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家。”水沐晴自然是看到了父亲的脸色，只是话语已经脱口，总要一走到底才行。

“欧阳家，是不错的选择，但是这两年齐家风头更胜。”水沉毅放下手中的饭盒身子往后一靠，后背贴在了沙发上，水沐晴一见父亲有意向着齐家，眉头微皱，也放下手中的饭，她记得上一世政选的时候，齐家是欧阳家最大的劲敌，但是欧阳祯却很有手腕，包括部队的人际，让齐家最后惨败，父亲上一世也是属意齐家的吧，看来后来被沈氏那样欺负，也不算是意外了，毕竟后台没有个支持的，家产越大就越是容易让人欺负的。

“齐家小公子初生牛犊，手上没有政绩不说，也是个典型的官二代，生活作风不是很好，欧阳家三代高干，而且这次欧阳祯特意从部队调回来，表明了是冲着这个市长位置来的，而且……据说他在部队多次二等功，那一身的功勋记号，爸，相信我一次吧。”水沐晴用和父亲谈沈氏问题的语气，再一次搬到了桌面上，上一次地产开发她分析了其中的利害关系，父亲虽然犹豫却也相信了她，两个月后的她，虽然这次没什么太大是说服力，但却也能让父亲相信她，毕竟这两个多月的所作所为父亲应该是看在眼里的。

“沐晴……”水沉毅侧头看着女儿，语气中带着一点感叹，这是难题。

“爸，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给你出难题了，但是相信我一次，凌沐是你和爷爷的心血我不会拿凌沐开玩笑，我昨天已经和欧阳祯约好了半个月后的A市赌石公盘。”水沐晴抿着嘴角，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水沉毅眉头依然皱着，表情依然严肃冷峻，最后在女儿的注视下点了头，他觉得面对这个女儿有种无力的感觉，虽然她的话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但是却让人忍不住相信她，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水沉毅既欣慰又担心。

“最近身体怎么样？”正事谈完了，总要关心一下私人问题，水沐晴显然是没想到父亲转移话题那么快速，愣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没事。

“你啊，太优秀了倒是让人担心啊，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有太多顾忌，现在我和你哥都在，能给你撑着。”水沉毅面对女儿的点头并没有表情很好，因为她从来都不说自己身体不好，直到那一次在儿子手术室外面再一次昏倒，他们才知道……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了。

“谢谢爸。”水沐晴面对这样的父亲，眼眶发热，哽咽了一下，轻轻拥着父亲的身子，宽厚的肩膀，让她觉得格外温暖，重新来过，终于知道了家人对她的重要性，没有什么比能和他们开心生活在一起更重要的了。

计划就这样敲定了，赌石开盘的前一天，她接过父亲开给她的一千万支票，她不知道这是父亲自己私有的财产，还是公司名义上的流动资金，但一张支票握在手中却意外的沉重，合作项目时签下几亿的单子她都不会有这种感觉，这里面让她沉重的是父亲的心意，还有一家人的支持，早早的哥哥和流年都在车上，和欧阳祯约好的地方等候，一起简单的喝了早茶，才朝着赌石场过去。

那里算是A市有名的赌石一条街，在这个城市里，赌石并不太出名，只是她记得这一年的唯一一块偌大玻璃种帝王绿，却震惊了很多人，因为这里不是云南，不是缅甸，能赌出这样的顶级翡翠实属难得，几百万的竞标赌出上亿价值的翡翠，大大的赌涨，水沐晴再一次在心里默念那个竞标下来的数字，从别人手里抢下这块毛料，不知道会不会有些逆天？不过重生的事情都能摊在她的身上，这一次的先知问题应该也不大吧？

“沐晴在国外时常赌石？”车上水沐晴和欧阳祯坐在后座，沈流年开车，水凌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后面还跟着欧阳祯的车子，里面有三个是他带来的人，里面似乎只有一个是赌石师，看样子欧阳祯是打算自己出手看看。

“也没有，人都说赌石多看少动手，我也就是平时课业完成后无聊，大多赌的都垮了，似乎就赌出过一个豆种。”水沐晴接着话，再欧阳祯听来或许这话算是贬低自己，其实她只有她自己知道，说的全都是事实，豆种算是低级的翡翠了，不过能赌出来翡翠对她来说也实属不易了，毕竟她也只是业余爱好，想着今天竞标若是解出一块玻璃种帝王绿来，不知道等下这些人会是什么表情，翡翠足够大，三个镯子，几个吊坠，外带挂饰戒面都可以做几个有余，那诱惑浓郁的绿色似乎就在眼前。

