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版饥饿游戏
作者:花影锦年 | 分类:其他 | 字数: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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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死生契阔
夜色清冷。天凉如水。银月遥挂。
林间的空地上,篝火升腾。给黑寂的寒夜带来难得的温暖明亮。
少羽和石兰两人并肩坐着,一旁是熟睡的天明。
石兰把玩着手中的玉盘,那也是他们此刻可以肆无忌惮地生起篝火而无须担心引来麻烦的保障。
刚刚,石兰将自己分到的非攻给了天明,作为交换,这玉盘便交了她保管。
少羽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女子。依旧是安静高傲的姿态,像是开在九霄雪山之顶的雪莲,有着精致而美好的冷漠。
只是,在暖黄火光的映衬下,那清淡雅致的容颜虽仍带着一贯的漠然疏离,却是淡去了不少清冷,较往昔也多了几分凡尘之色。
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好安静。”温然开口,他浅棕色的双瞳在暗沉的夜色里依旧明亮而温柔。
女子难得轻轻一笑,伸手轻轻抚开刘海,露出温润的眸光。“你上次也是这句。”
“诶?”少羽一愣,不好意思地低低地嗫嚅,“你还记得。”
“嗯。”
那时的高楼顶上,夜阑如水,他与她也是这般坐着,他紫衣卓朗,温润澄暖,她黑衣神秘,冷情孤高。
如今月下,他仍是那样偷偷地望着那个一脸淡静自若的女子,那淡然轻笑的脸庞在月色篝火的阑珊光影下,若隐若现的现出一种乱世红颜的倾世无双。少羽才发觉,自己心中那颗早已种下的种子竟不知不觉发了芽,如今已长成那连绵蓊郁的参天大树。
“石兰……”他低敛了眉睫,嗓音低柔绵软。
“我…欢…你。”
火堆中忽有柴火崩裂的声响传出,盖过了少羽那低微的声音。
火光之中,女子的眼眸依然如雪般清冽,微微转头问他:“我是不是听漏了什么?”
“啊?啊……没、没什么……”少羽磕磕巴巴地有些手足无措,心中惋惜又恼火。
“脸好红。”石兰也并不戳穿他的难堪,只是轻巧地笑得欢心。
“是……火光映的吧……”少羽别过头,以往从容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窘迫,不自然地答着。
女子便含笑温柔地颔首表示了解,淡淡的神情亦不让人局促。“我想也是。”
那一夜,女子笑容浅淡,有着让人难以忘怀的淡然恬静。
那一夜,女子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将忧伤搁浅在他坚实的肩上。
那一夜,女子轻轻哼唱着苗族古老的歌谣,歌声飘渺悠扬,缱绻轻灵。
温馨暖意若淡薄的雾气在静谧夜色中氤氲而开,让往昔的悲苦绝望并着孤单寂寞一顺儿避离得远远的,只安心地享受那一夜的安宁。
有一种触手可及的幸福。
却无法天长地久。
是上天在嫉妒吧。
其实,少羽和石兰都不知,那一夜天明并没有睡着。
他只是静静睁着眼,清透的眼眸却在明亮的烛火里一再地幽暗了下去。
紧握的手心里攥出血痕,以往明媚的笑脸尽是寂寥萧索。
“月儿……”
薄衾小枕凉天气。
乍觉别离滋味。
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
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
暗夜静寂。
黑暗中颜路睁开眼睛,身边是张良低沉而规律的呼吸,他虽看不见,也能想像得到那人安和静谧的睡颜。
月光越过窗棂洒进破陋的茅屋,他的侧脸湮没在阴影里,有些难言的阴郁飘忽。
眉间的哀痛层层叠叠地涌起,如同游弋的云翳。他极轻极轻地叹息,低微的响声在子夜清寒的空气中飘散而去。
安静地起身,细细整了衣襟,他摸索着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门。
子房,我终是不能与你一起。
厌倦了分分秒秒的折磨和丝丝缕缕的伤痕。在可知的结局前等候最残忍的答案,将心折磨得支离破碎。
死亡是终极的解脱。而活着,就要选择与寂寞和绝望为伍。
不如归去。
夜风穿透他单薄的身躯,透骨的寒凉能将心都冷却。
凭着记忆认了方向。庚三区的边缘该是一处海崖。
才走出两步,身后却传来无比熟悉的嗓音,清晰而隐忍。
“二师兄这是要去哪儿?”
