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殇
作者:红叶沾襟 | 分类:言情 | 字数:61.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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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大结局)
若琬闻言,颇为一震,愣了半响无语,回视着他深邃灼人的目光,一霎那间只觉悲喜交加,湿润了眼眶,原来当时自己伤他那么深!
“我"""”
“我可不会这么便宜你,将来还需要有人给我陪葬呢!”
颜煜嘴角挂着一丝邪气的坏笑,伸出修长的细指轻拭她柔美自净的脸颊,带着万分的宠溺疼惜,“不过除了我以外,要是其他人敢惹你哭的话,那‘朕’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煜哥哥"""”
“小琬,在你面前我只是煜哥哥,只是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男人,就算明知道有些事是错的,我也不后
悔。和我一起回去好吗?”
颜煜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字字情丝凝结——你知道吗?在客栈看你大口塞那碗面的时候,不是朕,是我!我恍然明白了,今生今世,只有你,只有你是值得我去好好珍惜的人!
哪怕是用朕的身份"""
若琬迟迟不肯点头,不敢迎视他的目光,可是“乱国祸水”四个字已经深深烙到在她的心里了,每当她一动这个念头,就如一块不断变大的石头重重的压在她的胸口,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颜煜不悦地朝门口斜瞟了一眼,
“没人教过你先敲门吗?”
“这里是我们蜀山派的地盘,我爱敲不敲,不爽你就走人喽!”
蛮横的话甩出来,若琬才发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定睛一看,不自有些吃惊,竟然真的是白衣看起来精神抖擞,没有了一如既往的自色,她此刻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灰色宽袖道袍,头发也用一根灰布条高高束
着一个马尾髻,俨然一副道士的装扮,和以前的那个自衣有些大相径庭。
“白衣,你怎么看起来不一样了?”
“呃,真的吗?”
白衣显得兴奋异常,欢呼雀跃的表情有些夸张得过分,
“若琬,我特意过来让你帮我看看的我这身装扮还行吧?原来道袍穿着也蛮好看嘛!”
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的白衣,若琬觉得更加诡异,
“白衣,你干嘛没事穿道袍啊?”
“其实这些天我已经认真想过了,以后我要跟着师父潜心修道。”
自衣坦言道,看上去超然自得,那双清亮的眼眸却似永远少了什么东西,一片死水,
“人生一世,来去匆匆,尘缘不过都是过眼烟云,苦苦不肯放手,到头来还不是化为一场空。留在蜀山,清静无为的过完此生,我觉得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要不也和我一起留下来?”
“休想!”
若琬还未开口,她面前的人早己冷冷的打断了自衣的话,眸光如锋芒直射向自衣,白衣对他早憋了一肚子火,毫不示弱,袖中的六尺自绫一抛而出,直面夺来,
“好啊那就看我是不是休想啊!打赢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颜煜先将她的轮椅退到一边,自己快速闪开,旋即抽出了腰中的细软,两人在屋子里打得不可开交,只有若琬愣愣地在一旁看着,心里一时间茫然若失。
原本是两个人打架,助阵的人却越来越多,从屋内到屋外,结果演变成了两帮人群殴,最后还是不了了收场。
若琬一个人早悄悄地出了门,天又在下雪了,一片一片像轻飘飘的绒自棉花,又大又多,刚刚雪色消褪的地面又铺成了一层自色,若琬脑中一下子想到了暄哥哥,心不自隐隐一阵伤痛。
眺望着远处的风景,却被眼前纷纷扬扬的雪片遮挡了视线,恰如她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从他们打架开始,她就一个人在台阶上呆了不知多长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何去何从,成了她此刻的困惑 “既然不知道前路在何方,那何不跟着心走呢?”
身边突然响起了天籁般的声音,若琬恍然回过神来,瞥见身旁笔挺站立的灰袍道长,不自征了一下,迟疑的问道:“
道长,我可以回去吗?可是我是"""祸"""水"""”
“你可曾听说‘手相’,通过观人手掌的脉络而测人一生命运,而它在人自己手掌中,真正把握命运的人只有你自己。算命之人的话纵然准却不可尽信,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世间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若琬似懂非懂的斟酌了一会儿,一脸落寞,
“可是我和他注定是孽债,我不想祸及到他,拿怕只是一点点"""”
“那贫道若告诉你不是他呢?”
道长瞟了她一眼,捋须微笑,遂将暄之一事全全的告知与她,若琬听完后,大吃一惊,“那个人"""是暄哥哥?”
“前世你不是你,前尘的种种都与你无关,今世你才是真正的你,他也只是他。”
若琬点点头,鼻头一阵酸涩,不管他前世是谁,他永远只是她的暄哥哥"""
“谢谢道长!”
“不过贫道有一个请求,你有一把古琴吧,能不能请你把那把名为殇的古琴送给贫道?”
“有,可是我把它留在宫里了。”
“这倒无妨,只要你先答应了便是。”
若琬不吭声,只点了下头,道长离开之前,还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
“嗬嗬,皇上这个人绝非等闲之辈,虽然为人高深莫测,心性十分复杂,不过在感情上,倒是一个稚子,算得上是一颗玉壶冰心”
“玉壶冰心?”
若琬痴痴的呢喃了一下,料想他们应该打完了吧,慢慢地推车向前走,拐角处忽然迎面来了一个人,易倾城看到她,先佯笑了一下,正欲从身旁过去时,若琬不兑有些好奇,
“你怎么一个人?孩子呢?”
易倾城迟疑了片到,才艰难的开口道,“我把孩子留在这里了。”
“那你要去哪儿?”
没有回答,易倾城已经迈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若琬急忙去找自衣,一到白衣的房间,只见她已经打架回来了,怀里抱着的小忆暄正哇哇大哭,见到若琬来,白衣连忙把孩子塞到她身上,小忆暄竟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太好了这哄孩子的事,我真是一窍不通!”
“你们"""谁赢了?”
本来想问易倾城的事,结果还是问了这个,白衣瞟了她一眼,一脸丧气,愤愤不平的道:“谁也没赢,师父突然来了,好像有事找你的煜哥哥,结果我们就这样一哄而散了!一回来又正好看到小忆暄在我这儿,易倾城还留了封信,她下山了,出家。”
“我刚刚看到她了,你赶紧把她追回来,还来得及!”
“人追回来有什么用,她连孩子都不要了,这说明她已经完全死心了,就让她去吧,这是兰曦孩子,也应该让他在蜀山长大。”
白衣淡然的说道,“只是不知道师父找你的煜哥哥说什么呢?”
“你想让我放了颜兰曦的孽种?不可能!”
冷哼一声,颜煜理了理自己的衣袍,镇定自若的在屋内的床榻边坐下,刚刚打了架,还有点气喘吁吁,止不住一阵咳嗽。
“贫道想劝你放过一条无辜的生命,既是为自己积德,也算是为自己的子孙造福。”
颜煜兀自笑起来,“我留下他,才会对我的子孙后代构成威胁,老道士,就算朕再蠹,也还没有蠹到那个地步”
“那你就当作一个条件如何?你放过那个孩子,贫道可以让梅姑娘跟你回宫。”
果然此语一出,颜煜犹豫了。
颜煜绝对没有想到,答应他的最后结果是——
“若琬,那就要麻烦你以后好好照顾小忆暄了!”
“你放心,自衣,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再怎么说,名义上他还是暄哥哥的儿子,而且道长是相信我,才会托付给我的!我一定把他视如己出,好好抚养他长大!”
若琬看着身边侍卫抱着熟睡的小忆暄,边笑边点头,身侧的颜煜面色阴沉,看着笑得一脸奸诈的道长,气得咬牙切齿,这个昊道士倒是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理解得很透彻!
“小琬,我们走!”
若琬话还未完,突然就被他拉着往外走,差点跌了一跤,幸亏他及时转过来抱住她,不过惹得白衣及一群小道士哈哈笑,颜煜置若罔闻,抱起她,径直地大步向前迈去。
“煜哥哥,你为什么生气?是不是不喜欢小忆暄?”
“是”
正欲发作,垂眸一瞥见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到嘴的话又憋回去了,硬是让自己平心静气的说,
“小孩子最烦人,以后别让他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原来你不喜欢小孩子"""”
难怪他不在意皇长子的事,虽然白衣劝慰开导过她,可是她还是有点介怀毕竟就算是自痴儿,也是条人命。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孩子又不是我的,我干嘛喜欢他!”
颜煜不耐烦的蹙起眉头,果然是铁石心肠冷血无情!
“可是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胖嘟嘟、粉嫩粉嫩的!”
见她笑得甜甜的,他立马起了戒心,“我警告你啊,不准对他太好!”
“为什么?”
“小孩子会吃醋的!”
“不是只有他一个小孩子吗?”
这下颜煜更火了,“难道以后也只有他一个吗!”
一个月后,皇上连连颁下圣旨,一时之间,天下皆知——
因西南藩王颜兰曦劫持谋害皇长子,密谋篡位作乱之事真相大自,西南藩王畏罪自杀,叛党一律歼灭及处斩,而牵连其中的尚书令易正中则功过相抵,削职为民,发配边疆,其妹贤王妃易倾城性格刚烈,不受其辱,剃发遁入空
门,长伴青灯古佛。皇上深谋远虑,防微杜渐,故从此削藩,改为州郡,设行政长官。
贤王忠烈,为国捐躯,实行风光大葬,修皇陵,立碑文,其子承袭封为小贤王。
如贵妃因痛失爱子,惙怛伤悴,皇上体恤,特让她移至行宫朝佛寺,与太后为伴,休养生自,对如贵妃家人则另行重赏。
皇上也因痛失爱子,伤心之至,不肯再纳妃嫔,后宫仍自皇上执掌风印,芷妃辅助。
圣辕宫——
“皇上倒是很聪明,借机赶走了欺负你的如贵妃,为自己赢了美名,还能独宠你一个人。只是这理自有点牵强!”
若芷喝茶间,撇撇嘴,要不是若琬替她求情,估计皇上还会想方法把她也撵出宫去!袖摆一不小心扫到桌子上的一个小泥塑,幸好及时接住,若芷倒抽了一口气,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你呀赶紧给他生个皇子下来,免得他把这种东西摆得到处都是!我每次来都提心吊胆的!”
若琬望着满屋子的泥泥狗,苦笑无语,她更加提心吊胆,要是不小心打破一个,他就让人多放十个进来,天呐!
原来,再幸福的日子,也是有苦恼的!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一)
春华秋实,来去匆匆,转眼之间,已是五载。
苍穹如墨星寥寥,烟花璀璨闹腾,仍惊扰不了当空的那轮如盘的皎月,远离了切世俗喧嚣的纷杂,如此宁静
的美。
她抬头仰望,那雪亮的月光融进如水的清睥里,却似灼伤了眸子隐隐地剌痛,湿了眼角,垂首转睥看他,还是散
发着英气逼人的光芒,飘飞的黑丝衬托着他自负深沉的俊逸面容。
“怎么哭了?”
薄唇边的笑意俄然而止,颜煜伸手去拭她眼角边的泪痕,若琬若无其事的摇头,茫然若失的问:
“我老了吗'”
乍愣,颜煜忍住笑意,佯装本正经的反问道,
“那朕岂不是更老了?我的年纪可是比你大啊”
“那你点也不担心吗?华大夫的法子或许这回不会管用了,那药我都吃了年..”
若琬黯然低首,任他轻揽人怀,他身上的龙纹紫金锦袍流光如棱,令人目眩神迷,颜煜浅然笑,更加俊秀丰
逸,
“你要慢慢调弄生自,这么弱不禁风,我又不是汉成帝,难道你还想身轻如燕吗?”
好月如水,倾泻了赭黄色的琉璃瓦片层淡淡的清辉,若琬坐起身看他,夜风阵阵拂过,吹动了繁复华丽的袖
袍,衣袂翻飞,临风而立,环于双臂间的缃色帛披长长施于檐下,凌空随飘动,真似飞天奔月而去的仙女。
“飞起来啦娘娘飞起来啦”
守在屋下的小福时不时抬头瞄两眼,这会儿激动的糊了神,大声嚷嚷起来,若琬惊差点儿踩偏,幸得颜煜猛然
拉住,小福见状吓得互马改了口,
“诶 不对不是飞起来啦是嫦蛾仙女下凡啦嫦蛾下凡啦”
说完,小福连忙驱赶着景拢上来的群看热闹的宫女太监,自己也跟着散了去。
“下去吧,再不下去,我的魂儿都被你吓掉了还有这帮奴才全被你给纵的,朕非得要好好掌小福的嘴!”
眉峰微蹙,颜煜的话÷带着浓浓的不满,面色也冷凝了几分,什么嫦蛾不嫦蛾的,让他没来自的阵心慌,以后
这宫里谁也不准提嫦蛾!
“惺哥哥 ”
若琬忽然转头盯着他,清秀如雅的脸,忧虑而认真,颜煜愣,半晌,才听她低言道,
“太后娘娘要回宫了,是真的吗 我还听说 是朝÷大臣们劳师动众的把她请目来的 ”
今儿早,她就听宫女太监叽叽咕咕的议论个不停了。
闻言,颜煜神色凝,咧嘴轻笑,清澈邃亮的眼睥里却有团怒气在凝聚,漫不经心的轻哼了声,淡言道,
“朝中那帮老东西连朕的家事也要管,若不是念在他们是先制日臣,朕早让他们告老还乡去了不过母后既然砸
要回来,做儿子的也不会阻拦,只是朕的事,也轮不到任何人作王”
说着,紧紧拥住若璃,吐气若兰,氤氲在她的耳畔,柔声道,
“小琬,这宫里还有胜在呢,不用怕,也不要担心,将来的皇储定是我们的孩子只会是我们的孩子”
若琬伏在他昀肩头,轻轻的点头,天上月色如银,照进她的心里,因为他,她爱上了琼楼高宇上的那轮皎皎孤
“娘娘小王爷不肯吃月饼,也不肯睡觉, 直哭着找您呢”
梅柳儿在下边儿犹豫了半晌才大声开口,她如今已经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了,也不像以往毛毛躁躁的,安分又伶
俐,思忖着这小王爷在屋子里哭闹得紧,也不得不砸着头皮,破坏掉这眼前的良辰美景了
小贤王颜念暄如今也有万岁了,说不上又多么才思敏捷,相貌倒是十分出众的,五官精妙好似鬼斧神工,色如春
花,艳若桃李,既俊亦媚,见者无不惊赞叫绝。
只是这孩子从小自其叔母梅皇后带在身边,在宫里抚养长大,所以素来与她最为亲近,别人的话不听,有时候甚
至连皇帝叔叔的面子也敢不给,却偏偏最听她的话。
颜煜时常看在眼里,都难免心生嫉妒,他们俩看起来简直是亲如母子。
幸亏的是,他没存心计较,因为知道,她也多么殷切的期盼有个自己生的皇子
可是她,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他
两个人于是起下了屋顶,虽然明明是自己提议先下来的,颜煜的心里却郁闷了半天,难得一年一次的中秋佳
节,应付了朝廷里那帮老的,回来还有个小的和他抢老婆......
个月后,秋意渐凉之时,金顶鸾车的玉轮轱辘辗过舜安大道厚重的青石板,久居朝怫寺的太后娘媳突然移驾目
宫。
旌旗迎风高举,仪仗队伍左右排开随至左右, 进城内,围观的阵势是排山倒海,人流攒动,太后娘娘离开舜安
城多年,这回毫无预兆的目宫了,新鲜好奇的人自然不少,还有很多人想凑着热闹,心存侥幸的想目睹眼太后娘娘
的尊容与风采
妆窖精致的她,时而撤帘扫视街头拥挤推攮的百姓几眼,嘴角的笑纹轻蔑而待酷,长久积压的怨气足以让个人
的心性大为改变,经过五年的时间,她又目未了,带着;自腔的恨意目未了
宫里的人,等着吧
丝阴险得意的神色从眼睥中快速闪过,不料瞬间的走神却轻舄的将自己的心思暴露给车内正座上的人,太后
声冷笑,让她骤然回过神来。
“怎么?你比哀家还要心急,早就盼着回宫了吧?看来哀家这目极有可能背了皇上的意,倒正台了你的心意
哟”
“母后,这么久提见过皇上了,臣妾也是想皇上了嘛”
如贵妃颔首,故作娇羞的应承了句,眉眼之间,柔似软被水荇,还是那副楚楚动人的温蜿姿态。
太后瞟了她眼,不屑的啐了口,冷斥道,
“少在哀家面前这么惺惺作态,你要真有伎俩,就营哀家把皇上给哄住,再生个皇储来”
“臣妾哪比得上皇后姐姐呢,这皇上心不在我这儿,就是我想这样,也不成啊 ”
喃喃低语间,更加的是我见犹怜,她这话说得心里十分委屈似的。
“哀家这个儿子从小聪颖过人,又心思缜密,谁也哄不住他,如今竟然被个女人迷得团团转,哀家倒要看看这
皇后是哪路货色,有如此神通广大了?他把我困在那荒山僻寺这么多年,哀家也认了,但是他想把这好不容舄抢到手
的皇位自自断送掉,哀家就是死,也绝对不会放任他的”
太后板眼的正色道,话语间无半点玩笑!
“母后——!”
如贵妃娇嗔了声,笑颜逐开,摅作埋怨道,
“看您这话说的,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死了’您老人家可是要福禄无疆,寿与天齐的呢您可是皇上的亲生母
亲,谁更加重要,这 皇上难道还分不清吗?”
看似无动于衷的太后,嘴角划过丝不着痕迹的笑意,如贵妃笑在心里,哼,这世上难道还有不爱听奉承话的人
吗?尤其是面前这个爱慕虚荣又自私至极的老太婆,美好的谎言往往胜过卑微的良言
车檐四角悬挂的金铃铛在风中“叮叮—”响得清脆而悠远,如同朝怫寺的晚钟久久回荡在夕曛幽林中,她每日
聆听梵音,依然无法真正抚平内心,或许现在才点点觉悟过来,今生,从遇见他的那刻起,便沦陷了,再也无法心
如止水,涟漪,没有平静过。
因为他,她,无法原谅那两个人。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二)
茫茫的漆黑中,忽然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可是她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浓浓的黑暗包裹着四周,当那哭声越来越
清晰,越来越凄厉时,她忽然浑身颤栗起来,那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像是从地狱阴曹间刮过来的悚骨待风, 个女人
的声音倏忽在耳边回响,如此熟悉,如此森寒,喋喋不休,她说,还我儿子的命来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声尖叫,猛然从噩梦中惊起,若琬吓得;满身冷汗,身旁的颜煜也坐起来,吩咐闻声闯进来的宫女去备热水,换
了身干净衣袍后,她又重新躺回了被衾内,颜煜环腰拥住她,却发现她似乎仍沉馒在噩梦当中,心有余悸。
抬起她的脸,英气逼人的俊脸上浮起温煦的笑意,柔声道:
“做的什么噩梦啊?这么害怕要不要告诉煜哥哥呢'”
静静的凝望着他,若琬心中片迷茫与惘怅,深幽邃亮的眼睥如同满天的绚烂星光都只照耀着她个人,让她越
觉得美好,越觉得内疚。
“不肯说?”
“说了 你会不高兴的。”
“好啊,朕可是皇上,你敢违抗皇上的圣旨?”
酷似质问的口气,却在任何人听来都是;自嘴的戏谑调侃意味,拄在俊逸的面容上的是醉人心口的梨花笑涡,有
种闻不见的芬香沁人心肺。
若琬垂下眼睥,不敢再迎视他浓情专注的目光, 不留神想起那个噩梦,心里的罪恶感就如同升腾而起的烟雾瞬
问被风吹得弥漫全身,掺杂着说不尽的怅惘,为什么时间神有冲淡,却让她对往事更加的挥不去,难道是因为如贵
妃回来了吗?
还是因为那再见时她脸上令人寒栗的瑰丽笑容,她说,皇后姐姐,我最想的人就是你。
最想的人,是你。
为什么'她明明不知道皇长子那件事的真相,明明不可能有人告诉她,可她看起来,却是如此的恨,她。
那种恨, 点也不像是为了这个皇后的位子,是纯粹的,纯粹的想要折磨她。
“小琬?”
颜煜发现她真的有些不对劲,神色顿时沉凝下来,眉峰轻蹙,敛声沉气的问道:
“母后是不是为难你了?我听说你每天早上去给她请安,还要在慈安宫外等上半个时辰才开门让你进去,是不是
真的'她简直是太过分了你以后也不用去给她请安了,反正少了你这么趟,她也照样活得有声有色,她要是怪罪
下来,你就说是朕的意思,干脆胜派人直接通知她声!”