“谦虚了吧？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来了，好歹赌涨几块回去。”欧阳祯笑哈哈的说着话，水沐晴陪着笑，附和着，赌石大多都在意这些吉利的话，若是别人解石的时候，冒出一句不吉利的话，赌涨了不会有人计较，赌垮了那把责任怪到那人头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很多人赌石，解石之前先净手焚香，水沐晴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当你在选择一块毛料的时候，里面是金玉还是败絮早已经注定，焚香什么的，早已经不能改变注定的东西了。

第17章

“那是自然，不知道欧阳伯伯喜欢翡翠中的什么品种？”玻璃种帝王绿，顶级翡翠似乎人人都爱，不过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极品红翡血美人，更有喜欢紫罗兰，福禄寿，她嘛，其实也是喜欢血美人的，不过这些顶级翡翠太罕见，就拿A市这个地界来说，几年都未必能解出一块。

“只要是极品翡翠自然都是喜爱的，不知道沐晴喜欢什么？”欧阳祯一直温和的笑着，像一个慈祥温和的长辈，对着水沐晴的态度也很谦和，她有些不懂他的意图，不过也不需要懂，只要他心里明白他们凌沐是站在他这边的就可以，人不怕做错事，就怕站错位置，似乎这样的话，是上一世父亲送给自己的，但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是送给自己的还是送给父亲自己的，直到今天她也无所获。

“只要是翡翠，沐晴都喜欢，翡翠是难得的一个存在，自然雕琢，更有多种顶级翡翠引人注目，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解出一个顶级翡翠出来养养眼。”水沐晴半开玩笑的说着话，岂止会解出一个啊……她记得，除了玻璃种帝王绿，还有鸡油黄呢，难得的顶级黄翡，水沐晴并不贪心，她来的目的也只是想拿着那个翡翠雕琢出一个吊坠送给欧阳祯，听闻他家里的母亲和他一样喜欢翡翠，更加喜欢翡翠佛坠，剩下的雕琢成成品，高价出售资金有个几千万也是好的，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关键时刻几千万对公司来说，算不上什么，但是有时候一块钱都能急死一个英雄，总要留些后手才是。

“拭目以待，希望沐晴能解出个顶级翡翠给我们大家养养眼？毕竟你最近刚回国，这两个月也算是顺风顺水了，听闻凌沐这两个月销售部门在你的带领下，销售额也再创新高？果真是后生可畏啊，有你这样的女儿，沉毅一定视为骄傲。”欧阳祯说着话，一副老一辈的样子，其实欧阳祯比水沉毅要小上八九岁呢，只不过按辈分算是同一辈分的人，而且机关地位又排在那里，一般来说，官商官商，在官面前商都是要自降等级的。

“沐晴若是能解出顶级翡翠，自当赠送一个吊坠给欧阳伯伯，希望到时可别嫌弃。”前排的水凌风和沈流年一直没有搭话，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听到水沐晴这样一句话时，水凌风在欧阳祯哈哈大笑中不禁抹了一把汗，妹妹什么话都敢说，顶级翡翠在她嘴里变成大白菜了，这么好许诺于人，父亲给拿的这张支票虽然是全力支持，但是意思他也是明白的，分明这钱只是为了表明他们支持欧阳祯这一派的，今天的一千万不过是陪他过个场，过来赌石场玩一下，根本没抱着会解出翡翠的心思。

车子停在了街口，刚一下车，面前一条街人山人海的样子，让水沐晴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很快掩饰住了情绪，毕竟她也是赌过石的，这种大型的竞标公盘，一年一次人自然是多的。

“走吧，大厅那边人还很多，我这边认识几个小店的老朋友，毛料都是上等货色，先和我一同去看看？”欧阳祯前面迈了几步，后面跟着的三个人亦步亦趋的陪在左右，一个赌石师水沐晴是知道的，算得上一流赌石师的人，上一世杂志上曾露过几次面，另外两个看那步伐身姿，像极了军人，水沐晴听到欧阳祯的邀请，自然是微笑的应着，反正她今天这一千万也是用来挥霍的，大不了在那个玻璃种帝王绿上找回来就是了，今天只赚不赔，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一行几人，从街口走进去停在了第三家开着门的小店前，今天满街都是人满为患的情况，沈流年和水凌风有意站在水沐晴两侧一左一右的保护着，那小店老板一看到欧阳祯立马笑脸相迎，上前握手寒暄着，欧阳祯找机会介绍了一下水沐晴他们，简单的说了下名字直入主题，几人跟着店家来到了放毛料的仓库，从旁边引路的伙计手里接过一个强光手电，看着分堆叠摞在一起的毛料，水沐晴虽然不是行家，但多少也接触过，只需一眼扫过，就分辨出哪里是上等一些，哪里是下等一些的。

