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一世安
作者:缚瑾 | 分类:都市 | 字数:5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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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错承两世情_第五十一章 卿卿陌上渡,遥遥伊人祚【1】
一晃我们在阜城度过了八天,除了中间几日是放晴的,头尾还是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道莞城是不是也凉了。
我拉开窗帘,站在窗户前面,院子里的花圃有两个男丁在铲土,菊花开始种了,黄色和白色的,簌簌的在风中摇摆着,这颜色我不喜欢,同样都是白色,我喜欢百合和茉莉,菊花,总像是一切都到了结局的感觉,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人近黄花后。
我叹口气,推开窗户,朝着那两个人喊了一声,“别种了,不想要菊花。”
他们看了我一眼,“太太喜欢什么?”
我咬着嘴唇,想了许久,“有没有茉莉啊。”
“茉莉……”
他们面面相觑,手上还拿着铲子,看着滑稽极了,“有倒是有,可是都九月中旬了,到了十月份,下了露水,茉莉就该谢了。”
“那也种吧,不是还能再看一个月。”
他们点了点头,说了声好,然后撇下铲子,离开了。
我又望着窗外愣了许久,直到身后忽然两条手臂搂过来,我吓得抖了一下,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我往后仰着,靠在他怀里,“今天去哪里。”
“随你。”
我视线里他的是倒着的,鼻孔就在我眼睛上,我使劲踮脚往上靠,吻了他下巴一下,“这两天你夜里都在忙,没人陪我睡。”
我指了指床上的毛绒娃娃,“只有它陪我。”
权晟风将我抱起来,走到床边,轻轻压下来,“你是在怪我,没有好好滋润你么。”
我用手抵着他的胸口,“误会!”
他笑着抓我的手,“和你遇见,就是最美好的误会,我愿意一直都误会下去。”
他说完吻下来,彼此的唇舌勾勒在一起,全都是他的味道,我闭着眼,被他这句话将心口填得满满的,那股柔软的感觉,一直从我的耳畔冲进心里,交织在每一寸爬满了血液的地方,我从来都尝着爱人的苦不知疲倦,却不知道被爱竟然这样温柔。
我的十指插进他发间,硬朗的穿梭在掌心,有些扎得慌,他将我的衣衫褪去,吻轻缓的游走着,缓缓从脖子往下,停在肩膀和胸口,轻轻的摩挲着,舔*,我有些晕眩,喉间的呻、吟断断续续的溢出来,那种撩拨得我有些醉态的热度让我变得像是疯子一样,我死死缠住他,搂住他,拼命将他往我身上压,他的喘息更深,我一面不受控制的想要求欢,另一面我又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我还没放下对白唯贤这么多年的爱,却在别的男人身下一次一次的沉沦,但我做不到推开他,我似乎有些痴迷和权晟风的每一次亲密,他像是最懂我的蛔虫,知道我要什么,想什么,在那一刻,我更希望得到什么样亲吻和抚摸。
这种事情,因为我曾用它赚钱,我早就丧失了对它的渴望,我之前只是在咬着牙扛,告诉自己扛过去就好了,就可以等到你想要的钞票,而权晟风带我体验了那极乐的瞬间,还有这漫长的过程,每一秒钟的刺激和温柔。
他渐渐疯狂进来,最后不知多久,归于平寂,耳边只有彼此的喘息声,交缠在一起,他撑起身子,俯首望着我,“有没有人说,你是一个妖精。”
我点头,“你。”
我顿了顿,下了百般的决心才开口,“会不会嫌弃我,白唯贤就嫌我,我之前跟过别的男人,还不是一两个。”
他的脸色变了变,有些落寞,“这是我一直不愿提起,白鸢鸢,以后不许你再提。”
我有些难过,“为什么。”
他将一只手轻放在我身上,一点一点的抚摸过每一寸肌肤,声音喑哑得还带着些没有完全褪去的欲望,我累得不想说话,只想静静的躺着,半眯着眼,视线里除了头顶的那盏水晶吊灯,就只有他的脸,还有精壮的胸膛和修长的手臂。
“我会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从凤城回到莞城,那样你就不会受那些苦了,兴许在你这次遇到白唯贤之前,也就爱上我了。”
我听着他说话,眼泪从眼角流出来,我眨了眨,深深呼了口气。
他的手指落在我的唇上,“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喊你鸢鸢么。”
我摇头,“你总是叫我白鸢鸢,语气像对待一个傻子一样。”