“万万不可每天去给母后请安本来就是情理÷的事,惺哥哥你若是为了我坏了这宫里历来的规矩,恐怕又要
被人无端冠上个不孝的罪名了,小璃也担当不起。其实母后也提有为难我,只是我自己每天去得太早,惊批了她老
人家安歇,这也不能怪母后的”
若琬蜷缩在他的怀里,极力的摇头否认,没有子嗣又恩宠于身,外面已经对她是风言风语了,不可能元动于
衷,她真的害怕
“那些宫女太监会有多大的胆子,戢让堂堂的东朝皇后在屋子外面吹待风’我动根手指头,也能知道是她指使
的。”
正忿忿不平的说着,忽然觉察到怀里的人儿身子动弹了下,像是极不情愿的闷哼了声,颜煜互马缄口不说
了,低头瞧了眼她,埋在他胸前温顺得像个小孩子。
秀丽如缎的黑丝穿棱在他的指缝间,散发着淡淡的花清香,心里候地抽搐了下,疼惜不已,睥光闪,突然似
铣了心似的,斩钉截铣的低言道,
“反正你明早不准去胜去早朝的时候,就让小福留下来守着,我目来前,不准你离开这里半步华大夫让你
好生弄着身子,这样下去,岂不是功亏箦了吗'”
她毫无反应的不吭声,颜煜凑近才听见阵沉稳清浅的呼吸声,不自舒心笑,原来她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熟了,
难怪前有些不老实的乱动,这么久的日子下来,他才渐渐发觉,习惯,只是偶尔想到还是觉得哭笑不得,她睡觉的
时候竟然会比清醒的时候要闹腾,清醒的时候反而比较安静了。
探秋的待风在夜里肆虐,那风声就似小沙粒在他心里沙沙作响,院子里的修竹被水晶风灯映照在纸亩上,树影斑
驳,摇曳不定。
殿外片风声鹤嚷,殿内却被柔和而滕胧的亮光烘托得和乐融融,这或许就是晶莹剐透的琉璃所特有的妙处,这
内殿早在两年前换上丁五彩的水晶风灯,因为若琬十分喜欢,所以外邦使者进贡的四盏全摆放在了圣辕宫内。
殿内不似宫灯映照得那般豁朗通明,每每批阅奏折或看书时,都还要宫蛾另置两盏宫灯于榻几上,可是她喜欢,
他就开心了。
深幽的褐色眼眸折射出迷离的光芒,撮人心魄的深沉之色,这几年,天下间传闻他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才致使江
山社稷至今后继无人,可是他很清醒, 直都很清醒,只是清醒的爱着个人......
就算他还是样的勤政爱民,举荐纳贤,治理天下,并无犯过大错,就算他加倍的努力去当好这个皇帝,更多的
矛头却指向过来,就算他可以置之不理,可是她,他知道,她却直耿耿于怀......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三)
巍峨肃穆的圣辕宫,殿前雕栏石阶,坚不可摧又散发着刚毅的威严,亦如皇家的赳赳气魄,而殿后却截然不同,
在不起眼的小小空院里,种上了几根湘妃翠竹,却是附庸风雅,意境幽然。
正值晚秋风冷之际,若琬却喜欢把那朝向后院的轩亩开着,金丝暗纹的素纱长袍曳地时而被风轻撩起伏,若琬安
坐于亩前的软榻上专心做着针黹,丝丝凉意袭上身来,止不住轻咳了两下, 件锦衣突然斜挎的披在了肩上,顿时暖
和了许多。
抬起头来,对上双澈亮乌黑的眸子,若琬怔了下,不觉莞尔,手不自自王的抚摸着他漆黑发亮的垂髫,轻言
道:
“秋月定又在前边儿打瞌睡了,让你这个小人精;留进来也不作声,还是你想故意吓坏叔母吗?怎么就你个
人,柳姑姑呢?她怎么没陪你块儿?”
小念暄扫兴的撇撇嘴,“她呀,被根好看的竹子缠住啦”
“竹子'”
若琬;满是诧异,这宫里虽然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可栽了竹子的地方恐怕只有她这儿吧’而且这几根也还是惺哥哥
派人特地为她栽的,哪儿还有好看的竹子?
似乎也懒得说这件事了,小念暄脱下小红靴子,爬上软榻,把亩子给紧紧关上了,回头还不忘叮嘱道:
“天气冷了,叔母应该把亩子给关上,不然会小心着凉的”
看着他副小大人的样子,若琬无奈的笑着点头,对这孩子她向来都是百依百顺,或许真的有点宠溺过了,可是
拉拢了下肩上披的锦衣,却有股暖流在心里流窜,其实煜哥哥不用那么在意的,念暄真的是个好孩子况且如今
知道他真正身世的,昔天下更是寥寥无几。
低首俯看了眼手中的针黹, 一股浓稠的忧伤油然心生,如果当初腹中的孩子提有流掉,或许那个孩子也会像念
暄这么乖巧吧, 定也会像煜哥哥那么聪明,会为她披衣衫,为她关亩子,甚至会整天围着她,稂好听的遍又遍
的叫她,母后。
见她盯着手中的东西出神,念暄小眉头蹙到起,不解的问道:
“叔母,这件小衣服这么小,你绣这么多花,是给谁穿的?我可穿不了”
“这件不是给你的,你的早就绣好了,就在那边的柜子里,自己去看吧”
抿嘴笑,若琬用手在他的小脑袋上阵乱摸,念暄虽然又是闭眼又是皱眉头,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穿好靴
子跳下软榻,忙不迭的去开柜子。
“怎么这么多小衣服、小裤子啊?又不是给我的,叔母要送给谁的?”
拉出自己的那件小头狮子图案的宝蓝色锦衣,小念暄心里颇为不平的嘟囔道,若琬起身上前,把手÷的那件未完
工的也放了进去,轻手掩阖上两扇沉香木柜门。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只能这样无力的解释句,这些小衣服全都是她自己针线亲手做的,有奇珍瑞兽的图案,也有花草鸟鱼的图
案.无论男婴女婴都可以穿,可是她却不敢说,这些是给你将来的小弟弟或是小妹妹的,因为害怕,害怕说出来,就
不会成真......
守在殿前边儿的秋月,如今已经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了,这会儿却像慌了神似的,急急忙忙的冲进来。
“娘娘,慈慈安宫那边的目管太监来了,说太后娘娘传传您过去要不您还是别去了,派人去通知皇上
吧?”
面色紧,若琬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头,自从煜哥哥不准她早上去给太后请安,她就直担心着太后不会就此罢
休,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与其天天提心吊胆,倒不如像若芷劝说她的那样,自己去面对解决,反正前受过那么
多,也不在乎再多次
“秋月,你去目禀那位公公,就说皇后娘娘马上就出来。”
“娘娘 ”
“快去吧她在这宫里头,咱们就算躲得了初,也躲不过十五的。”若琬催促道,秋月连忙又转身出去了。
身旁的小念暄对她刚才敷衍的答案颇为不满,正嘟着小嘴生闷气,若琬弯下身子,柔声叮嘱着他:
“念暄,生气了’不要生叔母的气了,叔母现在要去见个很可怕的婆婆,你就先乖乖的在这里,要是叔母两个
时辰内没回来,你就替叔母去通知叔叔,好不好'”
闻言,小念暄下子忘了刚才的气恼,很认真的问道,
“真的吗’那她会伤害你吗?”
“叔母也不知道,所以你要答应我,好不好?”
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笑容,温蜿又可亲,念暄傻愣着眼,拼命的点点头,小小的心底,像天上的月亮样美好的叔
母,就是他最想保护的人
迈进慈安宫,若琬就觉得有种森迫的气势在逼近着自己,她和秋月刚进来,朱漆大门立马哐当的阖上了,光
线不足的屋子里点燃了婴儿臂粗的自蜡烛,殿内排互两边的宫女个个面无阴沉的巡视着她们,尤其是高坐于正位÷央
的太后娘娘面无表情,虚托在脸颊边的手套着银手指,尖利的指端在烛光下折射出熠熠的寒光,令人阵心悚。
如贵妃身高贵的淡黄色锦衣绣裙,翘首娉婷的站在太后身边,脸上浓浓的笑意,既谄媚又阴险,这样的气氛太
诡异了,若琬隐隐有些不安,整个人感觉就像到了阴暗的地牢里点着火把拷问犯人样,可是,她是犯人吗’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四)
若琬被周遭阴森森的气氛弄得毛骨悚然,仍没有忘掉该有的礼数,身后缘饰金丝的素纱长裙曳地无声无自,她踱
步上前,恭敬的向太后欠身行了礼。
太后睇了她眼,一双深褐色的水睥泛着不善的冷光,兀自的嘲弄道:
“皇后还有这份心呐?该不会又要跑到皇上面前,说哀家如何虐待了你吧'”
“母后言重了,是臣妾这几日身子不适,才没来给您请安,还请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臣妾这回!只
求母后别往心里去,这切原是臣妾的错,若是让您气坏了身子,那就是臣妾天大的罪过了”
若琬垂着头,敛声屏气的回道,在宫里呆久了,这点冠冕堂皇的话还会懂些的,只是说起来有些不适意的紧张
感,秋月在旁边暗自窃喜,连连叫好。
太后犹不作声的冷哼了下,气氛似乎稍有点缓和,这时站在太后身边的如贵妃突然插言道:
“皇后姐姐这会儿怎么在太后面前装傻充愣了’该不会是直扮猪吃老虎吧'皇上都到慈安宫兴师问罪过了,是
太后她老人家宽大为怀不计较而已,不过,这女人间的事,姐姐又何必让皇上插手呢'”
闻言,秋月咬着牙,两只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要是在没人的地方,她非要把这个女人头发全揪掉这女人绝
对是个挑拨是非的祸精
得意的向若琬挑了下眉,如贵妃;自脸讽笑,若璃凝望着那张娇艳可人的面孔,双手不自自王的攥紧,几次欲言
又止,虽不会恃宠而骄,可几年的宠溺早让她不再那么能忍气吞声,一双清澈如莹的眸子充斥着愠怒与愧疚,久久的
纠结其中,无法散开。
“好了哀家今日这么大费周章,可不是专门为了让人逞口舌快的”
斜瞟了身边的如贵妃眼,太后没葚好脸色的说道,如贵妃识相的立马收敛了气焰,缄默不语。
“其实呢,哀家对皇后你提什么意见,不请安也提关系,但是——”
说着,太后狠狠的瞪了若琬眼,让若琬的心怦然咯噎了下,有些惊恐,
“身为哀家的儿媳妇,若是不能为皇室传宗接代,哀家也绝不会姑自出来吧一’
“母后 ”
若琬正欲辩解什么,身后突然目出个手提药箱的御医,刚刚也没见门有响动,似乎早已候在殿内多时了,不明
所以的若琬目头望向上座的太后,只见太后神闲气定,也不看她眼,只顾玩弄着自己尖尖的银指套,冷声道:
“皇上这么袒护你,保不定时昏了头,会为你隐瞒,可哀家不是傻子,你这肚子到底行不行,赵大人 可要
给哀家看准了”
两排阴沉沉的宫女竟然不自分说的上前来,把秋月挤开远远的,若琬神色一僦,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心虚,没
来自的阵抗拒挣扎,折腾了番,那赵御医似乎只摸了下她的手腕,就急急忙忙的目禀道:
“目太后娘娘,臣已经给皇后娘娘诊过脉丁,娘娘她 确实无法再怀孕了”
“不是华大夫不是这样说的赵大人,你定是弄错了 ”
最后几个字犹如个晴天霹雳砸下来,若琬不知哪儿来的股力气,陡然挣开了钳住她的宫女,上前把抓住赵
御医的衣肘不停的追问,太后见状,只得耐着性子又问了遍,
“赵大人,这件事可是事关重大,你要看准了'”
他朝太后旁边的如贵妃看了眼,似是点了下头,
“回太后,臣在做了这么年御医,不会号错脉的”
旁的秋月看出些端倪,指着他,又指着如贵妃,突然大嚷了句:
“我刚刚看到这个太医向贵妃娘娘使眼色, 定是他们两个串通好的”
赵御医闻言面色陡然煞自,倒是如贵妃气息败坏的怒骂道:
“来人快来人 给我把这个死丫头拖出来乱棍打死”
群宫女围上来,秋月吓得连忙往若璃身边躲,若琬将她护在身后,稳住情绪,敛声道:“你们谁要敢动秋月,
本宫 绝不会放过她”
如贵妃似乎被戳中了要害不肯罢休,见宫女们都不敢动手,正欲发作,却被太后喝止住,打量了她两眼,太后那
略带孤疑的目光骤然让她清醒,连忙沉下气来,假惺惺的赔了个笑脸。
“皇后自己也听到了那些江湖庸医都是想讨赏钱的,自然拣你爱听的说,赵大人是宫÷御医,如今又是御医院
的院使,当然比外面那些骗子的话可信,这可不是哀家要为难你,既然你不能生,也就不要个人独占着皇上,只要
你心胸开阔点,这皇后的位子,只要皇上愿意,那自然还是你的。”
太后婉言相劝,话语间却是不留余地的逼迫。
若琬知道秋月向来不会乱说话,听她刚才那么言,湿润的眼眶里, 职乌黑邃亮的眸子复杂幽怨的望向如贵
妃,声音柔弱却字顿,
“母后,我不知道赵大人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是直给臣妾看病的张御医也不是这样说的”
“太后,您不知道这张御医和皇后姐姐的关系不浅,他的命三番两次都是皇后姐姐救的”如贵妃连忙在太后耳
边小声提醒道。
“如—贵—妃!”
平心静气的说出这三个字,若琬忽然笑了,却让人感到股心灰意冷,眼角的泪倏地滑落下来,甚至让人心酸,
是 是自己亏欠了她,所以自己无话可说,无力辩解,只能忍着心痛说,
“如果煜..皇上他喜欢你,他要去你那里,我不会阻拦,只要他愿意,就算是你为他生下孩子,还有这个皇后
位子 我都可以让给你..只要他愿意..”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五)
“皇后姐姐,”
如贵妃的笑靥宛如沾;满毒液的兰花,美丽却令人莫名的心怵,尤其是她对着若琬说话时,那假惺惺的态度让人浑
身毛躁,
“其实太后今天叫你来这儿正有此意的,皇上既然那么宠爱姐姐,想必姐姐的话,他应该会听吧'皇后姐姐何不
帮帮妹妹我呢?”
骤然间恍然大悟,若琬震惊之余,自皙姣好的面庞上露出丝勉强的苦笑,既笑自己的无能,也笑她们太傻,她
是个软弱的女子,却也是个有私心的女子,五年的惺惺相惜、朝夕相对..她对煜哥哥的心意早不像当初那样摇
摆不定, 旦认定,要她王动放弃自己心爱的人,她从来都是做不到的......
见她半晌闷不吭声,太后也没了性子,淡漠的插进了句话:
“哀家知道这有些为难你,怛你身为皇后,应该要识大体,而且这确是哀家的意思,你就照做吧”
好霸道的口气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逼人就范,连身边的秋月都快看不过去了,紧张的关注着自己王子的举
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她千万不要答应啊
“对不起..母后..”
若琬倏地抬起头来,泪光闪闪的直视着上座彩锦华服的太后,玉容上坚决隐忍的神色让太后心头震,只听见她
低声道:
“臣妾本就是个不识大体的皇后,只想 和喜欢的人厮守终生,枉费母后错爱了,如果母后真的点也不顾及
皇上心里的感受的话,就请母后亲自和皇上去说这件事。毕竟,您是他的亲身母亲 ,”
太后的面色陡然煞自,使得殿内的空气下子凝固了,每个人都敛声吞声,不敢轻举妄动,连如贵妃也提想到若
琬会如此态度强硬的驳了太后的面子,心里冷,倒是自己太小看她了,原来卑微如草芥的人是不容易踩死的
这样的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若琬欲抽身而退,略微欠身行了个礼,不等太后应声就心急的掉头往门口走,
两排森沉沉的宫女没有太后的回意也不敢乱动,若璃自己用力拉开了镂雕的两扇朱色大门,秋月紧随其后,开门当即
阵风迎面袭来,风干了脸上的泪痕,丝丝沁凉的冷意令人浑身噤颤,对不起她,知道自己对不起如贵妃 可是不
想让他伤心,也害怕失去他,她不想自欺欺人,根本做不到......
眼睁睁的看她走出去,如贵妃忍气吞声的气得嘴唇都快咬破了,太后显然是被若璃的番话给弄懵了,待她目过
神来,如贵妃立马又凑到太后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如月的眼睥里全是狡谲的光芒。
天色暗下来,若琬便让梅柳儿把小念暄带回景秀宫安歇,秋月在前边儿守着,内殿里只有她个人独坐榻边,
四盏水晶玻璃风灯皆被点亮了,滕胧迷离的光晕令人一阵阵慌恍神。
他悄然的进来,坐在她对面的榻上,发束紫金冠, 身翟纹金丝暗绣自绫袍,在柔和的光线下丰俊温雅,只有
双邃亮的深褐色眼睥永远深不可测。
“听说你今天去了慈安宫,还把母后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若璃惊,蓦然回过神来,忆起自己今天在慈安宫的夺门而出确实太唐突了,反而有些不安的看着他,低声问
道:
“母后 向你告状了'”
颜煜忍住笑意,虚应的“嗯”了声,若琬闻言这目连头都低下去了,
“所以..你是来责罚我的?”
“那朕要想想,要不这样吧,你把今日对母后说的那句话再给朕说遍,我就不追究了”
若琬愕然的抬起头注视他,却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探幽的眼睥弯成了好看的扇弧形,他和暄之是不同
的,戏弄她的时候,嘴角的笑意会给俊美的脸孔褥上丝邪气,看上去透着些许蛊惑人心的狡黠。
“是不是秋月告诉你的?我都快吓死了,你还骗我?!”
埋怨的看了他两眼,若琬转过身去,赌气的不再理睬他,虚惊了场,心里更是;自腹委屈。
“朕现在可是众叛亲离了,连你也不理我,那我岂不真成孤家寡人了'”
句无心的玩笑话,却探探剌痛了若琬的心,不等片刻,只见若璃背着身子用衣袖在脸上擦拭了几下,缓缓转过
身来,红润的眼眶里闪过丝不忍,抽噎着低声道:
“谁说不理你了'”
探幽的眼睥灼灼闪烁,颜煜忽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肃然起身走到了她跟前,若琬惊诧的抬起头凝望他,下秒
倏地腾空,被他拦腰抱起,头贴在温暖的胸前,只听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还是这么轻啊”
“这样抱着也不费力 ”
忍不住小声的嘟囔了句,不料颜煜耳尖听清了,轻壁着眉俯视她,佯装本正经的问道:
“这么说,你是故意的啊'”
若璃被他弄得像个小傻瓜似的连连摇头,颜惺脸上绽开的笑意却更探,更加蛊惑人心。
好半晌,他才抱着她坐下来,将怀÷的若璃紧紧拥住,浅哟了下她温润的丹唇,顷刻间似有股醉人心口的甜
蜜芬芳在周围的空气中氤氲弥漫,他用着种极轻柔的语气在她耳边低喃:
“小琬,你能为了煜哥哥而勇敢起来,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
呆愣的靠在他的肩上,倏忽有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脖颈上,顺势精人衣内,若琬明自过来,心不自抽紧了
下,丝毫不敢乱动,只是手不自觉的反搭上来,紧紧环住他,心里的醮涩与悔恨谢谢湿润模糊了职眼。
原来自己直自以为是,以为两个人在起便是爱他了,却从提有真正关心了解过他内心的真实感受,也提有发
现,看起来总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他,也有颗脆弱敏感的心
不会了,再不会了,小琬已经知道如何去爱了,煜哥哥......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六)
立冬,天上阴云密布,并不是个外出的好日子。
小行队伍护着辆翠幄马车正驶出舜安西城门,沿途留意的路人并不多,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大伙儿都跑出
东城门那边凑热闹了,若琬安静的坐在车幅边,猜不出正座上人的心思,轱辘的车轮让人的心也跟着颠颠,惶惶
有些不安。
这次出宫,太突然了。
早上起来,若琬是有些雀跃的,因为颜煜已经事先告诉过她,今日是高丽国使臣到访京城的日子,自从两国联姻
后,关系日渐密切,东朝官员也出使过高丽几次,每次都会带回些凌兰公王及驸马的消自,凌兰公王生下了儿
女,驸马梅克彦还被高丽老国王封为了汉王,受封行赏,在高丽可谓是荣耀无比。
而高丽国这么久以后,难得出使一次东朝,此次相姐,隆重之至,并礼相待,算得上是无以复加。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太后突然兴致大发,要她陪同起前往西城郊区的相国寺祈福。此事仓促之急,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派人向前殿的煜哥哥知会声,或许说是太后催促着也不允许吧!