“这边是一万以下的，这边是一万到十万之间的，这里是十万以上的，这边一些是昨天刚到的货色，抹岗场口过来的，都是上等货色。”老板指着一些毛料堆依次介绍着，沈流年和水凌风对这些也不太精通，赌石他们只是听过，也没接触过，现在只是站在水沐晴身边起一个保镖的作用，一切看她的眼色行事，欧阳祯倒是直接走向一万到十万之间的毛料过去。

水沐晴并没有直接确定目标，而是眼睛若无其事的扫了老板几眼，眉头在垂头的时候微微皱起，这个老板……眼熟。

脚下迈着步子不慌不忙的从毛料堆前看看，时不时的上手打着强光手电看一下情况，眼睛扫过老板说昨天刚到的几个上等货色的时候，突然脑中灵光闪现，她终于知道老板为什么眼熟了，因为上一世在大赌石期间，有一块玻璃种阳绿就是从这里出去的，那个时候还有老板和那个买主的握手照片，那块毛料不算大，比起帝王绿那块来说，要小上很多，解出来的时候也只有一个女孩子拳头大小，她没见过实物，却在报纸上见过，本来无意扫过的消息，不过因为酷爱翡翠就多注意了一下，那毛料半解的样子，分明和自己眼前强光手电照着的重合在一起。

第17章

“怎么？沐晴看上这块毛料了？”沉思中，不知道何时欧阳祯来到她身边，水沐晴收回心中复杂思绪，她本来也没有那么贪心的，但是没办法，主动撞到自己手里了，没有再放开的道理，反正……钱都是要花的，赌出来一块玻璃种阳绿也是顶级翡翠了，只比帝王绿略低一级而已。

“是的，欧阳伯伯看上哪些毛料了？”水沐晴点头，示意沈流年上前搬出那块毛料，五公斤左右的毛料，解出来的翡翠却只有一个鹅蛋大小，不过那也是价值不菲了。

毛料并不贵，只花了十二万就买下了那块让她心里激动的毛料，凭借记忆中翡翠的大概样子，稍微画出了弧线，决定当场让解石师父给解开，而她画的线条大多都是保守的，从最厚的地方开切，一刀之后白花花的石头，并未出绿，水沐晴也不心急，不骄不躁的样子，倒是让欧阳祯很是欣赏，两台解石机器都在响着，除了他们几人，后来又来了几个老主顾，周围见这边解石，也围了几个人过来。

“小晴。”水凌风看那十二万就买那么块石头，一刀下去是石头，再一刀下去还是石头，水凌风看着淡定的妹妹，自己倒是不淡定了，钱倒不是问题，就是觉得如果里面能出点绿，他也是高兴的，毕竟也是第一次碰赌石这东西，看到解出翡翠谁都高兴。

“哥，稍安勿躁。”水沐晴微笑，两刀下去毛料去半，解石师父脸色也不太好看，周围甚至有看好剩下毛料的人，开始跟她叫价。

“这位小姐，这毛料我出两万，转手吗？”一个声音传入耳里，解石机器声音在耳边依然没有停止，水沐晴示意师父擦石，虽然一半切涨才叫涨，但是她还是怕一时大意毁坏了那极品翡翠，慢慢擦，反正大概也快出绿了。

“不，我解石无论是垮还是涨，中途绝不转手，抱歉。”水沐晴头也没回的应了一句话，她也没去理会周围的窃窃私语，看着师傅一点点的擦石，突然师傅停了手。

“出绿了！”解石师父接过旁边递过来的水往上一泼，激动的说着，他本以为这块毛料要垮了呢，毕竟看起来表现并不是太好，两次切下去都垮了，没想到剩下一半擦石居然擦涨了！

“看这样子，是上好的玻璃种啊！”水沐晴脸上依然淡定从容，看着那师父激动的继续擦石她也只是微笑，如果她不是事先有心里准备，或许现在她比谁都要激动吧，想到今天竞标，明天解石的时候，出现的帝王绿，那些人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玻璃种阳绿呢，大涨，沐晴今天收获不错！”欧阳祯微笑着说话，这么一块玻璃种阳绿，仅仅是次于帝王绿的顶级翡翠。