他轻佻的俯身舔了我的眼皮一下,湿湿痒痒的,“他是不是这样喊你,鸢鸢,我就不这么喊你,不然我怕你分不清楚我和他,我讨厌你把我当成白唯贤,一秒钟都不行。”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他翻下去,我压在他身上,再也不想动了。
“其实我喜欢你连名带姓的喊我,因为世上叫鸢鸢的太多了,白鸢鸢却很少,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就听不到了,我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八天,几乎每天都是这样,醒了吃,拉着他带我去这座城的所有地方,哪怕只是散步,我都觉得日子过得特别美好,然后回来接着吃,再睡。
我觉得自己胖了,不过八天而已,就胖了一圈,我讨厌他在睡觉时捏我的腰,我都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肉一天比一天多,他却从来都不说,只告诉我,男人都喜欢赵飞燕那样的女人,轻盈苗条,他要把我喂成杨贵妃那样的,男人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他就可以安心了。
这个霸道的男人。
第九天的早晨,我学乖了,再不敢赖床或者说些燃情的话,我不想被折腾得再醒来又要是下午,这样美好的时光,我不能在床上度过。
吃了早餐,我嚷着叫他带我去隐尼庵,隐尼庵在莞城和阜城的交界处,偏靠着莞城更多,后山属于莞城的巴县,庙堂属于阜城的边界,坐近路的水船大约一个小时就到了,我缠着他出了府门,才告诉他我要去哪里,他走得极其缓慢,似乎不情愿,“跑尼姑庵去干什么,那种地方,不是你这个年纪去的。”
我不以为意,“我以前经常去的,从我到了莞城进了风尘,我每次做完一件亏心事,都去上供香火,我经常做,也就经常去,以致于我猜佛祖和那里的师太,都把我当成了亲人。”
我说得好笑,权晟风也就真笑了,他虽然和我待在一起,经常挂着浅浅的笑意,可他从没有放声大笑,他就是一个特别内敛深沉带着几分霸道冷漠的男人,他喜欢思考,喜欢洞悉和分辨,却不喜欢解开那层束缚和伪装面对任何一个人,他分不清好坏,就宁愿都当作坏人去面对,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他搂着我,“你还真是宝贝。”
我陷在他怀里,一起靠着车里的椅背,他的声音似乎带着魔力,彻底把我蛊惑住了。
“既然知道是做了坏事,就不要在任何时候跟任何人说,你那天晚上,还主动交待了,幸亏我不是警察,不然我肯定不会放过你,把你带走,为民除害。”
我哦了一声,“那为什么放过我了。”
他想了想,“因为我也是坏人,你说你是坏女人,我就是坏男人,我们英雄惜英雄。”
他说完嘴唇贴着我额头笑出声,我也被他逗得笑,那一刻望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风景,感受着这座老城雨后清新的空气,我只希望这样美好的时光,真的能维持一辈子。
车停在了隐尼庵门前,四五个尼姑排着队从后山后来,身后背着竹篓,里面似乎有衣服,晾干的衣服,她们低着头,见到我和权晟风进了大门,双手合十,我也回敬了一下,权晟风笑着看我,“还真有几分尼姑的样子。”
我撅嘴瞪他,“嘲笑我。”
“没有。”
我凑过去,执着的盯着他的脸,“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当了尼姑,你会怎么样。”
“不要胡说,不会有那一天。”
我拉着他的胳膊,“我说,假如。”
他想了想,一脸郑重,“如果当了尼姑,那一定是被白唯贤伤的,我不会忍心那么对你,我就到这里,站在门口,等你出来。”
“如果已经来不及了呢。”
我故意逗他,我知道我没事不会去当尼姑的,这大好红尘我依旧贪恋不已,曾经万念俱灰时,我都不肯,现在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身边总会有权晟风在,我更舍不得出家了,但我就是想看他怎么说,我固执得仰着脸,他淡淡的笑道,“那我就去对面当和尚。”
这话虽然是他随意一说,可我还是觉得心里一动,我松开他的胳膊,看着他,“在你心里,我真的比一切都重要么。”
他费解的看着我,“白鸢鸢,你的脑子,落在莞城了吧。”
我噗哧笑出来,一把扯下他的西服,转身往里面跑进去,他蹙眉望着我,唇边还有一丝笑意,“把我衣服给我。”
我站在台阶上,将西服朝着他丢过去,他一个箭步就腾空跳起来,扯得衬衣扣子也崩开了两颗,却准确无误的接住了从空中掉下去的西服,我瞠目结舌的望着,他得意的穿好,看着我,“白鸢鸢,这么多次在床上,你还不了解我的体力,你就是从山上扔下来,我也接得住。”
他那句“床上”把我惊得猛然一愣,我朝他瞪眼,“佛祖净地,胡说什么!”
