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子图鉴
作者:佛佛 | 分类:古言 | 字数:6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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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故地重游
一切来的太突然,根本不容卿公致细细琢磨如何应付,且卿公度那一拳打在他脑袋上,没死也感觉魂魄游离在鬼门关,他只觉脑袋如装了口大钟在里面,嗡嗡嗡嗡的轰鸣,眼睛痛得睁不开,嘴巴疼的也张不开。
只等卿公度准备补上第二拳,他知道卿公度是何等功夫,恐这第二拳下去,自己便没命了,于是忙用双手护住脑袋,并高喊:“到处宣扬长嫂身世不堪的不是我!”
卿公度的拳头停在半空:“不是你?会是谁?”
卿公致挪开双手,道:“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但这事应该与群芳楼那个老鸨有关,她曾经叫人拿着长嫂的画像逢人便打听,说画上之人是多年前群芳楼逃跑的一个姑娘,我当时刚好瞧见这一幕,所以才想利用此事做篇文章,我错了,凭着大哥打骂,即使打死,我也死而无憾,但大哥想想,那老鸨为何拿着长嫂的画像到处打听呢?这里面会不会有说道?”
这个消息,算是将功折罪了,于是卿公度缓缓放下拳头,思忖锦罗与群芳楼的老鸨应该也没什么仇怨,所以那老鸨的背后,也有黑手,看来此事非常曲折,于是卿公度道:“你知道错了就好,总算是悬崖勒马,你可知道,像你这样的年纪,有多少人吃不饱穿不暖,而你身为郡王,何止吃穿不愁,简直荣华富贵,却不安分守己,妄想其他事情,你回去吧,仔细想想,如果还有类似这样的事发生,那个时候,就是你我兄弟割袍断义的时候。”
卿公致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说了声“多谢大哥”便落荒而逃。
宓氏指着他的背影:“就这么让他走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卿公度劝道:“母亲三思,公致毕竟是父亲的亲儿子,此事不宜闹大。”
宓氏冷哼了声:“这么不成器,枉你父亲还非常器重他呢,真是可笑至极。”
卿公度又劝:“公致这次也是鬼迷心窍,他其他方面还是挺不错的。”
郝嬷嬷道:“老奴插一句,郡王素来胆小,这件事怕是有人鼓动郡王的。”
宓氏立即猜到了:“还能有谁,坊间百姓有言,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要我看,家无良母,做儿子的,早晚会给害死。”
郝嬷嬷忽然想起锦罗来,哎呀一声:“世子妃离家出走已经有些日子,魏将军虽然一直都在找,可至今也没找到,世子真的不打算亲自去找吗?”
卿公度道:“我正要跟母亲说呢,太后已经得知锦罗的事,且准了我告假,我等下就回房收拾行装,然后立刻动身,先把锦罗找回来,至于谁在幕后操纵此事,待慢慢的查,我感觉,或许是有人想对付我,却殃及了锦罗。”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宓氏一副吃惊的表情:“该不会又是那个季舒澜?”
卿公度沉吟下:“有可能,但还不确定,总之我先把锦罗找回来再说。”
锦罗出走,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到头来又是误会,宓氏很自责,于是道:“去吧,见了锦罗,就说……”
本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最后却改道:“就说她还是卿家的媳妇。”
对于宓氏这样的人,这已经算是赔礼道歉的态度。
卿公度点头:“以往的事,锦罗也有不对的地方,她个性强,您别往心里去,只当她是个孩子。”
儿子的这番话让宓氏颇为感动,还以为儿子会指责自己呢。
其实卿公度如此说,不过是想锦罗终究还是要回来王妃生活,难道要与母亲势如水火么。
郝嬷嬷一旁笑了:“世子妃个性强像谁?还不是像王妃您,当年王妃如世子妃一样大的时候,不也是跟老王妃闹来闹去么,这是卿家的门风。”
老人家最了解宓氏,果然这样一说,宓氏气笑了:“你个老猢狲,你的意思我卿家门风不好?”
