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荷一时不知该埋怨楚大娘心大还是夸奖她的第六感准，想了想还是决定跳过这一步：“杜公子的确是我的朋友，他从前上过战场，有些功夫在身上，这段时间由他保护，咱们也能安心些。”

楚兰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一黯，喃喃道：“战场？莫非也参加过渃河之战？”

姜荷没听清：“什么？”

楚兰儿唇角泛起了一丝苦涩：“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位故人。”

楚大娘见她情绪不对，便将她赶去睡觉了。姜荷吃完饭已是深夜，她特地吃的慢了些，熬得楚大娘去歇息了，这才蹑手蹑脚跑到厨房偷酒。她们几个都不是爱酒的人，是以厨房里的酒不多，但也够用。她担心回房弄这些会惊醒楚兰儿，索性带着材料进空间操作。

【上回是尸体，这回是酒。你到底把我这当成停尸房还是酒吧？】

姜荷本来不想理他，但架不住003今天的造型实在是太别致了。往日它的存在只依靠声音，如今却有了形体，就是这形体不太美观，看起来就和漫画中的爆炸形状对话框一样。

“你进化了？”

003周围的“对话框”闪烁着愤怒的光芒：【进什么化！这是我新买的皮肤！好看不？】

姜荷忍着不去嘲笑它：“你应该没充钱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

但凡充个6块钱也不至于搞一身这么奇葩的行头。

安静了一会儿，003好像明白了什么，反击道：【你不喝酒，改喝酒精了是吧？】

姜荷懒得跟它对喷：“你想换宿主就直说。我这可是有大用处的！”

003嗤笑一声：【你终于开窍了是吧！】

姜荷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操作起来。一直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从空间里出来，假装自己刚睡醒，开始一天的工作，到了晚上，她又跑到空间里接着提炼。如此，到了赵墨珏出征那天清晨，她终于提炼出了一小瓶酒精。

她顾不得其他，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了杜飞扬，让他带自己去见赵墨珏。两人雇了一辆马车直奔城外，不想却在半路见到了赵墨珏。他身披铠甲，正牵着马等着路边，不时向四周张望着。姜荷付了车钱，拉着杜飞扬跳下车，小跑着向他奔去：“你怎么在这？”

赵墨珏轻轻扬起唇角：“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在这里等。”

姜荷知道他赶时间，也顾不上感动，掏出那个小瓶子塞进他手里：“你拿着这个，若是有人受伤了，先用纱布沾着这里面的东西擦拭伤口再上药，可以有效防止伤寒。”

赵墨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你是说……这东西可以预防伤寒？”

姜荷点点头：“我早年在我父亲的书房翻到过一本古籍，上面有记载防治伤寒的药方，因为过程简单，我便记下了。你放心，我已经在我身上试验过，伤口并无异状，你可以直接用。”

赵墨珏不置可否，将瓶盖拧开嗅了嗅，一股浓烈的气味直冲鼻腔：“这是酒？”

“是，但也不是。此物名为防毒水，可以从白酒中提炼出来，一坛白酒差不多能提炼出一小罐，你手上这一瓶是我用了两坛子酒做出来的。”姜荷说着，又递给他一个信封：“防毒水的制作过程我都详细写在里面了，若是你觉得有用，尽管照这上面制作便好。”

她原本想直接唤此物作“酒精”，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好。毕竟她只是钻了穿越者的空子才制作出来的这东西，若是直接安上个酒精的名字，那么搞不好会在千百年之后的史料上出现，到时岂非抢了别人的劳动成果？所以还是换个名字吧，如此就算是有了记载也不妨事。

提炼“防毒水”的法子也是土办法，虽然费些时间，但她也没办法直接把仪器交出来，否则一定会给自己和赵墨珏惹来麻烦的。

赵墨珏将瓶子和信封收了起来，郑重地说道：“姜荷，若是此物真能防治伤寒，你就是我们梁国所有将士的救命恩人！我替他们谢谢你！”

姜荷莞尔一笑：“此物归赵将军所有，与我何干？你若真的要谢我，那就平平安安地凯旋归来吧！”

赵墨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很想拥抱一下姜荷，却在即将伸出双手的时候忍住了。他的目光如烈火一般炙热，直灼烧的姜荷脸上发烫，过了仿佛几辈子那么久，他终于开口：“那么待我归来，你可以为我送上一枝梅花吗？”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姜荷眼眶一热，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上前轻轻抱住了赵墨珏。从前年十月到今年二月，他们竟已相识了这么久，从初见，到他救了自己的性命，两人坦诚相待，一起看烟花，一起复仇，一起并肩看雪，过去种种一幕一幕出现在她脑海里，她不知道，若没有赵墨珏，她现在会落到什么地步呢？赵墨珏没有她，又会落到什么地步？

他们早已被命运牵连在一起，即使可能多年后会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但这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足以让姜荷日日夜夜为他祈祷，以求他平安归来。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千万别留下我一个人。

赵墨珏的心软成一滩春水，他犹豫再三，终究没有回抱住姜荷，而是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嗯，我一定回来。”

正当姜荷的眼泪忍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时候，杜飞扬突然轻咳了一声，姜荷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放开赵墨珏跑到一边去了。

赵墨珏瞪了杜飞扬一眼：“你干什么？”

杜飞扬委屈巴巴，怎么到了他这就是这么个待遇？

“我能干什么，还不是关心你！我知道你壮志凌云，但万不可轻敌，尤其这次的主将还是高成达，你若是表现得太积极，怕是要被他误以为你越俎代庖，记恨上你！”

赵墨珏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我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姜荷就交给你了，这些年你也没闲着，趁这个机会就当休息一下吧。”

说罢，两人碰了碰拳，赵墨珏随后便骑上马，准备出发。临走前，他又看了姜荷一眼，不过这次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