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女子图鉴
作者:佛佛 | 分类:古言 | 字数:65.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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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鸿门客栈
阿柱连问都不问蔡氏要他往群芳楼做什么,就是不肯去,给银子不去,赶他离季家也不肯去,总之立场坚定原则性强,烟街柳巷,不能涉足。
这种耿直的个性,倒把蔡氏逗乐了,真没看出来,像阿柱这种穷小子,还是个洁身自爱之辈,所以,蔡氏道:“虽然你拂逆我的心意,违抗我的命令,但我不骂你不打你也不赶你走,只需你去我姑姑家里把韩公子找来,这个差事,你能做办妥吧。”
她想来想去,实在没个可靠的人选,所以才想到了感情不错的表哥。
听说是去找人,阿柱立即道:“能。”
于是,蔡氏告诉了他自己姑姑所住何处,见了表哥韩钰怎么怎么说。
阿柱一一记下,然后一路飞奔去了韩家。
不出一个时辰,韩钰到了,他与蔡氏亦是青梅竹马,只因他的家世普通,家境不算穷,但也不富裕,仅仅维持温饱,所以当初蔡氏的父亲才把蔡氏许给了腰缠万贯威名赫赫的季舒澜,韩钰对蔡氏念念不忘,更因他至今未曾娶亲,听闻蔡氏找他,乐颠颠而来,见了蔡氏喜滋滋道:“表妹,有什么话为何不去我家里说,我贸然登门,只怕妹夫不高兴。”
心里有鬼,才觉着别人是鬼。
蔡氏心知肚明他怎么想的,道:“相公他出远门了,我总得在家里替他盯着前面,虽然我不懂走镖的事,一旦有什么是那些镖师不能做主的,我好歹过问下。”
听闻季舒澜不在家,韩钰眼睛突然贼亮贼亮的,大喜道:“原来妹夫不在家。”
这一句“原来”意味深长,蔡氏懒得计较,说出自己找他的原因:“是这样的,我家里遭了贼,老天开眼,让我知道那贼是谁了,就是群芳楼的鸨母,我本想亲自登门索要她偷我的物事,可群芳楼是风尘之地,我一介女流不方便涉足,所以才麻烦表哥帮我跑一趟。”
韩钰先是痛快的答应了,接着问:“既然表妹找到那贼人了,为何不报官?”
蔡氏道:“不能报官,我只是发现那鸨母手上拿的包袱跟我的一模一样,还不能确定就是她偷了我的物事,一旦是个误会,岂不让人笑话,表哥替我跑一趟,找那鸨母问一问,为何她手上拿的包袱,是我家里的,看她怎么说。”
韩钰一副原来如此的释然,又有疑虑:“一旦那鸨母不承认呢?那种风尘中人,嘴巴又巧,恐她胡编乱造,抵死不认。”
蔡氏淡淡一笑,看了眼水心。
水心会意,过去柜子边,打开柜子取出个荷包,过来递给韩钰道:“表少爷拿着,但这不是给表少爷的报酬,而是给那鸨母的,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那鸨母见钱眼开,至于她手上的包袱是不是我们小姐的,她一准会说实话。”
韩钰接过鼓囊囊的荷包,料里面的银子不少,他只是不明白蔡氏那包袱里到底包着什么稀世之宝,为了让老鸨子说实话,不惜重金贿赂,想问,也知道蔡氏心机多,轻易不会说实话,索性不问,又拿了给他的好处,便去了群芳楼。
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大齐风气也并非十分开放,但妓院这种地方,就像酒肆茶楼勾栏书场,不可或缺,而群芳楼,是此行中的佼佼者,门面大,姑娘多,买卖兴隆。
韩钰不常来常往这总地方,但也并非一次没光顾过,到群芳楼门口,有姑娘拽着他往里面请,他瞬间就把蔡氏托付的事抛到脑后,先挑了个娇艳妖娆的姑娘往房中快活一番,待昏昏欲睡时,忽然想起自己来群芳楼干什么来了,忙推开怀中的姑娘,抓过衣裳匆匆穿戴齐整,对那姑娘另行打赏,之后询问鸨母在何处,那姑娘先被他点了花名,又得到他的打赏,非常开心,就问他早鸨母作何,韩钰含糊其辞:“一点小事。”
那姑娘小嘴一撇:“呦,还保密,怎么,方才公子嫌奴家没伺候周全?是找我娘告状?还是……”