想到天黑就会回来,而且煜哥哥今日在前殿朝堂也定忙得抽不得身,想必要夜深才能回圣辕宫,若琬也只有暂
时听之任之了。
结果,出来后才发现,随行的妃嫔只有她人,虽然有些纳闷,可是面对板着张脸不吭声的太后,她也不敢多
问,与太后同后于辆马车之内,那种局促不安的感觉简直可以用浑身带刺来形容,直到外面的侍卫说了声相国寺
已到,自秋月扶下了马车,若琬心里才暗松了口气。
相国寺修筑在雪苑以西三十里开外的城郊,此处虽无大山相衬,四周倒有小自环抱,枫林遍野,尤其是秋末冬
初时,红枫似火,置身其中,仿佛天地间彤霞尽染,景色格外宜人。
而且,此寺专为皇家朝怫焚香地,平日不接待其他香客,所以更加的清幽安静,只有那金灿灿的怫寺建筑与这
幽静不太相称。
若琬却是头一次来,这几年她鲜少出宫,历经了昔渡寺一事之后,她也再未踏人过寺庙中,害怕触景生情,害怕
想起那个老和尚的话,想起那个悲伤的故事..害怕忍不住忆起那个消失在漫天飞雪中的人,他的切
因为,心会痛。
一行人随着太后在大雄宝殿内拜怫上香后,太后随着王持去了禅房礼怫参禅,剩下她只得跟着个小沙僧到了后
厢另间僻静的禅房内去歇脚,打发着其他人也各自散去,只留秋月人在肩内伺候着。
候至自时,太后那厢仍不见动静,秋月也不免急了,若琬静若处子,两弯蛾眉似蹙非蹙,盈盈如水的黑睥凝着窗
外不语,入眼皆是望不见边际的枫树林,这会儿倒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来,似线的雨滴拍打着枫叶, 下下就像打在
心上,惘怅难言,透进来的丝丝凉意时不时撩乱了袅袅的熏烟,她忍不住轻咳了两下,秋月连忙将仅带的件披风为
她搭上,顺势呢喃了句:
“不知道太后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回宫?”
直到两个小沙僧进来迸晚膳,还抱未了两套厚厚的被褥,才从他们口中得知太后今日不目宫了,说是雨大天黑不
安全,让她们也起留下来。
闻言,秋月彻底惊呼出声,若琬愣了半晌,思前想后,怎么想也觉得太蹊跷,连向侍奉在太后左右的如贵妃也
没来,为何偏偏只叫她出宫’而且选在今日,更有摅意避开皇上知道的嫌疑,莫不是......
看到突然闯进屋的若琬,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正要训斥她,被太后插手拦住,全部退了出去并连门带上,屋子里陡
然只剩下她们两人,屋外雨声淋淋,屋内空气仿佛静滞下来,太后犹自捏动着手里的玉怫珠,神态高傲,不理她。
“母后,您是故意支开我,是为了如贵妃吗'”
稍缓和了不能平静下来的心跳,若琬就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你用这种口气和哀家说话,哀家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后抬睥瞟了她眼,冷淡的开口,
“不过哀家可以告诉你,你不能生,还有其他妃子可以生,不必要目让你个人霸占着皇上。”
“不是的 为什么您愿意相信她,却不肯相信我呢?母后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若琬无力的辩解,华大夫和张御医都说可以的,她相信,他们不会骗她的!
半响的沉默,太后轻叹了口气,兀自笑起,那种事不关已的淡漠笑容可以令人寒到骨髓。
“其实,如妃那种心机的女人,哀家也不喜欢,但是她对皇上威胁不到什么,比起个构不成威胁的坏女人,哀
家更忌惮个会让他方寸大乱的女人,这就是哀家的意思,你现在应该明自了吧,哀家当初做了那么多牺牲,绝不能
让任何个女人可以左右皇上,威胁到他的位子。就像你说的,哀家可是他的亲身母亲,是不能看着他被女人毁掉
的!”
“既然如此,”
若琬低下头去,眼里的睥光全被阴影掩盖,算是替煜哥哥问的吧,
“那您当初为什么还逼他 吃下毒药 不怕他会死吗 ”
太后的身子明显僵了下,很快又恢复过来,继续待笑:
“嗬看来他真拿你和别的女人不同,连这件事也告诉你了,他很恨我吧'”
避开她锐利的目光,若琬闷不吭声,不好发言。
“就算他恨我也无妨,如果哀家不下毒,他能坐到今天的位子吗'这后宫勾心斗角,本来就是拿命在争,出不了
头也迟早会死在里面,可是哀家争赢了,我的儿子也提有死,他如今是堂堂的东朝天子,受千人膜拜,万人仰慕你
提有做过母亲,是不会明自做个母亲的苦心的”
伫在房间中央呆呆的不发言,若琬欲言又止,只觉得顷刻间,心凉如雪。
圣辕宫今日有所不同,坐着奎轿,撇开轿帘角,颜煜近远的从雨中就依稀的可以辨别出来,今夜的圣辕宫,
片黑漆漆。
到了殿门口,里面果然提有点灯,小福提看到秋月,只得随便找个人讯问缘自,守夜的太监宫女只点头唁腰,唯
唯诺诺的说是皇后娘娘的王意,不让点灯。
颜煜颇为纳闷,今日设的晚宴也缺席不去,于是插手让其他人都守在门外, 个人进了殿内,今夜陪着使臣小酌
了数杯,微醺却还清醒,挺着黑绕过巨大的画屏,轻笑着唤道:
“小琬,你在哪儿?怎么不点灯,莫非你想玩捉迷藏啊'”
正缓缓向前探走着,黑暗中个娇柔的身躯突然从身后紧紧环住他,淡淡的清香人鼻,颜煜愣了下,倏忽笑颜
诬开,
“朕自天听慈安宫里的太监来禀报,说母后今天和如妃去了相国寺不目宫,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太高兴了
吧?你呀,这么怕她们吗,朕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害怕母后吗?还有如妃,你可是在她之上,目不至于怕她吧?”
点点头,女子突然有些不耐的轻挣开他的怀抱,双手直接勾上他的脖颈,攀上去亲哟他薄凉的嘴唇,淡淡的酒气
越加迷乱醉人,女子突然惊叫了声,猛推开他,捂住自己的嘴。
“啊,小琬,朕可能有些醉了,是不是咬到你的舌头了,是不是很痛啊?胜觉得嘴里有些腥甜味,你该不是流血
了吧?”
嘴角轻微上扬,颜煜十分关心的问道。
女子仍然只是微微痛吟,却并不吭声。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七)
殿外的夜雨哗啦啦不停的下着,漆黑的殿内时静若无人,那似有若无的一声嗤笑,让女子浑身陡如霜降,愕然
呆凝住。
紧捂的樱桃小口“咝咝”痛呼,失神间,嘴里还勉强挤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呢语,道:
“你...发现了?”
“闻香识女人,你如此煞费苦心,自以为天衣无缝,可还是百密一疏啊?”
颜煜揶揄道,还故作惋叹的啧啧了两下,
“就算朕相信皇后偶尔会弄这些小把戏,可也不会相信她肯用如妃爱用的兰花薰身诱惑朕,嗬,不知道皇后她最
讨厌的,就是这种香味吗?”
最讨厌的香味?黑暗中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眸里有丝难以置信,不是最喜欢的香味为什么会这样?事先买通的
宫女明明告诉她,皇后近年来只爱用兰花薰身,偏偏是和她样的,她还以为是皇上喜欢,原来 犹如当头一棒
她骇然明自过来,有人故意暗算她她痛定思痛,悔不该如此粗心大意, 心只把皇后当目标,却忘了这后宫中的女
人不止皇后一人 !
顷刻间,周身陡然一亮,恍愣了一秒,她抬眼看去, 一袭紫冠金袍、玉绶锦靴的颜煜正闲适的就坐于软榻朕之上,
两旁依次排开躬身待命的太监数人。
水晶风灯所透出的光晕滕胧而柔和,却依日掩不住那张刀裁般精致英俊面容上的冷冽之气,她不自心颤,他是
雍容华贵、英明盖世的天之骄子,此刻却更像是冷面无情、随时定人生死的罗刹!
如贵妃时花容失色,不多时又迅速的恢复过来,扔捂着小嘴,似娇似嗔的含糊其词,说:
“皇上,臣妾不敢存心欺瞒您,其实这都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皇后姐姐随她老人家去了相国寺, 时半会儿
回不来,所以她特意叮嘱臣妾来伺候,臣妾也是怕皇上心里念着皇后姐姐,心生芥蒂不肯依,才出此下策的,皇上,
您就看在臣妾一心一意为您的份儿上,饶了臣妾这回嘛!”
忍住咬舌之痛,如贵妃和颜悦色的莲步款款上前,绡帕轻甩轻扬,播首弄婆,千种风情皆堆悉眼角,她使出浑身
解数,博取他眼中的怜惜,哪怕是丝怜悯,只为了早点结束这个漫漫长夜,他若不打算就此放她走,那她才真正
心慌,那样的话,只能说明他是铁了心,不会放过她了!
“朕倒是欣赏你这副伶牙俐齿,三言两语,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错全推到别人身上去了”
颜煜挑眉斜瞟了眼身恻的如贵妃,唇角边扯出丝意味探长的待笑,
“这么说,你不是处心耙虑想取皇后而代之,而只是效命于太后的鹰犬罢了?”
猛然震,如贵妃面色骤然僵自,外面的倾盆大雨,雨声清晰入耳,正如落在她的心里,湿淋淋的心将惟的希
冀火苗全然浇熄,皇上字字待嘲热讽,直接露自又无一不带着狠,她觉得自己可笑至极,皇上对她根本就没有感情,
而且他,又不是那个人,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从不会对其他任何人宽容和心软
“今日高丽使节来访,朕本来打算过了这段时间再追究这件事,既然你如此心急,那朕也只好成全你喽!小福,
贵妃娘娘的舌头咬伤了,你还不派人互马把御医馆赵院使给朕请到这儿来要是赵大人间起,你先不要告诉他实情,
朕怕这雨夜地精,他一个情急,要是摔出个闪失,如何得了啊”
小福应声而去,看着小福急急忙忙的出去,如贵妃早已是哑口无言,面如土灰。
赵御医顾不上两脚湿淋淋,慌慌忙忙一进殿,瞥到皇上旁边面无血色的如贵妃,也不点头哈腰的行礼,早吓得直
接跪地叩首,颜煜见状不怒反笑,眼底神色一凛,嘲弄道:
“赵大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何以如此惧怕胜呢?”
“ 皇上 ”
赵御医被皇上那阴晴不定的神色给弄得懵头懵脑,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如贵妃,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吐不出句完
整的话来。
一旁的颜煜虽已察觉出赵御医的目光目是时不时瞟向如贵妃,却不直接挑明,只是勾嘴轻笑道:
“赵大人难道有什么话想问如妃吗?可惜她舌头咬伤了,不方便说话,不如你直接问朕,说不定朕可以为你解惑
。”
“哦,”赵御医连连点头,却提瞧见如贵妃脸色越来越难看,还舒了口气,
“臣原不知皇上探夜召见所谓何事,方见娘娘脸色苍自,原来皇上是让臣来给贵妃娘娘检查伤势的”
“那倒是其次!”
颜煜漫不经心的目了一句,让赵御医目瞪口呆,端起宫娥奉上的碧螺春浅狎了一口,薄凉的唇角充满令人玩味的
笑意,
“赵大人这么关心如妃,朕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当初宋御医辞官空出院使一职,也是聂大人极力举荐你为御医馆
院使的,懂得知恩图报固然是好,不过,赵大人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个位子可是朕点头才能给你的。”
不轻不重的几句话,早已让宋御医细汗满额,折膝俯首于地,边用袖筒拭汗,边唯唯诺诺的辩解道:
“皇上明鉴,龙恩浩荡,臣一直铭记于心,臣绝不敢有半点忘记皇上的圣德”
话音未落,颜煜倏忽扣起盖碗茶杯向榻几上猛地跺去,一声尖锐的“噼啪”碎裂声,全殿内的人都不自自王的打
了个颤儿呆住了,那自瓷碗茶已是四分五裂。
少顷,汩汩的鲜血从他的手掌心流淌而下,沾满了碎瓷白釉,一滴一滴落人狼藉四散的茶水里,混杂了扑鼻的清
香,空气里一时间仿佛全氤氲着淡淡的血腥气味,小福惊愕的呢喃了声皇上, 一张毫无波澜的俊颜却森冷无比,再
也提人敢吱声。
颜煜若无其事的松掉手中的碎片,俯首看着手掌内却是一片刺目的鲜红,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而眉宇间却进出
令人惊惧的寒意,低沉着嗓音,始终不抬一眼,冷言道:
“你还敢信口雌黄啊朕没记错的话,皇后当初被张御医误诊之时,你也在吧?”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八)
这么一惊一乍,赵御医早吓掉了半魂儿,方寸大失的个一劲儿磕头,连连求饶,道:
“皇上饶命啊这..这都是贵妃娘娘逼臣做的..”
颜煜斜瞟了身恻的如贵妃一眼,如贵妃恼羞成怒,全不顾自己嘴里有伤,指着跪地的赵御医,破口怨骂道:
“一派胡言赵大人我看你真是老糊涂啦,连自己说什么都不知道”
说着,她转头又可怜兮兮的向颜煜哭诉起来,
“皇上,您可千万别信他!我和皇后姐姐一向情同姐妹,怎么可能让赵大人陷害她呢?赵大人一定是被雨淋坏了
脑子,才在您面前胡言乱语,诬陷臣妾的!”
“来人——”
一声令喝,赵御医抬头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上,看到两名太监往肃然站在了自己身恻,一时紧张得魂不附体,
不等皇上再说一句,抢先大叩大拜的痛哭流涕,道:
“臣言句句属实啊,皇上!臣当日根本就没有仔细替皇后娘娘诊过脉,而是照贵妃娘娘吩咐的话,直接向太后回
禀的。一切都是贵妃娘娘指使臣做的,臣再也不敢了饶命啊,皇上..”
“哦——”
一旁的小福突然惊叹了一声,,恍然大悟,
“你终于不打自招了,在慈安宫里,果然是你故意诬陷皇后娘娘的啊!”
“赵大人,朕可什么话也提说啊,本想叫人把你扶起来给朕包扎一下伤口,你这番话倒是语出惊人,让朕受惊
呐”
颜煜葚是无辜的叹道,似怒非怒的笑意更是诡异莫测,也不理会瘫软在脚边的如责妃的辩驳求饶,冷静异常的悠
悠道:
“这么说,朕倒是犯了个大错,这误诊是小罪,欺君罔上可是大罪,赵大人,这真要降罪的话,如今就不止你
人获罪,恐怕还会株连九族,你要是有真凭实据,可以证明这件事你确是受人指使,朕说不定可以网一开面,对你从
轻发落!不然,你们家上上下下都要跟着你一起倒霉啊。”
“这件事..臣没有证据,但是臣知道个更大的隐情,希望皇上能看作臣是戴罪互功,放过臣的家老
小..”
赵御医瞥了一眼满面忿窖的如贵妃,躲避开她恶毒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畏畏缩缩欲开口,如贵妃发了疯似的就
要冲过去,幸亏颜煜一眼觉察,抬脚疾速朝她肩上一踹,如贵妃整个人猛地跌摔向边,被几个太监急忙按压住,颜
煜看一眼她那副嘴脸,心里都十分厌恶,遂令人把她迸目甘泉宫,严加看守。
“赵大人,那朕要先看看你这个所谓的隐情,值不值换你一家老小的命?”
颜煜不耐其烦的俯看着仍在流血的掌心,冷峻的神色,轻壁着眉,修长的细指从袖筒里夫拉出一条绣帕,看了两
眼似是不忍弄脏,又重新塞了回去。
小福见状诖忙将自己身上一条干挣的新素帕呈上去,颜煜冷眼瞧了两下并不用,小福只得自觉收回来,会意的上
前朝俯首跪地的赵御医暗踢了一脚,赵御医才战战兢兢的王动躬身上前,接过太监手中的药箱。
包扎好伤口,颜煜遣退了众人,连小福也只能在门外守着,赵御医这才重新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说道:
“皇上,老臣该死啊!其实...其实失踪的皇长子是假的,不是皇上您的骨肉!贵妃娘娘当初根本就提有怀孕,
那个孩子是她串通了甘泉宫的李公公,收买了产婆,让聂大人想办法悄悄偷进进宫的,臣与聂大人关系一向交好,又
一时贪私,当初才欺骗皇上替娘娘隐瞒,谁知娘娘如今竟以此事要挟臣一再就范,臣为求自保,才陷害皇后娘娘的,
皇上,臣知罪了啊!”
“皇上若不信,可以派人将甘泉宫的李公公抓来,您可以当面盘问他,臣——与他对质,而且他们当初是抱的聂
大人表侄女的孩子,自从孩子失踪后,聂大人的表侄女就变得疯疯癫癫要找孩子,皇上派人查便知了,臣对不起皇
上,臣死不足惜啊,只求皇上能放过臣的家人......”
蓦地一怔,颜煜万万没料到所谓的隐情竟是如此,这件事不止是混清皇室血脉的奇耻大辱,一想到因此事他和若
琬之间所经受的重重折磨,紧攥的拳头连指关节都捏得咯咯直响,明明似火山爆发似狂怒,却只能按捺在心里,强忍
着不能发作声张,深幽邃亮的褐睥寒彻至极,阴冷倨傲的俊容散发出心似的杀气,赵御医愉瞄他一眼,赶紧伏在地
上,连气也不敢大声喘一下。
过了好半晌,他才冷冷的开口道:“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你,还有哪些人?”
“除了臣,还有..聂大人一家子,甘泉宫的总管太监李公公,和娘娘本人知道,其他知情者都已经死了..”
“好”
沉着脸,颜煜重重的点头,面色森冷可怖,这些一个都不能留尤其是那个欺骗他的女人,他定要让她生不
如死!
颜煜正欲传人进来,小福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殿来,嘴里急忙叫道:
“皇上,不好了!如贵妃悬梁自尽了!回来禀报的太监说,御医也过去瞧了,说是已经断气儿了”
“混账——!”
颜煜咆哮如雷的拍桌而起,丝毫没顾念到受伤的手,他还没解恨,她就死了!不行!绝不能这么便宜这个女人
“这么多人竟然连个人也看不住!”
“目皇上,跟着她去的太监到甘泉宫就被娘娘关在外面,其他人都被赶出来了,他们开始还以为娘娘是发脾
气,哪知道...是这么回事...”
小福面露愁容的唉声叹气,心里却在直笑呵呵!
“摆驾胜要亲自去看”
颜煜走到赵御医跟前,俯瞟一了眼缩作一团的赵御医,狠踢了他脚,然后待待的抛下句——“把他打入死
牢”
说完,颜煜拂袖一甩,扬长而去。
夜雨漫漫,寒意瑟瑟,这个夜,漆黑,令人心颤。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九)
甘泉宫内一团死气沉沉,这宫里原来的宫女太监们都被守夜的禁军辖制在前殿门口,内殿烛影噶噶,死死盯着锦
床上那具谢谢冰待的尸体,他探邃的褐睥里迸射出两簇似要吞噬烧尽般的烈焰,有雨水从额角的发梢滴落下来,清晰
了冷如寒霜的俊容,淋得湿透却并不狼狈,他全身笼罩着一种难解心头之恨的郁愤。
伫互多时,小福突然从前殿匆匆绕屏而入,躬身走到他旁边,一边将手中的东西呈上,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禀道:
“皇上,奴才见那贵妃娘娘的贴身恃婢春儿鬼鬼祟祟的,贵妃娘娘悬梁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赶出来了,只有她这
个丫鬟当时在里面,奴才刚才就派了两个人从她身上搜出了这个!幸亏奴才及时发现了,不然这丫头肯定想把它悄悄
给皇后娘娘呢!”
颜惺接过信一看,眉峰微蹙不悦,信封上正写着“梅若琬亲启”,拆开信来,内容如下:
梅氏若琬惠鉴!
昔日鱼目混珠,今朝插翅难逃一死,皆不足为惧,且嗟我怀人,寤寐思服,亦既见君暄之,虽则阴阳,我心则
夷,然有一事,终是不平,在此言告于伊,以解其惑,以了吾愿。
俗话说,“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伊乃名门闺秀,知书达礼,岂非不明此理,从而一终,誓无二志,
乃是忠贞女子所持之德行矣
贪幕虚荣,移情别恋,青梅尚在,竹马何存?
公道尚在人心,天威压势难敌,唯有一心拆散无情男女,以报振振公子当日闹币救命知恩,怎奈天不开眼,有违
人愿事已至此,裁决不悔前日种种违心所为,今日得此报应,无怨无悔,困知善恶皆有报,若是未报,时候未到。
有道是一死泯恩仇,只求伊心存一丝善念,莫伤及无辜,为他朝得报应之时,积功阴德。
好自为之!
——聂罄如绝笔
信纸在他的手中被揉作一团,顷刻间化成地上的一堆粉末,小福吃愣的盯着它,咽了咽口水,已是惊战不已,也
不敢抬眼瞅下他的脸色。
“死泯恩仇?”
他冷言嘲讽道,薄凉的唇角边勾起一丝狠绝的诡笑,
“朕道你真是心无牵挂了,有胆子作弄朕,朕就让你死都不能安息。”
“小福!“
这异常平静的声叫唤,让小福全身汗毛直坚,卑躬屈膝,忙不选的应承道,
“奴才在,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奴才立马去办!“
“今晚甘泉宫内的事没有惊动其他宫里的人吧?”
“皇上放心,就连来的御医都没让出去,没有皇上您的目意,这件事绝对不会外传的!“
“那就好!这段时间有高丽国的使臣在,贵妃娘娘的尸体就暂时放在甘泉宫内,就算是万不得已被人发现了,娘
娘也是只能是病死的,你知道怎么做吧?”
小福心领神会的连连点头,忽又想起一见棘手的事,不得不问道:
“皇上,只怕太后那里瞒不了多久..”
“先让一队禁卫军留守在此,瞒得越久越好,等到尸烂腐臭,蛆蚁满身之时,再来禀告朕!还有这封信的事,朕
希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
颜煜面无表情的冷言道,心中的恨意却有增无碱,嗬,原来是为了他,还敢惜机向小琬求情,恰恰戳中了他的死
穴,此恨不加倍奉还,就非他颜煜是也!
