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救？”

赵墨珏问道，姜荷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没想好，总要先去一趟。”

赵墨珏身经百战，站在一个将军的角度给她细细分析：“咱们来这几天，只有今日下了这泼天大雨，姜栾偏偏选在这一天把则意劫走，显然是暗中观察了我们许久，知道景岁和则意的动向，甚至提前看了天气，否则若是在一个好天气将人劫走恐怕也不会这么顺利。基于此，他在那娑罗山必定也有所准备，只等你去，将你一击即垮。所以咱们绝不能贸然行事，也得早做准备才是。”

姜荷犯了难：“可咱们谁也没去过娑罗山，连那里的地形都不知道，该如何准备？”

赵墨珏重新将雨伞拿了起来：“咱们没去过，村里总有人去过。走，咱们去找王忠，看看他能不能告诉咱们些什么。”

于是两人便来到了王忠家，王忠虽然自己没去过娑罗山，但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曾去过那里。据他们所说，娑罗山上全是树，几乎就是被树林覆盖的一座山，正因如此，山中猛兽横行，村民们目前只知道山上有老虎和豹子，还有蛇，其余的猛兽一概不知，但据说有人曾在山下听到过林中传来的狮吼声。

除此之外，人还极容易在林中迷路。几年前村里六个猎人结成一帮上了娑罗山，本想打点猎物，却一个人也没有回来。王忠父兄上山那回还是多长了个心眼，在进山的那棵树上栓了红绳才找回来的。

赵墨珏听后，眉头不由一皱，姜荷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王忠见他二人如此，忍不住问道：“墨珏，你打听娑罗山的事……不会是想上山吧？”

赵墨珏斟酌片刻，道：“不是，是我们同行的一个姑娘误入了娑罗山。”

王忠和妻子对视一眼，皆是大惊：“这……恕我直言，一个姑娘家家的，入娑罗山哪里有好果子吃！不如这样，我去找村长，召集村民上山帮你们寻人！”

姜荷立刻婉拒道：“不必劳烦了，这大雨天的，山上路滑不说，也极其凶险。本就是我们不守规矩进了山，怎好连累乡亲们犯险呢！”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怕阵势太大，惹怒了姜栾，到时他一个不高兴要了楚兰儿的命怎么办。

钱灵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拽了王忠一下：“忠哥，咱们可以去找白老爷呀！我听我爹说过，白老爷年轻的时候曾进过娑罗山，往里足足走了十几里地，还喝了那里的山泉水。据说他下山后便将自己记得的地形画在了纸上，本想造福后辈，可这么多辈下来，再没有一个比他胆子大的。”

“对对对，咱们去找白老爷！”

王忠夫妻俩又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人去找白老爷，白老爷老的满口牙都没了，话也说不清楚，但听到“娑罗山”三个字，那老迈浑浊的眼睛还是忍不住一亮，嘴里含混不清地让孙子去把那张地图拿来。

拿到地图后，几个人围在一起观看起来。就像王忠说的，山上基本都是树，只有少量空地和一条小溪。赵墨珏指着那条小溪说道：“这里既然有小溪，山上就一定有河与山泉，这也就意味着猛兽都在更大的水源附近。”

这个道理姜荷明白，猛兽体型普遍庞大，这小溪这么小，只怕不够它们喝水的，所以他们应该在山里面聚集着。

她明白赵墨珏为何要说这么一句，姜栾也是人，也会害怕猛兽和山林里未知的风险，他若是带着楚兰儿上了山，一定会在白老爷画的这片区域盘旋。

回到木屋后，景岁还没有醒，好在呼吸均匀，只是晕了过去。赵墨珏对同他们一起回来的王忠说道：“他就拜托你了，我们现在就要上山。”

外面的雨滴打在地上劈啪作响，王忠失声道：“墨珏，你不要命啦？这个天气进了山，别说救人了，你们俩能不能回来都不一定！”

赵墨珏摇摇头：“救人不能耽搁，晚一刻钟就多一份风险。总之明日我们就能回来，在那之前，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着拍了拍王忠的肩膀，望着他的目光，王忠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是渃河之战的前一个晚上，赵墨珏也是像这样拍着他的肩膀，坚定又不容置疑地说道：“阿忠，别担心，咱们这一战定能凯旋归来！”

他的眼前突然模糊一片，哽咽着说不出话来。等他回过神，赵墨珏已经跟姜荷出了门，他几步跑到门边，大声喊道：“墨珏，这次能不能让我跟你回到盛京，咱们再一次并肩打仗？！”

雨幕中隐约传来一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等你媳妇同意再说吧！！”

姜荷走在赵墨珏身侧，一句话也没有多问。一方面她相信赵墨珏，另一方面她也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既然已经知道姜栾在哪，那么便不必等到天晴之后，现在去就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赵墨珏一直把伞往姜荷那边倾，自己的肩膀却湿了一片，姜荷见了，半是心疼半是埋怨：“都跟你说要穿蓑衣，你就是不听话！”

赵墨珏也不狡辩，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等这次回去，你好好考虑一下咱们的事好不好？”

姜荷没接话，心中却泛起了一阵苦涩。这种事何必考虑呢，她早已在心里认定他了。

可是，她虽然相信赵墨珏一定能安全地回到盛京，却不知自己的命运会走向何处。

她造的孽，她自己来还，即使后果是要了她的性命。

两人一直走到深夜才终于翻过这座山，果然，眼前出现了另一座被绿植覆盖着的山头。相较于前山，它又高又陡，极难攀登，若不是有赵墨珏相助，姜荷只怕好几次都要摔下山去。

好不容易进了山，往里走了一阵，姜荷惊喜的发现楚兰儿正靠着一棵树下挣扎，见了他们，楚兰儿脸上却没有欣喜的神色，而是惊恐地大吼了一句：“阿栩，你不要过来！！”

两人脚步一顿，还没等细细思考，只听头顶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姜荷，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