郝嬷嬷故作惊慌:“哎呦喂,老奴可不敢这么说,卿家若没有这样的门风,王妃能把家事打理的井井有条么,使得王爷一心放在公务上,没了后顾之忧。”
宓氏拿着帕子的手一指:“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偏偏你说的话,无论好的坏的,都让人感觉很对,你这个老猢狲真是修炼得快成齐天大圣了。”
郝嬷嬷开心的笑:“老奴若是修炼成孙猴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先把那些害世子妃害卿家的恶人都掐死。”
气氛很好,卿公度凑趣道:“孙猴子不掐人。”
于是,三个人都笑了,仿佛一片乌云散,各人心里都爽快了很多。
而卿公度略陪宓氏说了几句,即回房收拾行装了,他要去鸿门关找锦罗。
※※※
而锦罗,经过一段日子的旅途劳顿,她和月牙儿终于来到鸿门关,这个时候天上正飘雪细雪,沙沙的打在身上。
鸿门关附近也并非都是沙漠,几里外更多是草原和湖泊,所以看着黄沙漫漫,其实冬日雪还是非常大非常多。
锦罗和月牙儿都是一脸倦容,走进客栈,准备先投宿歇息,客栈的伙计迎上前,见是两个青葱少年,便问:“二位小爷打尖还是住店?”
第157章 故地重游
锦罗道:“住店,给我们间上房。”
伙计赔笑:“不巧的很,上房没有了,今天出关的商旅多,莫说上房,普通房都没有了,二位如果想住店,只能住杂物房,不过那杂物房已经收拾干净,因为之前有人住过。”
锦罗打听过,鸿门关附近虽然不止这一家客栈,但规模最大的就是这家了,既然出关的人多,想必其他客栈也客满,而自己的身世之谜就发生在这家客栈,所以她道:“随便哪里,只要干净暖和就行了。”
连杂物房都卖了出去,伙计高兴,一壁说“干净又暖和”,一壁让锦罗和月牙儿跟着他走,杂物房在客栈最后头,和前面隔着个非常大的院子,而院子里是商旅们停放的车马货物,伙计在前,锦罗和月牙儿随后,穿过那些货车来到杂物房,到底不是客房,伙计吱嘎一声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霉味。
月牙儿不免嘀咕:“公子,这能住吗?”
锦罗道:“先凑合吧,以后再说。”
进到房内一看,那伙计倒也没撒谎,房内收拾很干净,然窗户小的可怜,房内就黑黢黢的,地上有个黄泥炉子,伙计道:“等下我那些柴火来,炉子点上,房内就暖和了。”
锦罗点头:“那就好,不过你先提壶茶来吧,我们都渴了,再加两碟茶点,看样子已经错过了贵店的饭口。”
伙计说了声“二位稍等”,颠颠的跑去了前面。
月牙儿放下肩头的包袱,搀着锦罗往床上坐了,道:“小姐累了吧,要不要先躺下歇一觉?”
锦罗摇手:“不必,这么凉的床,躺下也是难以入眠,不过你以后别再背后叫我小姐,当心隔墙有耳。”
月牙儿道:“好吧,奴婢记住了。”
见锦罗整个人瘦了一圈,一路上虽然吃的饱住的好,怎奈行旅就是磋磨人,月牙儿不免有怨言:“世子竟没来找小姐,这倒让奴婢意外,难道世子也相信了小姐会有那么不堪的身世?即使传言都是真,沦落风尘的又非小姐你,世子怎么能这么薄情寡义呢。”
她一口一个小姐,锦罗也懒得纠正,只道:“都已经和离了,你怎么还提他呢。”
月牙儿嘟着嘴:“世子真的同意与小姐和离?那奴婢更感觉意外了,奴婢一直觉着世子对小姐用情颇深呢,原来却是人不可貌相。”
锦罗见她喋喋不休,回头瞪了她一眼:“咱们来此有重要事做,先把旁的事搁一搁好么。”
月牙儿忙道:“奴婢晓得。”
蹬蹬蹬,有脚步声,锦罗知道是那伙计转了回来,果然,伙计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托着茶盘,茶盘上放着粗陶茶具,还有两碟子糕点,把茶盘放在破旧的木桌上,分别给锦罗和月牙儿各倒了一杯茶,然后说了声“二位慢用”,又跑到前头娶柴火了。
月牙儿是真渴真饿,看着那粗劣的茶杯,再看看那制作粗鄙的糕点,叹道:“果然还是京城好。”
锦罗很是不以为意,端着茶杯呷了口茶,又抓起糕点吃了起来,边吃边道;“我倒觉着这是另外一种体会,很不错。”
月牙儿以为她说糕点不错呢,也抓起一块来吃,入口方知道甜也不够甜,还带着腥膻之气,差点吐出来,见锦罗吃得津津有味,她唯有舍命陪君子的也吃了起来。
不多时那伙计提着个大箩筐回来了,箩筐里面装着黑乎乎的一坨一坨的东西,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月牙忙丢了手中的糕点,捂住口鼻,含糊的问:“什么鬼东西?”
