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乌云刀
作者:龙动 | 分类:武侠 | 字数:152.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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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两种可能
傍晚时分,日已沉西,凉风又起。
南门捞刀和何老咪、苗抚琴等人,依然还住在他们昨日下榻的酒店。
他们在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等待,有时候是一种痛苦的煎熬,有时候也是一种光明的希望。
但无论如何,等待都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
焦虑常常都与等待同行。
所以,一个人只要在等待,就绝不会认为这是一件愉快而轻松的事。
可是无论是谁的人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等待中度过。
他们在等待着他想等待的人和事,也在等待着他不想等待的人和事。
每个人都是在等待,小时候等待长大,长大了又等待结婚生子、等待事业成功的那一天,然后又在等待死亡。
南门捞刀现在就在等待。
自从与段寒炎约定在明天交易后,他就决定一直等待到明天。
他从午后起,就在等待天黑;天黑后,他又在等待天明。
但他并不会感到焦虑。
作为一个光照会的顶尖杀手,首先必须要克服的,就是在漫长的等待中产生的焦虑。
因为一个杀手,常常都必须等待。
你若问这世界上,哪一种人耗费在等待中的时间最多?
南门捞刀就一定会告诉你,是杀手。
有时候,为了杀一个人,他们就必须等待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甚至好几年。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等待就有如家常便饭。
一个合格的杀手,就有如一条饥饿的鳄鱼,他们永远都在等待,在等待机会,在等待一个一击致命的机会。
现在,南门捞刀没有焦虑,他就静静地坐在这个小酒店的客房中。
他正坐在一张做工很粗糙、油漆也已经脱落的小木桌旁。
木桌上摆着一瓶酒,两蝶菜。
很简单的酒,很简单的菜。
虽然与南门捞刀一同来执行任务的,有十几个人,可是他却宁愿选择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房中自饮自酌。
他很少喝酒,但只要一开始喝酒,就必定会找个清净的地方,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慢慢享受着酒液的醇香。
因为他是真正的喜欢酒。
在他看来,那些喜好呼朋唤友喝酒的人,说很多人在一起喝酒才有意思的人,都绝对不是真正的喜欢喝酒,而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去喝酒。
有的人因害怕寂寞而找朋友去喝酒,有的人因心灵空虚而找一个陌生人去喝酒,有的人因悲伤痛苦而找一个善于倾听的人去喝酒,有的人因高兴而找一个值得分享的人去喝酒……
南门捞刀觉得,这些人虽然都在喝酒,但绝对不是在享受酒的美味,而是在利用酒。就如同一个想死的人在利用刀一样。
南门捞刀觉得,一个人真正喜欢酒,就如同一个人喜爱自己的女人。
你最爱的女人,只有在你独享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真正的愉快与轻松。
酒也一样。
而呼朋唤友去喝酒,在南门捞刀看来,就有如一群流氓结伴逛青楼,虽然他们都在享受着女人,但这女人却并不是他所爱的人。
只有在一个合适的地方,一个合适的时候,独享一壶酒的滋味,才是真正的喝酒。
这个时候,你既不必为讨好你的上司而迎合喝酒,也不必为愉悦朋友而勉强喝酒。
这个时候,你只需要为自己喝酒。
喝你想喝得酒,喝你想要的量。
你如果觉得自己还能喝两杯,那你就可以再喝两杯。
你若觉得酒已经喝得足够,那你就随时都可以放下酒杯,没人会强迫你一定得干了这杯。
南门捞刀喝得很慢,每一口喝得也很少。
只有喝得慢、喝得少,才能尽可能地令酒香回味悠长。
他现在已喝了三杯。
他现在也觉得很满意。
就在他准备添第四杯的时候,房门忽然就被人打开。
有五个人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何老咪与苗抚琴,以及骆晨希、徐远征、肖步赢。
南门捞刀在喝酒的时候,虽然并不太喜欢被人打扰,可是哪怕被打扰,他也绝不会去责怪别人。
这个时候,他放下了酒杯,静静地坐着。
他没有抬头看一眼这五个人。
他知道他们必然是有话跟他说。
可是他也没打算去问,因为他有把握,这些人如果有话跟他说,不用去问,他们也一定会自己说出来的。
所以他又在等待。
这个时候,何老咪清了清嗓子,说:“刀哥,饭是否已经用得足够?酒是否也已经喝得足够?”
他的年纪比南门捞刀大了十多岁,但他却称呼南门捞刀为“刀哥”,那是因为,南门捞刀这个人,无愧于“哥”这个称呼。
因为他既敢活下去,也敢于去死。
南门劳刀没有说话,连“哼”一声都没有。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句废话。
他觉得,一个人如果真正有什么事想说,也根本就不必说废话。
何老咪显然也已经很了解南门捞刀这个人,所以他只说了一句废话,就切入了正题。
他说:“对于段寒炎所说的话,你认为,我们能不能相信?”
南门捞刀冷冷地说:“我从不相信任何人的话。”
何老咪不解地说:“既然你不相信他的话,那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南门捞刀说:“段寒炎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如果还有比段寒炎一个人更难得对的,那就是再加上一个江心秋月。”
何老咪想了想:“你答应他们,难道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机会?”
南门捞刀冷冷地说:“杀人的机会,需要等待,成功的机会,也需要等待。”
何老咪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对付他们?”
南门捞刀摇了摇头:“我正在想!”
过了片刻,他又问何老咪:“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何老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据你分析,他们接下来会怎么行动?”
南门捞刀说:“只有两种可能。”
何老咪问他:“是哪两种可能?”
南门捞刀说:“第一种可能,他们会叫来更多的人,在半路拦截,救出杨雨燕。”
何老咪点了点头,又问南门捞刀:“那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
南门捞刀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会在今天晚上采取行动,趁我们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杨雨燕带走。”
何老咪想了想,说:“第一翻墙昨天晚上就来过,他今晚难道还敢来?”
南门捞刀说:“就因为他昨天晚上来过,所以,他今晚也一定会来。”
何老咪说:“为什么?”
南门捞刀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出乎我们的意料。要想成功,就一定要出人意料。”
何老咪想了想,忽然大笑着说:“有道理!有道理!”
他笑了很久,又问南门捞刀:“这两种可能,哪一种可能性更大?”
南门捞刀说:“第二种。”
何老咪点了点头,他也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很小。
于是,何老咪说:“今天晚上,只要第一翻墙还敢来,那么,我就有法子叫他有来无回。”
南门捞刀问何老咪:“你有一个什么样的法子?”
于是,何老咪就把他的方案说了出来。
对于他的方案,在场的每个人,都认为很不错。
苗抚琴笑嘻嘻地说:“老鬼,你想的这个馊主意,虽然比不上亮亮,不过好像也还不错。”
南门捞刀说:“大多军中诈谋,未必皆奇策,但当时偶能欺敌,而成奇功,便是良策。”
他引用的是《梦溪笔谈》里的一句话。
何老咪笑了笑:“刀哥说得对!计谋这种东西,用得着,敌人休;用不着,自家羞。”
过了很久,南门捞刀忽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们三更半夜来救杨雨燕,飞墙走壁的人,背着一大包钞票,想必也不是一件很方便的事。”
何老咪想了想,回答说:“不方便,那简直太不方便了。”
南门捞刀忽然一声冷笑:“很好!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可以叫一个人去盯着他们,只等他们走出门,我们就乘虚而入,把那个背包拿来。”
何老咪说:“这是个好主意,只可惜,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啊。”
南门捞刀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