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岛
作者:田原一君 | 分类:游戏 | 字数:9.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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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剪刀 01
巨怪的袭击使我们的人数一下缩减至原来的三分之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成为了跪在杀阵门前的雕像,我和阡米、丁拉伯侥幸地逃过了此劫。
杀阵的石门不知不觉打开,其中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又冲出来,但我想,即便在我们精疲力竭后再面临死亡的威胁,我们也不会束手就擒,毕竟一无所有的我们只剩求生的本能。
“现在,所有鬼奴和觅人全部进入杀阵,如有违抗,杀无赦!”
一队乐手在巫师宣布我们的命运后走出人群,他们各自手持一把奇怪的乐器,笛子不像笛子、手风琴不像手风琴的,却配合我们的行动演奏出了我们内心的凄苦和绝望,很多人为此留下眼泪,甚至是一些藏不住心事的鬼奴。
阡米和那些人一样,热泪盈眶,他拉着丁拉伯的手不停地问,“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我们是不是要死了?”。丁拉伯没有回答他,脸上却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悲伤,看来,他也受对方感染开始认同我们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丁拉伯,你为什么非要卷入其中呢?明明你可以一直置身事外啊!就算你无法狠下心抛弃我们,也应该仔细寻找营救我们的方法,不是吗?”
“呃——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可是不随你们一起冒险,我也不可能出去呀。乐丝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想,还是大家在一起随机应变比较有可能误打误撞。”
的确,站在丁拉伯的角度,与其躲起来静观其变、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不如与我们同舟共济、碰碰运气,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不涉身其中,应该更难找到离开水缸世界的方法吧。
刚踏入杀阵我们就听到背后的石门正咯吱作响,待我们回头去瞧具体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身后的那支押送我们的鬼奴部队不知何时竟凭空消失。
鬼奴在的时候,他们对我们施以卑鄙的手段、残酷的态度,我们痛恨甚至对他们充满杀意,可他们突然人间蒸发并将我们置于完全一无所知的境地,反倒让我们更加惶恐与不安。
互不认识的觅人们各自有着自己的想法,很多觅人从一开始就打算单独行动,所以失去鬼奴监视的他们,想也不想便撒腿冲入茫茫雾霭。一旦有人这样做,那么越来越多的人也会盲目地跟着去做,仿佛他们都是连在一起的珠子。
阡米这个笨蛋起初也打算跟上去,幸好眼尖的丁拉伯一把拉住了他,不然在这种肉眼识别度极低的环境下,他只要稍稍从我们视线中消失,我们便很难再找到他。
“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我想应该团结剩余的觅人,然后结伴而行。”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丁拉伯的想法。可就在我准备发言表示请大家团结一致时,一阵凛冽且刺骨的寒风忽然拔地而起。
浓重的雾霭也被这风吹散了,很多抢在我们前面逃窜的觅人正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推着倒退,有些甚至还飘在半空。
“快,大家快拉在一起!”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建议。
可是这句话出现的实在是太晚了,不,更应该说飓风行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超越了人的反应弧,以至我们还没有清醒地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身体就已经被飓风带到空中。
