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无仙
作者:炎郎 | 分类:仙侠 | 字数:14.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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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放火
田鸿背着昏睡的小玄来到寨子东头的大槐树下,依照阿婆先前交代,绕树而行,口念咒语,没有丝毫悬念轻轻松松地的走出了这个世外桃源。
大槐树下田鸿转身回望。
槐树依旧,需几人合抱的树干古朴苍劲,满是苔藓的树皮在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下显得有些斑驳,树下厚厚的枯枝腐叶不知沉淀了多少岁月。
放眼望去,原先的寨子与镜儿海已不翼而飞,好似与那最后一丝光辉一起被袭来的夜色所吞噬,取而代之的则是茫茫群山与瑟瑟秋风。
放下小玄,田鸿向着来路郑重的磕了个头,而后背起田小玄向北而行,踏入群山之中。
不敢动用修为御剑飞行的田鸿与凡人又有何异?背着昏睡的小玄在夜色下于群山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行走着,翻山越岭穿林过草向北而行。
“田鸿.....放我下来。”
不知那山翻过了几座路走了几里,颠簸中的小玄终于转醒。
“公子你醒了?”
田鸿一边回话一边将小玄放下,让其躺靠在一颗树脚下。
接着道:“公子,我们已经出了霸寨,正向北而行。”
小玄并不答话,在树下怔忡了半晌,挣扎起身,向着镜儿海方向默默磕了三个响头。
随后转身对田鸿道:“走吧”
“嗯”
田鸿只有一个鼻音再无它言。
二人默默赶路,继续向北!
是夜无月,山林之中更显黑得深沉,四处虫鸣鸟叫之声不绝于耳,偶然还能闻得几声凶兽异啼。二人漆黑中不发一言默默前行,气氛略显几分沉重与压抑。
走了许久终于发现前路某处的半山腰处亮着些许灯火,像是有个村寨。
漆黑中的光亮所能吸引的不止是那逐亮的飞蛾,对于深陷黑暗中的人们同样有着深层次的诱惑。
小玄与田鸿二人虽然依旧沉默,但当看到那些许的灯火之后,脚下步伐就情不自禁的快了起来。那缕缕看似微弱的灯火仿佛变成了二人心中那不可言说的某种寄望,温暖了身体的同时也照亮了心房。
而当此之时,一个注定了会在他今后的命运里与之有所纠缠的人,已身处在了小玄所遥望的灯火之中。
一间简陋的屋舍,一点昏黄的烛光,一个朴实的老妪正满心真诚的伺候着她眼中远道而来犹如仙子般的贵客--谷那晨晟。
能追踪到镜儿海,那追踪离开寨子的小玄二人自然不是难事。
在搞清楚小玄二人的行踪后,被迫离开霸寨的谷那晨晟一路御剑来到了二人向北而行必经的这个寨子。以借宿为名随便找了户人家歇脚,吃了些热食喝了些农家土酒。谷那晨晟因为惊吓过度而略显苍白的脸色终于渐渐红瑞起来。
好似歇息够了,好似有要事在身,谷那晨晟放弃了借宿的打算,留下些许银两,谢过了那朴实的老妪,在老人的目送中踏进了漆黑的夜色。
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夜晚,一个大山深处的寻常村寨。灯火已变得稀疏而零星,寨子里大多数人显然已经睡去。
谷那晨晟在夜色的掩盖下悄然升空,踏在一柄剑上俯瞰着着平静的村寨。
半晌,像是下了某种决断,犹疑不定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而后双手微扬,点点星光自她手中洒落。
此时的她,就像给凡间倾洒福泽的仙子,点点星光划开夜色以优雅的弧度落入凡间,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绚丽而夺目,像是那不食人间的烟火。
然而,事物的本质总是没有表象那般美好而多情。谷那晨晟不是真正的仙子,那洒下的亦并非福泽。散落四处的星光像是一粒粒种子,在触到滋养它的土地后开始生长,开始蔓延。
点点的火光渐渐变大,在夜风的吹拂下渐渐疯狂。沉睡的人们终于惊醒,平静的村寨再不平静--寨子失火。
今晚,注定了是寨中的人们不眠之夜。
谷那晨晟不知何时已飘然落地。疯狂肆虐的大火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摇曳的光亮映在她那阴晴不脸上显得诡异而妖邪。
大火,浓烟,叫嚷,哭喊,纷乱。
站在不远处平静的看着一切的谷那晨晟,嘴角上扬的同时两行清泪也划过了脸庞。
好似安慰他人又好似自我安慰般的喃喃自语。
“这就是你们的命!你们今夜有此一劫当是命中所带,即使不是我谷那晨晟也会有他人来做。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下辈子定能生在富贵之家,一生福禄享之不尽。你们若有恨,有怨,也不可算在我谷那晨晟头上。要怪就怪那田小玄吧,是他把你们害死的,若不是他你们怎会受如此一劫?”
