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了吧？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们？”收回隐恻之心后白子烟装模做样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女孩在对上他时看上去就没那么紧张了，白子烟想一方面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神器，相比于让一个正常人同神经病说话那个正常人估计更喜欢和相同的正常人谈人生聊理想。另一方面张白本来就不正常，哪怕在神经病里他一样出类拔萃，跟他说话太费脑细胞……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神经病很聪明。因为下一刻女孩说出来的答案和他预测的一样：“因为我想要和你们交朋友。”

鼓掌！如果不是看现在的气氛太奇怪白子烟简直就想要鼓掌叫好了。

“嗯，那你想交朋友的方式还真奇特……”张白在一秒内收回了那副装模做样的严肃神色改回了那副懒洋洋的神情，然而仔细看却能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对这个世界的不在意。他眼中的光有些嘲讽，在这一瞬间他就是神，一切的定夺全在他一念之间：“像你这种行为呢，在人类的法律看来绝对是违法的。虽说你们不被法律束缚不过我们还是依靠最基本的道德准则来判断你的行为是否是正确的吧。”

女孩没回答，看来也是对于自己的行为有些心虚。

“如果我们的立场翻转过来你这可就是妥妥的要进监狱的行为了。当然你不会被抓进去，我也只是用这种比喻给你提个醒。毕竟会被视作犯罪的行为一般来说都会让当事人感到生理或心理上的不适。”张白声音慷锵有力，他无论是语气还是声音都像一个律师在批判一个已经被抓住并判刑了的犯罪者：“你看上去好像也明白这么做并不对，那你为什么会以为这种不对的行为能让你与你跟踪的人成为朋友？”

真是犀利的言辞。每一句话都像是剑，他用它们来当作自己的武器不断攻击对方的逻辑漏洞，能保护女孩良心的屏幛被击碎得裂痕斑斑，看上去随时会碎掉。

并且还是粉碎为分子那种碎掉。

“我并没有认为这种行为会让你们成为我的朋友，我只是想要观察你们罢了。”女孩艰难地开口。她正面对着张白的言语风暴努力前进，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张白事先准备好的陷阱里：“我知道你们在某种方面同我一样，是不需要我保持这个世界也能够一直看到我，和我是一起被世界放逐的存在，所以我很开心，觉得我们能够互相理解……”

张白眯起了眼，讽刺地轻笑了一声：“自以为是。”

他从刚开始就没打算留情。

哪怕对方的外表再楚楚可怜也迷惑不了他。在这个时候他是一个武装到牙齿的冷血战士而不是信奉众生平等的神父。每一句话——只要女孩说错了就能成为他的刀刃，他手持这些刀刃不断往女孩的防御上刺，哪怕女孩再慌张叫得再绝望也不会让他的动作有丝毫停顿。

“谁说过你被世界放逐了？或者说，谁说过我们被世界放逐了？”张白脸色冷酷语速飞快：“哪怕这个世界现在由人类主宰又如何？不是人类的我们就会被世界放逐？你是得了中二病的熊孩子么？没人看到你就叫着好孤独好绝望世界根本就不爱我，我是被世界抛弃被世界放逐的孩子？那又有什么用？不还是没人看得到你？”

“……不是。”从张白的枪林弹雨中回过神的女孩咬紧牙关拼命辩解，连声音都不由自主放大了许多：“不是！有人能看到我！我才不是这么想的！”

张白挑挑眉，眼里尽是些轻蔑。

“真的有人看到我了。”女孩的声音小了下来。与其说她现在是在反驳张白倒不如说她现在是在说服自己：“在那个时候，我以为没人能看到我，痛苦的几乎快要死掉的时候，有人看到了我。”

“那个人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男孩子。明明还那么小，却对我伸出了手”

“啊，这是，理所当然的。”张白语气轻佻：“如果是大人的话根本就没机会向你伸出手不是吗？这就是你一直回溯时间的原因吧？不——”

“你是在试图停止时间，永远地。”

女孩的身体一颤，然后头更低了。

“真是大胆的想法，连比你更强更高位的存在也不会去试的事情，你居然直接做了出来。”从椅子上站起身的张白缓慢地绕着女孩开始转圈，语气平淡和缓：“你的存在很特殊。因为你很孤独所以只有和你同样孤独的人才能看到你。按理说世界上孤独的人不少为什么只有那个男孩看到了你呢？其实这也很简单——”

张白突兀地靠近女孩的耳朵，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因为只有十八岁以下的人才有机会看到你。”

女孩的身体一颤。

“也许是神器自带的性质，也许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十八岁以下的人还有那么一点可能看到你，但是十八岁以上的人一定看不到。那个男孩那么小他怎么可能满了十八岁？所以同样孤独的他在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孤独的你，于是对你伸出了手。”原先觉得让人疑惑的地方渐渐被剖开，从金眸的少年嘴里吐出的话语开始驱散迷雾：“这就是为什么我来到这里时会变小的原因。你以为我和子烟也是人类，所以你定下欺骗世界的结界开始对我发挥了作用。但是子烟是灵魂，不受影响。你为什么要订下这个可以强制让人保持或回溯到十八岁的结界呢？其实原因还是很简单。开始你不知道十八岁以后人就看不到你了所以那个男孩长大成人的时候你没能来得及阻止，于是在他的视野里你就消失了。你发现这一点后非常后悔但是你无力扭转男孩的过去，于是你开始寻找其他朋友并在这个学院里布置下了这个结界。”

“为了让他们永远和你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