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
作者:吉力 | 分类:游戏 | 字数:1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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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1)
楚歌和凌娟在家中相对无语,焦急地等待着钟秀文的调查结果。尤其是楚歌,不住地绕室徘徊,烦躁不宁的心情就象一名即将受审的被告。终于听到一阵引擎声由远及近,急忙跑去窗边向下张望,果然看见钟秀文那部雪弗兰轿车疾驰而来。
不等钟秀文的双腿迈入家门,楚歌就迎上前匆匆询问:“怎么样?”
她没有即刻回答,随手接过凌娟递来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两口,走到沙发前坐下,好整以暇地掏出一支香烟点燃,才不紧不慢地说:“小楚,我先问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楚歌和凌娟满脸惘然,苦思冥想了片刻,不约而同地摇头。
“仔细想想,也许是无意之间发生的事情。”
楚歌再度陷入沉思,但绞尽脑汁也找不出答案。钟秀文难以置信地叹道:“不可能吧。就算你安分守己,与世无争,然而置身于纷繁复杂的社会里,只要存在与人接触的机会,就无法避免产生摩擦和误会。”
“你是知道我的,”楚歌无可奈何地说:“‘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若非一丝凡念未了,说不定早就遁入空门,怎么可能去得罪人呢。”
“是呀,”凌娟附和着,显得忿忿不平。“小楚在交易所里是出名的好好先生,对谁都是一团和气,想不到反而遭人捉弄。”
“这可不是一般的捉弄,”钟秀文郑重其事地说,看着他们惶惑的模样,稍作迟疑,然后从挎包里取出几张复印纸来进一步解释。“打去你们家和小楚办公室的号码已经查到,那是福园超市门口的一部公用电话。还有,这是我下午托朋友从电信局拿来的通话单,手机卡是上个月刚刚售出的。”她所指的自然是发出凄厉哭喊的那部手机,“迄今为止没有任何呼入信息,呼出的电话也仅有一个,就是昨晚我们听到的那个……”
“这么说,”楚歌错愕,“此人买手机的目的只是为了装神弄鬼。”
“还有更古怪的,”钟秀文说:“你们来见识一下购机者的尊容。”她从一叠纸里翻出一张身份证复印件交给楚歌。凌娟也凑过来观看,却不由得同时怔住了。
身份证右上角有一个女人的头像。不知是复印机粉墨偏重,还是摄影技巧欠佳的原故,照片的轮廓线条不甚明晰。人物的五官还算端正,搭配起来却颇显奇特,流露出几分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诡异神情,使人有一种不敢逼视的感觉。但更加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姓名,赫然印着“招魂”两字。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楚歌悚惧不安地说。
“怎么会有人起这么荒唐可怕的名字,”凌娟惊慌万状地望着钟秀文说:“难道她在购机时就没有引起电信局的怀疑?”
“电信局不同于派出所,没有义务审查身份证的真伪。只要缴足押金,任何人都可以办理购机手续。”钟秀文说。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人们的思想观念越发开通,神经也越发变得麻木。有许多从前足以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诸如当街拥吻,红杏出墙,未婚生子等等,如今也见怪不怪,仿佛面对天气预报中一些微小的阴晴变化。
“身份证一定是假的吧。”楚歌说。
“是的,包括她的担保电话,也是用同样的假身份证在一间退租已久的民房里办理的。这一点多亏陈探长的鼎力帮助。”钟秀文说。陈探长是她一位在警界供职的朋友。“陈探长还表示,只要电话继续使用,就不难查出作案人的下落。”
“可是,”凌娟忧心忡忡地说:“如果这个女人从此销声匿迹,我们是不是就得不到一丝线索了。”
“不错。”钟秀文语气肯定地说。
“我想,”楚歌沉吟着,“既然她处心积虑,并且不惜工本地施展阴谋,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只是不知道她的最终企图是什么。”
“她的企图也不难推测,身份证上的名字早已经表明。”钟秀文轻描淡写地说,眉宇间的神色耐人寻味。
楚歌和凌娟如芒在背,目光重新落在那张模糊不堪的身份证复印件上。“招魂”,阴气森森的名字究竟意味着什么,莫非是索命?两人神志混乱,却无话可说,只有不停地倒吸冷气。
“所以,”钟秀文在烟灰缸里揿灭了香烟,十分镇定地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首先要弄清对方虚声恫吓的动机,才能够创造顺藤摸瓜的条件。这就需要依据你们的回忆,尽量找出有可能和你们结怨的人。”
楚歌又穷思苦想了一会儿,仍然一筹莫展,说:“以前凡是有可能与别人发生纠纷的时候,我总是采取退避三舍的态度,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对我怀恨在心。”
盯着他困窘而凄惶的神态,钟秀文又一次轻轻地叹息,唇边浮现一抹淡淡的苦笑。黑亮的眸子宛若秋潭,其中蕴含着的不知是同情还是失望。进退维谷之际,凌娟仿佛大梦初醒似的叫道:“嗳,我倒想起一个值得怀疑的人。”
“谁?”
