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品西从家里推大哥的摩托车出来，妈妈说：“你不要骑摩托，开车去吧!第一次上人家门，礼物买好点，女孩子家里条件不错，不要让人家小瞧了我们，”

品西说：“我骑摩托吧，顺便看看沿路风景，有没有什么变化？”

摩托开得不快，田野路边的野草花香迎面扑来，沿途有几块池塘消失了，品西记得以前是荷塘，现在变成挖沙场，几台挖沙车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越接近小镇，风景破坏越厉害，小河两边漂浮着白花花的塑料袋和泡棉，街道角落处生活垃圾堆积如山，空气里漂浮着似乎看得见的扬尘颗粒，光秃秃的大街，没有树，品西记忆里满大街的白杨和梧桐生长的地方，被改造成大大小小的临街铺面。

品西看到一家稍为大点的商店，放好摩托，走了进来，一时又不知道买什么好。

品西眼睛盯着一大盒包装精美的香飘飘奶茶，老板拎了出来，品西认真一看，原来是假货，商标是‘香飘飘有限公司’，而不是‘香飘飘’，授传商和产地都不对，品西遥遥头，说不要。

老板问：“送人吗？”品西点点头，老板拿出一箱蒙牛牛奶，品西一看又不对，商标是‘蒙牛奶’，而不是‘蒙牛’，包装的色彩和字体竟然和蒙牛产品一模一样。

老板有点恼火，说：“你这小伙子，左也不要，右也不要，我这里有高档茅台酒，我亲戚是公务员，送给我的，原价699，卖你600好了，”

品西说给我看看，老板从柜台底下拿出一盒200ML飞天贵州茅台，品西认真看了看激光防伪标志，这个标志有点熟悉，放在光线充足的地方，隐约浮现‘飞天’的魏体字样。

品西想起来，S市东区一个代理公司老总，以前专门生产制作假茅台镭射商标，被查封后就再没干，一次喝着茶，大家心情好，老总就把他自已生产的商标辨识窍门说了出来。

品西心里想了想，不可能买瓶假酒送人，别人看不出来，一喝味道就不对，但是没证据向商店老板说明这是假货，也解释不了，于是他只好说：“没多带钱，算了吧，不买了。”

老板一脸鄙视地看着品西，望了望停在门口的旧摩托，说：“没钱早说啊，没钱有没钱的买法，这里有水果，你买点水果送人吧？又便宜又大方。”

品西默认了：起码水果不会有假货。

品西和介绍人大姐，来到小丽家里的面条加工厂，面条加工厂前院做工厂，后院居家，前院很大，加工出来的面条象瀑布一样，晾晒在一人多高的木架上，弥漫浓浓的麦香，小丽正在用木条翻晒一排一排的面条，眼角不时地瞟向品西这边。

介绍人大姐没有吹嘘，小丽很漂亮，齐耳短发，瓜子脸，身材苗条多姿，就象平面模特，小丽算得上镇上的尤物，追求者众多，爸妈把她深藏闺中，想嫁个人品、家境都不错的男孩子，但一时又难找。

小丽的爸妈招持品西和介绍人坐下，从饮水机倒了两杯纯净水，老家并没有泡功夫茶接待客人的风俗习惯，品西觉得有点不适应。

小丽的爸爸微笑着问品西：“我听大姐说，你有车，怎么没开车过来？”

品西一下子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只有老老实实回答：“以前在S市工作，大城市公交、地铁、轻轨、的士多，开车有时很麻烦，塞车容易耽误事，所以不大爱开车，选择最快的交通工具就好，镇上比较近，我就开哥的摩托车过来了，”

小丽爸爸点点头，说:“以后注意点，本镇能开车就开车，否则被人家看不起，我也是有头有脸的小老板，女儿末来的男朋友骑着摩托进进出出的，街坊们看到也不好。”

这话有点严厉，品西感到脸红红的，他可从来没有把车和面子联系在一起，车子只是代步工具而已。

小丽爸爸又问：“你是大学生吧？我们镇上大学生还没有几个留在本地，都去大城市了，你想留在镇上吗？”

介绍人大姐插话了，她说：“品西不是没本事，他在S市上班干的很好，他爸妈年纪大了，和大哥大嫂不是合的来，所以想品西留下来。”

小丽妈妈说：“大姐，小丽不可能嫁去农村，品西可以在镇上买间房子吗？另外，能在街上开个店铺就更好了。”

小丽爸爸向品西解释说：“小镇上，也没有好工作机会，要不在行政部门、事业单位上班，要不做个小本生意，关键是要稳定，大家都是这么过。”

介绍人大姐笑眯眯地说：“品西，买房和开店铺做生意没问题吧？你妈说你存了钱，”她示威地看着小丽的爸妈，介绍人当然要夸男方，主动选择权都在女方家长手上。

品西问大姐：“那需要多少钱？我回老家二个月不到，还不太熟悉镇上的情况，”

大姐说：“镇上商品房20万左右，一间小店铺杂七杂八的也要10来万，有30万一切都没有问题了，”

品西听到这个数字，不加思索地说：“钱没有问题。”

听到品西肯定的话，大家都舒了一口气，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小丽的妈妈看了看品西买来的水果，说：“水果真新鲜，小丽，你也过来吧，我给大家洗水果吃，”

介绍人大姐急忙解释说：“小丽妈，品西一直在外地上大学，又刚从S市回来，不太懂事，不知道买什么，所以拎水果过来，下次过来我教他，买点营养品给你们两位补补身体。”

走出小丽家，品西又想到了关华，关华是对的，物质和世俗已经把这个世界包围，让你无所遁形，而他这样的人，除了对人生、命运、沉浮有点思考，除了对人和事有一些超出世俗算计的理解——他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