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终究是过去，是她一个人耿耿于怀，就忽略了霍北擎作为一个已经和她无关的普通人时的善意。

她真的该放下了。

霍北擎的好，顾初语心里拎得清，也领他的情，这一句话，说的诚挚，隐隐带着一丝颤抖——她跟霍北擎，再也不可能了。

忽然有了这个念头，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那一颤，落在霍北擎的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所谓“不计前嫌”，是她在为她曾经选了江曜也要跟他离婚的事忏悔，愧疚，还特别诚恳那种。

她肯认错了。

霍北擎心里莫名就很高兴，但也不愿意她一直被这样的情绪绕着，声音却依旧冷清，“原谅你了。”

“谢谢。”顾初语没多说，她不善于承诺什么，以后怎样，端看她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说。

已经是午夜，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霍北擎开着车，觉得前途一片康庄大道，也不过刚刚开始。

夜色是霍北擎掐着傅明舟那边的时间选的地点，离蓝山别苑不远，很快就到了。

霍北擎这边刚把车停下来，就见霍阳小炮弹似的冲出来。

顾初语连忙从副驾驶下来，伸手把他抱个满怀。

鼻息间都是小孩子淡淡的奶香气，她深吸一口气，冰冷到极致的心底慢慢回暖。

霍北擎没有下车的意思，顾初语拉着霍阳弯腰跟霍北擎道别，“霍先生，我们先上去了。”

“爹地晚安。”霍阳乖巧的说。

好像妻子和孩子，一起给即将加班的丈夫送行。

霍北擎眉眼深沉，“晚安。”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霍北擎开车出了蓝山别苑，却并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踏进大厅的那一瞬间，他浑身汗毛都炸起来，眼底的温柔褪去，只余凌厉的冰冷。

这是江曜的地盘，他光是站在这里就浑身不舒服，再加上楼上要处理的那几个，他整个人濒临爆炸边缘，是以踹病房门的时候，半点面子也没留，“哐当”一声，震得一层楼都跟着颤了颤。

病房里，傅明舟慵懒的伸着腿靠在沙发上，听见这么大动静，只是换了个姿势，抬脚翘在茶几上，“你轻点，病房是我要的，损坏要赔的。”

虽然是江曜的医院，但把病房变审讯室对傅明舟来说也不是什么事。

霍北擎不理他，径直走到茶几上岔开腿坐下，低头把手上包扎的纱布紧了紧，看着对面恨不得贴进墙肚里的邓宇和于慧慧两夫妻。

光是看他这动作，于慧慧就要哭了，拼命的往邓宇身后缩，“你不能打我，我是孕妇。”

霍北擎起身走过去，“你是孕妇，关我什么事？”

他本就高大，又背对灯光，走来的时候，灯光把他的身影放大，阴影像是一座小山压下来。邓宇脸上已经有伤，但毕竟是男人，往于慧慧面前拦了一道，“顾医生毕竟没受……”

伤。

“砰！”

他话没说完，就挨了一拳，整个人撞上电视柜，半天都没爬起来。

霍北擎半蹲下身体，钳着他的头发逼他抬起脸，语气阴森，“毕竟没受伤？她少一根头发，你赔得起吗？！嗯？”

“她想救你女儿，救错了？嗯？”

“讹她？你当我是死的？”

他说一句，就把邓宇的头往电视柜上砸一下，才几下电视柜面的玻璃就碎了，邓宇额头上血肉模糊。

于慧慧已经傻了，连尖叫都不敢。

傅明舟又换了个姿势，“差不多得了，留条命付医药费。”

霍北擎动作顿了一下，没再砸，丢破抹布似的把邓宇甩在地上，抄起一只花瓶，把里头的花抽了，水哗啦啦都泼在邓宇脸上，花瓶攥在手里，“说，谁指使你们的？”

他攥着花瓶，随时准备砸下来的样子。

邓宇在傅明舟手里受了点小苦，想着这些人虽然是豪门，但现在毕竟是信息时代，他们还是怕污点，所以面对霍北擎的时候，也抱着这样的心态。

可霍北擎是个狠茬子。

他想装死都不敢，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没有人……指使……”

“砰！”

“啊！”

花瓶砸在邓宇手腕上，他哀嚎一声，整个人挣扎着蜷缩起来，花瓶碎裂了，霍北擎拿着断口的花瓶还要砸。

于慧慧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扑过来趴在邓宇身上，“求求你！别打了，他是个设计师，他手不能有事啊！”

霍北擎都被她气笑了，他想起顾初语的手。

设计师没有手算什么？医生没有一双精准的手，转瞬就是一条命。

“是我们错了！是我们财迷心窍，我们就想讹点钱！她那样，就算活下来，还得经常去医院，这谁家受得了？！”于慧慧一股脑道：“对不起！是我们瞎了狗眼招惹顾医生，求求您放过我们。”

霍北擎丢开手里的碎瓶子，站起身，“黄彪的医药费付完，邓弯弯的医药费也补完。”

于慧慧光是想想这数字，就倒抽一口气。

谁知霍北擎下一句更狠，“做完这些，让他去自首。”

买凶杀人，虽然未遂，但是架不住霍北擎跟傅明舟暗地里运作，进去能不能出来都不知道。

邓宇挣扎了一下，红着眼睛道：“霍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于慧慧做的！那毕竟是我的女儿，我再怎么也不会害她啊！”

他打的是于慧慧好歹是孕妇，就算自首，也会有取保候审这个环节，到时候总有办法周全。

但于慧慧却完全傻眼了，死死的瞪着邓宇，“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他妈要我替你去坐牢？不是你……”

“贱人！”邓宇挣扎着爬起来，狠狠甩了于慧慧一巴掌，“早知道你会拿弯弯做这些破事！我就该让她妈带她走！”

于慧慧没挨傅明舟和霍北擎的打，挨了自己老公的打，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霍北擎懒得看他们家长里短，撂下话，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傅明舟起身跟上，关门的时候发现锁被霍北擎踹坏了，提醒里面的两位，“病房费用和门板损坏，记得一起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