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世家女子图鉴

作者:佛佛 | 分类:古言 | 字数:65.1万

第137章 赖大娘

书名:世家女子图鉴 作者:佛佛 字数:4384 更新时间:2024-11-17 02:04:30

季舒澜何等精明,更有燕安的叮嘱,不准他把寻找念安的事对外宣扬,而他也知道这种惊天动地的秘密不能一下子捅出来,需要一点点的泄露,亦或者是一点点的渗透,特别是对于靖北王府卿家。

于是,他一方面着手寻找念安,一方面同时也寻找锦罗的生身父母,他既是生意人也算是江湖人,曾经长年累月在外面押送货物,走遍天下,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人没遇到过,所以威远镖行虽然没接过找人这种买卖,他和他的镖师们,也有这方面的经验。

然而,燕安给他的线索有限,仅仅是十六年前,鸿门客栈,于是,这仅有的线索便成了关键,他决定亲自往鸿门关走一趟。

动身这天,他夫人蔡氏打发他的行装,丫头们都收拾差不多了,蔡氏逐样检查,怕有所疏漏,样样不差,蔡氏就系上包袱,回头看季舒澜正由长随小五给他系腰带,夫妻分别,虽然做他们这行的已经习以为常,可毕竟鸿门关太远,这一去一回少则月余,若是事办得不顺利,谁知猴年马月才能转回,蔡氏有些不舍,过去对小五道:“我来吧。”

小五羞涩的一笑:“小人做不好这种事,笨手笨脚的。”

蔡氏道:“难为你一个小子,怎么能做好这种事呢,不过,这次总镖头既然只带一个在身边,你必须照顾好总镖头的衣食住行。”

小五忙垂头:“是,小人会尽心竭力的。”

蔡氏挥挥手:“你先出去,我跟总镖头有几句话说。”

小五施礼退出,季舒澜笑了笑:“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小五不是外人。”

蔡氏一边给他系腰带一边道:“妾有了身孕,这种事方便当着个小子说吗?”

季舒澜一怔。

蔡氏见他半天没什么反应,抬头去看,见他容色凝重,蔡氏有些奇怪:“怎么,相公不高兴?”

季舒澜仿佛才从旧梦中惊醒,忙道:“怎么会,我要当爹了,当然高兴。”

可是蔡氏怎么都不觉着他哪里高兴,还以为他听说自己有了身孕会欣喜若狂呢,身为男人,既已娶妻,不该是天天的盼着生儿育女吗,为何他听说有了骨肉,竟这么冷静?

蔡氏心里一寸寸的冷了下来,给他系好腰带,又拿过他的包袱,心里琢磨要不要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其实明白说了他会不高兴,可不说,自己心里又疙疙瘩瘩,终究没忍住,哂笑:“假如这个孩子是苏锦罗给相公生的,相公是不是就会高兴呢?”

季舒澜刚想伸手拿包袱,那手突然僵在半空,冷眼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蔡氏手紧紧的抓着包袱,身子却绵软得快要瘫倒,眼角噙着泪,果真没敢说第二次。

季舒澜抓过包袱,平息下火气,道:“好好养胎方是正道,成天的胡思乱想,对孩子不好,对我们夫妻感情也不好。”

这话虽然没有一点温度,但蔡氏已经非常开心,难得他提及夫妻感情,于是垂头施礼:“妾身恭送夫君,夫君一路顺风。”

季舒澜嗯了声,大步走出门去。

蔡氏没有送出去,原地站了好久,只等贴身丫头水心过来搀住她道:“小姐,歇歇吧,有了身子的人,可不能累着,更不能不开心。”

蔡氏缓缓的往炕上去坐了,凄然一笑:“我怎么会不开心呢,你看,相公他出门还不放心我,叫我好好养胎。”

方才她与季舒澜的对话,水心听得真切,明知她是在自欺欺人,水心也不好打击她,就道:“总镖头就是太忙了,心里装了多少事呢,所以平时难免疏忽些,小姐该明白,总镖头若是成日的游手好闲,小姐哪里有荣华富贵可享。”

蔡氏点点头:“你这丫头,比我还明白事理呢。”

水心一笑:“是小姐调教的好。”

