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一直跟随在彭总身边，一面休息，一面观战，也希望在关键时刻，保护彭总的安全，夜战中，什么危险都可能发生，包括刚才在村庄里遭遇日军袭击，包括鬼子现在可能的反击，战场上流弹的危害也很大，枪声爆炒豆子一样，漫天萤火乱飞，谁知道哪一颗子弹会叮着你来一口。

流弹，是远远超过直射距离，有效射程的子弹，严格说，从有效射程之外到极限射程之间飞行的子弹，统统都能被称为流弹。

不过，流弹的杀伤力在初期还是相当强的，比如38大盖，460米有效射程，可是，在600米以上，一旦被击中，子弹会翻滚，杀伤威力甚至比直瞄射击的还危险！日军士兵也多数能够在600米左右，部分甚至在800米距离，利用裸视力瞄准击毙我们军民！

赵羽没有了夜视仪，只能根据感觉查看。

夜战的战场上蔚为壮观，各种枪声响成一片，炮弹的爆炸也引起一阵阵地震般的动感，让人的共鸣般心悸，手榴弹，手雷，迫击炮，机枪，交织成一片片猩红的火力，让战地上非常热闹，非常绚丽。

三颗橘红色的信号弹升起来，徐徐升上天空，爆开，弥散，发出的声音被枪炮声掩盖了，但那特异的光芒，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八路军阵地上，一片欢呼声，这证明，渗透部队已经挺进到敌人心腹地带，取得重大战果，胜利就在眼前。

赵羽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跟彭总说了一声，身体一歪，趴在地上睡着了。

太瞌睡了，太疲劳了，几乎在彭总答应的时候，他就睡了。

30分钟时间，他苏醒。

经过专业训练，他可以在熟睡之中基本控制自己，知道时间，多久醒来。

这是一项非常了不起的训练，已经深深铭刻在他的脑海意识里，形成了条件反射，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界刺激，而且，被打断的睡眠质量也不受影响。

这种训练，也是求生训练的一种，避免在睡眠中被敌害偷袭，初级阶段，往往利用特殊手段提醒自己，比如，点燃香火掐在手里，甚至夹在耳朵上，香火确定的长短来计算间隔时间等等。

赵羽很放心地长睡了30分钟，醒来以后，感觉睡意更浓，身体头脑都迷糊迟钝，赶紧摇晃热身，掐人中。

“赵队长，您继续睡吧。”一个温婉的女声在旁边说着，推搡了他一把，将他掀起的东西重新盖好。

赵羽刚才只是觉得战斗还在继续，身边有八路军战士在身边，没想到，是个女兵。

睡着的时候，他有感觉，知道有人正翻腾自己的身体，反正没又危险，他也没有管，现在看看，是被人移动到更深的壕沟里，下面铺垫着厚厚的褥子，上面也是，自己睡得温暖舒适。

不是褥子，也没有被子，是大衣，刚从阵地上缴获的鬼子的棉大衣，随便摇晃一下身体，可以知道，下面铺垫着三个棉大衣，上面两个。

夜空中，漫天的流萤还在飞舞，战斗还在继续，让赵羽颇为纳闷，不过，比起自己睡觉前，战斗微弱了许多。

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得芳香，沁人心脾，让赵羽不由得深呼吸一口：“嗯？野地里怎么有花香？迎春花开了？”

“你？赵队长，不许胡说八道！”女子嗔怒一声，随即一阵更为浓烈的香气，扑入赵羽的鼻翼。

赵羽没有调戏她的意思，就是随口逗逗乐子，自己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还没有功夫伺候打理呢，哪有闲心泡妞儿？

嘭，这个妞儿居然火爆脾气，抬脚就是一下，踢到赵羽的腰肋间。

赵羽没防备，被她踢了个正着，力道居然不小，好像是练家子。

“喂，女八路同志，你怎么能随便打人？”赵羽猝然被袭，居然没有躲开，不由得有些恼火。

“谁让你嘴花花？活该。”女战士一面义正辞严，一面噗呲一声笑了，停顿片刻说：“那个啥，对不起了，只要你以后规规矩矩，我保证你的安全。”

赵羽有些好笑：“你保证我的安全？贵女士是？”

女战士有些生气：“看不起我是吧？刚才踢你一脚还舒服吗？我只用了一成的力量，要是全部力气，别看你是赵羽队长，照样得屎壳郎滚蛋，满嘴吐血。”

借着战场枪弹的拽光，一些被炮弹引燃的尸体，棉大衣，被击毁燃烧的车辆和辎重，400米外被炮弹引爆引燃的村庄火光，赵羽注意到，这个女战士身材健壮，脑后甩着两条大辫子，鹅蛋脸，眉目的轮廓非常清秀，腰间扎着的皮带，正好勾勒出体型的一些少女们特有的风韵。