话没说完泪水已喷涌而出,阴晴不定的脸上显出几分凄苦,对着那冲天大火郑重其事中规中矩的磕了个头,谷那晨晟利落转身,轻微一纵,消失在夜色下的火光中。
所谓“望山跑死马”,田小玄与田鸿二人一边赶路一边盯着那“不远处”的灯火,脚步虽然加快但也用了大半个时辰。
一路走来,眼看着那灯火由密而稀再由稀而盛,从先前在远方遥视时的昏黄如豆,到此时近在咫尺的滔天大火。
看着眼前纷乱嘈杂大火冲天的村寨,小玄与田鸿都有些愣神。
在看到这寨中之人像是着了魔似的,口中叫喊着“救火”却全都奋不顾身的冲入火中再也没有出来后,田小玄身子不由自主的发抖,口中呢喃般的道:“他们这是怎么了?”声音已然发颤,显然受惊不小。
“快!救火,救火!田鸿,施法救火!”没待田鸿回答,小玄已竭力声嘶叫嚷开来。
不远处,一直默然观察着动向的谷那晨晟终于等到了“正主”,一番动作与口诀之后,随手扔出了五个布偶。
那布偶迎风见长,顷刻间化作五人,皆身着昊阳宗宗服,且人人修为外散,气势强盛,想来这五人中任何一人都不是田鸿、小玄所能比拟的。
谷那晨晟脸色肃然,对着五人叫了声“去!”
尽皆提剑的五人不言不语,直奔田小玄、田鸿二人而去。
正欲施法救火的田鸿突听得一声大吼“贼子休走!”。
转身回望,就见几个昊阳弟子正向自己袭来,几人身着昊阳宗服,个个面露不善,人手提剑奔踏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阵阵扑鼻的香风,并不浓烈刺鼻但也不能让人神清气爽!
本就心力憔悴田鸿、小玄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喝下了一跳,看到那来势汹汹的五人后顿时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哪还有心思救火?
再也顾不得许多,田鸿拽住依旧有些愣神的小玄,大步流星的向北奔去。熊熊燃烧的火光映照出两个狼狈不堪的逃窜背影,在滚滚浓烟的衬托逃向深山踏入黑暗!
谷那晨晟站在暗处,将小玄、田鸿于火光下狼狈逃窜的背影投影到了那面古朴小巧的铜镜之中,直到二人身影再次被黑暗淹没,这才闲庭信步的出现在火光之下。手臂轻轻一挥,那五个原本气势汹汹的昊阳宗弟子再次化作布偶,被她收入袖中。
大火依旧,叫嚷之声渐稀。谷那晨晟没有再向火中看上一眼,而是就地盘膝打坐,拿出一卷空白竹简置于腿上,借着火光奋笔疾书。
罢笔收工,谷那晨晟仔细查看自己所书所写,在确定没有疏漏后仍将那竹简置于腿上,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个明显精致许多的布偶,手上连番动作,口中念念有词,手臂一展,手中布偶被其扔出。
“晨晟,你怎么现在才放我出来?憋死我了....”
被扔出的布偶落地化人,却是那本该被黑衣女子所吞食的薄厵。
在看清楚周围的情形之后不禁有些发蒙,话没说完已经怔住。
半晌,终于缓过神来,接着开口:“晨晟,我们这是在哪儿?我记得我们应该是在田小玄家乡才对,这是哪儿?这大火又是怎么回事儿?谁放的?我们赶快救火吧!”
“少废话!受伤了没?我这有颗丹药正好可以排伤去疾,就算无伤也可以固本培元。你先吃了,打坐调理。这儿的情况我一会儿再给你解释。”
谷那晨晟并没有给薄厵太好的脸色,绷着脸递过去一颗丹药。
“还是晨晟对我好,这么关心我。晨晟,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那李代桃僵之法我可真的去见阎王了,只是可惜了一个本命布偶,又得麻烦你费心给我重新炼制一个。你老爹老是不让你用那巫蛊之术,要不我和我爹说说,让你爹给你.....”
薄厵像是个话痨,喜滋滋的接过丹药却是不吃,一边在手上把玩,一边讪笑着恬脸开口。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谷那晨晟瞪眼打断。
“你到底吃不吃?”
“吃,吃,吃!”
薄厵讪讪地笑着,将那丹药放入口中。而后盘膝打坐,运气化丹。
见薄厵如此,谷那晨晟取出一颗与先前一模一样的丹药放入口中。
相继服下丹药的二人再无言语,火光摇曳,将二人脸庞映衬的忽明忽暗。不过片刻,二人额头已然见汗,身子微微发颤,显然是药力发作,药效所致。
二人相继睁开眼睛,尽皆一片茫然。
薄厵环顾四周半晌,不由得抚头大叫:“这是哪儿?谷那晨晟你是不是又给我下药了?我记得我们是在矮江上游某处支流搜寻田小玄的,现在怎么会在这深山老林里?火?失火了!晨晟快救火!快.....”
“闭嘴!”
薄厵的话语再次被同样一脸茫然的谷那晨晟打断。
在看到放置于腿上的竹简后,谷那晨晟在没有心思理会已跑去救火的薄厵,借着火光认真观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