韩钰坏坏一笑,又捏了下那姑娘的面颊:“你伺候的非常周全,得空我还来找你,我找赖大娘真的是有点事。”
那姑娘身子一扭;“算了,我也懒得打听太多,走吧,我带你去。”
于是韩钰给她带着来到赖大娘的住处,位于群芳楼后面的内宅,还没到客人多的时候,赖大娘懒在房中想睡一觉,只等夜幕降临,那便是她一展身手的时候了,听有人喊她:“娘,有位公子找您呢。”
赖大娘也不起来,骂道:“燕燕你个小蹄子,老娘一把年纪,就是看坟场的崔老鬼都不会叫我陪他,哪里有什么公子找我,连老娘的玩笑你都敢开,回头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
话音刚落,带着韩钰而来的那个燕燕姑娘,一打门帘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韩钰。
赖大娘就在次间的贵妃榻上歪着呢,听见声音忙睁开眼,一眼瞧见韩钰,登时愣了,转瞬就眉开眼笑:“哎呦喂,还真有人找老娘,不过这位公子,嫩生生的二十出头吧,算你有眼力,想当初老娘做头牌的时候,可着京城的王孙公子哪个不是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行,蒙公子看得起,这也是咱们的缘分,我今个就不收公子的花酒钱,只图公子日后多关照我的买卖。”
第138章 鸿门客栈
说着,搔首弄姿,朝韩钰卖弄风情。
燕燕咯咯一笑,然后凑过去在赖大娘耳边悄悄道:“娘,你小心着,这位公子别看文质彬彬的,力气大着呢。”
说完,识趣的退了出去。
韩钰方想说自己来找她的目的,赖大娘已经急不可耐的窜过来,一下子将韩钰压在贵妃榻上,迅速退下衣裳,面对那白花花的一身肥肉,刚刚同燕燕云雨过后的韩钰瞬间又有了变化,于是梅开二度,同赖大娘又颠鸾倒凤一阵子,最后,累得气喘吁吁的对赖大娘道:“你为何偷我表妹的物事?”
赖大娘虽然做的是皮肉生意,自打男人过世,久不尝床笫之事,方才的癫狂还未过劲,对韩钰的话愣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只等韩钰二次道:“你倒是说啊,为何偷我表妹的物事?”
赖大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你表妹是谁?我偷了她什么物事?”
韩钰道:“我表妹就是威远镖行的掌门夫人,你不知道她,该知道她相公季舒澜季总镖头,我表妹说今天在街上看你拿着个包袱,那包袱是她的。”
一提季舒澜,赖大娘便恍然大悟了:“原来是季家娘子要你来找我的,老娘还真以为你看上老娘了呢,不过方才你把老娘伺候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服,看在你我之间的情分上,我可以告诉你,那包袱不是我偷的,老娘有这么大的买卖,日进斗金,没必要去做贼,那包袱是季总镖头给我的。”
这回轮到韩钰怔愣了:“我妹夫,为何给你个包袱?再说我表妹说我妹夫出远门了,根本不在京城。”
赖大娘还没歇过来,仍旧袒着白花花的身子躺在那里,道:“我没必要诓你,那包袱就是季总镖头给我的,当然是为了包裹银子所用,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在街上,无意碰到了季总镖头,因他曾经来我这里快活过,而那次却忘记带银子了,老娘并无为难他,就让他先欠着,改日再还,没想到季总镖头还记着这件事呢,碰见我,就把银子还我了,那包袱,是包裹银子所用。”
她在撒谎,从头到尾一派胡言,季舒澜从无涉足群芳楼,也就根本没欠她什么银子,碰到是碰到了,季舒澜给她银子也不假,但不是欠账还钱,而是收买,事情的起因,就是锦罗和念安被调换之事,季舒澜的目的暂且不说,倒是这个赖大娘,得了季舒澜的重赏,当然得替他隐瞒实情,于是信口胡说,编撰出这么一段,想的是既然给季舒澜的夫人看见自己手里拿着季家的东西,抵赖恐怕很难,于是这么一说,韩钰信了,韩钰回去给蔡氏一讲,蔡氏也信了。
