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心里很清楚，这种无限循环的实验模式，等于说是给了周文和他无数次失败的机会。

如果在时间主流之中，只要失败一次，他就死定了。

但是在非正式时间领域，周文可以失败上无数次，而阳也可以死上无数次。

这也正是他们的目的。

一直失败，失败到成功为止。

……

至于周文是否还有别的目的。

阳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因为他并不知道，周文的这些实验的目的是否真的都是在试图引导共生体扭转他的身体细胞复制极限。

而且阳自己也无从证实这一点。

对于周文来说，如果他愿意的话，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用来做别的实验。

所有的这些都可以记录下来作为他的实验数据。

这一点，是阳在经历了上一次实验，也就是变异成怪物之后，才意识到的。

所以他才会问周文那句话：

“是意外，还是意外收获呢？”

但是究竟真相是什么，他自己也无从判断。

对于这样的状况，他也只能任劳任怨地负责体验各种死法了。

……

…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

阳就一直处于死亡和死后突然醒来的过程。

他甚至有些习惯了这种无限重复的生活。

尽管这并不是真实主流时间领域，但是对他来说，的确是可以感受到时间在流逝着的。

因为每一次的实验前后都是连贯的，可以说是无缝衔接，对于阳来说，就只是死了，然后睡一觉，又醒了过来，然后再死一次。

而且每一次都有新鲜的死法。

可能有的过程太过痛苦漫长，并不好受，但是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习惯了疼痛，甚至在内心深处他是享受疼痛的，唯一不适应的是死亡，而在阳完全习惯了死亡之后，一切都变得波澜不惊了。

……

到后来，阳甚至都有一些期待自己的下一次死亡会是以怎样的方式结束的。

但是事实上，其中大部分的死亡方式都比较重复，类似分尸解体之类的情况也很多。

当然，也有另一部分是他并没有死亡，而是发生了类似变成怪物的那一次，阳体内的共生体物质催化他进化成了另一种生物，而这种“意外”，阳通常都没能够见到自己最后的下场，因为往往在中途，周文就会结束这一段实验的时间进程。

对阳来说，就像是，突然晕倒，然后再醒来，就已经脱离了那段时间领域了。

而按照周文的说法，这些存活下来的情况，都是很具研究价值的信息。

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

……

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体验，就像是无限循环的无间地狱一样，不停地重复死亡，不停地重复复活。

活了死，死了又活。

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还真的有可能会被『逼』疯。

好在，阳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所以，这个痛苦循环的过程对于他来说，还是挺容易接受的，至少他总能在一些奇怪的事情里面找到一些有趣的、值得期待的点。

比如，自己死前的那些模糊画面。

每一次的死亡瞬间，阳的眼前都会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画面。

一开始的几次，阳不是很确定这些画面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死前的一种视觉幻觉，但是经过这么多次的确认之后，阳明白了这些并不是幻觉那么简单。

这些画面是真实的。

因为每一次出现的画面，都有一种雷同感。

而且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并不仅仅是视觉画面，而是一种身临其境但是眼睛非常模糊的感觉。

就像是，自己置身于某一个环境之中，但是双眼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纱雾，能够感觉到那种氛围，却无法看清楚那些画面，并且在每一次阳尝试着去触碰那些画面的时候，他就死掉了。

……

…

所以对于后来的阳，他已经不在乎自己下一次会以怎样的形式死掉，而是更加倾向于想办法在自己死的一瞬间去弄清楚那些奇怪的画面。

可是让他有些气馁的是，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局。

他看不清那些“真实”的画面，也无法在自己彻底失去知觉脱离非正式时间领域之前触碰到它们。

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点。

很是『操』蛋。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无数次的重复之中，周文似乎有不错的进展。

从周文的言语之中，阳可以感觉到这个家伙的实验进程是比较顺利的。

对此阳也并不担心什么。

毕竟只要双方的关系没有因为别的意外而发生变化，周文就一定会想办法帮他处理这个极限问题。

……

到后来，阳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死了多少次了。

他问周文在这整个循环的过程之中，到底有没有哪个时间段是处于主流时间领域之中的。

而周文的回答是肯定的。

每一次死亡之后，阳会陷入到昏『迷』之中，而在他醒来之后，到周文出现的这段非常短暂的时间，就是主流时间领域。

理论上来说，非正式的时间领域只是跳跃到未来而已，因为时间是有线『性』关系的，只要这一刻没有发生起因，在未来，就不会有后果。

对于周文的解释，阳一知半解，但也并没有想要全部弄懂的意思。

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拿回自己的那个笔记本。

也就是之前他随身携带着，记录了自己的所有计划内容的那个小笔记本。

周文问他要那个东西干嘛。

阳只淡淡地说道：

“记记日记呗，像这样无限地循环下去，至少得让我有个东西可以记录一下，否则我怕哪一天我自己『迷』失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时间领域之中，毕竟有的时候我真的分不清楚，哪一段是非正式时间领域，哪一段是主流时间领域，既然你说，从我醒来到你出现之前的这段时间是主流，那我想，在这段时间里，写点什么东西，瞎写一些也好。”

……

对于阳的要求，周文并没有拒绝。

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