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楚兰儿提起姜家，她这心里就一直莫名发慌，也说不清到底哪里慌，就是感觉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墨珏，你这次回去，能不能拜托你打听打听那个木亦？我总觉得……总觉得他就在附近。刚到盛京时我曾去祥云银楼问过，他们说不记得曾将那串银饰卖给谁，但的确出自他们银楼。可眼看着我在盛京已经待了半年，这半年不光我和兰儿在找，杜大哥借着拉车，也替我向不少客人打听过，却一直没有消息。我怕若是一直拖下去他会逃到远处，到时只怕这辈子都抓不住他了！”

赵墨珏沉声道：“你放心，盛京每五年会进行一次大索貌阅，下个月估摸着就要开始了。我同办事的司民打个招呼，让他们到时多留意些！”

姜荷听他这样说，明白他是一早就想好办法了，不由心里一热：“多谢你，等过几天我回去，一定请你喝壶酒！”

赵墨珏无所谓的笑了笑：“酒嘛，以后有的是时间喝，你不如多考虑考虑别的事！这几天我一直暗中盯着姜栾，他似乎受雇于村里的一户殷实人家，给人家做短工，平日里也没什么异常。只要你不与他打照面，大可以安心在这里玩个几天！”

姜荷明白他说的“别的事”指的是什么，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只做没听见。外面天气阴沉沉的，眼看着要下雨，她本想挽留赵墨珏，但赵墨珏常年在外征战，什么恶劣的天气没见过，区区下个雨怎能拦得住他，只接过了姜荷递来的斗笠和伞便离开了。

赵墨珏走后，屋里突然冷清下来。千谣玩累了，回到木屋便睡下了，楚兰儿和景岁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直也没回来。姜荷一个人百无聊赖，一直在纸上抄写着记忆中的香水配方，抄着抄着，她渐渐走了神，纸上的字由调制香水的花名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木亦”。

木亦啊木亦，你到底在哪里呢。

我好想快点找到你啊。

“荷姑娘，你在写字啊？”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把姜荷吓得一激灵，转头看去，发现千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惊魂未定之下不由埋怨道：“臭丫头，睡醒了也不吱一声，吓我一跳！”

千谣不理她，踮着脚探头看她写的字：“这三个字我都认识，兰姐姐教过我！”

姜荷见她指着自己写的那一串人名，不由失笑：“这是人名，总共两个字，哪里来的第三个！”

千谣嘟着嘴指给她看：“就是三个字嘛！你看，木、亦，还有栾，有个地方不就是叫栾城，程姑娘说那里的熏鸡可好吃了！”

木亦，亦木。

亦木为栾。

姜栾。

姜荷仿佛被一道雷劈在了心上，木然地坐在椅子上，盯着那张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千谣忍不住要出声发问时，姜荷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脸色发白地嘱咐道：“阿谣，我先暂时把你放在蔺九姨那边，除了我去接你，你不要跟任何人走，知道吗？！”

说罢也不管千谣说什么，一把拎起她，拿着伞就冲了出去，一路来到了蔺九姨处。虽然蔺九姨和子落对她大雨天跑来表示意外，但一听让自己照顾千谣，子落还是很痛快的答应了。

安顿好千谣，姜荷立刻跑下山去找姜栾。她心里激动万分，压抑许久的仇恨也迸发出来，同时也有些自责，自责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木亦为栾，怎么就能放过姜栾呢！

如果她当时没有心软，没有让赵墨珏放过姜栾，楚大娘是不是就不会死？

可她还是不明白，姜栾为什么要杀楚大娘呢？若是想为姜家报仇，就算杀也该杀了她才对啊。

但如今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她必须赶紧找到姜栾，有村民们的帮助，她不信他还能逃出生天。可当她刚跑到山下，却望见雨幕中走来一人一马，马上似乎还驮着一个人。姜荷心一紧，急忙跑上前去，看到牵着马向她走来的那人果真是赵墨珏，赵墨珏看到她也颇为意外：“你怎么在这，我正要回去找你！”

姜荷没急着回答他，而是看向马背上那人，她原本以为是楚兰儿，不想竟是已经晕死过去的景岁，不由一惊：“这是怎么了？兰儿呢？”

赵墨珏一边拉着她走一边沉声说道：“我在村口看见他的，那时他已经不省人事了。没见到则意的身影，但我想……她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姜荷心猛地一沉，将自己方才发现的事同他说了，赵墨珏听了也是一惊：“可若姜栾是凶手，他为何要害死楚大娘？”

姜荷摇摇头：“我也不晓得，他最先袭击的是我，却被周继彦搅黄了，难道是觉得我不好对付，才转而害我干娘？”

赵墨珏没说话，心里却否定了这个猜测。虽然不是人人都跟他和姜荷一样，报仇都想着尽量不要牵连无辜，但如若他知道害了姜家的人是姜荷，就该先把姜荷杀了再说。因为如果他在袭击楚大娘时出了什么差错，就会因小失大，白白丧失找主谋复仇的机会。

一个人复仇，总会把主要的敌人放在第一位。

除非……有共犯。

他当时不在雍州，对楚大娘被害的情况也不甚了解，只能猜到这一步。与姜荷一样，他也很担心楚兰儿的情况，两人回到木屋后，意外地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姜荷将信打开，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明日天晴后，来娑罗山救楚兰儿。”

赵墨珏指着桌上另外一张纸：“是姜栾。”

姜荷看去，只见桌上放在自己方才用来写字那张纸，纸上那个“栾”字被人用红笔圈了起来，大有挑衅之意。

姜荷松了口气：“看来他还没有把兰儿怎么样，只是这娑罗山在什么地方？”

赵墨珏道：“之前王忠同我说起，说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后还有一处名叫娑罗山的地方，只是这座山猛兽颇多，平时少有人去。”

这是不想让村民们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