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

白星瑾给了陈聪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是的，你没猜错，你看，这是南山经里鹊山山系的亶（胆）爰（圆）山，这座山多有溪流，却没有草木，而且陡峭不可攀援，你看这种可爱的小兽，它们叫做类，形似狸猫，头上却长着浓密的鬃毛，而且雌雄同体，可以自行交配，牛不牛逼？相传吃了这种叫类的动物，就可以消解人的易妒之心。”

陈聪指着画中的一部分讲解给白星瑾听，为了制作《山海幻梦》，他差不多快把《山海经》背下来了，现在唬一唬白星瑾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果然，白星瑾听了陈聪的解释，再看画中场景的时候，也有了心领神会的感悟。

“那这里呢？”

“这里画的是海外南经所记载的羽民国，相传那里生活着身披羽翼的人，也就是鸟人，你可以理解为天使的形象，不过可能翅膀没天使多，而且羽民国的人头都很长，至于怎么个长法，我就解释不清楚了。”

任何艺术门类，当欣赏者能懂施艺之人时，别有一番乐趣。

白星瑾问，陈聪答，两个人很有默契。

她现在才有一点明白，陈聪为什么要用如此高的价格竞购这幅画了，功利的想，也许和《山海幻梦》在国内发行的事情有关，当然，钱总是给孩子治病了，所以任何人都不能指责陈聪的别有用心。

溜出去半天的主持人去而复返，还带来了比埃罗谢尔卡的嘱托。

“陈先生，欣赏的怎么样了，说实话，我主持了不下百场慈善拍卖会，今天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这是我的荣幸，感谢陈先生的慷慨，我刚刚带来了比埃罗谢尔卡先生的嘱托，希望陈先生能去9层的会客室跟他一见。”

主持人费劲口舌，但由白星瑾传达给陈聪的意思里，只有一句比埃罗谢尔卡的邀请。

“那我们就去和他见一面吧。”

陈聪点点头。

到了会客室，主持人很有礼貌的退出了房门，房间里只有陈聪三人。

比埃罗谢尔卡的西装外面披上了一件宽厚的棉袍，把他高大的身材显得佝偻的起来，不过也没办法，天气太冷了，而D国的酒店并没有暖气这么一说，非常的不舒适。

“要喝点什么吗，威士忌，还是龙舌兰？”

比埃罗握着酒杯，蜂蜜一般金黄的酒液很是诱人。

“威士忌好了。”

老爷子说起Y文来有很浓重的口音，白星瑾听的都很吃力，更不要说陈聪了，所以她直接做了主，要了两杯威士忌，这么冷的天气，喝点烈酒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比埃罗很兴奋，自言自语的走到了酒柜旁，从里面挑出了一支威士忌，还未开瓶，就有阵阵的泥煤味传来。

“哈哈，如果说威士忌的话，世界上最好的威士忌就是我们D国的威士忌，其他的都是垃圾，哈哈。”

酒这种饮品，带有强烈的地域属性和文化背景，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家乡的酒比别的地方的酒差，就好像没人会承认自己的家乡话土，但像比埃罗这样根本就是不把其他威士忌放在眼里的自大狂，还是很少的。

陈聪不喜欢国外的烈酒，好的白酒至少还要能品尝出来的香气，但像威士忌这种酒，根本就品尝不出来好坏。

白星瑾给陈聪夹了几个冰块，用眼神告诫他一定要喝，老头这么喜欢这瓶威士忌，不喝不是不给人家面子嘛，你陈聪是来求人家帮忙的，这面子给不给，自己掂量掂量。

她先喝了几口，然后带着口感和心得和比埃罗交流一番，陈聪才终于鼓起勇气，喝了一大口。

非常的杀口，非常的难以下咽，以及非常的重口味，就好像喝了一口蜂窝煤渣泡的茶叶水，再兑上一点医用酒精，差不多就有那个味了。

“陈先生，在此之前，我还不知道这个私人的邀请，合不合适，但是现在，我想我有答案了，一个不愿意在老家伙面前投其所好的人，应该不是一个虚伪的人，可我又有了一个新的疑问，一千万M金，如果不是一场盛大的作秀，我实在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释了。”

比埃罗给自己和白星瑾又倒了一点威士忌，漏下了一直吐舌头的陈聪。

“实不相瞒，我和我的女伴这一次来到D国，其实就是为了见您一面，直到我遇见了那幅拍品，我找到了不一样的意义，这个世界上伟大的建筑师也不少，但是那副画，只有一个，错过了，就没有，所以，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冒犯。”

陈聪说道。

他所指的冒犯，是用比埃罗都重视的慈善拍卖会为舞台，上演了自己的戏份，不论他怎么解释，媒体都会把这种浮夸放在大众的面前，至于影响，只有天知道了。

“哦？如果这样说，原来一切根源，还是在我这个老家伙身上，不知道你们是日国人，还是H国人？”

比埃罗自嘲的问道。

“我们是华国人。”

“想见我的原因呢？”

“我们想邀请去您来华国大展拳脚。”

“抱歉，虽然你们很可爱，我也不想扫你们的兴，但是我曾经立过誓言，终生不去华国搞建筑设计和施工，我坚持了大半辈子了，不会为了你们就打破这个誓言，很抱歉。”

比埃罗说的很认真。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知道事情的原因呢？比如你的誓言，非常的奇怪，不像是一位大师级的建筑师的作为，就算是年少时的玩笑，现在也无所谓了吧？”

陈聪眼珠子一转，比埃罗从未来华国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个誓言，所以他先要搞清楚这个誓言的问题。

“不，陈先生，这个誓言比你想象的要更严肃，我信守诺言的心，也是不会动摇的？”

“为什么呢？”

比埃罗一言不发的端起酒杯，走到窗前，注视着长街上繁华的景象。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为什么，这种感觉似乎很有趣，让我这个老头子一时无法适应，不过既然你们是华国人，这个誓言也许可以跟你们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