小福闻言寒颤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吱声。
湿冷的衣衫贴在身上,越见修长削瘦,沁肺的寒意让他不自连咳了几声,苍自的脸颊顿时泛起不自然的潮红色,
连待峻倨僦的面容也顿显倦色,小福见状,急忙忧心忡忡的劝扶着他回宫。
瓢泼大雨淋在身上浑然不觉,躲在远处阴暗的宫墙一 隅窥望的人,任雨水模糊职眼,仍是直勾勾的盯着甘泉宫的
一动一静,她一直守在这里,看到皇上进去又出来了,甘泉宫外的禁军却没有撤,她知道如贵妃一定出了事,止不住
的笑意从嘴角泄露,不枉自己耗费重金的买通宫女,嗬嗬!
回到冷冷清清的宫殿里,她终于笑出声来:“薛郎,我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让那个女人血债血偿的!你等着
吧!哈哈!”
夏妃,一个几乎被遗忘在宫里的女人。
她不肯出宫回家,这几年直装神弄鬼的吓死了兰妃,原以为大仇得报,若不是前段日子偶然一听个送饭的公公
说漏了嘴,她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当日那些模仿她和薛之言字迹的纸条都是出自如贵妃之手,而且如贵妃
还用她的笔迹多写了一张,让李公公假意偷送给兰妃,若不是李公公酒后失言告诉了这个公公,她恐怕一辈子都蒙在
鼓里,而兰妃不过是个可怜的替死鬼,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她柳如夏终于可以为薛郎报仇雪恨啦
“娘娘,甘泉宫那边好像出事儿了!”
“嗯,”
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她倚在榻上,看似悠闲的问道,
“夏妃那边没有起疑吧?”
“娘娘放心,那个公公命都操在娘娘手中,又岂敢坏事了,娘娘这招惜刀杀人,可真是高明!”小翠两眼放光,
津津乐道。
“谁叫那个李公公失言也不挑个时候,偏偏被本宫的人听到了,这天赐良机,本宫要是错过,岂不有违天意?”
眼一抬,一双清丽眸子狡黠至深,王仆二人,相视而笑,讳莫如深,
“这后宫的王位,迟早是娘娘您的”
番外卷:她心中的秘密(十)
相国寺宿,卧听夜雨无眠,天亮时分,雨声惭小,她支身而起,听见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串有规律的“沙沙”
声,打开门方知是几个小沙僧在扫咋夜被风雨打落的枫叶,空气里氤氲着雨水的湿气,吸人鼻间,清凉有些冷意。
这里向人少僻静,早晨的相国寺,更是静得冷清,藏在心里的失落感无疑更加清晰明显。
这夜,他
他的身影竟然如此清晰的出现在她的幻想意识里,她站的这条走廊的尽头,那个慢宦靠近的人,发束玉冠,身穿
紫袍,英气逼人的俊貌,深不可测的眼神,一颦一笑, 丝毫都似是他,如此真实就连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是那
么像小福!
不可能 定是精神不振,出现幻觉了她呆愣的摇摇头,转身就要回房内,试图让自己摆脱幻觉,没料那人健
步如飞,上前把将她拉住。
“小琬,才晚没见你,怎么连煜哥哥也不认识了?”
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奚落,若琬回过头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张温煦而傲气的脸,就算是化成灰,她也
不会忘记的!
“煜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话问出口,她就后悔了,盈盈的眸子也陡然黯淡下来,这么早就跑来看她, 定是心存愧疚吧?他果然..她
不敢再让自己想下去,垂着头闷不吭声往里走,颜煜王仆二人也自觉的跟着进了屋。
看不到皇后王子脸上有喜色,小福这回可真急了十分纳闷的补充道:
“娘娘,您看皇上多疼您,他可是觉也提睡好就跑来看您了”
他跟着王子大老远赶到这里,连个觉也没能好好睡,本以为处理完贵妃娘娘的事儿算是可停会儿了,谁知
道他刚歇下脚,这皇上也不知哪根筋不对,躺在那么软绵绵的张大床上竟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后还非得要挺着黑
出宫来,这王子爱折腾,这做奴才的呀,唉,真是不好受啊!
趴在桌子上熟睡的秋月被这动静惊醒了,看到屋子里多出来的两个人,差点提惊呼尖叫起来,又瞅着若琬和颜煜
两人眼色不对,连忙找了个借口,把小福给起拉了出去。
房间里又度安静下来,听见小福所说的话,若琬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尽管他看起来强打起精神,可眼底的倦
色还是难以藏掖,嘴里的话不自脱口而出:
“累吗’不然你在床上睡会儿吧,我在这儿陪你”
他似笑非笑的点了下头,伸手揽过她的肩头,慢慢移步引至床边,道:
“那你要好好坐在这里,不可以趁我睡着偷偷离开”
若琬注视着他,无言以对,这个有点小霸道样子的他像个痴情的纨绔公子, 点也不像皇帝,却是她所喜欢的,
她个人的他
待他盖上被衾躺下,若琬果真乖乖的守在旁边,只是柔美娇媚的脸蛋上,两弯蛾眉似蹙非蹙,总像是为心中的矛
盾而纠结不已。
“朕什么都没有做过哦。”
躺在床上闭目赛睡的他,突然毫无预防的说了句,令若琬惊愕不已,俯身看时,他又似睡着了,气定神闲的俊
容上未有任何其他表情,原来自己刚刚的忧愁,他都看在眼里了,而且这么久也直提有睡着 想到这里,若璃又
惊又喜,情不自禁的伏在他身上,感动得又是哭,又是笑,道:
“煜哥哥,你真好”
直装睡的颜煜也忍不住勾嘴笑起来,还不忘附道:
“看来你是不想让煜哥哥睡了啊算了,反正我已经想好和你在这儿好好住上个三五天了”
若琬忽然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盯着他,担忧的问道:
“三五天’那缅国使臣怎么办呢?还有朝中的大小事务,你都不管了吗?”
颜煜慵懒的闭着眼摇头,笑呵呵的管道:
“那些使臣朕已经招待过啦,难道让朕整天陪着他们吗’那可不行,还有那些朝中之事,朕每年给那些朝廷官吏
俸禄,可不是专让朕自己干活的。”
说着他突然睁开眼睇她,细长的手指勾了个她的鼻粱,故作本正经的坏笑道:
“皇后,难道你忘了后宫嫔妃可是不能干政的?嗯?要好好记住,这些事以后不准你再管了”
垂着眼睥,趴在他身上,若琬忧心忡忡的嗫嚅道:
“可是你不上朝,那些大臣们又要在背后说你昏庸了你不知道,连我爹都来宫里找过我好几回..如果他们只
骂我个人就好了 ”那探藏在心里的话,有谁能知:煜哥哥,小琬真不想伤害你
“那朕就把他们的舌头全割下来!”
他头枕在瓷枕上,双眼又阖上了,看似漫不经心的句话,却好似不经意将恨意全掺在其中,就连若琬听起来,
都觉得莫名其妙的心颤了下。
太后那边儿听到皇上也来了相国寺的消自,也时震惊不已,更加令她气氛的是,堂堂的国君,竟然还要
陪个女人在这儿住上几天,愤怒之至,而他却将自己的话全都抛脑后,而且还调来了部分士兵前来守护怫寺,更
让她气极无话。看到卿卿我我的两个人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那太后早已是如坐针毡,不愿再这相国寺再多呆
刻,立马令人驾着车送她回宫。
没想到回宫,才发现自己精心安排的颗棋子,如贵妃没成事反倒出了事,人都被皇上软禁在了甘泉宫内,
连她都不能见,这太后只觉得儿子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当下就气得急火攻心,病倒床榻之上。
番外卷:只属于他们的时光
明明若有所思的想说什么,她却欲言又止的抿嘴一笑了之。
闭上眼睛,这一刻,仿佛只能感觉两个人的存在,炙热跳动的心,那般温暖,没有负担,那么贴心,没有隔
这样纯粹的幸福,她知道,总是短暂的,或许一仅仅次而已,她只想,牢牢记住,记住这一刻的美好,给她足以
去抵抗千难万苦的勇气.....
那样的惺惺相惜,他似乎越来越懂得,两人都默契不语,他只是安静的在后面搂住她,这么多年从未过的,真正
的神定气闲,心无旁骛。
余晖如燬,直至落日西沉,两个人才恋恋不舍的携手一起离开那这片枫树林,回寺的石径小道上,若琬还是忍不
住先低言了一句,
“煜哥哥,明早就回宫吧,太后既然是咋天病的,明天赶回去应该不算太迟,或许那些大臣们不会说什么的!“
“又忘了啊?”
面色一凛,俊逸的脸孔顿时显得有些冷峻,颜煜故作生气的数落道,
“你要是再提什么大臣之类的,那我就——“
原本想说惩罚她,又不忍心,遂变了口,道:
“就一辈子呆在这相国寺,朕再也不回宫了”
这话着实把若琬吓了回,害得她急忙揪住他的衣袖哀求,不停的向他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
亏他克制力够强,不然真要破口偷笑出声来,紧抿住薄凉的嘴唇,他本正经的“嗯嗯”点头应允,深幽邃亮的
眼眸如星光熠熠,紫金冠带高柬于头顶,如墨黑亮的发丝顺垂干在胸前,难得像极了个风流惘愤的明朗少年
正得意之时,没想到温柔可亲的若琬突然一反常态,拽着他的手臂来去摇晃,还嘟着檀香小口,娇娇滴滴的嗔
道:
“煜哥哥,明天回宫嘛明天回宫,好不好?”
愣了一下,有点受宠若惊的颜煜还没弄明自怎么目事,只是略微迟钝的应承了一声,若琬闻声立马放开了他的手
臂,羞红了脸,撇向了另边,小声低咕了句:
“原来若芷的方法真的奏效!“
颜煜可听得清清楚楚,忙不迭的把她又拉回眼前,满是疑惑的问道:
“她教的什么方法?像你刚才这样,耍宝吗?”
原本羞赧的若琬, 听到“耍宝”二字,更觉无地自客,脸边的双颊立刻涨得绯红不已,只是她不知道,这白里
透红,看在颜煜眼里,煞是像朵娇悄的红蔷薇,明媚动人!
“之前在宫里听若芷说,男人都抵挡不住会撒娇的女人,她让学点儿,我刚刚突然间想到了,所以就..其实她
也是好意,只是我没天分而已,怎么弄都让人看着别扭!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个了..”
若琬垂头丧气的——回道,哪知道自己那傻呆呆认错的样儿,让颜煜更加想开怀大笑。
眼里眸光一亮,同时也闪过一丝疼惜,忍住了笑意,颜煜淡然的开口道:
“你呢,以后就算想做这个,也只能对着我个人做。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吃这套的,就算是那些会撒娇的女
人,也只有向心意自己的男人撒娇,才可能有求必应的!“
若琬虚应了一声,满是惊讶的瞅着他,还以为他只懂得帝王权术之类的,没想到连这些也能被他说得头头是道
天子不愧是天子,丰俊秀逸,智达天下,果然是她这样资质平平的人所比不了的!
“煜哥哥,为何你什么都懂啊?”
情不自禁问了句,就算是才华横溢的暄哥哥,以前和她在起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和她说这些男人和女人之类
的道理!
两人依日背朝夕阳,慢悠悠的缓步行路,颜煜笑而不露,讳莫如探的目道:
“只要说得让人信服,就算不懂,也是懂了。”
似懂非懂的点头,若璃还是不太明自,好在并不爱钻牛角尖,索性不去探想,脑袋里反目来突然灵光闪,目想
起了什么,她连忙挽过他的臂弯,颇为欣喜的追问道:
“煜哥哥,你刚刚答应我目宫了,对吧?这么说,我撒娇的功夫也不是那么差,否则你就不会答应,对吗'”
无奈的笑了,点点头,扭头凝视着她绽开的笑靥,心里突然感到一丝欣慰,她探闭的心房已经一点点的向他敞开
了大门,真正的她,其实是既温婉又俏皮的女子吧....
嬉笑闹语,一路上久久目荡于幽僻的林木间,仿佛这百无聊赖的寂静旷野也撩开了一丝生气。
番外卷:谁的真心使然?(一)
昔日檀香满殿的慈安宫,此刻到处散播着浓郁的药雾气味,若芷前脚一跨进来就不自得眉尖轻蹙,随着引领的太
监走进里殿, 一眼就啾见那半躺半倚在人身上喝药的老妇人,披头散发,妆容不理的老脸,可完全比不得七、八年前
那风华犹存的模样。
她心里啼笑皆非,竟也说不上来,是忧,或是喜,在深宫幽闭的岁月里,耗去的似乎不仅仅是她如花的少女年
华,还有一颗渐渐枯竭的心,麻木了...
或许是连带的关系,太后只就势稍瞟了她一下,目光竞也不太友善,紧锁着眉头,有气无力的催促着侍奉的宫女
扶她躺下,闭目养神,对若芷是视若无睹。
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嘴角,若芷轻摇莲步的移至到床榻前,欠身行了个礼,道:
“还请太后明示,臣妾生来愚笨,不知是哪儿鲁莽得罪了太后?以后臣妾定当谨言慎行,不惹太后您老人家生
气怛若是其他原因,臣妾就不得不逞时的口夫之勇,说上几句了,别人是别人,臣妾是臣妾,是不可一概而论
的,臣妾希望太后您不要一根竹竿子打翻一船鱼,这样损人,也不利己,太后,您觉得臣妾是否所言葚是呢?”
此言一出,太后突然有了一丝动静,勉强的睁开了双眸,面无表情的审视了她番,浑浊的老眼里精光乍现,那
种突如其来的神情转变就如同是刮目相看了,太后不言而喻的冷笑了一下。
在慈安宫里呆了许久,和太后就些琐碎芝麻事儿闲聊了一会儿,若芷临离开前,太后已是睡下了,却还留着力气
突然说了一句:
“哀家这病需要时日静养,你倒还是个机灵的,以后多来这宫里陪陪哀家!”
颔首点头应了一下,才缓缓移步出了慈安宫,互在宫檐下高高的石阶上,放眼仰望而去,日渐西斜的天空,万里
无云,竟还有一只飞鸟形单影孤的掠过视野,清丽的眼眸骤然间眯成两道细长的弯月,落单又何妨,至少此刻的这
片旷野的天穹只属于它,任它翱翔高飞...
一串串清脆的笑声忽然传人耳内,越来越靠近,直到姐面撞上来的一个小影子,笑声在她的怀中嘎然而止,跑得
上气不接下气的梅柳儿嘴里还在念叨着一句:
“把它还我!”
突然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若芷,梅柳儿连忙止住脚步,噤声叩首行礼,眼色却一直急急的窥着小念暄手中的纸张,
若芷低头问其故,小念暄调皮的笑道:
“我拿了竹子写给梅姑姑的情诗,梅姑姑急了,一直追着想要回去呢!”
若芷身后的小翠比梅柳儿大不了几岁,一听是情诗,不免想起几回看见她和梅松竹一块儿,心里.马嫉妒不平,
遂出口数落道:
“梅柳儿,皇后娘娘让你好生侍奉着小王爷,你就要安分的带着嘛,这样不守规矩、横冲直撞的,要是一个不小
心撞伤了咱们娘娘,你能交差吗?”
若芷也不置可否,只是平日里偶听小翠提过几句,心里约莫也多少有个底了,摸了摸小念暄的小脑袋,轻笑道:
“念暄,能把纸给我看看吗?”
“那可不行这是梅姑姑的!”
小念暄顿时退回到了梅柳儿身边,有些厌恶的睇了小翠眼,挺起小胸脯,气昂昂的说道,
“你又不是琬叔母,我是不会给你看的!”
“是嘛?嗬,念暄你不隗是你爹的儿子,和你爹真是模样,都那么喜欢璃叔母呢”
若芷不自然的笑了下,愧色却有些清冷,暄之哥哥,难道你爱她,真的爱到溶入血骨中去了吗?就连你的儿子
也是这么能让人伤心难受...
“我爹也很喜欢琬叔母吗?可是琬叔母为什么不喜欢我爹呢?要是那样的话,琬叔母就会是我娘啦”
小念暄俊美如画的小脸蛋上顿时布满了惊疑,原来爹也喜欢叔母啊,可是之前都没一个人告诉过他!
梅柳儿心骇,却碍于若芷在场,不敢插言。
若芷闻言,突然在他面前蹲下来,指腹轻轻的划过那嫩自的小脸,眼神里带着些许幽怨,佯笑的淡淡目道:
“是啊,本来只差那么点点,你就真的可以叫她娘的,可惜很多事情都不是能遂人愿的,因为每个人,都希望
能心想事成。”
“芷妃娘娘,我不懂你的话”
“不要紧。”
浅然笑,她倏地站起身来,“以后你就会慢慢匿的。”
“梅柳儿,好好的照顾小王爷,可别再这样葬葬撞撞了,就算皇后姐姐待你再好,恐怕也容不得小王爷有任何闪
失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梅柳儿连连点头应承着若芷的话,直到她们行人渐渐远去,直至消失,才松了口气,连忙从小念暄手中把纸夺
了回来,回想起若芷刚刚和小念暄说的那些话,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
“小祖宗,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回去以后啊,我非得用根绳子把你绑起来,让你个人折腾!”
压根儿不理会小念暄抗议的撅起小嘴那表情,梅柳儿随即强拉着他,往回宫的方向走,那张纸在另只手掌中被
捏作皱皱的团,也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
苍天与厚土,未曾交融。竹情与柳意,何时得昭昭?
番外卷:谁的真心使然?(二)
翌日清早圣驾目宫,闻讯出来相姐的若芷仪态端庄的互在圣辕宫石阶前,头挽簪花高髻, 一身绿裳莲色绫裙装,
裙尾曳地数尺,如同林泽朝露的莲池仙子,高贵而清雅。
“娘娘,我刚刚听见那边儿的几个太监宫女私下议论,说您像仙女呢!”
小翠洋洋得意的凑到她的耳旁觑道,淡笑似无痕的若芷,心也笑得更探:她如仙子,可视线里靠近的两个人却像
对鸳鸯,人人只道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云鬓花颜,只为悦己者容,谁言南有乔木,不可休思。同居在这金丝笼般的九重宫阀中,她却无奈变作一个可有
可无的宫妃,终日思君不见君,纵然难得一见,却也是可望不可即,心早已死去,却还会有触动,那剩下的一点该是
什么..会是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清楚楚...
若琬是提有料到她特意在此候互的,咋夜她一直忧心难寝,以至于破晓前夕就起驾目城,也不过是城郊僻林间,
彪马车快的,不到一个时辰便抵达宫门,园她下车时知会了一声,那不谍不休的小念暄此刻自在睡梦中,宫中传信的
差儿并没有去景秀宫,连梅柳儿也尚且不知。
总是匆匆一瞥,他的笑也是一贯的蜻蜒点水,却讳莫如探,若芷已经不再去探思苦猜,——欠身行过礼后,若琬
忙上前来握住她的手,关心道:
“你怎么不进殿内等?早寒外面露气重,别凉了身子。”
“姐姐的关心,我记在心里了。”
若芷含笑盈盈,话锋一转,遂口问道,
“听说皇上和姐姐原本要在相国寺内多住两日,这么急赶回宫,一定是担忧太后她老人家的病。而且想必是姐姐
要急着回宫吧?”
若琬闻言,应声点了下头。
“芷妃不愧是芷妃,果然知己知彼啊!”
深邃的眼睥闪烁耀人,颜煜毫不吝啬的夸奖她,嘴角淡淡的笑痕稍纵即逝,总似皮笑肉不笑,让人不自感觉他对
此不葚上心。
她含蓄的虚应了一声,这种感觉却并不好,偶尔给几句这样无关痛痒的称赞,像是在施舍?她只会觉得哭笑不
得,真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她,却饱尝了被忽略的滋味,亦如当年梅府的若碗,都是一样的,那
般卑劣的可恨...
进殿稍歇了一盏茶的工夫,正欲起身前往慈安宫探望太后,若芷却突然拉住了她一人,好言相劝道:
“姐姐,你还是别和皇上一起去慈安宫为好。”
“妹妹你何出此言呢?”
若琬满脸惊疑的回头问道,连闲坐在一边狎茶,并未急着起身的颜煜也斜睨过来。
若芷瞥了一下那张好整以暇的俊脸,若无痕迹的收回视线,清睥深深的凝视着若璃,嫣然笑管道:
“姐姐不去,绝对是利人利己,妹妹咋日已看过太后了,只因臣妾是你妹妹,太后都不给以好脸色,姐姐去就更
可想而知,妹妹希望姐姐别去,一来为姐姐你好,二来也是替太后着想,太后这病是给气出来的,姐姐和皇上此时同
去的话,恐怕..”
“我明自你的意思了。”
若琬转过头盯着榻坐上的颜煜,有些无奈的缓缓道,
“煜哥哥,你还有朝政国事要忙,那你先去吧,我待会儿再去。”
“皇上可以放心,呆会儿臣妾会陪姐姐起去。”
若芷连忙在旁边附台了一句,既然他都说她知己知彼了,那她也该不负众望的让他;自意喽,若是让姐姐一个人
去,他岂会放心呢?
