大。她把那个包裹拿出来,盖好地板,将暖桌挪回原位,然后拿着东西走回了自己家里。
回到自己屋里,伍月动手拨开外面的塑料布,发现里面是两只大信封。打开其中一只,伍月看见里面有一只白色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不禁惊讶。是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在矢泽房前屋檐下看到的那个晴天娃娃。矢泽消失的那段时间,它也跟着消失,让自己以为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如今这个洁白的娃娃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是对过去时光的见证。伍月把娃娃拿在手里,一边又从信封里取出一叠信纸。信纸很厚,足有十好几张,被码齐了在中间折了一下。
伍月做了个深呼气,看了看手里的娃娃,慢慢地将信纸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