蔡氏也笑了,水心是她的陪嫁,也是经常陪伴她的人,季舒澜早出晚归,有时几天都看不着人,远不如水心给她的安慰关怀多。

这么一来二去,蔡氏心情好了很多,既然季舒澜出了远门,她也不必在家里苦等了,每个一月两月,猜测季舒澜不会回京,整天在家坐着,除了胡思乱想没有旁,于是对水心道:“走,陪我出去下。”

水心知道她要上街,忙拦着:“小姐不行的,总镖头方才可是说了,要小姐好好养胎呢。”

蔡氏道:“只是出去走走,买些针头线脑。”

水心还是劝她:“这种小事,奴婢跑一趟即可以了,小姐何必亲自去呢。”

这丫头横加阻拦,蔡氏一腔子热情倒冷了,不高兴道:“我自己的孩儿,我不比你更心疼,只是出去散散心,你好聒噪,难道我就这样在家里枯坐一月两月?”

见她来了火气,水心忙低头道:“奴婢也是为小姐好。”

蔡氏冷冷哼了声:“你如果真为我好,你能把那个苏锦罗杀了吗?”

水心吓得抬头看她:“小姐!”

蔡氏叹口气:“瞧你,还真信了,说笑呢,可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见过谁家相公听说妻子有了身孕,会像总镖头那么平静的?没有吧,所以你就该明白,在总镖头心中,除了那个苏锦罗,即使我给他生个龙生个凤出来,他也不会高兴,所以我这心里委屈,你说他要是不喜欢我,当初何必三书六礼的娶我回来呢,我在他心里,只是个摆设,还不如当初跟表哥私奔了呢。”

第137章 赖大娘

一番话又把水心吓坏了,蹬蹬过去,把脑袋探出窗外看了看,外面没有人,这才抚着心口道:“哎呀我的小姐,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一旦给总镖头听见,可不得了呢。”

蔡氏冷冷一笑:“听见又怎样,无非休了我。”

水心端了杯茶过来给她:“小姐这又说气话了不是,都已经怀了总镖头的骨肉,就给安分守己的跟总镖头过日子。”

蔡氏接过茶杯,瞪了一眼:“我怎么不安分守己了,是他不安分守己才对。”

水心道:“男人三妻四妾都正常,何况总镖头并无纳妾呢。”

蔡氏拿着杯盖苦笑下:“我宁愿他纳妾,也不想他对那个苏锦罗神魂颠倒的,他纳妾,不过是图个风流快活,可他对苏锦罗,是动了真心,苏锦罗在他心中就像一尊佛,我说不能说,碰不能碰,可我,偏偏就想做回魔。”

说完这话,她狠狠的把茶杯搁在炕几上,眼中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水心又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问:“小姐你想干什么?”

蔡氏缓缓摇头:“我现在还没想好,不过,苏锦罗不死,我就不会开心的,因为我要的不单单是季舒澜的人,我还要季舒澜的心。”

水心想说,有些时候,人不能贪得无厌,太多人吃不饱穿不暖,而她能吃饱穿暖,做着威远镖行的总镖头夫人,风光无限,偏要希求那些不属于她的,早晚会害了她自己。

身为丫头,只是担心,又不敢说出口,水心就抿嘴不语。

蔡氏忽然想起方才的事,起身道:“走,陪我上街买些物事。”

这回水心再不敢拦着,于是出去喊人备了轿子,抬着蔡氏就来到街上,蔡氏在轿子里将轿帷打开了,一是因为轿子里闷热,二是为了看街上的光景,百无聊赖状。

忽然,她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拐入一家茶楼,怎么看都是季舒澜,她心里想,季舒澜不是出远门了么,按说骑马这会子都出城门了,因何却在茶楼里呢?

她跺脚暗示,轿夫落了轿子,水心过来搀下她,道:“小姐,这里人多,别碰着你。”

蔡氏眼睛还盯着那家茶楼呢,心不在焉道:“让他们找个阴凉处等着。”

水心知道她说的是轿夫们,于是过去吩咐了,然后回来重又搀着她。

蔡氏直奔那家茶楼,水心恍然大悟的:“小姐原来想歇一歇。”

等进了茶楼,蔡氏就四下找,发现楼下没有季舒澜,知道定在楼上的雅间,沉吟下,拉着水心往楼下的某个角落坐了,叫了一壶清茶,坐等季舒澜下来。

这一等就等了小半个时辰,她其中没怎么吃茶,眼睛只顾着看楼梯口,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让水心也坐了,那丫头还受宠若惊,坐得太久,就劝她回家,蔡氏忽然低下头,水心不知所以,刚想说话,蔡氏摇摇手,示意别吱声。

楼梯上,走下来季舒澜,还有长随小五,并无其他可疑之人。

蔡氏满腹狐疑,家就在京城,季舒澜若是口渴,为何在家不喝茶,却跑来茶楼消遣?再说他不是急着出远门么,说什么这趟镖很重要,他要亲自走一趟,怎么又有闲情逸致来茶楼喝茶?