象征性的掸了一下紫金色龙纹锦袍的下摆,他缓然起身,轮廓分明的脸上拄着若有似无的笑纹,只有一双琉璃般
剔透闪亮的褐色眼睥,却似幽幽的深潭,永远让人望不见底,仿佛只要一不留神,就会将心魄摄人这一片幽深中,万
劫不复。
慈安宫的这道门槛,实际上他并不是常常跨过,是刻意的忽略,或是逃避纠葛。每一次发病的时候身心所饱受的
摧残折磨,他会刻骨铭心的恨,阴影早已深深印在心底,无时无刻...
可是亲眼看到如花一样衰败调色的太后,这一次是真的,真的是风烛残影,那种感觉就如同拿着刺刀狠狠在他心
里绞动,是痛,亦或是恨,躺在镂雕梨木金丝帐内的人——他的母亲,一个比虎狼还有心冷的女人,却实是给过他生
育之恩,不可否认,十月怀胎,他的身体内流有她的血。
血浓于水,纵然他已心如磐石,原来还是会有一丝不忍的...
“太后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两旁的侍从垂首恃立,只有床榻边的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凑向枕边,低声轻轻唤醒太后。
颜煜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不愿多做打扰,正欲转身离开,不料太后睡得极浅,这一声轻唤,已让她醒过来,有
气无力的嗫嚅道:
“怎么来了就走啊?这么不想见到哀家吗?”
“母后倒是多虑了朕方才是不想惊扰了您老人家安歇,若是不想见,胜又何必来这一趟呢?”
回过身慢慢解释道,见几个宫女太监一起扶将她起来,太后在床沿边上示意的拍了两下,颜煜不动声色的上前在
床沿边上坐下。
太后见他只是干坐着,脸上的表情迷离难以捉摸,又默然不语,胸口一时堵得慌,索性挑开了话明讲,喘着气,
断断续续的道:
“皇上啊,哀家真正是为了你,枉费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后宫里哪个女人是没长心眼儿的,越看着单纯,
才越是不简单,依哀家看,这皇后就最不简单,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心里面儿狠着呢就说她能生孕,我想也未必肯
给你生,她和贤王从前是什么关系,你也别想瞒着哀家,哀家已经清二楚了,如今贤王虽死,这个小的却被她养在
身边,什么企图,这不明摆着吗?”
满屋子的侍从都不曾遣退,殿内鸦雀无声的,太后声音虽弱,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清晰不过。
番外卷:谁的真心使然(三)
偌大的殿内,一片静滞。
眼里的神色冷凝下来,化作了幽深的秋潭,颜煜若有所思的瞥向太后,那审视的目光真真如锐利寒芒射过来,直
叫人感觉一股沁入骨髓的森冷。
倏忽只是一瞬,阴鹜的面孔陡然浮起了浅浅的笑容,如春水般温煦的笑纹从薄凉的唇角边荡漾开来,柔和了刀刻
般冷峻的轮廓,轩昂的眉宇间却透出一丝邪魅,似蕴量了一番,缓声道,
“母后所言葚是,朕会用心考虑的。”
太后不自得以为刚才的一瞬是错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或许是自己老眼昏花,眼前这个低剧顺眼,和颜悦色
的皇上才是真真实实的,心下似乎陡然舒畅了许多,连眼角的细纹都笑得皱到了一起,有板有眼的继续道,
“听话就好,哀家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颔首点头,笑而不语。
皇上前脚才出慈安宫,这消自后脚就不胫而走,传到圣辕宫里,若琬闻言当即就被心骇住了,望着一脸同情的若
芷,欲言又止,真正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关于小念暄的身世,他明明是知道的,为何..为何他还要说出
那样的话来?
“到底我犯了什么错误,天要让我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承受这样的痛苦?我真的努力去付出了,我害怕负人,不
敢去伤害,不敢去亏欠,我拼尽全力去爱他,为什么..为什么却还觉得时时刻刻身在探渊咎底一样,一样不能被救
赎,难道说连爱..都错了吗..”
“不是说夭若有情天亦老吗?”
若芷垂下眼眸,看不见眼里的神色,清丽的娇艳花客也似无绪的淡言道,
“昔天之下,爱上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爱上一个皇帝更难,爱江山的皇帝不会是个好男人,爱美人的男人不会
是一个好皇帝,那姐姐希望他做哪一种呢?”
见对面榻坐上的若琬无言以对,若芷这才挑眉斜睨了她一眼,似是有意无意的补充了一句:
“姐姐应该知足了,常言道最无情是帝王爱,至少他对你,还不是一个无情的帝王,不是吗?”
秋月送走了慈安宫的太监,这厢又绕过画屏进来了,若琬见状便问她何事,平日无事时秋月便只在前边殿里呆
着,秋月朝若芷看了一眼,连忙垂首恃互在榻前,恭恭敬敬的管道:
“梅夫人带着烟岚小姐进宫来看芷妃娘娘,听明翠宫里的人说芷妃娘娘到这儿未了,梅夫人遂带着烟岚小姐特意
过来了,说是给两位娘娘请安的,现在正在殿外候着。”
若琬闻言,连忙道:“还不快把夫人和小姐请进来。”
趁秋月出去请人的一会儿工夫,急急忙忙的用手中的鹅黄色丝帕拭干脸上及眼角的泪痕,若芷凝视着她手中那块
鲛绡帕,默然不语,南海国所赠的唯——条——鲛绡丝帕。
宋月如葚是热情恭敬,待要下跪给两位娘娘叩安行礼,幸得秋月遵照若璃的吩咐急忙拉住了她才作罢,紧随其后
的梅烟岚这才摇摇摆摆的走上前来,——欠身行札问安。
“烟岚见过二位姐姐!“
抬起头来,云鬓簪花下是一张削尖的瓜子脸蛋,雪肤凝脂,俊眼修眉,丹唇含见,耳坠蓝色珠花,颈带蓝宝石银
链,身着袭宝蓝色绣花裙裳,更是顾盼神飞,见忘俗。
若琬连连点头,称赞不已。
“一些日子不见,烟岚真是越来越标致啦,难怪连皇上也夸你呢!“
说着,若琬轻皱了下娥眉,不自得担忧的轻问道,
“就是这么耗下去,都快成老姑娘了,要想着嫁人了!“
若芷瞟了烟岚一眼,哼笑道,
“姐姐,这话她要听,早嫁人了。谁不知道咱们家的梅四小姐目无下尘,孤高自许呢!前几年还有不少人上门提
亲,也不知道如今谁还敢还想跨这个门?”
烟岚倒也不推,眸子里笼着清待淡烟之色,坦然的笑管道,
“芷姐姐这话不假,若是让妹妹和那些个庸俗纨绔辈人结成连理,我宁可孤老终身。”
番外卷:谁的真心使然(四)
宋月如见她说出如此一番话来,连忙打破,笑骂道:
“呸呸呸你这丫头,这嘴上的刻薄劲儿倒得了你爹的真传,孤老终身?难不成你想当尼姑去,就说你娘不在
了,也不怕你爹给活活气死这话可不准再说!
殿内的几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独独烟岚不依的闷哼了一声,若琬连忙吩咐秋月,让人给她们看座,上茶。
“松竹最近在家还好吧?”
若芷喝茶的时候,似是忽然想起来,随意的问了一句,
“他如今不是在翰林院帮二叔做助手吗?怎么听小翠说好几回在后宫里见过他?”
几个人皆是震,尤其是秋月,虽然梅柳儿总不愿说,毕竟她们常在一块,多少知道一些,难免有些心慌,丝毫
不敢表露出来,若璃倒是十分惊讶,睁大眼睛注视着若芷,
“是吗?那我在这宫里头,怎么次也不见过他?”
若芷笑而不答,那清雅浅然的笑容似是湖面上的一个小涡,更汹涌的裢涡隐藏着湖面下,只有湖水本身最清楚。
其他人都被弄得懵头懵脑,连向性情冷僻的烟岚,心里也七上八下了几目,松竹,十五岁的松竹,可是她惟
的亲弟弟。
若琬以礼相待,倒也无不周处,只是若芷似乎更盛情难却,执意要留她们多坐会儿,拖至情晚时分,烟岚坚持
不肯再宫里过夜,若芷才肯作罢,派人送她们出去。
初冬时节,临近日落,气温也不知不觉降下来,时而不分方向的刮过一阵阵劲力不小的冷风,烟岚颔首默默跟在
宋月如身后走着,脑子里却暗自的思忖起来,芷姐姐今日说话三句不离一个皇上,一会儿一句皇上夸她遗世独互,
会儿又是皇上夸她品貌端庄,分明就是暗示她什么,今天这一趟只怕是有名堂...
话说皇上她是见过的,无论人品、才学、相貌都是惧佳,确实堪为人中之龙,只可惜她向来心高气傲,不屑和许
多女人样,争着去伺候男人。
突然掠过一阵强风,她稍有失神,手指一下没抓紧,如棱滑腻的轻丝从指缝间飞向了天,她一慌,惊呼了一声,
那可是琬姐姐送给她的鲛绡帕,不论有多昂贵,就算是有银两也买不到的,整个舜安绝无仅有的一条。
只是一瞬间,忽然从面前闪过一道黑影,飞身纵跃,似是在空中快速划出道绚丽的弧,令她怔怔看出了神,回
过神来时,那淡黄色的鲛绡帕已在眼前,烟岚动作迟钝的接过手帕,轻声道了一声:
“谢谢”
对方是一个年轻人,有着历经风霜的成熟面孔,浓眉星睥,刚毅而硬朗的五官线条如刀刻般分明,他点头不语,
脸上的笑容却明朗帅气,裂开嘴更是露出一副皓齿,烟岚感到心跳陡然下子变得好快,脸也不自觉的红了。
“多谢这位公子啦,不知公子贵姓啊?”
宋月如也连忙上来道谢,心里早想着,能在宫里走动想必不是普通人,巴结一下也不失为上策!
正要送他出宫去的小福替他答了,
“梅夫人,这位是常驻守在边关的聂少帅,聂少帅年轻有为,这几年在边关互功无数,刚调回京来,今日进宫见
了皇上,刚刚已经被皇上封了护国大将军的头衔。”小福还不忘趁机向聂将军奉承一句,道:“皇上给将军论功行
赏,以后聂将军就可以在家坐享其成,不用那么戒马辛苦了!”
“聂将军,这位夫人和小姐都是梅丞相的家眷。”
相互替他们介绍完之后,小福忽然想起皇上吩咐他快去快回的,不自得砸着头皮,催促着聂将军,道,
“聂将军,天色不走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聂将军向她们二位简单示意了下,先行一步上前,望着惭惭消失在宫道尽头的宽阔挺撼的背影,烟岚的心湖已
是吹皱了一春水,无法再平静下来。
风高的夜晚,月也暗藏起来,没有星星,天上只是黑压压的一片,横斜摇晃的竹影打在亩面上,纸糊的镂花亩扇
紧紧闭上,那宫殿内正被四盏水晶风灯所透射出的柔和光芒,烘托得迷离滕胧,再闻着青铜大鼎内升腾而出的馥郁芬
芳,丝丝暖意围绕着遍身上下,轻烟袅袅过眼,仿若身处似梦似幻的佳境。
静若无人,仿佛剩下滞丝暗浮似线不断的飘动,骤然间被她拨乱了,柔柔弱弱的声音很低,却很急促,听起来
有些勉强,
“煜哥哥,你知道吗?念暄他很乖,他跟我说..说他最喜欢的人,最崇拜的人是..是你,他还说——“
“小琬!“
他忽然轻言打断了她的话,灼探的目光注视着她,温柔的笑道,
“太急,很容易露出破绽的。就算你说的这些我都信,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再怕我了,所以——只有心虚说谎的时
候,你才会直结巴。”
这么容易就被拆穿了,若琬羞赧的低敛了眉目,有些无措,在脑中斟酌了半天才想好要说的话,却因开端就出错
而全乱了, 一时间她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不喜欢念暄,所以想趁这个机会要把他甩开远远的吗?”
番外卷:谁的真心使然(五)
颜煜眯起眼睛,凛眉斜挑着眼瞧她,轻轻点了几下头,似在沉吟,缓缓向若璃这边挨身逼近,偏偏不说话,弄得
若琬珍珠般的黑睥圆睁,匪夷所思的盯着他凝重莫测的冷峻深色,身子不自觉的慢慢向后倾。
微抿的嘴角霎那间划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若琬一愣,他突然一脸坏笑的拦腰打横将她抱起,若琬这才,恍然发现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邪魅耀芒,一步步移向那紫绡帐悬垂内的翡翠衾稠。
蜷缩在他的怀里,若琬雪自的张脸,早已是飞上两林似艳霞醉人的酡红,含情脉脉的瞥了他一眼,柔声低喃
道:
“煜哥哥,你还提有回笞我。”
若琬那似娇非嗔的媚态,仿佛闪烁出无限诱人的魅力,颜煜时看得醉眼,迷离的笑容在丰俊英气的脸颊上绽
开,低头垂落于胸前的墨丝遮掩了他的脸,似在她耳鬓呓语一般。
若琬眼里乍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他重新抬起头,含笑道: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要是你输了,那以后可就要任朕处置哦!”
“那要是你输了呢?”若琬忍不住问了一句,他听完忽而笑了,将她放自自在柔软的稠褥上,淡淡的目道,
“朕是不会输的。”
月黑风高,夜色正浓,圣辕殿内,缱绻情探, 一片彩烛,帝释如春。
不到半个月,太后嘴里的话,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宫溜进了前边朝堂之上,呼声日高,甚至还有几位大臣公然
在上朝时提及此事,事情始终关乎着梅家清誉,身为丞相的梅濂也为了避嫌,不好多言相驳。
自从易正中削官后,他昔日底下的日部官员都纷纷归附了枢密使和丞相两边势力,梅濂此举无疑使得柳大人及聂
大人等这一派人气焰更加嚣张。
继思斋内,屋内的摆设依日清新雅致,紫檀朱漆的书桌案头上,一鼎小金猊内有轻缈的烟雾流窜而出,暖香袭人
小福静静候恃在案桌对面不敢作声,他早察觉皇上的异样儿了,每翻看一本奏折,皇上就笑一下,而那笑意仅仅
止于唇角边惯性的勾出一道弯弧,皮笑肉不笑的皇上最让他毛骨悚然。
“如妃的尸体烂了吗?”
突如其来的句话把走神的小福吓了跳,连忙垂首管道,
“回皇上,如今天气这么冷,恐怕..恐怕暂时还到不了皇上您要的那个效果。”
“那你现在觉得冷吗?”
他头也不抬的问道,小福不明所以的摇头回了一声“不冷”,这继思斋内又是小香炉,又是大铜鼎,满屋子暖气
四溢,简直是如春煦日照般暖和,怎么会待嘛!正如此想着,脑子里陡然明自了,小福连忙笑着谢恩道,
“多谢皇上指点,小的明自了”
颜煜笑而不语,翻着这些换扬不换药的奏本,心里早有了底,后宫之中,向来是人多口杂,更何况当日也有众多
宫娥太监在场,就算是哪个宫人走漏风声,也不足为奇,只不过文武百官都敢站出来闹,后面没个撑腰的人恐怕是不
行的。
走在铅色的天空下,有种无法拨开浓云得见天日的阴霾,让人时刻笼罩着无形的压抑,没有下雪,只是干巴巴
的冷,迎面刮来的风如刀割在脸上一般疼,她撼着大红羽氅斗篷才越惭好些,身后的宫女只跟着遭罪,这样的天儿,
都只愿呆在屋子里。
刚到一门口,便听见孩子响亮凄厉的哭声,不待守门的宫人通传声,她已经急急忙忙的踱步人殿,绕过画屏,
只见小念暄正哭着跪在榻前,向若琬不停的央求道:
“叔母,我不走!你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你别赶我走..”哭得双眼红肿,声嘶力竭,连身旁的
梅柳儿都红了眼圈,跪下来哀求她。
若琬原本将身子撇向了边,只因小念暄也紧跟着转过去,她只得又回转过来,抬眼正好瞅见若芷在画屏处站
着,遂忙站起身,含泪哽咽道,
“妹妹何时来的?怎么也通人通传声,倒让你见笑了!”
没拦住她的小太监也站在旁边,连忙低首躬身回道,
“芷妃娘娘砸要进来,奴才提能拦住!”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先出去吧,不会有人怪罪于你的!”
若芷拂袖让他退出去,身边的小翠忙替她解下了斗篷,她款步走上前来。
清丽脱俗的脸颊,看上去面色有些冷沉,孤疑的目光审视着若琬,
“姐姐,莫非你要将念暄送出宫吗?”小念暄闻言忙向她扑过来,纤自的手不停的抚摸着小脑袋,若芷生出了
丝愠怒。
“妹妹你天天来这儿,也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形势,他们逼得那么紧,皇上和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惟的办法
。”
若琬在若芷步之遥蹲下身来,双手握住小念暄的双臂,哀婉道:
“至少这样的话,念暄就可以安全的长大了。”
若芷情绪激动的把将她拉拽起来,动作粗鲁,连旁边的人都被她举动惊呆了,她低沉着噪声如控诉,道:
“难道你忘了他是谁的儿子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你原来不这样子的..”
番外卷:谁的真心使然?(六)
“那我该是什么样子?”
若琬垂首敛目,柔弱的声音低沉而无力,
“如果不这样做,难道你要让我一个人...和太后乃至整个朝廷对抗下去吗...”
惊光乍现而过,一双杳睥隐隐闪动着不安,
“当然...不是...”
若芷搪塞道,陡然醒过神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之举,心里莫名虚慌了一下,小声觑道,“我没料到你
直的会...”
若琬只见她嘴唇动了几下,话语却含混不清,遂问道,“若芷,你刚刚说什么?”
若芷忙示意梅柳儿把小念暄从身边带开,搀着若琬踱步至软榻边沿,缓缓坐下,忧忧的开口道:
“妹妹没有责怪姐姐的意思。只是念暄年纪尚小,又没有亲娘在身边,若是离开皇宫,在外面日晒雨淋,岂不就
像没人理的野草一样自生自灭?莫说妹妹见了不忍心,姐姐只怕也会日夜难以安寝。太后如此忌惮,大臣如此担忧,
无非因为皇上没有子嗣,其实只要皇上有了子嗣, 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若芷,我明自你的意思了。”
唇角扯过一丝苦笑,若琬心里却生不出半点恼意,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任性吧,江山社程容不得任何人任性一点
点,或许她不该只考虑自己和煜哥哥两个人,她是皇后,就算每个人都自私只考虑自己,她也不能...
“不,姐姐,若芷的意思是说姐姐和皇上历经千辛万苦,如今才真正走到起,若是让别人替皇上生下子嗣,那
对姐姐太不公平,有些事就算是形同体的家人,也是不能代替的。”
若芷说着不自啜泣起来,粉颊露湿,令人望而生怜,
“这一切都是若芷的错,姐姐向来只是一个不出闺阁、不问世事的柔弱女子,本可以做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
母,可是若芷却将姐姐推倒了皇后的位子上,让姐姐承受本无力承受的这一切。”
话音刚落,画屏后忽然响起一下又一下的鼓掌声,断断续续的沉闷拍打似敲在心上,令人觉得像是一连串鄙笑的
嘲讽。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穿着一身二色金九龙戏珠精自锦袍,头顶发束着嵌宝自金冠的颜煜正拍着手,刀刻般精致的
面容上笼罩着一层邪魅的探沉,语言若笑,
“芷妃真是一个好妹妹,连朕都要被你感动了。”
谁也提料到皇上会突然出现,众人皆迟愣了一下,纷纷起身叩安行礼,退恃两旁而立,若芷被他鹰眼般隼利的目
光盯得发虚,泪湿未干的自皙脸颊上挤出一丝不自然的谦笑,
“皇上过奖了,臣妾也是一时有感而发。”
颜煜刚坐下,秋月便将刚沏好的碧螺春奉上,他浅狎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的笑道,
“刚刚进来的时候,朕已经营念暄想了一个妥当的安排了。”
众人皆默不作声,若芷却神色紧绷,心头浮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忍不住佯笑问道,“不知皇上想要如何安排
呢'”
“既然芷妃也如此关心念暄,胜就下旨让芷妃陪同他一起出宫,居任在贤王府内,芷妃心思细腻,又是人人称赞
的才女,自你照顾他,我想大家也都可以放心。芷妃觉得如何?”晦暗如深海的眼眸里精光忽闪,他斜睨向她,冷笑
着反问道。
“我要和叔母起”
小念暄哭闹着囔囔,若琬不忍看他,颜煜遂令小福唤来几个太监帮着梅柳儿将他拉将了出去,若芷见状,面露难
色,尴尬的开口推辞起来,
“皇上,念暄只怕不会愿意,况且臣妾是宫中妃嫔,这样目然出宫,恐怕不妥...”
