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舟知晓楚瑾的意思，此地事关天道，这是楚瑾一直追寻的事情。

遗憾的是，关于天道，不可言说之事，实在太多。

这李仁虽狡猾，但知晓之事，恐怕也不会太多。

姜星舟撇开思绪，问道：“要不要去看看青衣那边。”

“无妨，青衣恐怕有许多事，并不想我等窥探。”楚瑾摇了摇头，一步一步逼近李仁。

说来也是，以青衣和白衣方才那水火不容的情形，估摸着也发生了不少事。

姜星舟叹了口气，

“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紫珠突然跪下，向着楚瑾虔诚一拜。

这是做什么？

姜星舟怔了怔，按理说紫珠的态度先前并没有这般恭敬。

楚瑾没有追问，淡淡道：“你想处理此人？”

“请公子成全！此人功法以梦魇族紫心修炼，若不能在族人面前血祭，实在难消我族人心头之恨！”紫珠咬牙道。

“解恨事小，立威才是你心头所想吧。”

楚瑾瞥了一眼紫珠，上前捏住李仁下巴，姜星舟这才看见李仁的双目紧闭，血色干涸在他脸上形成一道道纹路。

“是。”紫珠被点破心声，更为恭敬地躬身。

“不过……他差点就令我师妹深受重伤，我自然是想杀之而后快。”楚瑾话语刚落，李仁脸色大变。

“等等……”姜星舟扶额道，“师兄，我不介意他死不死的，但问题是要先把他知道的挖掘出来，你们这般恐吓，他怕是为着苟活，死也不肯开口了。”

楚瑾怔了怔，轻笑着摸了摸姜星舟的头：“给我点时间，搜魂。”

李仁本就难看的脸色，听到“搜魂”二字后，宛如死灰。

他忍不住嚷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我的脑海里有禁制！你若是搜魂……定然会被我背后的人盯上！不如放了我……我可以为你们……”

忽然，他脸上恐惧放大，声音哑然，一股凉意袭上背脊。

楚瑾不知何时，已然伸出食指，点在他眉心。

眉心的凉意渐渐渗透李仁的身躯，对他而言，他恐怕也未曾想过，自己的话……竟然未令对方起到半分顾虑。

“当然……我想小公主也不会介意，用一个痴傻之人血祭。”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漫天的落花飘零。

青衣穿过重重岔道，望着远处一棵粗壮的桃树。

这棵桃树有些歪曲，却盛开的茂密无比。

天光透过桃花瓣，细密地洒在青衣身上。

她微微仰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追忆。

“白衣，没想到你还留着这棵树。”

寂静的花海突然起了风，风里的刀意像是携着惊涛骇浪，层层奔向青衣。

“姐姐，我去人界之前，你送我的灵树苗，我怎会忘记。到了人界……我日以继日，在桃树前铭刻下我的心愿。”

“分明是你要嫁给人皇，可你宁可脱离家族，也要与那个梦魇在一起……而我，却成了那个替代品！”

“对不起。”

青衣闭上眼睛，神色悲戚，躲开凌厉的刀意。

自始至终，她的刀，都没有挥出。

“呵呵……对不起？我被毒哑、被下药、被欺辱、此生不能再生子时……你在哪里？！”

风中尖锐的声音传来，白衣疯了似的攻向青衣。

青衣的刀终于抬起，暗红的刀身一一挡下：“你不想与我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父亲将封血已然传给你，我若是现身……恐怕你会迫不及待用这把刀血祭我吧！”

白衣停下了攻势，她的身影出现数百个，此时皆是哈哈大笑：“既然想杀我，一个怎么够呢？”

“你做的事情，已经与三界为敌了。”青衣静静开口。

数百个白衣，齐齐开口：“三界？那又如何，所有人都丢弃的棋子，自身想跳出棋盘，有什么错？”

当真是没有破绽。

青衣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试探，并不能发现白衣的真身。

她举起长刀，遮住双眼，血色在刀光涌现，突然迸发出无情的刀气。

血色月牙，层层斩开这漫天的飞花。

青衣踏前一步，横刀一劈。

这数以百计的人影，在这一刻，浑然消散。

这把血红色的刀上，映出了最后一个人影。

“白衣，认输吧。”

青衣劈开了百道身影，却独独没有劈向这一刀。

“这就是封血吗……真是绝世好刀。”白衣语气中带着讥讽。

她俏生生地站在桃树之下，长裙随风飘摇。

若不是浓烈的血气萦绕周身，说她是仙子也不为过。

青衣迈步走了过去，白衣紧靠着桃树，脸上的怒气更甚：“既如此，便杀了我。何必再羞辱我？”

“我从未想过杀你。”

青衣脚步一顿，见白衣抗拒如斯，她微叹了口气：“你身边宵小无数，他们尽数想利用你，既然父亲不在了，作为长姐，我有义务带你走回正轨。”

白衣咬紧红唇，手揪紧胸口的衣领，喝道：“正轨？什么是正轨，我只是想要变得更强大，有错吗？我不像你！生来便注定是那耀眼的太阳，而我，不过是活在你阴影里的人！”

青衣垂了垂眸子，将封血放入刀鞘。

“你从来都是我的妹妹，你便是你，独一无二。你这么多年走来，难道不能说明你的强大？”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救我？！”白衣眼角掉落晶莹的泪花，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为什么……要等到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青衣轻轻走近，右手搭在白衣头上安抚道，“我做的事情太危险。我不想你参与……却不想你会受到外来者的蛊惑……”

“还是因为我的弱小。”白衣一把甩开她的手，恶狠狠地盯着她。

“不。是我不够强大，不能保护你。只是我错了，我以为远离你，你能幸福。抱歉……我没想到……人皇是个披着羊皮的畜生。”

“也没想到……你会因此痛苦成这样。若是我……早些找到你便好了。”

青衣微闭双眼，眉头一蹙，仿佛鼓起勇气说出了口。

提起人皇，白衣的瞳孔猛地一缩，整个身子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他告诉我，这样做我就能入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