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夕阳没那闲工夫挖苦刘知府，检查完城门楼的防御，让诸位大人留在原地继续欣赏小南蛮，他与宋将军骑马行往马面，确认一下两天赶工的情况。

与姬柒希在道安交手的时候见到的攻城械不多，失了象兵的情况下，南蛮怎么攻城还是未知的。未经过实战检验的城墙是否坚固也说不准，城墙到底能坚持多久暂时无法断言。哨楼里的箭矢充足，药品食物沙土已经准备妥当，水利修的还算合格，尚能保证昼夜不间断的抵御。

感觉该准备的都做到了，刘夕阳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城外。草草准备的陷马坑聊胜于无，粗木巨石已经被收进城内，地势坦荡对双方都算有利。马小鸟针对战马的毒药但愿能有效，毕竟南蛮同样是用毒的行家。至于那黑压压的一片人，也做不出什么有效针对。

丁三益快速禀报着其他方位的情况，暂时没发现南蛮有围城的打算。如果围了还好办，齐州城足够大，大到刘夕阳敢让不足万人的神锋营出城迎击。姬柒希绝非糊涂将军，他会派出少数人在其他方位拦截可能出城躲祸的百姓，但他绝对不会让南蛮兵力分散。一面十里长的南城墙就够他玩的了，他同样会担心神锋营的反击。

齐州唯一出城作战的条件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着南蛮攻过来。刘夕阳见城墙上没什么纰漏，叫上几位将军重新返回了城门楼。三层高的城门楼已经被他强行命人拆了两侧，降低了遭受投石器造成的范围杀伤，也能给齐州仅有的两架投石车提供充足的弹药。

刘夕阳拽着刘知府登到了直面冷风的二楼，把他晾在一边，和宋将军研究东西两侧的局势。刘霆亭早就没了困意，春寒已去他却浑身发抖，在王爷的无视下忧愁着他的仕途。不得不说他心宽，此时还有心情担心这些。毕竟有王爷在，齐州应该没有问题的，当然，要是没有刘夕阳在也容不得他担心这些。

他知道这时候插不上话，可就这么被扔在风里总有些屈辱感。虽然明白王爷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可明白是一回事儿，认命与否则是另一回事。刘霆亭壮着胆子，在刘夕阳二人谈论到城东的时候，插话道：“回王爷，城东是以赌坊酒楼等场所为主，百姓也都是平常百姓。真担心蛮子会绕到东侧攻城，我们可以将城墙周围住户遣散，大军屯兵其中，到时候……”

刘夕阳没有理他，宋将军不解地看了他一阵。刘霆亭被看得心虚，好不容易在一众武将的注视中抽身出来，刘夕阳却像刚想起他一样，问道：“刘大人，云泽盛图看过吧？背一下第七卷齐州志中当年太祖攻城的情况。”

这可打到手背上了。刘霆亭别的不会，背书是一绝。他不明白刘夕阳的意思，还是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正武二年，太祖御驾南伐齐州，月贼胆怯不敢迎战，拒齐州迫百姓而守……”

刘夕阳没有打断他，任由他从头开始背。刘霆亭越背越开心，看着武将们那“哇，你好厉害”的表情更是雀跃，抑扬顿挫哼哼唧唧。

“大捷三日，军威大壮。后，项蘅用太祖计，遣密入城，策时任知府明凯。凯反，当夜惶恐迎门，遂，正武入城。屠，屠……”

背到这里，刘霆亭终于明白刘夕阳的意思。他咣当跪在了地上，颤抖道：“下官，下官心向云泽，必与齐州共亡，断不会……”

这话说的很不吉利，刘霆亭连忙改口：“必与齐州共存，城在人在！”

“南蛮齐州府知府刘霆亭大人。”刘夕阳抛下一句话，率领武将们下了城门楼。刘霆亭趴在那里，许久后才平静下来。我也不会反，我怕什么？

刘夕阳走在城墙中，对身边说道：“苍空阁休息这么多日子，该干活了。”凌少年点点头，和含阳一起消失在齐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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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柒希斜着脑袋，听着副将指着沙盘说那些只能存在沙盘上的战术。被姬柒希削掉一耳的曾阧站在一旁，眼睛盯着鞋尖儿，也没有理会副将臆想的战术。军营还在建造，副将的话在帐外的噪音中听不真切，他没有提高音量的想法，反正提高了将军也不会听，现在说的不过是给将军的咒骂提供个引子。

副将说完后站回位置，姬柒希打起了哈欠。他扫视帐内的各位将领，沉声说道：“谁还有更好的办法？别什么事情都指望着老子，要你们不是放屁的，银子拿着官威摆着，真到用着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都死了？”

将军们早就适应了这种方式，也适应了一切都听大将军的话。大将军说话难听些，可戎马一生也没出过几次问题，他的战术肯定是最适合的。

姬柒希又骂了几句，坐正了身子说道：“齐州，我们是被逼无奈要打这里。所以，正经的攻城方式面对齐州没什么用处的。当年那个云泽王是怎么打下齐州的，谁能给我说上几句？”

监军是妘岚特意给姬柒希准备的大学士，用处就是替大将军写写字，更正更正措辞，偶尔点醒一下他在某些规矩上的错误。此时正是用着他的时候，大学士规规矩矩地将具体情况用比较浅显的话说了出来。姬柒希和他关系不错，由着他说完，随后开口道：“听到没！用计！我们要用计！随军骨罕叫进来！”

不一会儿，少相姬风一身素衣地进了营帐中。他和姬柒希多少带点亲戚，要不是因为这个，他怕是要被妘岚扔到更险恶的地方。姬风恭敬行礼，在姬柒希的吩咐下向诸位将军说着他了解的情况。

短暂商议，姬风定出先行潜入几人打探的计策。姬柒希挥手让他去做，表情却不是那么相信的。姬风自然不能失了骨罕的形象，出营后就叫上几位得力的手下，研究着趁夜色潜入齐州的计划。

计划什么的姬柒希不清楚，第二天中午，一位负责潜入的骨罕带伤返回了营中，拿着一封信。

姬柒希识字，草草看了一眼，一拳插进了带话骨罕的心口。

“姬风，”姬柒希冷漠问道：“骨罕会骑马么？”

必然会。姬风不敢应声，姬柒希也没为难他，继续说道：“路过村子不是征了不少牲口么，一会儿你领着所有骨罕骑着驴呀牛呀攻城去，消耗一轮齐州的弓箭啊。”

“将军三思。”姬风无奈回道。

姬柒希抛玩着被捏碎的人心，轻声道：“三天。骨罕进不去齐州，再去骑牛。”

“哦对了，”姬柒希继续道：“这三天你们自己解决吃饭问题。老子阵中不要没用的废物。”说着话，姬柒希咬了一口手中心脏，随手扔给了曾阧。

曾阧接过心脏，尝了一小口。

不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