“欧阳伯伯可是喜欢？”水沐晴杏眸一转，回头看着欧阳祯微笑，余光扫过哥哥激动的脸颊，还有沈流年那深不可测的眼底神色，或许……第一块就这样出风头似乎不太好？

“沐晴要出卖？”欧阳祯问了一句，眼睛半分也没有离开那块翡翠上，不一会又是一泼水上去，周围的人纷纷说着涨了，大涨之类的话，老板看到这里已经到仓库口去放鞭炮了，每家解出来上等翡翠，都会放上鞭炮报喜，意思一下，一些人闻声而来，都能知道这里赌涨翡翠了。

“嗯，看这样子，价值应该在五百万左右。”这块阳绿，水好，玻璃种，阳绿满绿，只是体积小了些。

“我出五百五十万！”周围一听水沐晴的话语，那边刚把翡翠解出来，强光灯一照，立马喊了价格，水凌风接过翡翠在手心里，刚好可以握得住，沈流年也凑过头去打量一下。

“顶级翡翠，不去看一下？”比起这个翡翠，他之前虽然很感兴趣，但是在看到水沐晴一系列表现之后，更感兴趣的是这个丫头的表现，太稳重，太从容，太淡定。

周围的喊价声越来越高，一层接过一层。

“难得的顶级翡翠，不如欧阳伯伯一起欣赏一下。”水沐晴走到哥哥面前，结果通体盈绿的翡翠，触手滑凉，顿时通体舒畅的感觉，顶级翡翠果然是不同的。

“八百万，不知道小姐可是要出卖？！”声音由七百万一下子涨到了八百万，水沐晴眼底闪过一丝纠结，看欧阳祯的意思，似乎根本没有想要翡翠的意思，他若是不出声喊价，自己白白送到他手里，倒是显得居心不良了，只是今天本来这翡翠也是要给他的，不过……这个不要，那就帝王绿吧。

“这块翡翠，我也是无意选中，难得今天运气好，本人并不打算收藏，翡翠本就是在这里解出，老板，可想买下？”水沐晴转头给老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她也不想放在手里麻烦，顶级翡翠虽然不多，但是她却独爱紫罗兰，若是有极品血美人也是好的。

“难得小姐肯给李某这个面子，翡翠出卖一般都是价高者得，既然小姐给李某这个先机，那李某也不能占小姐便宜，这玻璃种阳绿，下面已经有朋友叫价到八百万了，我就九百万买下如何？”老板一听水沐晴这话立刻眉开眼笑，现在来店里看翡翠的人，大多都是要看水种质地，玻璃种根本就是畅销翡翠，九百万买下，雕琢成品，转手怎么也能赚个几百万了。

“欧阳伯伯，觉得如何？”水沐晴像个侥幸有好运的懵懂孩子一样，侧头去询问欧阳祯的意见，脸上细微的纠结表情，让人觉得她是在为拿主意纠结。

只有水沐晴自己心里清楚，她是真的在纠结，这欧阳祯是什么意思？按照自己的想法，他不是早就应该出声了吗？

“既然这样，不如就卖给老板，价格方面也很合理。”欧阳祯从容的应着声，倒真像是一个给了意见拿主意的长辈了。

钱货两讫，水沐晴卡里瞬间多了九百万的存款，对她的私人财产来说，这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至少一块翡翠买卖出入就净赚了八十多万，还是凭借上一世的记忆，心里总是有那么点理亏。

走出小店，朝着大赌石开盘的地方走去，越往里人越是密集，水沐晴刚出门还没说出一句话，手就被温热的大掌包围，下意识的转头朝旁边看去，却看见沈流年温柔的笑意，心下一暖，有种说不出的莫名情绪。

“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穿的少了？”临近新年，天气依然寒凉，虽然有太阳高挂，但是冷风一吹皮肤表面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低了很多，刚刚水沐晴在仓库里看了那一块毛料，手就发凉再也暖不过来一样，似乎出事以后，身体很怕冷。

“还好，可能刚刚那块毛料比较凉。”对于在别人面前的亲昵，水沐晴最近已经在慢慢适应了，至少牵手，拥抱，她都还能接受，尤其是私下里两人单独相处有时候也养成了一种不由自主亲近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