蔡氏越想越不对劲,等季舒澜离开茶楼,她就上了楼,沿着走廊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正狐疑,却见一雅间的门开了,打里面走出来个妇人,那妇人徐娘半老,虽有风韵,怎奈一脸风尘,一把年纪,走路还风摆杨柳似的,她身边跟着个梳双髻的小丫头,那小丫头手中抱着个包袱,蔡氏一眼认出,那不是自己打点给季舒澜的吗?

蔡氏登时懵了,不知季舒澜的包袱为何在这中年妇人手中,暗想假如季舒澜在外面拈花惹草,也不至于找这么样的老女人,再说,在季舒澜心中,唯有那个苏锦罗。

蔡氏纵使聪明,一时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跟着那中年妇人下了楼,看那妇人和相熟的客人打情骂俏:“这不是李老爷吗,你可有日子不去我家里了,怎么,有了新相好的?还是你那里不中用了?”

蔡氏也是嫁了人的,却给她这番话说得臊得不行,即使是那个被称为李老爷的男人,也是面红耳赤,笑道:“我一没什么新相好的,二也没不中用,而是最近有些忙,赚银子要紧,不然哪里有银子去你家里耍呢,你家姑娘个个价码高,没银子连你都得往外轰我。”

那妇人咯咯的笑,笑得头上红的绿的白的黄的,满头首饰乱晃,把水桶腰扭来扭去,走到李老爷跟前,用帕子轻轻的抽了下李老爷,极尽挑逗道:“奈何我们也得吃吃喝喝,不收你的银子,我和我的姑娘们喝西北风吗,现在这时节,可是连东南风都没有呢。”

本是取闹,彼此哈哈一笑,李老爷拱手告辞,去招呼他的朋友了,那妇人也出了茶楼而去。

蔡氏从他们的交谈中已经知道,那妇人,应该是妓院的老鸨,她不明白的是,季舒澜的包袱为何在老鸨手中。

想了想,唤水心把耳朵凑过来,附耳交代几句。

水心伶俐,点头,拿出一块银子过去唤店里的伙计:“小哥,麻烦打听件事。”

说着,把银子塞到伙计手中。

伙计立即眉开眼笑,道:“姐姐想问什么呢?”

水心朝那离去的妇人背影一指:“方才那位妇人,可是卖绸缎的张员外家的?”

这是随口胡诌的话。

伙计呵呵一笑:“姐姐看着挺机灵的样子,怎么都看不出来,良家妇人,能像她似的。”

水心故意皱皱眉:“怎么,不是张夫人?”

伙计道:“当然不是。”

水心佯装自言自语:“原来认错人了,那么那位夫人是?”

伙计迟疑着:“姐姐实在不该打听。”

水心道;“我就是好奇,因为她与张夫人太像了。”

其实伙计也不知所谓的张夫人是谁,道:“她是群芳楼的老鸨子,夫家姓赖,人称赖大娘。”

水心故意一吐舌头:“老天,竟然是做那种营生的,果然是我不该打听的,多谢。”

跑回蔡氏处,把伙计的话低声重复一遍。

蔡氏道:“走吧。”

来到街上,再找不见季舒澜,她也没心情逛了,于是回到家里,让水心找了个平日经常使唤的小厮阿柱进来,对那阿柱道:“替我办躺差事。”

阿柱躬身而问:“但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蔡氏丢给他十两银子:“拿着这个,去趟群芳楼。”

顾名思义,阿柱又不傻,知道群芳楼是个什么所在,大惊失色:“夫人叫小人去那里作何?”

蔡氏呵斥道:“无用,大呼小叫的,你怕外面的人听不见吗。”

阿柱结结巴巴:“不、不是,小、小人只是不懂夫人的意思。”

蔡氏阴沉着脸:“给你银子去找乐子,倒像是我要害你似的。”

阿柱战战兢兢:“无功不受禄,小人不敢,再说,那种地方小人也是从来没去过,小人着实不能办这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