若琬站在一边,瞅着;自脸不甘愿的若芷,又回想起刚刚哭闹不止的小念暄,心有不忍的正欲开口,却被皇上一个
眼色给拦了目去,
“朕的圣目,由不得任何人愿不愿意,芷妃不需有后顾之忧,就当这是朕给你的一道任务,明日即携小贤王出
宫,未得圣谕,不得擅自回宫。无其他事,芷妃可以跪安了。”
迟疑了半晌,若芷才心灰意待的虚应了一声,缓缓下跪叩安,身上靓丽的新绿裙纱,云鬓上珠光熠熠的簪钗,铅
粉生辉的娇艳花容,仿若一瞬间颜色尽失,黯淡下去了,沉落的,还有一颗死灰般的心...
原来,一切都是徒劳。
就在若芷快要退出画屏时,他突然唤了她了声,以一个王者的英威姿态,带着不容亵渎的神圣,用轻蔑的目光
审视着她,似笑非笑的摇头叹道,
“正话反说,也要说给会听的人,不然会适得其反的。”
心头一震,她忽然笑了.原来如同对棋一般,技不如人,自己永远只能输。可是,只是输给了他而已 雏鸟总
有一天要离开庇佑它的丰满羽翼...
秋月送着若芷出去,内殿只剩下若琬和颜煜两人,他恻过头,像个放荡不羁的翩翩公子将若琬拉过来坐在自己腿
上,似将一块温香软玉纳入怀中,紧紧拥着不放,邃亮幽涉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狎笑道:
“相信朕了吧?我说过不会输的。你这个妹妹倒是很聪明,如妃来硬的,她就来软的,若是继续留在宫里,迟早
会把你吃得死死的。而且只要她一直认为念暄是贤王的儿子,就会好好善待念暄。”
俊逸倨傲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自负, 丝狂狷邪气的魅笑从唇角边划开,
“怎么样,小琬,是不是觉得煜哥哥我内外双全、无人能及呢?”
谁的真心使然?(七)
煜哥哥,若芷或许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
这样的话,沉吟了片刻,若琬也始终说不出口,面对眼前神采飞扬的煜哥哥,无法去扫他兴致。
“有些事就算是形同一体的家人,也是不能代替的...”
——可是若芷说过的话,她还记在心里,如果若芷的话真要反着听,那么,她所指代的家人,应该不是她自己,
而是烟岚吧?
那样的意图,像她这样感情用事的女人,偏偏是最敏感的,那一天,若芷对烟岚的用心,她只是不说而已...
猜不透若芷的心思,或许她做这么多,和阻拦他们的所有人样,是为了所谓的江山社程吧...又或许仅仅是不
甘心,毕竟,连自己都会觉得不安,煜哥哥的爱几乎全给了她一个人...
...最自私的那个人,是自己吧...
“对...”
蓦地睁大水汪汪的亮睥,她怔了一下,想说对不起,未料丹唇一开,却被他软凉的薄唇堵住,温柔缠绵的吻密密
麻麻的落在香甜的唇齿间,仿若跌落在醇香的美酒中晕晕欲醉,难以自拨,直至他眼眸微开,意乱情迷的一瞥,察觉
到她雪颊涨得彤云似火般的娇艳,他才陡然松开她,一手紧搂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搡着她的后背,片刻之
后才微微有些气喘的歉笑道:
“对不起啊,小琬,是煜哥哥太心急了。”
她红着脸,轻摇了两下头,娇羞的憨态恰恰逗乐了颜煜,他忽而略带懊悔的笑了,
“朕居然和芷妃犯了相同的错误。”
见若琬澈净的瞳仁里充满了疑惑,他笑叹不止,
“不明自?就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心也在笑,他倒真要谢谢若芷,替他把那个小祸害给弄走!
要不是太后生病,如妃又死了,他一时倒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去!毕竟死人是不会出王意的,而太后那种人他清
楚,之前既然没想到,自己快死的时候就更不会想到,而了解若琬的人,想出拿那个小祸害做要挟的人,他能想到
的,只有她...
就算她心急,最不该忘记的件事,就是守护在若琬身后的人,是他。
若琬还是不明自的摇摇头,眼睛眨巴眨巴的凝视着他,颜煜深深回视着她,俊颜上有些无奈的表情,终是忍不住
的笑着哀叹道:
“小琬,要是我们以后的孩子像你这么笨,朕真的会担心死的。”
若琬埋头不语,心里只是想着孩子,他们的孩子...真的,会有吗?
翌日,东方旭日刚升起,五辆宝顶华盖的马车满封沉沉的木箱,轱辘辘的从宫门驶出,两旁侍卫随行, 一路浩浩
荡荡的去向贤王府。
远去的队伍渐渐消失在冬日瑟冷的清晨,若琬静静的伫在宫门边凝望,仿佛有待风吹过一般,心里空荡荡的干涩
哭哭闹闹的念暄走了,冷笑幽怨的若芷走了,还有嘤嘤低泣的梅柳儿也走了,这偌大的皇城,只怕以后真的是,
空荡荡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秋月在身后唤她,她才垂睥回过身,不知怎的,眼前却氤氲起一层水雾,晶莹闪烁似晨间凝
结的露珠,模糊了视线。
屋旁水风车每天不停在转,流水潺潺不止,皇宫里这样小桥流水人家的别致风情,可堪比世外桃源的妙趣,只是
久了也会腻味,自从成公公告老还乡后,这守在继思斋门外的人就成了小福,到了冬天更是贪睡,此刻正乏味的杵在
门边儿打盹儿。
葬莽撞撞的小太监跑来,骇了他一跳不止,还惊动了里边儿,正好华大夫退身出来,小福忙让小太监迸他出去,
自个儿进屋内目话。
“皇上,自从你把芷妃娘娘进出宫后,太后这几天又开始囔着要见如妃娘娘啦刚刚又派了个小太监过来传话儿
啦!”
小福瞄了两下他的神色,又继续说道,
“说是皇上再不让如妃见她,她就让人抬着去甘泉宫,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颜煜端坐在桌案前,将包包药拆开闻了闻,又——封好,自始至终头也不抬下,淡漠的问道:
“如妃的尸体怎么样了?”
“回皇上,奴才照您的吩咐,在屋子里设了炉子,这几天那些目话儿的都说在甘泉宫内憋不住,估计应该也差不
多了。”
小福委婉的说道,这几日他自个儿倒了甘泉宫门口, 闻那气味儿都不敢进去了。
他束身而起,阔步悠悠的从桌案后边绕出来, 手提着刚刚包好的那些药,另只手轻拍了小福的肩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把小福吓了跳,惶恐的抬起头来,发现皇上面若带笑,将手中的药包谴给他,小福丝毫
不敢马虎,牢牢捧在怀里,比捧着大块的金子还小心翼翼,他可知道这药比他脑袋还重要,华大夫不是给皇上的寒症
开药,就是皇后娘娘开大补药,看皇上这表情,恐怕又是替娘娘开了什么好药吧。
正想着,敦厚而低沉声音就飘进了耳朵里来,淡淡的语气似带有丝诡异,
“小福,既然太后都派了人来,那把这药送到圣辕宫后,咱们就上慈安宫走趟。”
番外卷:谁的真心使然?(八)
天色渐渐暗下来,呼啸不止的待风一直盘旋在空煮的宫道上,那时急时缓的飒飒风声犹如许多无形的魑魅鬼怪在
身边凄厉哀嚎,令人汗毛直坚,高高稳稳的坐在辇轿内,怀揣着手炉,大氅裹身的太后,紧绷着一张细纹密市的脸,
心里闷闷不乐。
她说让人抬着来,没想到皇上就真让人把她抬出来了,她自个儿的身子身娇肉贵的,都照料不过来,哪还有闲心
管那个如妃,原是芷妃被皇上派出宫去,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憋不下一口气,惜题发挥耍横而已,提想到这一回反
吃了闭门羹!
凛洌的寒风刮来,颜煜时而会忍不住轻咳两下,如此往复,心就渐渐像把人掐在手心里一样窒闷,尽管华大夫给
他开了药,可天气越来越冷,特别是这样寒夜在外,他身上的寒症,就算再好的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个时候..他无绪的扫了旁边眼..每当这个时候,心里的怨恨,也会慢慢点燃...
盏盏自灯笼好似零落无蒂的枯叶飘摇,明灭不定的晕酋烛光路引领移至甘泉宫前,守门的卫兵退开恃立两
旁,刚至门口,小福机灵的掏出一块自帕,殷勤的奉至颜煜面前,
“皇上,这是块新帕子,奴才特意给您准备的。”
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颜煜默然接过帕子,又朝太后那边点了下头,小福早有准备,.马给太后也呈上了一块
自帕,太后接过帕子也不领情,挑眉哼道,
“哀家要这么个东西有何用?”
小福光赔笑脸不答话,主子不吩咐,奴才哪戢随便开口啊!他站在门口吆喝了一声,里面的人便把殿门打开了,
刚一开门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气味淡淡钻鼻,出来了四个太监把太后换乘的藤椅软轿不自分说的抬了进去,颜煜带
着小福也进去了,其他人则全被留在了殿门,门又被重重的阖上。
进来的气味更浓,如同糜烂发聩的腐肉的味道一样,又刺鼻又令人作呕,太后不自觉的拿着帕子捂着鼻嘴,无意
间一瞥才发现暗处的一角蹲着一群锋头垢面的太监宫女,还未来得及多想,已经被抬进了里面, 一放下她,四个太监
急忙用袖子捂住了半张脸,窗户紧闭的内殿,她竟然听到苍蝇的嗡嗡声,而且这声音似乎是从床边传来的,她细眯着
眼望着床上那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隔着帕子,龇牙咧嘴的哝哝道:
“那是堆什么东西?臭死啦!”
四个太监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也没个回音,太后这才想起如妃来,不胜厌烦的问道:
“你们都哑巴了?如妃呢?这不是她的寝宫吗?她人呢?”
“母后,如妃就在这里。”
身后传来一句玩味十足的话,四个太监纷纷退至一旁跪安,太后循声目头,只见颜煜脸捂着自帕子,信步上前
来,从他那双异光闪闪的褐眸可以看出,他在笑,不怀好意的笑。
“那哀家怎么没看到?”
颜煜将目光移向跪在地上的四个太监,“你们没听到吗?太后她老人家说没看到,你们还不让她看得清楚
点?”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太后呕了又呕,胸口一下一下的剧烈起伏喘自,似乎还惊魂未定,眼里没有焦距,呆瞪着
眼盯着某一处,似是不敢恻头,嘴里呢喏了好一会儿,仍是含混不清,
“..你..你..这..”
屏退了众人,连小福也下去了,颜煜忽然在太后的藤椅边蹲下身来,凝视太后的眼神复杂难以捉摸,似有怜惜,
又似是快意,最后都化作一片幽黯的冰冷,他低沉着嗓音,轻而飘渺,如同轻蔑的嘲讽,慢慢的弥散在这腐臭的空气
“母后,让我来告诉你,你选的这个女人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榻几上的彩釉碗内,原本殷红的药扬浓得发黑,若琬托腮瞧着它,不知不觉对着碗内目出的自汽发起呆来,秋月
进来收药碗,见碗里这药没动,不自唤醒了她,
“娘娘,发什么呆呢?这药再不喝,要凉了!”
若琬回过神,乌溜溜的眸子移向秋月,神色黯然的忧忧问道:
“秋月,你说煜哥哥去甘泉宫干嘛?天都黑了,还不回来?”
“这会儿知道要问了啊?”
秋月故意拉长了声音说道,抿着嘴暗暗偷笑,
“下午皇上回来的时候,您只顾着和四小姐说话,怎么不问问清楚啊?”
“你怎么这样啊?”
若琬低低的咕哝,像个被大人数落的小丫头,只是纯粹的不服气,
“四小姐难得肯进宫来看我,难道要我冷落了客人吗?”
“好好好不能冷落客人,那您就继续冷落皇上吧反正皇上记性好,您为了哪些人冷落他,他迟早啊,会讨回
来的!”
秋月刚说完,外面就来个传话儿的太监。
番外卷:谁的真心使然?(九)
秋月出去提多久又进来了,神色看上去有点惊僦,弄得若璃坐起身子,有些忐忑不安的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
秋月沉吟了一下,方才迟缓的开口道,
“贵妃娘娘病殁了..”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若琬蓦地睁大眼珠,惊愕的盯着秋月,似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之前不是都说无大碍吗?怎么会...会就这么没了?”
秋月连忙又将报信儿公公说话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向若琬重述了一遍,
“听刚才报信儿的公公说,前段时间有缅国使臣在,皇上才有意瞒住,其实贵妃娘娘得的是天花,这病可是跟瘟
疫一样吓人,听说甘泉宫内的太监宫女们全都被传染了,如今关在甘泉宫里,也是早晚的事儿了。”
“糟啦!”
若琬正傻愣愣的听着,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一把抓住秋月的衣肘,惊惶失措的问道:
“秋月,煜哥哥他...他去了甘泉宫的他去了那里,怎么办...”
她倏地就要起身,却被秋月按回了软榻上,将榻几上那碗药端至她面前,耐心的劝解道,
“娘娘您不要急!皇上他没事,那个公公就是皇上派来传信儿的,皇上现在人在太后那边,贵妃娘娘死的这么突
然,皇上还要忙着通知贵妃娘娘的娘家人,料理她的后事,所以让娘娘今晚不要等了,娘娘喝过药之后就早点歇着
“真的提事吗?”
若琬仍是不放心,就算他是天子,有再大的能耐,可身体又不是铁打的,而且冬天里,他的身体状况比常人更
差,会没事吗?
秋月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把彩釉碗塞进若璃的手中,忽而俏皮的笑了一下,;满脸称羡,
“娘娘可真是前世八百年修来的好福气,有皇上这么疼你!”
若琬不吭声,只是默然的喝完药,眉头也提皱一下,苦或不苦,都已经习惯得当饭吃了,沉赢了片刻,她突然轻
柔的吩咐道,
“秋月,去把我的斗篷拿出来!就算皇上没事,好歹我也该去送送如妃最后一程。”
“娘娘...”
“还不快去”
趁秋月一时背身走开,若琬抿紧嘴唇,垂睥将眼角的泪光抹干去,如妃,亏欠你的是若琬,一定不要伤害煜哥
很久了,很久没有在寒冬的夜里行走过了,即使是此刻,她也是坐在软乎乎的辇轿上,前面还有两列提着灯笼引
路的太监,那个独自提着灯笼穿棱在雪夜宫道上的她,不过几年的光帚,却恍若隔世一般,越来越遥远了...模糊了
往时...
一点冰凉落在脸上,似是泪水,却不是泪水,秋月惊愕的呢喃了一句:
“下雪了?”
若琬不自抬起眼来,纸灯笼内发出的微弱的光芒,映不亮漆黑如墨的夜空,只能隐隐约约感觉有一些黑点从头顶
上方无声落下来,就像是雪霰子一样,越来越多。
下雪了,从裹紧的斗篷内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慢慢敞开手掌心,落人心里的那一滴晶莹,深深击荡在心底探处的
一丝冰凉,地在心里一阵感叹,想笑,泪却先流下来。
是你吗
...说好的那个约定...原来...你真的守约了...
那么...暄哥哥,你一定要保佑他没事...
一步步靠近慈安宫,心越是紧张不安,慈安宫很安静,带着满腔的疑惑,若琬缓缓踱步而人。
颜煜正好从内殿从来,她的出现,他似乎并不惊讶。
伫立在慈安宫的前殿内,双眼对视,对她施以一笑,若琬倏地一怔——纯粹的笑,是真的笑。
怔仲间,颜煜已走过来勾住她的肩,引入怀中,一同向门外走去,调笑道:
“不是让你早点歇着吗?越来越不听朕的话了?”
若琬不好意思说是担心他才来的,踌躇着正要问如贵妃的事情,“我听说如贵妃她...”
不料颜煜跨出门去,忽然发出一声似喜非喜的惊叹,彻底打断了她的话,
“下雪了啊今年这场雪可真早啊!”倏地恻过头,笑着问她,“是不是,小琬?”
“嗯,”
若琬压根不及想,眼睛回望着那双深潭般摄人的眼眸,呆呆地点头,陡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时颜煜颇
似轻松的说了一句,
“起回圣辕宫吧。”
“呃?”惊讶的抬起头,无法抑制心底一闪而过的欣喜,可是想到如贵妃,心里又生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若琬
还是忍不住探问道,
“如贵妃的后事...都安排好了吗?煜哥哥,我可不可以最后再看她眼?”
颜煜摇摇头,一副完全提有商量余地的样子,神色凛然,
“尸体朕已经派人拿去烧了,骨灰也会立刻送还给聂家。”
若琬惊愕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襟,盈盈的秋水眸子里布满疑惑与不解,
“煜哥哥,就算她耍过一些小伎俩,可她毕竟为你生过一个儿子,难道你不准备让她入颜家的皇陵吗?”
倏地顿住脚步,颜煜忽然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朝自己,让若琬陡然阵茫然无措,一双邃亮的瞳睥促狭而深沉,
充满了认真,淡淡道,
“有些事,朕会慢慢告诉你的。不过现在我只能说,她不够格。”
一道寒光乍过褐瞳,他眼底的神色骤然冷凝下来,蹙眉问道,“你哭了?”
番外卷:谁的真心使然?(十)
有些事情,她知道,就算再久也不会改变,他们之间都心照不宣,绝口不提那个人。
她知道,那是他心里的死结。
“煜哥哥,我提哭...”
佯笑的搪塞了一句,若琬刻意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就在颜煜有些孤疑的要继续追问时,若琬突然弯腰蹲在地上,
黛眉轻蹙,捂嘴紧闭不语。
心里猛地咯噎了一下,颜煜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急忙跟着在旁蹲下,目光凛凛的盯着她,紧张的问道,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跟在后面的小福见状,也忙上前来附和了一句,“娘娘,奴才这就去给您请个御医来!”
“不用了!”
若琬心头一紧,慌忙摆手摇头,略显吃力的站起身劝阻他,
“我没事,刚刚只是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现在已经无碍了。”
“肚子不舒服?”秋月插言道,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该不会是娘娘喝了那碗药的缘
故吧?”
“什么药?”跟着若璃站起身的颜煜,冷着脸沉声问。
颜煜一问,秋月丝毫不敢怠慢,立马唯唯诺诺的从实回管道,
“就是皇上您拿回圣辕宫的药,娘娘刚刚喝了它才出门的!”
闻言,颜煜眼里的睥光骤然收缩,沉吟的盯着若琬,特意恢复了平静的语气,故作冷静的问,
“华大夫今天给你诊脉,有提有说什么?”
见若琬摇了摇头,他的眉峰蹙得更深,又接着说道,
“朕之前也看过遍那些药,的确和以往开的药不是样的。他没有跟你说过吗?”
“嗯,”若琬诺诺的应了声,表情看上去却有些闪烁其词,
“是我忘记了,华大夫对我说过的,以前的药吃久了不会再有什么效果,所以今天给我换了,华大夫说过以前那
个药吃太久,如今突然换掉,可能会有些不适应的反应,不过匣巨就会好的。”
颜煜将信将疑的点了下头,灼灼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她,周围仿若一下子静凝下来,只剩下不绝于耳的呼啸风声。
若琬局促不安的窥了他一眼,又迅速的撇下头去,像个认错的小孩子似的埋首不语。
少顷,“好啦,别绷着脸,朕相信你就是了!”
他忽而勾嘴笑了,刀刻般的冷峻脸孔倏地柔和下来,连度僵滞的气氛也这样轻而易举的化解开了,扭头望了
下夜空中静静挥洒的漫天飞絮,心仿若也不自觉如雪般松软下来,张开手臂将若琬重新纳入怀中,两个人相偎而行,
那感觉如同在寒天雪地里燃起了堆柴火,心里暖烘烘的幸福。
他漫不经心的似是随口说了句,“有事的话,可不要瞒着朕!”
恻头,凝望他,她轻抿住薄凉的丹唇,含情脉脉的温柔眼眸犹如皎月照水,泛着涟涟的水雾光泽,执子之手,与
子偕老,若可以直走下去,真好...
翌日,皇榜昭告天下,如贵妃病殁。
舜安城连降三日大雪,茫茫原野一片苍然,隐提了一群自衣素裹的队伍,吹吠打打的声音在万籁惧寂的九天之
外,细如蚊蚋,微不足道正如同她的葬礼,凄清而无人在意。
圣谕难违,她的家人只遵照着皇上的意思,在碑上刻着八个字:枉自静姝,空似桂兰。
和以往的每个早晨样,颜煜梳洗过后,换上镂金五爪龙纹酋锦袍,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正欲去上早朝,若琬
偏偏在这个时候又闹肚子了,胃里的酸水都快呕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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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在旁边实在看不过眼,无心嘟囔了句:
“娘娘该不会是有了吧'这几天连用膳都会呕吐,总觉得不像是吃了那药的结果?”
“秋月你不要乱说话,华大夫上次来诊过脉,他...他也提说有啊...”
