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子图鉴
作者:佛佛 | 分类:古言 | 字数:6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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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恶有恶报
终于秋凉。
树上的叶子落了大半的时候,京城便现出一副肃杀之气。
宫中的杂事内监们,每天忙着清扫落叶,红的黄的,扫帚经过,沙沙声不绝于耳。
而锦罗离家出走的事最终也惊动了卫太后,听了这一消息,卫太后便将卿公度叫到跟前,冷着脸问他:“世子妃为何会离家出走?”
虽然不知道究竟卫太后为何喜欢锦罗,但卿公度知道卫太后对锦罗一直情有独钟,于是老实答:“因为臣的内子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世。”
卫太后一惊,不自觉的连手都攥成拳头,故作平静,问:“世子妃,她不是苏寓的女儿吗?这怎么叫不为人知呢?”
卿公度道:“太后之前应该听闻过对锦罗身世的传言。”
卫太后点头:“我听说过,说什么世子妃不是卫国公的女儿,她的生母其实是个风尘女子,这都是无稽之谈,大齐百姓,淳朴善良,竟然出现这种捕风捉影的谣传,我正要查呢,一旦知道谁在胡言乱语,决不轻饶。”
卿公度无奈而叹:“可前些日子,竟还有个乞丐在街上拦住臣的内子,说是臣内子苏氏的生母,奈何那乞丐与苏氏样貌非常之像,所以苏氏便回了苏家询问卫国公和苏夫人,得到的回答是,她果然不是苏家女儿,为此,她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以离家出走的,臣猜测,也或许她是去寻找生母,也或许是去查她的身世。”
自己这个生母就在深宫,还有人于街上和锦罗相认,卫太后冷冷一笑,那个老乞丐定是穷疯了,明知锦罗是靖北王府世子妃,所以才胡乱相认的。
慢着!卫太后突然想起卿公度方才所言,那个老乞丐与锦罗样貌非常之像,一直以来,卫太后很怕锦罗的身世给人知道,因为这关系到她,既然有人与锦罗的样貌非常之像,何不顺水推舟,就说那老乞丐是锦罗的生母,然后,自己才能安全。
她仰望树梢的残叶,还有些纠结,锦罗是自己的女儿,把女儿推给一个乞丐,颇有些不忍,可假如不这样,一旦锦罗的身世大白天下,自己便如那残叶,再想悬于高高的枝头,便是痴人说梦,于是狠狠心:“也说不定那老乞丐真是世子妃的生母。”
卿公度心里当即不悦,碍于她是太后,只淡淡道:“臣的内子天生贵相,绝对不会是个乞丐的女儿。”
听了这话,卫太后非常高兴,自己的女儿,天之骄女,当然天生贵相,不过还是无奈的解释:“或许那乞丐之前是富贵人家,后来家道中落了,也大抵是为此,养不起女儿,才把世子妃抛弃。”
卿公度无意反驳,只说了个事实:“太后不知,那老乞丐说,她之前曾沦落风尘,所以,她怎么可能是臣内子的生母呢。”
卫太后猛地一偏头:“什么?风尘女子?”
卿公度垂首:“是。”
卫太后忍无可忍状:“一派胡言!”
卿公度道:“臣亦是这样觉得,再想想之前就有人在散布说臣内子的生母是个风尘女子,而之后那老乞丐就当街去认臣的内子,臣觉着,这或许是个阴谋。”
卫太后颔首:“一定是阴谋,未必针对世子妃,怎知不是因你卿家而起呢,也许是你或是靖北王得罪了什么人,他们对付不了你们,就把刀逼向世子妃,若是这样,实在该死。”
后面的“该死”二字,她说的咬牙切齿,有人敢算计自己的女儿,虽然不能与锦罗母女相认,但自己可是堂堂的太后,不会让那些人奸计得逞的,于是续道:“此事我会叫人去查,一旦查明有人想陷害世子妃,罪不容赦!”
