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写满文字的纸张在一双大手的横扫下，划过寂静的空气，散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这群垃圾！丢人现眼！”

张镜禹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就听见林栋梁骂人，着实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上前调侃几句，脚下的触感让他停住了脚步。

一地的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红色的字在纸上格外现眼。张镜禹随手捞起那张被自己踩住的纸，半个大鞋印铺在了整张A4纸上。他这才发现这些被丢在地上的纸就是刚刚结束的那场紧急会议的会议材料。

张镜禹：“居然能让你生这么大的气，这群人现在都挺能耐的啊。”

张镜禹弯腰，把地上的纸一张一张的捡起来。林栋梁见状，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朝着张镜禹吼道。

林栋梁：“别捡！有什么好捡的！妈的！就让他们就地治疗，别回来，回来丢人现眼。还敢大言不惭的让国家再派一组专家救援队过去！派人过去干嘛，过去埋了他们几个吗？！”

林栋梁气得脸色泛红，这是要爆血管的前兆。张镜禹一看这架势，连忙把手里的纸张放到会议桌上，两三个大跨步就走到林栋梁面前，身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生怕他下一秒就爆血管。

张镜禹：“消消气，消消气。你说你，生这么大气干嘛？气坏了也是你自己受罪。”

林栋梁：“我能不生气吗？”

张镜禹：“有什么好生气的？不生气，不生气了啊。”

张镜禹嘴上这么安慰着林栋梁，但是在心里他也是无比唾弃林栋梁口中提到的这群人。

张镜禹虽然没有参加会议，但是他很清楚派遣去国外的救援医疗队闹出这样一个笑话能让人有多愤慨。网上的热搜明晃晃地挂在页面上，群众们的留言都是清一色的愤怒和咒骂。这些人该不该挨骂？该的，因为他们丢中国人的脸，被群众们的口水淹死都不值得被可怜。

林栋梁：“那群傻逼是没有把自己的脑子带出国吗？这种时候还控制不住精虫上脑，这像话吗？你说这样像话吗？！现在连累整支医疗队，所有人，是所以有人都被感染了。还没走出酒店就废掉了。这难道不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吗？”

林栋梁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一拳砸在桌面上，偌大的桌面被在冲击力颤抖了。

张镜禹：“我明白你的怒气，但是这个时候生气是没有用！”

林栋梁：“我当然知道生气没有用，但是这很难让人不生气！真的是气死我了！”

张镜禹：“啊！呸呸呸！你不能别说这一不吉利的话。”

林栋梁：“你什么时候这么迷信了？”

林栋梁无语的丢给张镜禹一个白眼，那个眼神不屑中略带着鄙视，差点没把张镜禹气炸。他深呼吸几次，压住自己的情绪，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破功。

张镜禹：“专家组的会议最后做出什么决定了？”

张镜禹不提这句还好，一提这个问题，林栋梁又忍不住一拳砸在桌面上。桌上那个孤零零的杯子都在余波中晃了几下，杯里的水都洒出来了。

见状，张镜禹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突突的疼，仿佛猜到了林栋梁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林栋梁：“派一组新的救援队过去救援，救援这几个人。妈的！”

张镜禹：“这个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把人接回国治疗不现实。”

林栋梁：“腐败的垃圾。”

张镜禹：“老林！这样的话不该你说。”

林栋梁：“我说错了吗？连累救援队的成员吗？我们派出去的每一支医疗队都是参加了汉山救援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全部都是经验丰富医护人员，是我国抗击疫情最宝贵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我们的人民英雄。”

林栋梁说的每一个字到带着愤怒的颤抖。

这个世界没有密不透风的墙，网络曝光实情的速度远比官方媒体更迅速。

张镜禹：“靠！这几个王八羔子！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啊？我特么还抱着一丝期待那只是个谣言和炒作。妈的，救毛，救个毛。”

林栋梁：“你是不在现场，我当时就想上去把视频线给拔了。一个两个大言不惭的讲废话，那视频我压根就不想看。他们还有脸录这个视频，怕不是想挨打了？！”

两个愤怒的人坐在空空的会议室里，生着气。安静的气氛直到被推门而进的院长秘书打破。

秘书：“林医生，原来您在这里。我正到处找您呢。张医生也在这儿。”

林栋梁绷着张脸，怒气未消。此时见到院长秘书，那张熟悉的脸让他想起来恩师钟淮善，他的表情也缓和了一些。

林栋梁：“院长找我有事？”

秘书：“是的呢，林医生。院长在他办公室等您，请您过去一趟。”

林栋梁第一反应就是院长找他谈外派名单的事情，尽管他很不愿意，但是他还是收起心底的怒火。

林栋梁：“好的，我知道了，走吧。”

临走时，张镜禹还特地叮嘱了他2句。

张镜禹：“老林，好好说话，别过于激动了。”

林栋梁胡乱的点了一下头，和秘书一起离开会议室。

被留下来的张镜禹看着满地的纸张和安静的空气，叹了一口气，然后捡起地上的纸。

当最后一张纸被捡起之后，张镜禹走到垃圾桶旁边，把手上的全部纸张丢了进去。他知道，无论自己心中对这些事情多看不惯，多厌恶，但是身为医生的他们都无法放弃任何一个病人的生命，哪怕这些人是国家的蛀虫，但他们都是中国人，都是同胞。所以，身为医生的他们必须救人。至于纪律和人格的腐败，应该交给纪检监察部门。是非对错，交由法律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