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岛
作者:田原一君 | 分类:游戏 | 字数:9.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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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亡岛 02
“怎么会这样,杀人庆典?乐丝陶岂不是凶多吉少!”阡米惊呼着,同时用手捂住嘴巴。
他的预感不是没有根由,临行前,智魂就提醒过我们,水缸世界本就是用来铲除恶人的,杀戮或者死亡将在所难免。
“你有什么想法?”丁拉伯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我的身上离开,现在却更加坚定。
老实说,我很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现在我不仅一点儿头绪也没有,还十分恐慌,但考虑到最后总还是会商量出一个对策,便不想以自身的胆怯制造更多紧张。
“我想,要不,我们先打入敌人内部,至少得先知道那个庆典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我也有此意,只是这很危险,我在想,最好不要全部出动,一个或者两个人深入试探,另两个或者一个暗中观察。”
丁拉伯的话不无道理,若三个人同时身陷险境,那么就再无翻盘的可能,即便来这之前我们心中都有九死一生的打算,但还是得尽可能地撑到最后。
“啊呀呀,快放弃吧,还打入敌人内部呢,那些人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咱们和他们长得不一样吗,他们那么黑,完全和咱们是两个色啊。”阡米指指自己又指指石头下面的野人。
的确,即便是暗淡无彩的阡米站在那些野人之中也有明显的差别,更别说我和丁拉伯。
“我们可以到人多的地方用东西遮住露在外面的皮肤呀,到时候人多眼杂,他们未必有精力在意混进去的我们,况且,我们只是想打听更多关于杀人盛典或者乐丝陶的消息,就算打入敌人内部这一计行不通,也可以再想其它办法以随机应变,反正不能坐以待毙。智魂不也说,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眼下更是迫在眉睫。”
丁拉伯的语重心长令我茅塞顿开,倒不是说我听到这些话后立刻有了新的计划和想法,而是我至少知道他和我的心是齐的、立场是明确的、关键时刻也毫不退缩。相比之下,阡米则显得有些多余。
“没错,我们绝没有时间去长远计议,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大体方向必须清晰。这样,按照你之前的建议,我和你出去打探消息,留阡米在外接应。”
“啊,那可不行,俺不同意,俺这么笨,恐怕不仅不能接应你们,还会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俺必须得和你们其中一个一块儿才行,不然俺根本没什么用。”
“那不如你和阡米去打听消息,我来接应,如果你们遭遇不测,我兴许还能想点办法。”丁拉伯说。
想到自己要和胆小如鼠的阡米一同行动,我内心其实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比起单独行动,身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那怕只用来安慰我不是孤军奋张的心情。
我正准备答应,却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一团泥吓得差点儿跳起来,还好我下意识地堵住了嘴,不然我们费劲口舌讨论出的计划都将付诸东流。
随那团泥巴出现的竟是之前消失现在却悠闲地躺在杂草上的贝森。我正准备发火,却听到丁拉伯接过我手上的泥巴兴奋地叫道,“贝森,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咯,往那边走,咯,多得是,咯,黑黑的,咯,涂到身上,咯,正好。”贝森的眼珠在眼眶中打转,手指向某一个方向。
大家立刻明白了它的用意,连同我的怒火也烟消云散。
“太好了,这样咱们就可以假装成他们了!”阡米将丁拉伯手上的泥巴捏去一部分涂在脸上,原本就看起来不干净的他立刻多了几分野蛮。
丁拉伯对贝森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啊。”说着便往贝森所指的方向移动,我和阡米也紧随其后。
~
“宋佳,你还好吗?”