卿公度听了趁机道:“太后想查,不如就让臣来查,一来这涉及到臣内子的声誉,外人知道总不太好,二来臣也想去寻找内子,她走了这么久,臣很担心。”
其实,魏武不时的有消息来,一路跟着锦罗往鸿门关去,奇怪的是感觉锦罗和月牙儿近在迟尺,却总是见不到,偶有得知锦罗确切的位置,等他过去,锦罗和月牙儿已经又走了,于是一直这样跟着,但也请卿公度放心,锦罗安然无恙。
然而,卿公度几次向李元一告假,李元一都因为怕这怕那,从而不放他离开,所以卿公度才跟卫太后主动请缨要去查那些传谣言的人。
卫太后沉吟一番,最后做了决定:“也好,就由你去查这件事。”
卿公度登时满面欢喜:“可皇上那里?”
卫太后道:“我去说,你放心走吧,不过你要记住,一定要把此事查个一清二楚,且查明之后,先向我来禀报。”
卿公度施礼:“臣遵旨。”
如是,他急匆匆的出宫返家,刚进门,门上的管事长生向他道:“禀世子,王妃说叫您一回来就马上过去。”
一般的,卿公度回来先往上房院给父母请安,这都是规矩,宓氏明知道的,却把命令下到门房,定是有大事,于是问:“可有说什么事?”
长生答:“来了个老妇,说是世子妃的生母。”
第156章 恶有恶报
卿公度当即拧紧眉头,自己正要查这件事呢,那老乞丐倒找上门了,于是脚下加快,待来到上房院,已经听见房内哭天抢地,他知道,此人,应该是那个所谓的锦罗的生母。
走进房,见宓氏端坐在炕上,地下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絮絮叨叨哭哭啼啼。
这个,正是卿公致收买的孙大娘。
卿公度先给宓氏请安,不料孙大娘听说是锦罗的丈夫回来了,立即转身,高兴道:“好女婿,总算见着你了。”
没等卿公度表态,宓氏火了:“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别冒认。”
孙大娘斗胆来王府,是卿公致找到她,锦罗已经离开王府,但卿公度并无出去寻找,更没有为此而与父母反目,也没有为此便与卿家断绝关系,所以这一切显示,他们之前的计划差不多落空了,卿公致不甘心,于是找到孙大娘,准备破釜沉舟,让孙大娘找上王府,死缠烂打就说锦罗是她的女儿,确定锦罗是个风尘女子的女儿,身世不堪,有辱卿家门庭,宓氏必然会让卿公度休了锦罗,卿公度不肯,然后与父母反目,与卿家断绝关系,他们的计划方能成功。
孙大娘拿了卿公致的银子,所以才不得不大胆找了上来。
宓氏怒斥,孙大娘一口咬定:“世子妃就是我女儿。”
卿公度淡淡一笑:“你如此肯定,那么我问你,你当初把锦罗丢在何处的?”
早做好的草稿,孙大娘不假思索:“丢在一户富贵人家门口,我想着我没能力养活她,希望有个好人家收留她,她也就不愁吃穿了。”
卿公度突然变了脸色:“你在撒谎,你既然知道把锦罗丢在苏家门口,并说一直在苦苦寻找锦罗,那么你明知锦罗在苏家,你为何不去卫国公府与锦罗相认?却在大街上拦着锦罗相认。”
孙大娘立时傻了,百密一疏,她和卿公致商量来探讨去,没曾想竟忽略了这个,嗫嚅半晌,方道:“我当时是丢弃女儿,害怕给旁人看见,所以匆匆忙忙就把她放在那户人家门口,根本没看清到底是谁家。”
卿公度已从这老妇怔忪的神情中看出端倪,她根本不是锦罗的生母,再说苏寓已经说明,锦罗当年是和苏家三子给人做了调换,且乔氏从鸿门客栈那伙计口中得知,调换锦罗的那个女人非富则贵,年纪也不大,身边还有个仆妇跟随,于此卿公度推断,锦罗的生母必然是有着显赫的家世,那种人家重男轻女,在客栈生下锦罗后大概觉着此后在家中无法立足,所以才狠心把女儿换给了旁人,而那女人二十左右年纪,过了十六年,现在不过三十六七,哪里会像这老妇一把年纪呢,于是怒道:“你敢冒认皇亲,罪大恶极,来人,给我抓起来,送到舜天府!”
孙大娘再贪财,也更惜命,本就升斗小民,见官如见阎王,今天若非卿公致逼她,她也不敢来,听卿公度说要把她送到舜天府,她也知道舜天府是什么地方,总管京畿官员百姓大事的地方,去了那里,凶多吉少,不死也会扒层皮,于是吓得噗通跪倒在地,哭道:“世子饶命,草民不是世子妃的生母,草民不敢再冒认了。”
这一招管用,卿公度徐徐踱过去:“那么你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冒认锦罗?”