颜路顿了脚步,颔首敛眉,有些认命地叹气。
“师兄以往并不这样爱叹气。”张良拢了外袍,走上前去牵了颜路的手,那人本就低薄的体温在清冷的夜风中越发没了温度。“师兄忘了,子房也有浅眠的习惯。”
月光下,空气中弥漫出一股让人窒息的沉默。
颜路还在等着张良或愤怒或伤情或委屈或撒娇的质问,张良却清了嗓音,轻轻浅浅地道:“师兄是想去看日出吧。”
颜路没有反驳,眉间淡笑愈发倦怠无奈。看日出?他也要能看得见。
“正好子房也有此意,不如一起吧。”
张良低柔地轻喃,还带着习惯性的清越笑意,在低凉的静夜里,清润好听得厉害。
可是,这样柔和轻松的嗓音下究竟藏了些什么,颜路却该死的明白。
“子房……”低哑出声,却被那人一口打断。
“师兄答应了子房什么,难道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么?”微微挑起的语气里带了决绝的不容质疑,他一字一顿道:“你、休、想、弃、了、子、房。”
如墨夜色里,颜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清刻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好。”
携手同去,很快便到了那海边的陡峭岩壁。
海角天边,说得也不外如此。
相互靠着坐在崖边,那夜幕下的海洋,无边无际,凄迷得令人窒息。
“子房还记得初到桑海时拽着师兄到海边看日出的情形。”张良注视着远处的海面,淡淡地开口。
他还记得那年那时,晨光之下,那被他软磨硬泡拽起来的师兄望着远远海天相接的一线,眼角含笑,澹泊自在,一双眸子是秋水般的澄澈明亮,锦衣清华,翩然若仙,好看得不得了。
“子房那时还是个孩子呢。”颜路的声音亦是温和愉悦,只是挑起的眉梢掩在布绫之下,看得不真切。往事浮沉恍在眼前,沉淀在脑海深处的温婉记忆,回首细细翻阅,依旧是明晰温暖如昨。“转眼,竟是这么多年了。”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泛起令人沉醉的涟漪。
“这些年携手共处,无繇很高兴。”
张良略有诧异地看着他一脸明净温软的笑意,虽不甚明白他为何突然自称无繇,却懂得他那一瞬的失神里想到了什么。
轻轻地腻过去,他的唇线轻软开阖,微热的鼻息撩动在那人耳畔。“小圣贤庄的这些年,也是子房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他的声音绵软得过分,温柔了夜色。
凄凉的夜风仍一阵一阵刮过,银色的月光却渐渐有了一丝澄明和暖之意。
夜色黑得越深重,黎明亮得越璀璨。
海天相接的墨蓝间,有一缕金光暗暗酝结,终凝成霞光万道,绽放出一世的光明。
那一轮红日冲破深蓝的光泽,跳出海天一线,瑰丽壮美,华然东升。
“今早的日出,很美。”张良望着那朝霞红日,面容宁静,语气却愉悦。
“是么。”颜路偏过头,淡淡地应和。
“可惜师兄看不到。”
“你不是看到了么?”
“唔,那我要多看一会儿,把师兄那份也看回来。”
“是,你可要代我好好看看。”
海浪轻轻拍打岸边,破碎的水花散成细微的雾气,映衬着暖色晨曦,与海风一道飞舞。
海风微咸,空气中有着令人心醉神驰的舒爽。
引人归去。
“师兄可还有遗憾?”
“没有。”
“好。”
这已是最后的对话。
随后,他们相拥坠落,像是折翅的比翼。
断崖下还有海浪敲击的声响,青锦儒袍在沧浪里打个滚,瞬间便没了痕迹。
自此黄泉碧落,不离不弃。
终是应了此诺。
跳崖前,被张良扔在悬崖上的竹简静静地铺展而开。
血色字迹在晨曦日光中温柔地闪亮,还透着那已逝去人儿的清华风骨。
不过是几句自小便读得极熟的诗经中的句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男子五号:张良 死亡
男子十五号:颜路 死亡
残存人数9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