卷在风中的碎屑立刻成为刺伤人的工具,它们以迅雷般的速度从我们身边经过,在我们的衣物、皮肤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不仅如此,重量不同的人之间还会受向心力的作用撞来撞去,即便只是被突然飞过来的胳膊和腿袭击,也会带来剧烈的疼痛,我的肩膀、后背还有大腿现在正断裂似地折磨着我。
奇怪的是,我们被这飓风吹得越高,碰撞和碎屑的刺伤也越越少,甚至到了最后,我们所有人几乎停滞不动,仿佛固定在墙壁上的人体标本。以我当前的位置,扭头便可以看见贴在我斜上方的阡米及丁拉伯,我们用眼神互相交流,对彼此无法灵活控制四肢这件事心知肚明。
于是,一把巨大的剪刀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出现了。它从我们头顶无法触及的天空降落下来,动作矫健,如同拥有四肢的人类——用于削剪的尖刀部分是包含手、脸的上半身,稳固的刀柄则是用于支撑的腿。
老实说,没人会一开始就害怕这种东西,即便它的尖刀部分看起来又长又锋利,也不会让人立刻想到刺痛或伤害,只是当这只巨大的剪刀突然一张一合发出声音,且一出声就说要剪掉我们每个人的舌头时,紧张与不安的情绪这才袭上心头。
“我必须那么做,那是我的职责所在!”尖刀摩擦铿锵作响,让人不仅联想到被它剪下舌头的画面。
“但我要收回我刚说的话,我并不是要剪掉所有人的舌头,那样会让我很幸苦,毕竟我已到了需要注意休息和保养的年纪,哦,当然你们不知道,我剪掉一个人的舌头有多累,我需要把一个人的舌头拽出来,然后从舌尖开始,一点点剪到舌根,若是我兴致不错,我便会把舌头先分成三股,然后再重复我之前的动作,剪啊剪,一直剪到舌根——呃,我想我又在浪费口舌了。不过,嗯,说到哪了呢——哦,对,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我剪掉舌头,我只剪那些爱说谎的人的舌头,就是这样。”
剪刀的话音刚落,一个不知死活的觅人就突然惊声尖叫,“我不说谎,我从不说谎的!”
“哦?是吗?”剪刀的刺尖立刻指向那人,“那么就从你开始吧!”
说话之人的表情迅速狰狞,从他汗流不止又痛不欲生的面容中不难看出此刻的他有多懊悔。剪刀向他逼近,他吓得哑口无言甚至晕了过去,结果对方竟相信了他的话并立即撤离。
其他人见状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所以忙学着第一个人的方式大叫自己从没有说过谎,可是离剪刀最近的也是第二个放出承诺的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点点儿割去了舌头,很多人因此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我还暗暗庆幸自己现在的距离与剪刀所选的位置正相隔甚远时,剪刀竟一个转身越过我的头顶,让我瞬间感受到它下肢盘旋在我周围时的巨大压迫。
“你有没有撒过谎?”
那声音轻如易举地钻进了我的脑海,即便被质问的人不是我,我却感同身受地品尝到了恐惧与绝望。
“最好说实话哦,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剪刀的无情流泻在所听之人的耳朵里,几乎没有人不在屏息等待审判结果。
骚臭的液体在那句话后突然从我的头顶浇灌下来,我无比清楚那是上面的人吓出的尿液,却无暇顾忌这个时候需不需要愤怒或者羞耻。
“我——我——我撒过谎,撒过很多次谎!”
几乎是在这句话出现的同时,我们这些听众就已料想到他的结局,只是我们的猜想并没有得以落实,剪刀再次离开并飞至我的正对面。
“你有没有撒过谎?”剪刀问出相同的问题。
第三个人想也不想就大叫,“撒过,撒过,很多谎!”
不等他继续承认,那人的舌头就突然被凭空扯了出来,接着剪刀开始兑现自己的承诺,兴致勃勃地将那人的舌头分成三股,再一点点剪啊剪,剪到舌根。
所以当第四个人遇到相同的问题时,他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承认自己说过谎也不对,不承认自己说过谎也不对,左右都是任凭剪刀的兴趣而受难的他终于昏了过去。
剪刀并没有像放过第一个人那样让他蒙混过关,而是从他的肚脐眼拉出一条长长的类似书帛的东西。那东西呈半透明的金色,其上飘荡着一些黑色文字。
“哼,简直罪不可赦!”剪刀看过后,当机立断,拉出那人的舌头,一刀剪断。
我和所有人一样根本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只是脑海中不停地荡漾着第四个被剪刀扯出来的舌头的画面。那舌头又粗又长,仿佛一条正在发动攻击的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