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辰笙无处闪躲，他又积蓄了些灵力，可灵力对怨灵毫无用处。他徒劳的打飞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后面如蝗虫般一拥而上。

“我们受了太久的苦了，要解脱啦！终于要解脱啦！”

“救救我！苍天啊，救救我！吃了他，去吃了他吧！！”

帝辰笙感到自己被一群人形的野兽扑倒了，从这些蝗虫般的东西中飘散出千万只白惨惨的怨灵。帝辰笙闷哼一声，他感到自己的手、脚、身体的很多部位，开始被撕咬，被啃食，噬心般疼痛，疼的人几乎要忍不住！

在惨叫破喉而出的那一刻，帝辰笙狠狠咬住了唇！

他好像把自己的嘴咬烂了，片刻下血腥四溢，他觉得自己瞳孔里的景象都几乎变成了一片惨红。

他觉得自己要疼晕了，可偏偏晕不过去，瞎子的笑声忽大忽小的刺入他脑海：

“没有人能打败圣子，我想破脑袋也没能找到打败你的法子！于是我只能摧毁你的心。可没想到你连心志也这样坚定。天沧国破，你受尽刺激、染上怨灵、灵力尽失，可没想到你竟又窥探到邪诡之道操控怨灵的门径！若是放任下去，只怕你早晚一日要重回巅峰！所以，我只好彻底摧毁！将你也炼成一只怨灵！”

“哈哈哈——被炼成怨灵，成为日夜互相撕咬扭曲的污秽邪祟！”

钻心蚀骨的疼痛中，帝辰笙感到自己被一口口的撕咬，却又听到了无间山上那只女鬼的声音——她似乎在大喊，声嘶力竭的大喊，生不如死的大喊，喊得声声泣血一般，喊得他心口都快裂开了。她在喊什么？好像是他的名字？

夕晩音，他不是把她送走了吗？

真有本事啊，连缩地千里符都奈何不了她，一个没注意又让她悄悄变回女鬼的状态留在了自己身边。

可惜了，自己这幅狼狈样子又被她看去，真是令人懊恼……

为什么，在她面前自己就不能帅一些呢？

好疼，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再抑制不住，从帝辰笙的喉咙破出。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叫了多久，直到后来喉咙也被怨灵咬破了，只能发出破碎的不似人声的呜咽。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也不知哪里传来一句——

“鄞都城破了！！！”

不知喊了多久，这尖利凄惨的一声才传入帝辰笙耳膜。

他费力的思索了好久这句话的意思，却毫无结论，只能挣扎着几乎被生不如死的痛苦湮灭。

直到满城的逃难人群涌了出来，涌向阴山。

连城的防线早就破了，西南战线败得一塌涂地，阴山位于鄞都北边，北上逃难的人群全部涌了过来。

一开始人们被他的惨状惊呆了。可后面不知情的人群越涌越多，在几乎被踩死的生死之际下，也没有人多看他一眼了。

可帝辰笙在人群中却隐约望见了他父帝和母后。

他几乎认不出来了——苍老、落魄、贫穷、肮脏，受尽疫病折磨。

想唤他们，可他残破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又不想唤了，自己这个样子，怕已不成人样了吧……

千万别让他们看到……

还好，千万怨灵凄厉的尖叫，上下飞舞，将里面残破的人影遮掩。

他又看到了同在逃命的墨秦天。

铁打的马蹄踏过人群，将无数贱命踩在脚下！

他眼睁睁的看着互相搀扶的父帝和母后——被马蹄踏断了手，后一脚又碾断了脖颈——紧接着肮脏的灰尘中无数马蹄落下，被踏成肉泥！

啊啊啊啊啊啊！！！

万灵共舞，阴邪污秽的怨灵畜生般争夺撕咬着血肉灵魂，百年一出的奇才根骨，是那么的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