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的担心不无道理。

他如果一直都这样重复着死亡，可能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尽管说，在非正式时间领域之中他的身体的确是不会有任何损耗，但是记忆却是存在的。

不停地循环，积累下来的是无尽的记忆。

记忆是会错『乱』的。

而在真实的世界里，其实阳所消耗的时间仅仅只是从他醒来，到周围出现开启下一段实验，这期间，仅仅只有不到几分钟的时间。

几分钟，对应着的是非正式时间领域里十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的时间，这等于说，周文将原本阳给他的一个月时间，延长到了几百上千倍，因为每一次在主流时间之中消耗几分钟，就会迎来一次实验，按比例来算的话，如果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分割成几分钟一段来算，在非正式的时间领域里，他们有着大概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

试想一下，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面，你一直重复着各种各样不同的死亡方式。

……

谁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自我清醒的意识。

……

…

这是一个恐怖故事，只是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恐怖元素罢了。

……

…

所以，阳向周文所要了他的笔记本。

用来记录自己的每一次死亡。

或者，写一句话也是可以的。

总之，随便写点什么，至少让自己下一次醒来之后，能够有一个大概的时间概念。

对此周文并没有意见。

他把笔记本还给了阳。

……

往后，阳每天都在重复着那些离奇的死亡。

而非正式时间领域结束之后，他醒来之后，就会随手在笔记本上记点东西。

比如，这一次的实验之中，他见到的那些模糊画面，是否比原来更加清晰了一些。

……

…

到后来，阳根本就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实验了。

他也没有刻意地去记住这些经历。

而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在某一次的实验中，濒临死亡之前，对于那个模糊的画面，他似乎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

相对于以往，这一次的画面真实感更加强烈。

阳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只知道，在死亡之前，他目睹这个画面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来得更加漫长。

也许是他的死亡过程相对于以往要漫长的原因，总之就是，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阳可以一点点地触碰到那个模糊幻境。

具体到底是不是幻境，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但是随着他自己最后彻底的死透，那个画面又戛然而止了。

……

“你有必要给我好好科普一下这个情况了。”

再一次醒来之后，阳合上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因为他清楚，周文一出现，就意味着自己再次进入了非正式时间领域，在这个时间领域之中，就算他在笔记本上写个五百字死后感，再次醒来也是看不到的。

“你是说，那个死前的幻觉？”

周文对他问道。

“对啊……不，其实我觉得不一定是幻觉，太真实的了，真的太真实了，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某些东西。”阳摇了摇头说道。

“这样啊。”周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这种情况其实我也没有遇见过。”

“那你现在遇到啦。”阳摊了摊手。

“一时半会我也解释不清啊。”周文摇了摇头。

“那你以前就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吗？比如，带一个人进入到非正式时间领域，然后弄死他，那个人的记忆里出现死前的幻觉？”阳想了想，对周文问道。

“呃，首先，你要理解一个概念，正常来说，不能称之为是带一个人进入时间领域，而是我自己来拜访这个时间领域的你……至于，记忆这个事情……好吧，之前我并没有想要跟你解释，但是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并不是每一个人在结束非正式时间领域之后都能够记住这段时间里面发生的事情的，因为在主流时间领域来看，这些事情都是不存在的，明白吗？”周文很认真地对阳说道。

“所以，即使我曾经做过类似的时间，那个在非正式时间领域里面死掉的人，回归主流时间之后，也不可能具备死亡的记忆，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死前幻觉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有的人在非正式时间领域发生的事情不会储存为记忆？”阳眉头一挑问道。

“不是‘有的人’，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能够记住非正式时间领域里面发生的事情的人。”周文摇了摇头说道。

“这算什么？主角光环？”阳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算个屁的光环，实际上你能不能记住，对于实验本身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我才是实验控制者，只要我能够记住每一次实验的成败就行了。”周文撇了撇嘴说道。

“你要是记不住，那就更好了，我害怕你脑子里挤压太多死亡记忆，没等我把你体内的细胞极限扭转，你就先疯掉。”周文补了一句。

“说的也是。”

阳转念一下，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如果他没办法记住这些经历，那么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幻觉之类的问题了。

当然，如果那样的话，他也就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另一个时间领域里面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周文正在尝试着扭转他体内的细胞极限。

那样的话，阳就有可能做出其他的选择了……

……

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环套一环的。

就像周文所说的那样，时间是存在着先后的因果关系的。

他所做的事情，就是开辟了一个独立的时间支流，切断了这种因果关系。

这就是周文的能力。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阳就不得而知了。

…

…

“那，为什么只有我能够保存非正式时间领域的记忆？”

阳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还有，那个幻觉，到底是什么情况？”

原本只有幻觉一个问题在困扰着他。

现在有了两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