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陶器?长不大的我
作者:牛得草 | 分类:青春 | 字数: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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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六)
“垃圾!我只是说你的日记里也有提到他,没有什么细节啊!”郭庆一听说我的“初抱”没有了,异常愤怒。
其实,哪怕记录细节,四个月的相处,又能有多少感动和委屈,足以换他的一句“对不起”?
更何况,我已经害怕听到有人说“对不起!”。
莫笑华跟我的通信,曾经一本正经地说“对不起,你要开心!你一定要开心!”,自从那次听他们在苍山的谈话后,我就打算只写那封“祝白头偕老”的信作了断。
有些“对不起”,是坚定的拒绝,我因此也不再执着。说话算数,多情的打扰请人原谅,每天还得重复交换左右脚,保持向前进。
就在我沉浸在自我感动里的时候,陶子期递过来一封信,是周思蜀的。
“失联多年,听说他母亲改嫁,他跟着走了。现在居然又跟你的老同桌在一个学校,咱们周末去见见?”陶子期跟我计划着,一般我都不会拒绝他的提议。
在学校周围,简易亲民的小烧烤店里,我们见了周思蜀。
“你们两个厉害啊,都考上重点啦!那一只脚可是迈进了重点大学的门槛啦!”陶子期举着橙汁,有模有样地跟我们碰杯。
“你现在是念高二?”我小心翼翼地确认。
“对啊,你们不跟我在一个学校也好,不然我真成师兄啦!”他笑得灿烂。
“那有什么的,学习的事情,可不是看谁的年龄大!”陶子期不服气地说。
“你姐现在还是没有考过你?”周思蜀看不懂他的反应。
“她现在不是我姐了,以后也不会是姐姐了!”莫笑华说得认真,我却听出“划清界限”的意思,有些烦躁。
“那你们两个,现在在谈了?”周思蜀一脸期待。
“谈你个鬼!本来就是大家乱点鸳鸯谱,认真你就输了!而且他才多大呀?”我忍不住看向陶子期,也不顾很久不见该有的矜持,直接开骂。
“快十五岁了,也没有很小嘛!”陶子期在一旁淡定开口。
“陶子期,你帮谁啊?你听懂他说什么了不?”我气急败坏。
“好了,非池,这么多年,你还是急脾气,个性强!”周思蜀一脸含笑。
“你居然可以笑着骂人?”我也笑了。
“莫笑华?”我顺着陶子期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人正搂着刘涓泉,他的头发很长很长,穿了一件无袖背心,双手总是不安分。想起他跟朋友的对话,觉得有些恶心,也有些难为情。
偏偏他们还一起走向了对面的一家内衣店。
“哇!那哥们挺有福气嘛,那女孩发育得真好!”周思蜀一脸春心荡漾。
“你就别在矮子面前说挫啦?在她面前谈身材,会刺激到她的。”陶子期看着我,似笑非笑。
“陶子期,你有病!我回家就告诉陶叔去!说你被人带坏了!”我还是想到“告状”。
阔别多年,还是忍不住吵吵嚷嚷,那时觉得那场聚会不值得,后来,那段记忆就弥足珍贵了。
第二年的火把节,收假回校,陶子期手里握着一封信,在我面前站立,我在学校教室门口清扫掉落的粉红色三叶梅。
“干什么?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收到告白信啦?”我边擦汗边去拿他手里的信。
他本能地把信往后面藏了一下,低声说“莫笑华出事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紧张地问:“是被学校开除了吗?刘涓泉有没有事?”
“什么啊?他,他不在了。”陶子期低声说。
我的耳朵里开始“叮……叮!”声尖锐地起伏,“什么‘不在了’?你刚说的谁?”我希望自己听错了。
“是莫笑华,他说自己十八岁了,让他妈妈给他买了摩托车,火把节出去骑,就出事了……”陶子期流下了眼泪。
我也扶着扫把蹲下,失声痛哭,心脏一阵阵抽痛。
本来觉得喜欢一个人,他却不能属于你,多么不幸!
当你发现喜欢的人,都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才觉得,那是终极的不幸!
陶子期此前并不明白我对莫笑华的感情,如果知道,他也不会选择直接告诉我那个噩耗。
他们此生的交集就是苍山一见:
陶子期说:“我知道,你比想象中要帅一点。”
莫笑华说:“你也很帅,弟弟!”
“难道你不是段非池的弟弟?”
“我现在是她班长!”
我努力回想,我们的最后一面,就在那家内衣店门口,那个背影。因为当时场面尴尬,没有上去打招呼。
要是去问候一下,该有多好,他应该还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漫长的人生,茫茫的人生道路,一个人在暗夜里踽踽独行,想想就可怕!
我顺理成章,成了行尸走肉,每天浑浑噩噩的,成绩下降了不少。中间有提出去见见刘涓泉。
陶子期说:“还是别去了,出了事,她的心情不会比我们好!见了面能聊什么呢?我让周思蜀看着点她就好,他们一个年级,总是有话说的。”
一次周末回家,搭车时偶遇刘涓泉,她憔悴了很多,见到我,一把抓住我的手。
“你知道吗?太可怕了!他的摩托车在路边‘突突’响了一夜,下路的人家都听到了,还以为是外地人的车辆,临时停靠,没有熄火……”
“他是去找你的吗?”我忍不住多此一问。
“可以说是,也不全是,他回学校看咱们种的树了。”刘涓泉依然激动。
“咱们?”我记得当初我们并没在一个组。
“嗯,他是这么说的……”
在电三轮里沉默了很久,她放开我的手,盯着我:“你当初送那个礼物给他的时候,到底要说什么?后面你们也有通信……”
“喂!你什么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都不愿意,但谁能阻止这些不幸?你现在质问她,有意思么。”陶子期打断了她的问话。
回到学校,陶子期专门拦住我:“看不出来嘛,你居然就那么云淡风轻,装着跟莫笑华不熟的样子,原来那时的礼物是送给他的,我当时那么相信你,觉得你不可能喜欢流氓……”
“啪!”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陶子期,陶叔从小教育我们——死者为大,你干什么一口一个‘流氓’?你对他了解多少?”
“呵呵,你居然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打我?”陶子期冷静得可怕。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原本可以从刘涓泉那里知道更多情况……”
“你还想知道什么?知道她流了个孩子,做了个小月子?”陶子期脸色阴沉得可怕。
“什么?”我惊呆了,很久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那个‘垃圾’还没有出事,他先不要人家的!”陶子期依然嘴里不饶人。
“周思蜀的信,你给我看一下!”我直接用祈使句。
第二天,我就在教室的书桌桌洞里发现一本上了锁的日记本,两把钥匙挂在外缘的螺旋圈上,下面还压着两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