“仇美云。”凌娟说,紧接着阐述自己的理由。原来,在楚歌和凌娟的恋爱关系尚未明确以前,楚歌由于人物俊雅,谈吐温文,深受交易所年轻女性的垂青,仇美云也曾向他暗送秋波。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楚歌始终不为所动。后来有秀色可餐的凌娟介入,仇美云更加难遂其愿,黯然退出竞逐行列。表面上虽没有恼羞成怒,但从恒丰公司毅然出走也可以反映一份怅然若失的心境。
“当初小楚拒绝时的口吻是否强硬,会不会伤害到她的自尊。”钟秀文问凌娟。
“具体细节就不清楚了,这件事我也是道听途说,谁知道人家有没有更深的瓜葛。”凌娟脸上挂着一副讥讪的冷笑。
“绝对没有。”楚歌面红耳赤地表白,“对于仇美云,我一向抱定敬而远之的宗旨。其实我也明白,她所看中的并非我本人,而是我账户上日益增加的利润。”
当今的女人无不信奉拜金主义,在期货市场春风得意的楚歌自然具备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但同是贪慕浮华的性格,相对于单纯率真的凌娟而言,仇美云却显得唯利是图,欲壑难填,无法使楚歌产生好感。“不过,”他依然难以理解,“感情的事勉强不得,何况平时大家相处的也挺融洽,总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反目成仇吧。”
“你想的太天真了。”钟秀文说:“在胸怀狭隘的人看来,满腔柔情遭到冷遇无疑是奇耻大辱。你们俩一个郎心似铁,一个横刀夺爱,都有可能被当作实施报复的目标。并且越是暗中使诈的人,外表就越装得若无其事,让人看不出破绽。”
她的分析合乎情理,楚歌和凌娟相顾失色。犹豫了片刻,凌娟说:“假定仇美云的嫌疑最重,没有证据,我们拿她也没办法呀,总不能找她当面对质吧。”
“当然不行,”楚歌说:“那么做太愚蠢了,反而会打草惊蛇。必须先认真调查取证,才能达到摆脱困境的目的。”
“但是,我们并没有明察暗访的经历,你知道应该如何下手吗。彼此都是熟面孔,仇美云更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唉,这种奇怪的事情讲出来别人也未必相信,谁又肯伸出援助之手呢。”凌娟心灰意冷地叹道,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钟秀文,目光中满含期许之色。
“只好任人宰割了。”楚歌明白女友的用意,也装作邑邑不乐的样子,说:“已经麻烦了秀秀一整天,总不能再耽误人家的时间,况且这件事情茫无头绪,任何人也难找出突破的缺口。”
钟秀文一直静坐无言,此刻却不禁莞尔,说:“算了吧,你俩简直是班门弄斧,还想在我面前表演激将法的把戏。既然我答应过帮助你们,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楚歌和凌娟相继解颜而笑,凌娟眉飞色舞地叫道:“我早就说过,交上秀秀这种朋友,咱们永远也不会品尝到烦恼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