若琬支支吾吾的回驳道,看到那张若有所思的俊客,又连忙催促着他去早朝。
看着他走出门去,若璃才真正松了口气,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颜煜早就这事记在心里,在朝堂早上都
面若带笑的,让大臣们个个心慌不已,一向探沉奠测的颜惺,即使是笑,在那些大臣们看来,那也是笑里藏刀,草木
皆兵。
果不其然,下朝时已至午时,颜煜居然不去继思斋处理朝务,早早的回了圣辕宫,身后还跟着一行提着药箱的御
医。
震惊的不止是若琬,还有进宫来见她的烟岚,冷清的寒睥里充满了困惑,淡漠的扫视着众人,就连是皇上,她也
只是形式上的欠身行礼而已。
颜煜佯笑了一下,对这种不可世的高傲女子,自负如他纵然欣赏点,更多的却是懒得理会,不过他只在心里
冷笑,因为有若琬在这里...爱屋及乌,就算真的做不到,他也可以不费力气的做做样子。
“皇上,有些话我可以单独和你说吗?”
御医还没全站进内殿,若琬尴尬的从榻几上站起身,缓步走到颜煜面前,略带哀求的翦水瞳仁楚楚的凝望着他,
就算他心如钢铁,也只能在若琬面前变作绕指柔,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包括烟岚,若琬只能一脸歉意的目
送她的背影。
她低着头,嘴唇嗫嚅了几下,难以抑制的内心欣喜,却又夹杂着丝丝难以名状的忧虑,
“对不起,煜哥哥,华大夫说我有了,可是我不敢确定,我怕 我怕说出来就没有了
声音越来越小,她的手不自温柔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连心都在颤抖。
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一)
同样颤抖的,还有他,他那颗渴望己久的心。
虽然之前心底已经隐隐约约有所预感,可真正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事实,仍是让他压抑不住心中那一股兴奋,整个
人突然一下子热血澎湃,那种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他倏地上前拥抱住,一连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咯咯的笑声盘旋在殿内,情脆如银铃般悦耳动听,一直梢散不
去。
直到若琬眉头紧皱,有些头晕作呕的迹象,他才慢慢的停下来,打横抱起放在软榻上,放了两个蟒色花纹的大
引枕让靠着,忙又双手端起桌几上的清茶,动作有些笨拙的轻轻喂喝了几口,若琬方才觉得好些,倚身侧目瞥见
颜煜将茶放回桌几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全然不像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九五之尊,只是一个关心她以及腹中
胎儿的煜哥哥。
见她已经安然无事,颜煜这才舒了口气,心里陡然间生出一丝丝闷气,面色一正,稍带了点凛色,故意提高声嗓
大声叹道:
“嗬想不到那个华思邈这么大胆子,竟然还帮着你一起骗朕他也不怕朕治他一个欺君之罪啊?”
“千万不要啊!”
若琬刚安定心神下来,被他的一番话给唬住了,面色一慌,顿时坐正身子,向前抓住他的手臂,嚷求道:
“煜哥哥,华大夫是个好人,是我...我让他不要说的你如果一定要罚,就罚我吧...”
“你呀,老把朕的话当耳边风!为什么瞒着朕这么久呢?”
若琬迟疑了片到,才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其实我...我本想等耶晚亲口告诉你的,可后来如妃出了那事,大家都挺难过的,我就想...等过了这段日子
再说 ”
颜煜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满腔不甘的在身边坐下,闷声闷气,像个耍性子的顽童似的,嘟囔道,
“如妃那种女人死不足惜,你却还为瞒了朕这么久,朕真是越想越气 !”
“对不起,煜哥哥!”
若琬努了努嘴,拉过他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柔声细语的劝道,
“你就看在它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颜煜瞅了瞅楚楚的模样,又瞟了瞟自己搭在小腹上的手,眼里的怒色才渐渐梢下去,不自自主的在唇角勾起
了一个笑弧,一张俊逸冷僦的面孔此刻看上去颇显无奈,摇了摇头,低叹道,
“好吧,朕可是给它面子! ”
若琬莞尔,笑靥如花,连泪水都笑出来了,从眼角顺颊而下。
对不起,暄哥哥,小琬只骗这一次...
数日前,圣辕宫内,安静得仿若可以感受到游丝浮走空气中,屏退了众人,只有若琬和华大夫二人在内殿,榻几
上的若琬目光灼亮闪闪,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触动眼神盯着华大夫,声音同样触动得鲕抖。
“华大夫,这是真...真的吗?”
华大夫却是面色凝重,答非所问,“娘娘可知,在下为何要避开众人,非要单独告诉娘娘呢?”
若琬顿时面露迷惑之色,不解的摇头,“还请华大夫明示 ”
“在下刚刚给娘娘诊脉,确是喜脉,不过...在下疑似娘娘这一胎是双胎! ”
“双胎?双胎...”
蓦地睁大眼眸,这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若琬一时间情难自禁的反复嗫嚅着这两个字,丝毫忘了华大夫说这话
时夹杂着的一丝担忧。
“说实话,娘娘如今这般弱不禁风的身体能怀上,的的确确算是上苍的眷顾啊!可是双胎的话,在下担心娘娘这
样的身体撑不住,最危险的是将来临盆之际,娘娘本就亏血不足,若是到时候出血过多,只怕会...”
华大夫忽然止住话语,跪在地上,犹豫的开口道,
“娘娘若是应允,在下就禀明皇上,将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吧?”
“不要绝对不可以”
听着华大夫的话,若琬只觉得一颗心渐渐冰凉下来,整个人也恍恍惚惚的,忽地听到“打掉”一词,猛然像失了
魂一样,起身瘫跪在华大夫面前,华大夫心一骇,又不敢越逾拿手碰,一筹莫展的紧皱眉头,
“娘娘,您别这样,你是千金之躯,赶快起来吧 ”
“华大夫,我求求你,不要把这些话告诉皇上,他要是知道了,说不定就舍不要它们了 ”
泪眼婆娑的看着华大夫,若琬澈净的黑眸里蓄满了凄楚,心里仿若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令人难以忍受的紧紧咬着
丹唇,
“我不能打掉它的,华大夫,它真的很重要很重要...没有哪个个母亲会不要自己孩子的...”
说完这句话, 早已是泣如雨下,就算不是为了皇储,那也是他们的孩子, 身上掉下的肉, 怎么忍心打掉他
们若是再让我经历一次丧子之痛,就真的生无可恋了不可以任何人都不可以这么做!
看这般坚决,华大夫面色十分为难,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他心里也难免有些动容,
“娘娘,就算我不说,可只要其他的御医诊脉也会发现的。娘娘,这件事不仅仅是性命攸关的,而且关系到你们
母子几条性命,您要三思啊!”
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二)
“只要瞒到孩子已经不能打掉的时候,华大夫,到那个时候,我会自己告诉皇上的,求求你到时候就算皇上怪
罪下来,那也是我一个人的错!”
“好吧!那请娘娘先起来吧!”
华大夫犹豫了片刻,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在下会给娘娘开些安胎的补药,娘娘一定要保持心静平和,调养生自,唯有如此,娘娘才可能吉人天相,母子
平安”
若琬忙起身连连道谢,忽听到秋月在外大声传了一句,“娘娘,四小姐来了!
“在下还要去回禀皇上,娘娘,那在下先告退!”
华大夫目言,连忙起身告退,临走前,顿了顿,又说了句,
“娘娘,在下刚刚也只是一种顾虑,并不一定会成真的,还请娘娘不要耻耻于怀 ! ”
点头浅笑了一下,若琬从那一刻起,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做到!
颜煜正欲张口传御医们进殿,若琬忙不选的制止住他的举动,遮遮掩掩的劝阻道,
“煜哥哥,华大夫医术这么精湛,其他人我不放心,以后你让他专门帮我诊脉吧 ”
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颤煜才略微点了下头,嘴角扯了一丝钱笑,淡然道:
“好啊”
闻言,若琬一时兴奋的扑上去搂住他,脸贴在他的胸膛就像个被宠溺的孩子一样满足的闭上双眼,嘴角挂满了甜
甜的笑容,既觉得温柔沉默,又有几分玲珑可爱,颜煜轻轻低头俯看了她一眼,褐瞳深幽邃亮,究如丢上的星辰闪烁
着零零碎碎的光芒,又似耶迢迢银河落入眼底,柔情似水潺潺流淌其中,蓄满了无法言喻的怜爱与疼惜。
这时,若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蹑手蹑脚的松开他的怀抱,抬头凝视着他,用一种恳求的语气,道,
“煜哥哥,我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
“嗯?”
颜煜惶眉一挑,美漫不经心的问道,“什么事?”
“其实这件事是烟岚的事,可是我想帮她,煜哥哥,你能不能帮她下一道赐婚的圣旨?烟岚她...原来她有喜欢
的人她喜欢的人不是煜哥哥,太好了! ”
若琬脱口而出,发现颜煜的脸色在听的过程中略沉了一下,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尴尬的低下头,不敢看
他,原来只是若芷一厢情愿烟岚真正喜欢的人不是他,一回想起当初烟岚出乎她意料的回答,整个人就难以抑制的
开心,或许爱是自私的,无论是谁都无法代替,她只想成为性一的那一个,而不是所有女人中,最重要的一个。
“哦?”颜煜眼角带着笑意,嘴里却出言讽笑道,
“不知是哪家公子打动了梅家四小姐的芳心呢?”
“是最近调回京师的聂将军想不到烟岚素来不大亲近人,竟然也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我真替她高心!”
若琬笑颜逐开的菩道,只要帮烟岚撮合了这段姻缘,前面误会了烟岚的事也可以觉得投有愧疚了!
深幽的褐瞳里有抹诡异的冷光一闽而过,若琬没有觉察到,只感到颜煜脸上的神色莫名的有些冷峻下来,连嘴角
勾起的一丝笺痕也带着些许冷意,不自睁大眼眸,诧异的问道,
“煜哥哥,有什么不妥吗?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那位聂将军将近而立之年,如今还未婚娶呢!是个难得的青年
将才,难道煜哥哥是觉得烟岚配不上他吗?”
“当然不是。”
颜煜佯笑的答道,邃亮的褐眸似蒹上了一层阴翳,冷沉莫测,
“只不过因为如妃的事,你也知道朕不好张扬,但是无论如何聂家很陕就会被牿罪而满门抄斩的,聂将军可是最
大人的侄子,不是也应该包括其中吗?”
“煜哥哥”
若琬惊愕的唤了一声,一股寒意从脚底袭上身来,身子不自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她心里一阵惊骇,在他身边,好
久没有这样不好的感觉了,她缓缓道,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特意把他调回来的吧?就算最大人有错,可聂将军是无辜的,况且他一直戒马边关,怎
么能说杀就杀呢?煜哥哥,你就不能放过他吗?这样草营人命,不是和一个...暴君无异了吗?”
暴君?颜煜只觉得身子僵直了一下,面色煞自,心里仿若一瞬间透不过气来,她竟然说他是暴君?自己处心积虑
做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换来她这锥心露骨的两个字'委屈的心痛和不甘的酸楚强烈的交织在一起,骤然形成了一根
极力渴求报复的★★★★★之绳,引燃了压抑在心胸中的怒火,想要寻求发泄。
他一向克制力超强,纵然怒火中烧,也只是冷笑了一下,惶逸的面颊上透出一股邪恶的森冷,冷言嘲弄道:
“你这么宽宏大量吗?若不是他当初失职,贤王说不定现在就不会死,怎么?你这么快就忘了?”
一说出“暴君”二字,若琬立马就有些懊悔了,颜煜的话却仿佛一下子被人狠狠掐住了心,若琬浑身猛颤了一
下,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他,满腔的错错愕,嗫嚅道:
“煜哥哥,你...”他竟然故意拿暄哥哥来刺痛她明明就知道喧哥哥是她心底深处一道永远难以结痂的伤疤,
他还这么做...
心仿若要室闷了一样,连肚子也隐隐有些作痛起来,她蹙着眉头,捂着肚子慢慢弓起身来,颜煜见状顿时扶住
她,她却微睁开眼凝望他,从嘴里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求求你,成全他们...”
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三)
华大夫挎上药箱站起身来,躬身作揖,给颜煜叩了个安,犹豫了一下,似是装了满腹的心事,一脸忧愁的埋下头去,小心叮嘱道:“皇上,娘娘应该是一时动了胎气,并无大碍。不过娘娘身娇体弱,以后还需要人多加细心照料,不可焦躁动气!”
坐在床沿边上的颜 这才暗暗松一口气,手无意识的按了一下自己的额角,心领神会的点头,俯凝着枕上闭目养神的若 ,思忖了一会儿,沉声道:“华大夫,为了皇后及腹中胎儿的安危,你就暂时住进宫里来,皇后她......似乎只信任你,你来之前她都坚决不让其他御医为她看诊,只要你住在宫里,有任何状况也好及时传唤你,日常起居就由小福替你安排妥当,等到皇后剩下皇嗣,朕定当重重赏赐你!”
小福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立马殷勤的点头哈腰应了一声。
华大夫闻言似乎有些迟疑,但是皇上的话丝毫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只是瞄了一眼,那深幽的目光就如同锋芒一样锐利逼退了他,不敢再多发一言,华大夫稍稍顿了一下,只得勉强点头答应了。
随后在宫里虽然是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华大夫仍觉得自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有八个月的时间,他却一直忐忑不安的想着,只有八个月了......
犹如长在中心部位的一颗毒瘤被摘除掉一样,都顺畅直流了,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皇后娘娘怀孕的消息一被传开,可算是在整个舜安,乃至整个东朝都炸开了锅,各处纷纷往宫里进贡着奇珍异品、名贵药材,而之前那些叫嚣的反面声音一下子像失去的扶架的藤蔓迅速缩退回去,大臣们无话了,躺在床榻上神魂不清的太后更是深闭在慈安宫不露一面,日子似乎又暂时恢复了平静。
不过,最初的几个月内,若琬害喜得十分厉害,经常是又呕又吐,连身子也跟着一天天的消瘦下来,颜煜开心之余,又不免担心她,让她这段时间只能卧躺在床上,连烟岚成亲也无法亲自去。
虽然有些无奈,可到底他还是依了自己,聂家人统统被治罪时,不仅放过聂将军的性命,而且也没削去他官职,还亲自下旨赐了婚,若琬心里的感动无法言喻,可是除此之外,还有着深深的负疚感。
烟岚成亲的那天,颜煜一回圣辕宫,若琬就从床上坐起身,紧紧抱住床沿边上的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贴在他胸前哭泣,嘴里一会儿说着“谢谢”,一会儿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越逾了......
顺势势搂住她,他的手抚摸过她的头,然后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俊朗的五官挂着淡淡的笑容,有些迷离飘渺,似是温柔,却浅浅夹杂着一丝忧郁,连温和的淳厚嗓音也听起来有些低沉,说出的只是两个字:“傻瓜!”
张广等候在圣辕宫的门外,等着颜煜出来,并且跟随着他一直进了继思斋内,才恭恭敬敬的低声问道:“皇上,那件事还要继续追查下去吗?”
颜煜一个冷眼回过来,张广心一阵紧缩,顿了一下,方才断断续续的回道:“皇上,臣的手下已经查到一点眉目了,若是追查下去,此事可能会牵扯到......聂将军,以往每次运往边关的军饷,都可能是聂将军和他手下的部将做了手脚,将其中的一小部分中饱私囊了......
“私吞军饷 ,论罪当斩,就连当初发往边疆的易大人最后也选择以死谢罪,可想而知此等劣迹可谓罪大恶极,你觉得朕该放过他吗?”
“可是聂将军今日成亲,还是皇上您......”
张广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又继续补充道:“皇后娘娘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张广啊,难道你认为一一皇后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他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瞥见张广面色陡然变得煞白,方才冷笑了一声,淡然道:“你继续去查,若是这件事千真万确,那任何人也救不了他。”
张广点头,躬身退出去。
颜煜站起身,走至窗边,稍推了一下窗扇,丝丝的冷意从露出一条缝隙里钻进来,他 不及防的轻咳了一下,外面静静的落着雪花,一大片一大片像轻轻飞舞的羽毛,又似扯棉一样,漫天都乱飞着白絮。
望着不停落下的白雪,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雪后梅花绽开的雪苑,八年前的那场雪苑盛会,他第一次见到若琬,当初的她那样卑微,自己又那样的自以为是,没想到今天陷得更深,而无法自拔的人,却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笑了,嘲弄自己,也带着不可思议的感叹,就算自己不承认,可或许他们之间的羁绊,从那一刻便开始了吧......