赵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迅速打量战场，发现在火光的辉映下，对面日军阵地依然存在，零星地射击，这边的八路军战士反而减少了不少。

扎耳细听，好像北面和东北面一带的枪声很是激烈。

“彭总呢？北面怎么回事儿？”赵羽问。

女战士说；“彭总到北面指挥战斗了，有鬼子在背后偷袭呗。”

背后偷袭？鬼子还有相当数量的部队在北面从八路军后面偷袭？赵羽吓了一跳，朦胧的睡意一下子一扫而光，豁然从棉大衣的包围中弹跳起来。

如果用38步枪手动扳机模式，一个完整的快速射击过程时间普通士兵按照3秒钟计算，北面步枪的声音密集程度，应该至少一个团，加上东北面的一块，西北面的一些，合起来至少有三个团！

三个团，是八路军的编制，每一个团规范一点儿是2500人，难道鬼子来增援的由一个独立混成步兵旅团？这样编制的鬼子，有人。

夜战中，鬼子法西斯式歇斯底里的战斗能量将倍增，如果强行渗透突击，和包围圈中的鬼子里应外合的话，八路军围攻部队反而被包围了。

7000人的生力军突然压到战场上，那威力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将被击溃，伤亡必然惨重。

本来是围歼敌人一个旅团，现在被敌人夹击，不仅敌人一个旅团将顺利突出重围，还能狠狠捅八路军一刀，如此局势将彻底逆转。

形势非常危急。

赵羽赶紧询问女兵情况，谁知道，女兵一概不回答，她身边还有四名战士，距离赵羽五米左右，匍匐地上，群星捧月一样拱卫着赵羽。

“走，我们去对付敌人的援军！”

狭路相逢勇者胜，野战和夜战之中，就算你态势不好，数万大军，想要撤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最佳的对策是死战。

赵羽猫起腰，顺手在身边抓，糟糕，没有步枪，这才想起来，那支安装了消音器的步枪，连同夜视仪已经交给了一名神枪手了。

“枪，拿一支枪来。”赵羽急促地要求。

“不行，彭总说了，要你休息，必须无条件休息，战场上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了。继续睡吧。”女战士说着用一把手枪指着赵羽：“服从命令，快点儿，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赵羽有些头大，哪里冒出来个愣头青丫头片子，这样咋咋呼呼没大没小，自己好歹也是全国知名的抗战英雄，太行山，长沙，重庆，甚至苏联莫斯科和美国华盛顿，哪一地方不是热烈欢迎的贵宾啊？怎么到了她手里，好像俘虏一样，不，八路军优待俘虏呢。

可能见她说话太生硬，一边的一个战士过来，低声向赵羽解释；“队长，这是彭总的意思，我们钟队长也是好意，您赶紧休息吧。”

“中队长？”赵羽寻思，貌似八路军里没有这种编制职位。

“嗯，就是钟队长，是姓名的那个钟，我们卫生队第一大队的头儿，彭总让我们保护您的安全，负责您的全部。”八路军战士为空赵羽不理解，赶紧补充：“这位钟队长就是咱们八路军特种部队长项少林的表妹啊。太行山上一枝花。”

“闭嘴，一边去。”女八路战士，卫生队第一大队长钟灵，被一枝花的当面阿谀赞扬得有些暗爽，嗔怪的声音都很温柔。然后对着赵羽，语气也好了许多，带着小姑娘的可爱；“赵羽同志，彭总把你交给我了，我必须对你负责，你要接受我的命令。”

赵羽无奈，只有趁机热热身，摇晃活动着手臂。

没有夜视仪，好像一下子成了瞎子，非常不适应，他也的确需要适应下，所以，安静地趴在壕沟里，观察着。

日军很安静，八路军包围部队也很安静，零星的射击好像是警告，也像是百无聊赖时的恶作剧，只有阵地上一些八路军战士身上突然爆炸出来的迟钝响声，宣告了这是冷枪狙杀的时代，阴鸷而残酷。

偶尔，受伤的八路军战士会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惨叫。

八路军这边，也在回击，旁边村落的火光，辎重燃烧和尸体燃烧的火光，让日军处于被暴露的一面儿。

赵羽依稀看见，不时有日军的脑袋在壕沟上猛然摇了一下，就倒下了。

这说明，经过四年多的磨砺，八路军的枪法也相当不错。

北面的战斗虽然激烈，位置却没有急剧变化，赵羽就***，研究被包围的日军第4独立混成旅团的敌人。

看样子，渗透进入敌人阵地中的八路军先头部队，已经全军覆没了，曾经的胜利预兆成为惨淡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