男人么,况是季舒澜这种有钱又经常在外面应酬的男人,流连风月场所在所难免,蔡氏倒也没怎么生气,想到季舒澜竟然也去妓院找姑娘取乐,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还有种沾沾自喜,暗道苏锦罗啊苏锦罗,别以为季舒澜心中只你一个,他一样的寻花问柳,其实在季舒澜心中,你跟那些姑娘没什么不同,而我,却是季舒澜明媒正娶的夫人。
这样一想,反倒轻松多了。
而此时的季舒澜,已经离开京城去了鸿门关,快马加鞭,日行夜宿,没出半个月,他就到了鸿门关。
西北边陲,盛夏时光,太阳能把人烤出油来,到了鸿门关后,季舒澜先打听鸿门客栈,难得客栈还在,只是几经易手,当他询问当年之事时,莫说伙计,连掌柜的都一问三不知。
他也并无死心,同长随小五先投宿,安顿好了,又吃了饭,便是午后了,小五给他铺床,道:“总镖头,你歇着吧。”
季舒澜正若有所思,摇头:“不,我还不困。”
想了又想,该从何处打听当年之事,特别是锦罗,他很想知道锦罗的生身父母到底是谁,突然外面传来叫骂声,听着像是店里的伙计在驱赶讨饭的乞丐,而那乞丐还是个老妇人,那老妇人没要到一口饭,气道:“十六年前,我在这里接生过两个贵人,才给你们这店带来好运,你倒赶我走,会遭报应的。”
季舒澜凝神思索,须臾便冲出门去,蹬蹬下了楼。
楼下,正热闹,因鸿门关是个重要关口,每天都有很多商队这这里投宿,然后等着次日一早出关,这些商队中有粮车盐车瓷器绸缎药材等等的车辆,或是马或是骡或是驴或是骆驼,车多,赶车押车的就多,此时挤挤插插的在楼下询问掌柜的和伙计关于房钱和次日出关的诸多事宜。
季舒澜本身就是开镖行的,这种事见多了,也就没兴趣,他在人群中搜索方才说话的老妇人,却见一衣衫褴褛的乞丐佝偻着身子慢腾腾走出客栈的门,他立即追了上去,喊道:“婆婆留步。”
前面的乞丐住了脚,慢慢转过身子,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一只手拄着个粗糙的木棍子,另外一只手拎着个瓦罐,瓦罐中什么都没有,说明她什么吃食都没要到,上下打量季舒澜,穿戴奢华,器宇不凡,怀疑道:“这位公子,你是在喊我吗?”
季舒澜点头:“正是。”
老妇人茫然:“可我不认识公子。”
季舒澜笑了笑:“相逢何必曾相识,老人家看样子很久没有吃饱了,来,我这里有点银子,你拿去买些吃食吧。”
他说着一伸手,知道小五一准跟了出来,于是,小五从身上摸出二两银子给他,他又给了那老妇人。
老妇人盯着他手中的银子看,感觉有点刺目,半信半疑:“这银子,真的是给我的?”
季舒澜始终含着亲切的笑:“当然是给你的。”
说着,把银子塞到老妇人手中,等看到拿着银子的那双手黑乎乎的,他一阵恶心,把手背到身后,在衣裳上蹭了蹭。
老妇人紧紧抓着银子,热泪盈眶,突然跪了下去:“多谢恩人!”
就要磕头,季舒澜忙上前,待想搀扶,最后只是虚扶下,道:“老人家千万别这样,我是晚生后辈,老人家给我磕头,会折我的寿数。”
老妇人泪水哗哗的流,她可是有日子没吃饱了,别说银子,连块馒头都难要到,对季舒澜感激涕零:“老妇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可回报给公子的,若有来生,当牛做马,回报公子的大恩大德。”
季舒澜道:“老人家不必这样说,我也不图你报答,只想打听一件事。”
老妇人听他说想打听件事,也就了然于心了,给这么多银子,原来是收买,于是心安理得的揣好银子,问:“什么事?但凡老妇知道的,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舒澜沉吟着,琢磨该如何问方不至于太突兀,如何问最容易打听到当年的真实情况,怕就怕这老妇人刚刚说的都是信口胡诌,即便她真的曾经给锦罗和苏念安接生过,假如自己问,她会不会顾忌太多,从而不肯说实话,所谓智者千虑,太聪明的人,总容易想太多,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道:“我方才听老人家说,十六年前曾经在此接生过两个贵人,我想问问,那两个贵人,都是谁?今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