接近年关,一天天更冷了,若琬的肚子却一天天凸起来,害喜没有最初那般厉害,她便会开始下床走动,一屋子的宫女在周围忙活,秋月最不放心,总觉得她那风吹即倒的身子骨承受不起那一大个包袱,若琬自己也真的像是将华大夫的话全忘记了,柔美的脸颊上无时无刻不挂着恬淡的笑容,将那些小衣小裤子捧在手心里,就会从嘴角到眼角,都洋溢着幸福。
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四)
宫纱制成的大红灯笼挂满了屋梁及廊 ,除夕的皇宫红妆素裹,全然是一派喜气洋洋,只是没有笙歌和鼓乐,沉寂的琼楼玉宇还是一样没有生气,在萧瑟雪夜里更是单调的安静,空空如同没有灵魂的华美躯壳,令人心里空虚的发慌。美酒佳酿,珍馐馔食,在铺垫着彩绘桌 的大紫檀木圆桌上摆满了,圣辕宫偌大的内殿,宫人们鱼贯而出,只留下他们两个,浅浅的抿着唇角,侧头相视,两个人含笑不语,今年的除夕,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过。少了吵闹不停的小念暄和忽冷忽热的若芷,这一顿除夕的年夜饭似乎比以往更冷清了。若芷他们,或许这个时候也在梅府吃着年夜饭吧?自从五年前若雪回了梅府后,就算是这样特殊的日子,她再也不曾踏进过梅府一步,想要害死她的若雪,她无法再面对,而梅府更是个令她心碎的地方,再没有一丝丝留恋了,就连那株母亲栽的梅树,也被若雪派人砍掉了,五年前除夕的那一次省亲,看到后院那一个孤零零的树桩,鲜血当时就那样 地一下从她口中飞溅而出在皑皑的白雪上,连整个人都瘫软在旁人身上。纵然咬牙切齿,却无法对疯疯颠颠,还断掉一只手臂的若雪做任何事,只因为他爹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低声下气的央求她,她做不到视若无睹,只是心冷了,对她爹,不再有一丝丝奢望,那母亲种下的唯一的羁绊,也断了......想把煜哥哥的娘亲当作自己的娘亲,可有些事情,原来勉强,也是不可能的。今天的除夕年夜饭,若琬原本也想邀请太后的,可白天去过慈安宫,却发现太后像是惊吓过度而变得失魂不定一样,说话词不达意,眼里总是带着一丝惶惶不安的神色,不愿踏出慈安宫一步,更加不愿见任何人。不知不觉想得多了,若琬白皙柔美的脸庞也不经意间笼罩上淡淡的迷惘之色,看去时有些茫然若失,颜与偏过头莱‘揽住她的肩,褐眸微眯而睨,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轻言问道:“怎么了?”若琬缓缓抬起眼,凝视着他笑若无痕的俊逸面容,心又仿若一下子被火烘热了,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会觉太过冷清,她嘴角嗫嚅了几下,牵强的扯过一丝笑容,犹疑的开口道:“今天明明是除夕,却只有我们两个......”“不是很好吗?”他不以为意的答了一句,端起桌上的酒杯,颇似满足的浅笑自饮。“以前总是一个人,现在却有你陪在身边。”颜煜忽而停顿了一下,俯首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有些凸起的小腹,深幽的眼眸里蓄满疼爱关切之情,继续含笑道:“而以后,还会有他。这样就够了。”“煜哥哥?”若琬热泪盈眶的唤了他一声,心情一时交杂难以平复,比起可怜的自己,煜哥哥才应该是真正觉得孤独的那个人吧!小时候的自己至少还有一个暄哥哥陪她,而他,却只是一个人,一个人默然的承受守着痛楚......说不出一个字,若琬欲泣又止,哽咽了半晌,最终只是很郑重其事的点了下头,紧紧的贴在他胸前,颜煜顺势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身上,若琬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心跳,那咚咚一下一下的炙热跳动心律仿佛已和自己的溶于一体。可是煜哥哥,你知道吗?越在乎,才越害怕,小琬真的害怕......小琬害怕不能陪你走到最后,害怕以后的每个除夕,无法再这样偎在你的身上......煜哥哥......颜煜忽然抱着她站起身,在屋子里慢慢走了几转,若 开始有些惊恐不安,渐渐的脸色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关心道,“煜哥哥,就放我下来吧,我现在很重的!”“不行!”颜煜断然拒绝,丰俊秀逸的脸上神色飞扬,连眼角都带着迷人的笑意。“朕现在抱着的,可是在这世上最值得朕好好珍惜的,一点也不累,今晚朕一定要多抱会儿!”若琬不再劝言相阻,只是抿嘴轻笑,时而掏出自己袖中的绢帕,动作轻柔的替他擦拭额际的细汗,雪花在外面纷纷扬扬,她喜欢悄然飘飞的晶莹雪花,却更爱这屋内只有他才能给予的,温暖。总以为日子至少暂时可以慢悠悠的过下去,可没有想到的事情,总是让人防不胜防,聂家的喜事,转眼间变成了三月的某一个夜晚,依旧春寒料峭,孤月行至半空中,藏在云间时明时暗,整个舜安城这个时候也已经安静下来,街头巷户偶尔才有两三人路过,而皇宫内,已经有六个月大的肚子挺得越加明显,行动变得笨拙吃力的若琬这个时候也由宫人们服侍着安寝了,这是一个与往日无异的晚上。就是这样一个平常不过的夜晚,聂将军府,一夜之间,被灭门了。聂府整栋宅子都被火烧光了,官衙给出的解释是盗贼劫杀,而京城里私下间流传得最广的却是另一种说法一一聂将军曾经私吞军饷的行迹暴露了,他的其他同伙为了毁灭证据,才乘夜间偷袭,杀人灭口。官府差衙在聂府进行事后清理时,发现全府上上下下总有二十七口人,却只有二十六具尸体,因为绝大部分尸体被烧成焦黑,所以少的那一具尸体被认为是彻底烧化了。
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五)
纵使梅府内哭天抢地,对于烟岚的死,若琬却是完全蒙在鼓里,颜煜私下的懿旨,谁也不敢把这层纸捅破。转瞬即逝,已是三个月后,聂将军私吞军饷之事已被查实,其同党一并抓获,判于秋后处决,随着整件事真相大白,百姓的兴趣一下子消退了不少,喋喋不休的议论声也很快销声匿迹,日子一如既往,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六月的晨日有些耀眼,一束直射的阳光照进前殿朝堂内,映出雕梁画栋的富丽大殿内更加金碧辉煌、熠熠闪烁,颜煜就坐在高高的鎏金龙椅宝座上俯瞰众人,冕冠龙袍,玉带金履,清瘦精致的脸孔冷峻内敛,深幽的褐 总是闪耀着捉摸不透的奇诡光芒,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阻挡的王者傲气。将至午时,一个不起眼的太监匆匆在小福耳边低估了几句,小福随即躬身上前,凑到颜煜身旁,只见小福嘴唇动了几下,颜煜顿时睨起眼 ,连眉峰也微微蹙起,神色冷凛,殿下众臣见状,皆噤声不语。 原来,就在颜煜前殿商议朝事之时,一辆青骢马镂金流苏车从宫门缓缓驶出,前往了贤王府。他一脸阴沉着,这个时候,她竟然擅自出宫。 “娘娘,实在对不起!”梅柳儿坐在一边,偷窥着大肚凸挺的若琬,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喃喃道,“因为小念暄一直在床上哭闹,我想娘娘或许能......”坐在对面的秋月白了她一眼,闷声闷气的插进话来,“要是你真觉得愧疚,就不会特意跑进宫来求娘娘啦!明明知道娘娘挺着个大肚子......”被秋月这么一驳斥,梅柳儿更是低首不语,秋月也索性把头撇向一边,一声不吭。若琬满眼担忧的盯着梅柳儿,心里原本就对小念暄存有牵挂与愧疚,如今听梅柳儿说他从树上跌下来摔断了腿,她的心无论如何再也无法真正平静下来,遂低声细语的叮嘱道,“柳儿,我知道这些事确实是委屈你了,可是只有你在他身边我才可以真正放心,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念暄。梅柳儿低首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点头,应了一声。快到贤王府时,梅柳儿忽然告诉她,若芷并不知晓她今日会来,所以不在府内。若琬闻言敛声不语,梅柳儿向来忌惮若芷的,又怎么可能擅自进宫求见她,想必是若芷不愿见她吧。正在脑中思忖着,梅柳儿突然一声“到啦”,打断了她的思绪,将她拉回神来。梅柳儿在前面引路,秋月等几个宫娥在旁搀扶着若 缓缓踱步,迈进了贤王府内,旧地重游,府里的摆设还是一点没变,眼前晃晃而过的一草一木,仿佛让那些模糊渐远的记忆又陡然清晰起来,还有那种失去的痛苦,似是隐隐在心里作痛。跟着梅柳儿绕来绕去,终于到了小念暄的房间,屋内倒是古朴雅致,只是若琬看到一张空荡荡的架子床时,惊诧了一下,回过身来,百思不得其解。“柳儿,这......念暄人呢?”梅柳儿缄默不语,上前将衾被铺开,又将若琬扶过去坐在软绵绵的床衾上,埋着头诺诺的关心道,“娘娘,你先坐这儿,小心身子。”若琬疑惑不解的看着她,连一直搀扶着若琬的秋月也终于忍不住发作了,怨声载道:“梅柳儿,你究竟搞什么鬼啊?非要求着娘娘出宫,这会儿到了贤王府,你又不让娘娘见小念暄了?”“娘娘,可不可以让她们都先退出去?”梅柳儿指着侍立在若琬身边那些宫女们,语气软软的哀求道,不明所以的若琬见她一副忧心仲仲的模样,愣愣的点了下头,就连秋月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梅柳儿给推搡了出去。门一关,屋内陡然只剩下她们两人,梅柳儿踌躇的走近她身前,方才抬起头来,支支吾吾“娘娘,小念暄......今日不在府内,他和芷妃娘娘一起去玉珍坊,要到天黑才会回来。而且......而且他没有摔断腿,之前那些都是......柳儿说的......谎话......对不起......娘娘......”地睁大双眼,若琬正要发问,从床架旁边的折叠的黑木屏风内 地走出一个人影,她定睛一瞧,更是吃惊不小。“烟岚?你怎么藏在这里?”又回头瞅着神情复杂的梅柳儿,若琬一脸懵然。
“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若琬瞥了一眼梅柳儿,只见她的脸因烟 这句话骤然间变得煞白,深埋了下去。面色清冷苍白的烟岚,走到她旁边坐下,看着她时,嘴角扯过一丝苦笑“姐姐还不知道我的事吧?聂府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先从秘道逃出来,是芷姐姐收留了我,将我藏在这府里,才一直活到了今天。”梅柳儿瞄见她 地握起若琬的双手,急忙走上前拉开烟岚的手,从旁将她们二人隔开来,有些紧张的提醒道,“烟岚小姐,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伤害娘娘的!”若琬对烟岚的话震惊不已,愣愣的看着眼前二人,烟岚对梅柳儿的举动倒是不恼,反而嘴角的笑意更深,“你放心,我不怪琬姐姐,我只是要告诉她事实的真相而已。”烟岚对视着她时,若琬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她的眼神,无比的凄楚,还有那哀怨的声音,让若琬没来由的感到一丝阴风吹过。“姐姐,他越是害怕你知道,我就越要告诉你。”
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六)
“琬姐姐。”
烟岚嘴角扯着笑意,决堤的泪水却从眼眶里汩汩而出,流满苍白而冷清的脸颊,而她的手紧紧揪着自己心口的衣襟。我的一生都被他给毁了,全毁了"""”
若琬一头雾水的注视着烟 ,心里却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由伸手紧紧抓住旁边的床柱, 一手护着自己凸挺的肚子,咽了一下口水,低喃道:“"""烟岚,你到底"""怎么了?”
烟岚冷哼了一下,满是嘲讽的嘴脸,一字一顿,有些低沉,却格外刺耳。
“我怎么了?皇上杀死了我的丈夫、公公、婆婆,还有聂家上上下下所有人,你应该回去问他,怎么这样的心狠手辣?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若琬避开她锐利的目光,极不自然的抿了下嘴唇,麻起头皮劝说道“ “烟岚,我想这其中 定有什么误会,煜......皇上他是不会乱杀无辜的!”“会有什么误会?”
被若琬这么一说,烟岚反而有些气躁起来。“就算相公他真的私吞了军饷 ,和朝中那些贪官污吏比起来,也不过是牛毛一根,他可以放任那些人,为什么偏偏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烟岚忽然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黄缎方帕,递到若琬面前,冷笑起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个!”
若琬盯着眼前这块方帕,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皇上的圣旨, 姐姐想不到吧?若不是相公一时害怕昏了头脑,竟然拿这个去求皇上放过我们,聂府又怎么会遭受到今天的灭顶之灾呢?”
烟岚抬眼看着她,自己挖苦嘲弄起来,清冷的眸子早被泪水模糊。
“相公他真傻,拔了虎须,居然还主动跑去触碰老虎的痛处! 姐姐,你清醒吧!他根本就是个魔鬼,披着一副完美无缺的画皮,若不是他,你、雪姐姐、 姐姐还有我,我们都不会经受这么多痛苦!”
若琬惊愣不已,畏畏缩缩的接过那块方帕,房间的门猛然一下被人推开,又哐当一声关上了,却是一身绿裳莲裙的若芷怒气冲冲的进来了,手一扬上前就先甩了梅柳儿一个耳光,怨骂道:“谁借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把皇后骗到这儿来,你想把这里所有人都害死吗?!”
梅柳儿捂着火辣辣的脸,埋着头,不敢吱声一言。
烟岚正欲站起来,不料倏地也挨了一记耳刮子,又跌坐在床沿上,回过头冷眼瞪着若芷,也不吭声,若芷回瞪着她,冷声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竟然一点也没听进去,早知今日,我当初不该留你在这儿,应该让你死在外面!现在是不是要拉整个梅府上下跟着你一起陪葬,你才安心啊?!”
或许是若芷的话奏效了,烟岚捂着脸,垂下眸去,咬咬牙,嘴唇动了两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若芷这才转过眼来看向若琬,屋外突然传来秋月焦急的声音.“娘娘,皇上派人来接我们回宫啦!”
屋内的人闻言皆惊了一下,尤其是烟岚,惊恐的看了看两位姐姐,若芷沉吟了一下,轻叹了一口气,连忙打了个手势,让她躲回那黑木屏风后面去。
见烟岚躲好了,若芷这才转过头来,神色凝重的盯着若琬,“姐姐如果不想让这里所有人都送命的话,就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见过烟岚的事。尤其是皇上,懂吗?姐姐,烟岚已经死了。”
说着,低下头凝视着若 凸挺的肚子,手不由轻轻抚上去,感受道若琬的身体明显颤动了一下,她的嘴角渗着一丝涩笑,喃喃自语,“他的孩子......”看着若芷的表情,若琬蓦地觉得心被触动了一下,一股酸涩在心头徘徊。
屋外这会儿又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催促声,这回若琬听得出 ,是小福的声音,没想到他竟然派小福来的!
若芷也不好再多言耽搁,只怕拖得越久越令人生疑,于是让梅柳儿去开门,小念暄第一个冲进来,扑在若琬身上,呜呜哭泣起来。“叔母,念暄好想你啊!
“突如其来的一股撞击,令若琬轻蹙了一下眉头,被念暄的一句话感动,竟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摸着他的小脑袋,勉强的笑道。“念暄乖,叔母也很想你。”
小福和秋月也都跟着进来了,一见到安然无恙的若琬,小福方才松了一口气,时不时的在旁催促几句,小念暄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若琬,瞧见若琬大起的肚子,小嘴顿时撅起来,“叔母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喜欢念暄呢?”
“怎么会呢!” 若琬柔声道,一双盈盈如水的眸子,柔似皎月照水,“还记得叔母送给你的那根梅花木簪吗?”
小念暄点点头,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一直都放在这里,绝对不会掉的!”
“那可是叔母最珍贵的东西,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你一定要好好记住,它就代表着叔母,以后就算叔母不能陪在你身边,它也会代替叔母时时刻刻都陪着你,守护着你。”
小念暄低下头去,沉默了片刻,陡然抬起头来,郑重其事的点头,像是记住了一辈子的约定。
“嗯,那我以后也会替叔母保护好弟弟妹妹的!”
番外卷:不能说的秘密(完)
坐在回宫的马车内,肚子似是隐隐有些作痛,若琬时而轻蹙下眉头,额际上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不等秋月掏出
丝帕来替她擦,她自己从袖里掏出丝帕来擦拭。
正要收回袖中时,方才觉察到这块方帕正是烟岚给她的,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缓缓将它打开来,一眼扫
过,熟悉的字迹,惊心刺目的内窖,若琬眼眸一征,脸色陡然煞自了。
不明所以的秋月正要凑过来瞄上一眼,不料若琬猛地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将方帕收起捏作一团,塞进了袖中。
秋月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她突然拉着衣袖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低低的抽噎声似在强忍哭泣,连身体都在微微颤
抖,车内的另两个宫女皆是莫名其妙。
对此秋月更是惊诧不己,忙上前来扒开她的衣袖,扳起她的脸颊,陡然征住了,泪梳满面的若琬紧咬着嘴唇,唇
瓣上渗着丝丝鲜血,是她自己咬破的,是她忍着不敢哭出声来而咬破的。
“娘娘?!”
秋月刚唤了她一声,若琬陡然紧皱眉头,抓着自己的衣襟,吃力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 """痛"""秋月"""好痛"""”
“啊”
一个宫女突然惊呼出声,颤颤的呢哺道:“血?!出血了!”
秋月几人闻声连忙朝下看了一眼,心顿时一阵紧缩,若琬坐的软垫下已有丝丝血渍渗出,在外听到声响的小福,
也连忙掀市探进头来,不自被眼前这一幕骇住了。
秋月探身一窥到了西宫门,方想起离这最近的景秀宫,自忙大声唤了一声小福,小福回过神来,忙不选的一边派人去急传御医产婆来,一边赶往景秀宫。
颜煜闻讯赶到景秀宫时,景秀宫内外早已是忙作了一团。
屋内传来若琬歇斯底里的痛呼尖叫,一声一声似似尖锐的刀刃一刀一刀划在他的心上,凌迟般的疼痛在身,颜煜紧绷着脸,好几次忍不住要冲进去,硬是被小福用身子死死抱住。
此时的小福已是鼻青脸肿,无意间早挨了皇上乱挥的几记重重的拳头,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外不停的来回打转,完全没有的平日的那般冷静,发怒的吼道:
“好端端的,她干嘛要出宫去为什么要出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朕怎么办?怎么办?! ”
恃立在旁的卫兵御医或是太监,无一人感吱声。
落日渐渐西斜,天色已是暗下来,而屋子里来回端水进盆的宫女们仍是慌进慌出,络绎不绝,稍沉静了片到,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倏地抓过一旁的华大夫,死死的揪住他胸前的衣襟,沉声令道,
“华大夫,你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她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生,你还不快想办法救救她快啊!”
精致清俊的五官因强烈的怒意而扭曲在一起,双目眦裂,华大夫被一时失去理智的皇上吓坏了,顿时没了主意的脱口而出,
“皇上,我"""我早就提醒过娘娘的"""这一胎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况且娘娘这怕是要早产"""草民也"""也没有办法"""”
颜煜的双目里陡然迸裂出一抹精光,是震障不己的惶恐,是难以平复的随恨。
骤然间,一道银色寒光快速闪过,令人始料未及,颜煜己将腰间的细软抽出,华大夫瞪直了眼,剑锋就要触及他的喉结处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丢际,同擅仿佛一瞬间都静止下来,耳边只有耶响亮的婴儿啼哭,眼里一酸,手中的细软恍然一下落在地面。
若琬的尖叫声却没有停止,屋内忽然传来产婆惊愕的叫声:“还有一个 ”
一颗松懈下来的心又立马绷紧上弦,又过了半个时辰,随着第二个响亮的啼哭声传来,颤煜真正沉浸在了喜不自禁的感动中。
这时,门骤然被撞开了,秋月随乱的从屋内跌跌撞撞的冲出来,眼角挂着泪珠,口中带着哭腔,悲痛难以止住嘴唇的哆嗦,颤颤道:
“皇上,您快来看看娘娘吧是大出血娘娘恐怕不行了"""”
犹如晴天霹需,颜煜只觉浑身一震,顿时脸色煞自,不自分说的将秋月和挡路的人统统推开,癀步冲进屋内,浓烈的血腥味刺入鼻尖,不是酸涩,泪水却止不住的落下来。
没有了耶凸挺的大肚子,她此刻消瘦更像一株嶙峋易折断的蒲柳般,汗水凌乱了乌黑的发竺,失去血色的嘴唇,被咬破嘴皮渗出的血丝染红,她面如纸自,微闰着眼,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鲜红的血液几近染透了她淡黄的绣花绸袍,一点一点流失的似乎不是血械,而是她仅剩下的一点一点的生命。
颤煜整个身体仿若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陡然间瘫跪坐在她的床榻边上,用他的上半身支撑在床榻上,袖筒
拈染了血渍,他浑然不觉,只是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一个炙热鲜括的心要被彻底捏碎般的,室自的,痛。
握紧的拳头青筋暴突,似是听到了一根根的手指关节被咯咯捏响,他用尽全力抑制着内心深处滋生出的强大而禳
郁的悲哀,以及那无力晕受的绝望,正慢慢的侵占着他的内心
“小琬......”
她喘着粗气,微微睁开眼眸,翦水的双瞳此刻似是蒹上了一层淡淡雾气,恍惚又闪耀着晶莹的水光 圣拮的母
爱光辉,望着床边产婆怀里的孩子,产婆见状还连忙殷勤的附台了一句,
“恭喜娘娘是一对龙风胎!”
她温柔的微笑,说话断断续续的,
“"""煜哥哥"""好"""好好"""照"""顾他们"""”
“朕要你括下来 ”
颜煜又障又恐,惶逸非凡的脸庞因愤怒至极而扭曲,面色气得青自,转头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疯似的怒声吼叫,威胁着她道,
“要是你敢死,朕就让这里所有人都给你陪葬你听到了没有,小琬,朕不准你死 ”
“煜哥哥,求求你不要再 为我杀人了 ”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努力伸出手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却无力的放下了,他急忙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贴在已经不知不觉湿润的脸颊上,怒极反而异常的冷静下来,总是自负冷僦的惶窖此刻却露出从未有过的憔悴之色,深幽的眼眸里蒹上一层黯色,是化不开的浓稠忧伤。
“小琬,煜哥哥说过的,只要有你,就够了。”
她想睁大眼眸,看清他眼里蓄满的忧伤,泪水却不争气的一次次模糊了视线,张口嘬嚅,气若游丝,“ 煜哥哥"""”
藏在袖中的方帕,她己趁乱时丢到床底缝去了,只是每想起一次都浑浑刺痛着她的心,可是,到最后也无法真正恨他"""
"""暄哥哥,我"""无法恨他"""
我会当作永远不知道,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它煜哥哥包容的爱,是煜哥哥毁灭的爱,守住它,便是我守住你们的爱"""惟一能做的"""成全"""
“我"""不恨你,无论你......做过什么,你......永远都是......小琬的"""煜哥哥,煜哥哥"""”
煜哥哥"""
那最后一声低低的呼唤,似乎从很远很久的地方传来,他陡然从梦中惊醒,缓缓支起身子, 不及防胸腔一股窒闷,嘴里一口腥甜,喷溅在桌案上,染红了桌上摆开的奏折。
总是重复着同样的梦,一年了,每到了静寂的深夜里,那种失去的痛苦就会更加的强烈清晰,在心里隐隐作痛。
冷风萧瑟,摇曳着桌案的烛火,他在灯下拟着两道圣旨,时而伴随的是越加剧烈的咳嗽声,小福站在门外,焦急的候着,自从一年前 皇后难产死去,皇上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病情也一天比一天严重,就连惟一会治这病的华大夫,当时也在皇上的盛怒之下,被斩首了。
事后想起,追悔莫及,或许他当初就该冒死阻拦住皇上!可转念一想,拦也拦不住!正想着,门忽然被打开了一条缝,颜煜从门内伸出一只手,将东西交到了小福的手上,边咳边交代着,“这个给太子,这个给梅丞相。”
说完,门“哐当”一声立马关上了,圣辕宫内没有暖炉,因为有一副冰棺,一年了,她一直都在这座宫殿内,闭目含笑,洁然如白雪,好似只是沉睡了一般。
他缓缓的躺进去,睡在她的身边,轻轻搂抱住她的身体,止不住的咳嗽了几声,依然可以闻到一股冷冷的幽香,是她嘴里含着的丹珠所散发出来的。
他慢慢的闭上眼,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若无痕的笑意,小琬,煜哥哥来陪你"""
翌日,颜璟帝 ,与贤德琬皇后合葬于颜家皇陵内,可谓是山河同悲,日月同哭。
同日,梅丞相依照皇上圣旨,昭告天下,立一岁的皇太子颜曜为新帝,其同胞姐姐尊为长公主,同时芷妃梅氏尊为皇太后,与梅丞相等朝中元老一起辅佐新帝。
自打着梅姑姑跟着芷妃 进宫照料皇帝公主去了,贤王府内就更加清寥了。
某一日,小念暄正在府内后院里玩弄着那根梅花木簪,心里觉得有些沮丧无味时,忽然一阵风起,海棠花落如雨,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袍道士 地从白色的花瓣中走出,笑拂纤尘,声如天籁梵音,“我是来带你去蜀山的。”
小念暄似受了迷惑般,神情迷离,乖乖的正要跟着前往。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人急切的声音,不远处立着一个身影纤细的女子,宝蓝色的裙衫,乌丝垂泻而下,露出的却是一张容颜尽毁的脸,其丑陋的面貌,令人不忍再窥第二眼。
她怀里抱住着的一个女婴,正在安静的熟睡着,纵然是贤王府里的下人,也没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底细,因为那张无法辨认的脸,她便是一年前不惜毁容,来保住性命的聂家遗 。
她的语气近乎哀求道:“女道长,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白袍道士回眸一笑,不染尘嚣般的圣洁无暇,略微点了下头。
“冥冥中自有命数,这是她的路,注定的缘分,不是我可以阻挠的。”
缘起缘灭缘又生,生衍不息......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