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江山万里
作者:渺渺楚生 | 分类:现言 | 字数:6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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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梅心惊破春情意
唐棠没想过受封一个县主,居然还会牵扯到自己的婚事!
朝廷的钱,果然不白拿。可那点月俸,还不如她在外自己奔波一年来得多。
罢了,好歹还有一座精致雅静的宅邸。
但一想到为这些赔上自己终生自由,未免太不划算。
万盛饶见她沉眸苦思,暗自叹息,若真有那天,她选择自己,总比嫁给明炤强得多。
他冷静理智地同她分析,“你不必如此殚精竭虑,真有那日,你大可以弃明炤而选我。我承诺不干预你的任何决定,你还能借助万家达成愿望。这样岂非两全其美?”
“不,”唐棠严肃道,她不是白占便宜之人,“此法并不两全,我的确不会吃亏,可你呢?”
万盛饶固然人才出众,家境优渥,甚至她并不讨厌对方。与之相交时,另有一种默契与心有灵犀,于许多事情上他们看法出奇地一致,除却上官痕与师兄师弟,可算是她最为信赖之人。
绝煞楼的规矩是一事毕,一事终。任务结束,双方不再有任何牵扯。她一直跟对方维持着联系,不仅是因为任务的缘故。
他和她都很清楚,或者说至少在唐棠看来,对方很清楚。他在她心中大有知己之意,这种感觉是独一无二的,与情意有别。
抛开这点似有若无的知己之感,两人本应再无半点来往。
于婚嫁一事上,万家与上官家是全然不同的境地。上官痕可以许她一生一世,她向往的亦正是上官氏那种隐匿世间不理纷扰的生活,这一点,万盛饶永远无法做到。
即使他能做到一心一意,以万家的境况,他应当娶一名地位高贵,处事有条不紊的当家主母,而非她这般不受拘束性子太“野”的江湖女子。
弃了县主的名头,去江湖上快活潇洒一生,没什么不好,为何一定要嫁?
她不会明白,真心于万家这种人户,有多么可遇不可求。
纵然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心中永远放不下上官痕,但所爱之人成为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日日陪伴在身边,这还不够么?
“不嫁人会怎么样?”她问得相当认真。
县主之位不是她自己想要,本以为是皇帝为抬高万家和上官家才给,万万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身上。
万盛饶心里一堵,脸色瞬间垮下来。
嫁给他,令她如此为难吗,宁愿冒着抗旨的危险?
唐棠见他误会,支吾道:“我绝无此意,只是……”
这如何解释,她初心本就是这个意思……
万盛饶玩笑道:“多谢你为我这般考虑,既如此,我们不妨立下约定,免得我来日得不偿失。”
出身以精明着称的富商之家,却栽在一名小小女子手中,说出去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但情之一字,就是这般磨人,不讲道理。
唐棠拧着眉想了一会,“可以。”
梅花树下,两抹高挑的身影并肩而立,万盛饶漫不经心地摘下一朵梅花,目光全然随意,说出的每个字,却都是他反复斟酌过无数遍,埋藏在心底已久。
“今日约法三章,是为来日提前做准备,以防万一。若将来情况有变,此事并未发生,约定之事全然作废。”可他盼望已久,只要想到此种可能或许真会发生,心内便化成一摊柔柔的水。
“好。”
“第一条,你嫁入万家以后,不求相夫教子,须得管理内外之事,成为我的助力。”
唐棠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为何。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尤其是在家大业大的万家,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第二条,三年以后,无论是否报仇,作为万家夫人,须得延续香火。”
这……唐棠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你不是有儿子了么?”
“外室”之事她一清二楚,私生子可是真切存在,不信去问乔毒仙!
万盛饶完全没想到这茬,“呃,那小孩并非我亲生,乃行走时偶然遇见,见他机灵聪慧,才起了收养之心,养在外头许久,每隔一段时日,会去看他。”
所以他一直用那小孩作为幌子,加上她在拍卖场中起的头,迷惑了外界好几年。
唐棠想为他竖起大拇指。
却不知,延续香火是假,别有用心是真,孩子男女不拘,他只想将她捆在自己身边。
他心中藏着许多秘密,尽管未必是出于自愿,其中有许多是她或许从未想过的东西。
他无法确定未来真相解开的那天,她是否还能守在自己身边,不若当前自私一点,未雨绸缪。
唐棠无奈地点头,“还有什么?”
“第三条,要你一个许诺。”
他知道,唐棠是看重承诺之人,她不会轻易允诺谁,一旦应下,必定做到。
她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他认真道:“生死之事,本就重于千金。”
无关她和他的生死,两人之中却隔着永远无法绕开的那人。
她缓缓收了笑容,知道万盛饶已经考虑周全,并非是在说笑,而是真切地在同她一起,谋划充满不可预知的未来。
唐棠伸出手掌,“三击掌为誓。”
他伸出左手。
三声轻响过后,一滴冰雪自梅枝滴落于指尖。
冰雪消融,往昔似镜花水月,寒梅坚贞,如今日之誓言。
知州府上。
常柏携妻儿在家中围坐,幼子年方五岁,咿咿呀呀地跟着他爹识字。
“老爷,我这几日总是心绪不宁,不知是否会有大事发生。”妻子方氏压着心口处,眉头紧皱。
她是常柏在考中之前,由他母亲亲自定下的姑娘,数年来常柏与她敬爱有加,夫妻十分和睦。
常柏教了小儿五六个字,命他抄写至熟练为止,安慰道:“你们妇人家总易多思。快到年底,母亲的冬衣可有?”
常母老了,年轻时又苦累成疾,后来得遇贵人,家中虽然境况渐佳,将养好了许多,到如今知天命的年纪,身子骨日渐消瘦,再也补不回来。
常柏是孝子,妻子方氏亦是恭顺温良之人,“都已备下,老爷不必忧心。夜快深了,我去给娘打盆热水洗脚。”
书房里唯有小孩抄写的声音,常柏正欲过去看他写得如何,一支冷镖唰地钉在门框上,闪烁着冰寒锋利的光。
小娃正要好奇地转身,被常柏捂住眼睛阻止,“别看。”
他抬头望了一眼顶上缝隙,藏在梁上的阿绣微微点头,悄然落下拔出那只飞镖,取过上头纸条,呈给他看。
打开一片空白。
阿绣用口型无声地道:或许还是之前那人。
对方透露刺客来临的时间,正是今夜。
既然对方不想透露身份,锦绣等人没再去查,守株待兔这几日,确实没见到任何可疑之人。
看来那人对刺客的行踪了如指掌,连时辰都这般精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