我转身走进庙堂,里面没有人,终于一个尼姑在旁边的木鱼后面坐着,闭着眼偶尔敲一下,佛祖前面的香坛还焚着香,很长很粗的三根大的,前面有小香炉,徐徐的冒着烟雾。
权晟风跟进来,与此同时后堂的帘子被掀开,那个师太也走了出来,我惊喜的刚要喊她,她却先瞧见了我身旁的权晟风,“施主,隐尼庵不受男香客。”
权晟风淡漠的站在那里,手插在口袋,望着佛祖蹙眉,“这是如来么。”
师太有些不快,“施主,请您退到佛堂外面。”
权晟风仍旧望着佛祖,嘴巴却说,“我也读过佛经,上面很多不解的和说不通的地方,师太能解答一二么。”
师太认识我,大约碍着我的面子,没有再赶他。
“芸芸众生皆有命数,这是雷音寺外面的碑文上写的,说苦海中沉浮后,才能通到无欲无求的境界,可是人真的能无欲无求么。”
权晟风说罢,将西服扣子系好,郑重的负手而立,“人只要有心,就做不到无欲望,我也从来不相信命数。”
“施主既然不信,更不该进来。”
权晟风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不是她,我才不会踏进这种荒唐的地方。”
权晟风说完轻蔑一笑,转身要出去,师太忽然又叫住他,“施主,看面相,你他日有灾。”
权晟风步子一顿,冷冷一笑,“什么灾,天灾、地灾还是人灾?是自作孽,还是他人栽赃?”
师太摇头,“这就不便相告了,施主不信,等来日贫尼的话验证了,再等施主前来,只是……”
她说罢睁开眼,看了看权晟风的背影,“应验之后,施主也来不了了。”
权晟风没有理她,对我说了声,“我在外面等你。”便推门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回眸去看师太,“莫问师傅,他有什么灾。”
她手指掐着那串棕褐色的佛珠,“不是说了,不便泄露么。”
我叹口气,她这么说,就肯定不会告诉我了,我自己的事,想问详细了她都不说,何况是别人的,权晟风还那么不敬佛门,我跪在垫子上,叩了三个头,心里默念着愿我佛保佑信徒鸢鸢,保佑权晟风和白唯贤,早日化干戈为玉帛,彼此相安无事,平安度日。
我捻起来三炷香,插在香炉里,从口袋里掏钱,却被师太拦住了,“今日不用供奉了。”
我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的还愿,佛祖办不到。”
我彻底愣住,师太抬头看了一眼佛像,“你要保佑的人,已经保佑不了了,他早就泥足深陷,你祈求的更是不可能了。”
我站在那里,觉得心口一阵窒息,“师太知道我要保佑谁么。”
“无非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和刚才出去的这个。”
我苦笑着低下头,都说这些出家的地方全是坑蒙拐骗假信徒,我却遇到了一个真的,而眼下,我倒是特别希望她不是真的,她说得话,都是胡诌。
“请师太赐教,怎样才能把这些改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往里面走,走得很慢,一侧敲击木鱼的尼姑也站起身,跟着她一起进去,似乎她刚才也只是为了等我们来而已,因为与此同时,再也没有一个香客。
“说不清,世间万物;断不了,红尘中人。我只是随便一说,你就随便一听吧。”
“师太!”
我追过去,抓住她的青袍,“我和白唯贤,还有权晟风,和谁能有好结果。”
她的步子顿住,我轻轻松开手,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断了最后一句,“三年之内,你我还能再见,到时候,自见分晓,我那时也可以和你多说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