伙计一笑:“鬼东西?这可是好东西。”
说着往炉子里添。
锦罗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
伙计道:“牛粪,看两位风尘仆仆定是远道而来,大概没见过这物事,用牛粪生火,耐燃,又暖和。”
月牙儿吓了一跳:“等等!你说什么,用牛的粪便生火?老天,一旦燃起火来,必是凑味熏天,这屋子还能住吗?”
伙计得意一笑:“这可是鸿门关一宝,也是鸿门关一大特色,各家各户,都用这个生火做饭取暖,怎么就不能住呢。”
既然是特色,也定是必须,锦罗知道在这上面纠缠没用,只是好奇:“我见鸿门关周遭都是沙子,并无草地林子,怎么养牛呢?”
伙计已经把干干的牛粪点燃,红红的火苗起初很小,渐渐的火苗大了起来,房中也暖和起来,只是并无月牙儿以为的满屋臭味,因为那牛粪早已风干,味道减去了很多,残存的味道也已从烟囱跑了出去,当地人已经习惯了这味道,甚至有种亲切感。
伙计一边往炉子里继续添牛粪一边道;“客观看见的只是鸿门关附近,此去十里,不仅有草原,还是水草丰美呢,那里都是牧民,他们一边放牧牲畜一边拾捡牲畜的粪便,然后晒干卖给我们。”
锦罗听了点头:“这很不错,能够废物利用。”
月牙儿感觉奇怪:“你们为何没以炭来生火呢?”
伙计苦笑:“炭?那物事贵的像黄金,在鸿门关,除非是官老爷,或是富得流油的人家,我们客栈是开门做生意的,以炭来生火,那得要多少房钱方能划算呢。”
月牙儿更奇怪了:“你们这里的炭为何如此之贵?”
伙计一叹:“我们这里没有林子没有山,怎么烧炭?炭都是远道运来的,一般人家买不起。”
原来如此,月牙儿更加感觉奇怪的是:“既然这种地方如此贫瘠,为何百姓们不搬家呢?”
锦罗道:“故土难离。”
伙计点头:“这位客官说的极是,比如我,在此出生在此长大,若是谁让我去京城做少爷,我都不去,我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月牙儿又奇怪了:“既然贫瘠,为何难离?”
锦罗想了想,该如何让这个丫头明白呢?想起来了,就道:“打个比方,有人告诉你,你亲生的父亲其实是个一品大员,要你立刻离开我回到你亲生父亲身边,你肯吗?”
月牙儿不假思索立即道:“奴婢当然不肯,奴婢打小就在小姐身边,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即便烂了骨头渣子也是小姐的。”
锦罗咯咯的笑着:“说的好瘆人。”
月牙儿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奴婢就是这样想的。”
忽然,锦罗愣住了,是发现月牙儿再次失言,慢慢把目光飘向伙计,那伙计倒是一脸平静,道:“二位瞒也没用的,哪有男人长成二位姑娘这么俊呢。”
原来人家早已看穿了,只是这伙计聪明,没用揭破。
既然如此,锦罗也就坦然。
伙计迎来送往惯了,见锦罗待人温和,索性多说了几句,问:“二位姑娘打何处来?”
锦罗迟疑下,说了实话:“京城。”
伙计很是吃惊:“那么远!”
复问:“是出关去西域?”
锦罗摇头:“非也,是有点事,所以我们会在你这店多住些日子。”
听闻是个长住之客,伙计更高兴,道:“等明天一早前头那些住客都出关了,姑娘就可以住进上房。”
锦罗说了声“多谢”。
攀谈起来,伙计又接着问:“姑娘一个女儿家,想必不是游走四方之人,既然不出关,怎么来到鸿门关呢?”
锦罗直言:“我来这里当然并非是游山玩水,而是来寻找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