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阿音！”

“她魂魄不稳，再这么下去恐怕会流散在异时空中！”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一直很熟练共魂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看到了什么……我就知道，我不该让她看的……”

“先解决眼前吧！现在只有强行将她唤醒！”

云汐音感觉自己的魂魄在游离，好像自己像一片羽毛，不属于任何时空……

魂魄撕裂般疼痛……

头也好痛啊……

可最痛的还是心口。

怎么了？她感觉到浓重的悲恸在将她压倒，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铺天盖地的疼痛中，云汐音的意识时有时无，时而是一个白衣人影被乌泱泱的一片扭曲生物推倒的画面，时而是两个男人的对话声，在讨论着什么她的魂魄……

越想，越头疼……

可那两个声音却像两只不肯消停的蚊子，叽叽喳喳又说了起来。

“这是魂魄剧烈动荡引起……她在那边，一定是心神受到了什么惨烈的冲击，不然不会反应这么大的……”

“等等，怎么回事？”

“我明明在唤醒她，她怎么反而又睡去了？”

……

云汐音也不知道缘由，只是觉得自己在另一片时空里还有什么惦念，牵肠挂肚的那种深刻的惦念，让她不能醒来，不能回去……

她眼前渐渐清晰了，头疼开始褪去……

满目疮痍的战后景象，熟悉的城外山脚变得一片焦黑，被烈火烧过后只余苍凉荒野。

荒野中弥漫着乌黑的雾气。

可云汐音知道，那不是雾气，那是怨灵产生的肮脏邪秽，所过之处散落在空气中，留下一股刺鼻的焦臭味道。

与十六年后蛮荒的空气一个味。

云汐音的脑海渐渐清明，她想起了什么，猛地闯入乌黑的雾中。

她隐约看到一个白衣的人影，白衣已污得看不出颜色，破碎不堪的挂在身上。那人被一片浓浓的黑雾中包裹着，雾气中时而蹿出尖叫的怨灵。

“帝辰笙……”

她低声惨叫。

云汐音想要闯进去，却一次次被怨灵的黑雾弹开。被怨灵包裹的人听不到也看不到外界，她看见帝辰笙惨白得不似人色，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他指尖微一蜷动，颤抖着缓缓抬起来摸入怀中，从怀里掏出一只同样惨白的纸鸢，竟是她到鄞都客栈当晚送他的那只。

因为被怨灵的邪秽之气侵染，那惨白的颜色，在云汐音眼中看着像丧幡。

云汐音日复一日的盯着她。

起先她凄声嘶喊，泪流满面，后来她渐渐流干了泪，喊哑了嗓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怨灵里面的人看。

她看着他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单薄，渐渐没有了人的样子。

直到不知过了多少天后，他也变成了一只怨灵。

开始，他只是被别的怨灵撕咬。可偏偏，无论怎么被咬，它都没能被全部吞下去，始终留着那么一线生机，顽强又可怜的活着。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他忽然开口，咬住了一只看起来也比较弱小的怨灵的尾巴，吞了下去。

就这样日夜撕咬，他成为了在污秽里打滚的阴秽。

有时他咬别人，有时别人咬他。

就这样在残忍又肮脏的撕咬中，吞噬了一只又一只，活了下来。

直到后来，他终于越来越大，终于咬别人而不被别人咬了，终于到最后咬死了其他所有的怨灵！

云汐音知道，她又要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