宓氏那厢更是一拍炕几,震得茶杯滚落下来,碎裂之声吓得孙大娘一抖,忙道:“这不怪草民,都是你们家郡王要草民做的,不过这也怪草民,谁让草民贪财呢,草民也是没有活路了,才答应郡王假扮世子妃生母的,可前前后后都是郡王教草民怎么说怎么做的,草民冤枉啊。”
一着急,把什么都交代了。
卿公度简直可以说是震惊。
宓氏亦是惊愕道:“什么,是公致?”
孙大娘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对,他说他叫卿公致。”
宓氏一把掀翻炕几,上门的果盘等物稀里哗啦的碎了一地,外间的丫头们都听到了声响,慌忙进来,刚想问宓氏有何吩咐,宓氏怒吼:“都给我出去!”
此时,郝嬷嬷走了进来,宓氏紧咬牙根,道:“使人把公致给我找来。”
郝嬷嬷看着一地狼藉,知道发生了大事,也没敢问到底什么事,转身出去喊过一个丫头:“去请郡王。”
那丫头领命而去,郝嬷嬷又走了进来,默默的去收拾地上的瓷片,收拾到孙大娘跟前,忽然发现此人哪里见过,转瞬便想起,她怎么长的像世子妃呢?
宓氏余怒未消,气的心口痛,连着后背处也痛,唤郝嬷嬷:“给我捶捶后背。”
郝嬷嬷说了声“是”,把归拢好的瓷片放到角落,然后回来一边给宓氏揉搓后背一边劝道:“怎大的事,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宓氏指着地上的孙大娘:“若你听说这件事,你只怕也会气得七窍生烟呢,这个老妇,她竟然说是锦罗的生母,还说自己曾经沦落风尘,为此我误会了锦罗,使得锦罗离家出走,而最后这个老妇竟然说是受公致指使的,什么锦罗的生母,根本没那回事。”
果然,郝嬷嬷也怒起:“放她娘的狗臭屁,世子妃是什么样的风度气质,怎么会是个乞丐的女儿,还是个风尘女子,不过郡王这回可真是太过分了,难得世子妃在家时天天的帮他筹备婚礼,他竟然恩将仇报,老奴说句僭越本分的话,郡王与世子妃远日无怨近日无仇,郡王这样做,一定是因为世子。”
宓氏凝眉:“为了公度?”
郝嬷嬷冷笑:“这不明摆着吗,一旦王爷王妃相信了这老妇的鬼话,怎么能够容留世子妃呢,而世子与世子妃夫妻情深,断不会抛弃世子妃的,于此王爷王妃便会责怪世子,父子母子,说不定就闹僵了,王妃不是说过要改立世子么,大概有人听说了,才会兴风作浪的。”
宓氏细细琢磨,自己气极说改立世子,当时都谁听见了?
想起来后,气得眼珠子快瞪出来的样子,恨恨道:“等我料理了那个不孝子,再行家法惩治那个奴才。”
不多时,卿公致到了,进门时还一脸喜色,以为孙大娘的话宓氏相信了,而卿公度最近一直在宫中伴驾,所以猜测宓氏这是找他商量这事该怎么料理呢,只等看见地上跪着孙大娘,一旁站着卿公度,他脑袋嗡的一声,脚下如同给什么黏住了,动不能动。
宓氏看过来,冷冷一笑:“公致,你怎么不过来呢?”
卿公致这才使劲拔腿,过来后方想给宓氏施礼,就见卿公度挥手就是一拳,直接打在他脸上,他顿时眼冒金星,踉跄下,最后倒在地上,血,从眼角嘴角流了出来。
卿公度走到他跟前,俯视着他,太痛心,声音都变得嘶哑:“我一向知道你觊觎世子之位,我一直没有挑破,是觉着你我毕竟是亲兄弟,手足相残,对内残忍,对外让人笑话,所以我一直装聋作哑,可现在,你真是太过分了,你假如真的恨我,尽管来对付我便是,锦罗是无辜的,你为何要这样害她?先是到处宣扬锦罗有个沦落风尘的生母,又找出这个老妇登门相认,难道为了这么个世子之位,你想把锦罗害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