走在前面的浑身只用一条草裙遮盖身体的阡米突然回头看我,我吓得一哆嗦,有意识地双手环抱。
“你别回头,你看我会让我更尴尬的。”我适当调了调身上的草裙,希望它不要在我更难为情以前脱落。不得不说,我为了不引野人瞩目并看起来更像野人,真是放下了全部尊严。
虽然我知道这种时候为了保命不能再在意个人廉耻,但还是会在简单的遮盖物下感到空落落的仿佛一丝不挂。人的羞耻心是天生的,即便不是在阡米或者丁拉伯面前,刚开始,对着野人或者其它活物如此裸露肯定会不舒服。
“哎,其实俺觉得,一开始就不应该是你跟俺摊这混水,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女孩子——”他突然闭口不言并竖起武器,呆傻又神情紧张地戳在原地。
我猜想一定是野人经过才会使他如此紧张,便立刻放开捂在胸口的手,毫不犹豫地拉着阡米向其它方向走。我闭上眼,生怕被人拍肩膀或者戳后背,甚至觉得汗正在将我身上的妆稀释。然而,什么都没发生,之前令阡米神情紧张的野人并没有注意到我们。
我感觉自己一生的幸运就要在此用光,之前在杂草堆里不被注意,现在如此打扮也成功地混淆了视听,怎么都像是继承了电视剧里的主角效应。
我和阡米继续挽着彼此的胳膊向前走,待到人多的地方,我才惊觉周围的野人之间并没有谁像我们这般亲密,于是赶忙松开阡米的胳膊假装大摇大摆、目无一切。阡米十分机智,立刻学了起来。
由于我们身材相对真正的野人来说较为矮小,所以我们和其它野人挤在一起时并不会引来关注,并且天时地利,我们越往人多的地方挤,大家所在意的东西就越单一。人潮汹涌,越来越多的野人开始将手上的武器举过头顶并放声高叫“杀人庆典!杀人庆典!杀人!杀人!杀人!”
还好我心里早有准备,并不受周围气氛所影响而胆颤心惊,但阡米显然并没有,他被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吓得如同一个只想趴在地上逃跑的老鼠,我甚至看到从他眼里流出的泪水。
即便我们现在能像透明人一样不被或嘶喊、或做出极端行为的野人发现破绽,但并不意味着我们能一直如此而不被某个心思细腻的野人逮个正着。所以我想,我必须要融入他们,至少不能像阡米那样似个没断奶的乳娃。
我学着野人们的模样,举着手上的冒牌武器,边跟着人流向正中央汇聚边尖叫着“杀人!杀人!杀人!”,以至无心留意同我随行的阡米是否已经清醒。
整齐的呐喊在某一刻戛然而止,紧张到令人不敢呼吸的恐怖气氛将我包围。
“大家都听我说!”嘹亮的声音划破天空,我因不能再移动身体并体型矮小,只能屏息用耳朵去了解即将发生的一切。
“很好,很好,请大家继续这样安静,请务必保证连最后一排的朋友都能听到我的声音。”
借这尖锐又刻薄的声音,我开始想象说话之人的模样,从他苍老又脍炙的嗓音中不难发现他应该是一个位高权重又德高望重的老家伙。
“今日我们欢聚于此,皆是为了一场万众瞩目的杀人庆典,我作为这里唯一的,也是最值得大家信任的巫师,在此宣布,所有参与该庆典的勇士皆享有杀戮觅人的权力,进入杀阵却试图脱逃的觅人会被当场击毙,不管是谁,都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觅人,而最终的胜利只属于那个闯到最后一关并将觅人女孩儿带到首领面前的人!”
自称巫师的老头极具号召力,他话音刚落,所有野人就又举起手中的武器肆意尖叫怒吼,仿佛已大获全胜。
我被身旁的喊叫震得几乎失去听觉,由于这段临时起哄很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才有时间去在意阡米。
我踮起脚四处寻他,却遇上拥挤的人流再次发动。野人们向着同一方向靠近,将形单影只的我搁置得仿似一只船正逆水行舟。
窜动的头颅仿佛海上的浪花,目光穿过一张张情绪激昂、略带狰狞的面庞,我总算找到阡米那张孤独的只有狼狈的脸。
说真的,我真不想与他四目相对,然而他却命中注定般地锁定了我,让我无法避而不见。
阡米对我挥动手上的冒牌武器,慌张又无辜的脸上出现朴实但卑鄙的笑,我很想大声告诉他“小心行事”,却担心自己的处境而只对他回以微笑,可不该发生的、不得不发生的还是都发生了,阡米手中的木棍上的石头突然掉落并砸向他身旁的野人的脑袋。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在我几乎开始准备掉头离开、独善其身的时候,阡米的尖叫立刻传来,不合群的争执也开始愈演愈烈。
我深知被发现是迟早的事便立刻低下头准备在人群中消失,却不想竟被愚蠢的阡米出卖。
“啊,是个觅人!”类似的话越来越多,我感觉自己穿行在人流中越发艰难。
“宋佳,救俺啊,宋佳!”
阡米的尖叫不绝于耳,谁都会想到这是他对同伙的召唤,所以当我终于被周围的野人拦住并制服时,我只能恨我自己曾误以为阡米是至少不会连累我的同伴。
眼下,我与他皆置于最糟糕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