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埃奇得到消息后，先让卡布林去北部看望瑞恩他们，同时着手让瑞恩搬到红思达尔，这样他也可以更好靠近中央。瓦埃奇相信瑞恩经过这一系列事件之后，他的思想已经成熟，他一定可以提出真正正确的理论。

卡布林乘车到瑞恩所在的村庄，这里已经是一片荒芜。卡布林虽然担任联盟的外交部部长，但他随身的警卫却不算多，只带了三个人。他们左转右转总算是找到了卡琳娜的屋子，恰巧看见了在屋子前打扫的卡琳娜。

“卡琳娜，瑞恩同志在屋子里面吗？”卡布林和善地问。

卡琳娜见到卡布林，停下手中的活动，回答说：“卡布林部长，老师他去军队开会了。有什么事情吗？”

“这样啊，那就不叨扰你了。卡琳娜，你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吗？”

“我只知道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黑雾的怪物，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卡布林见没有办法从她这里问出什么有效信息，转身准备到军队去问瑞恩。调查清楚这次事件是他的任务之一，但最主要的还是要和瑞恩交涉。瑞恩是这件事的直接参与者之一，后续一系列事情能否办妥还要取决于他的态度。

卡布林乘车抵达军队，他对北部的环境还是有些胆怯，虽然现在格温德琳已经是他的同志，但当年的事情还是难以忘怀。到达军队指挥部所在地后，卡布林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下车朝着会客厅走去。

瑞恩此时正在与格温德琳商榷接下来这片地区的治安工作，他看见卡布林到了便起身说：“卡布林同志，你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很辛苦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会。”

“瑞恩同志，这倒是不用了，我已经坐了一路了。我来这里是领袖的意思，特意来看望你的。”卡布林解释说。

格温德琳打量着卡布林，自那次事件之后，因为工作的问题，两人其实已经很久没见了。现在的卡布林更加成熟，也变得更加帅气，格温德琳心中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感，这种感觉她还是头一次体验到。格温德琳的脸有点泛红，对他说：“好久不见，卡布林。”

在卡布林看来，格温德琳也成长了不少，从原先那个不切实际的少女，变成一个合格的领袖，她的女子气质也越发凸显。不知怎地，卡布林面对如今的她，那种恐惧反而烟消云散。“我们也很久没见了，格温德琳总司令。”

瑞恩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的异常，不过他没有将这件事挑明。卡布林站了一会后，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就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正好和格温德琳面对面坐着。卡布林努力地将目光从格温德琳身上转移过去，他内心不断提醒着自己，格温德琳是自己的革命同志，这种感情是不应该产生的。

“那个……瑞恩同志，我们还是先来聊正事吧。”卡布林的动作明显有些扭捏。

瑞恩只能尽快找一个话题避免这种尴尬，他开口说：“卡布林同志，那我们就来谈一下这次事件吧。”

瑞恩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大致讲给了卡布林，他讲的已经和事实无二，唯一隐去的内容就是最后叶莲娜对他说的那番话。瑞恩每次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总觉得最后的叶莲娜和一开始的她判若两人，似乎最后关头她又变回了那个叶莲娜。

卡布林听完瑞恩的讲述后，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是在国家地区，由于极光屏障，这里不应该出现异常的。”

“这我也不大清楚，但我很确信那绝不是人类可以发挥出的力量。或许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国家地区也出现了异常。现在的任务就在于如何防止我们这里再次出现异常，只是恐怕让他跑掉后，很难再找到他了。”瑞恩回答说。

“瑞恩同志，对于这里发生的意外，我深表哀悼。如果真的是自然的力量，那这也只能是我们自认倒霉。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务，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卡布林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离开会客厅。

格温德琳见状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准备挽留卡布林，但碍于情面，始终没有说出口。瑞恩见格温德琳的眼神中带着些失落，还是决定帮她一把，他起身对卡布林说：“卡布林同志，要不你先留在这里一段时间？这样你也可以调查一下这边的情况。我顺便也要去首都汇报这件事。”

卡布林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那好吧，瑞恩同志，我听你的安排。”

格温德琳向瑞恩投去感谢的目光，瑞恩扭头朝她笑了笑，表示这只是一个举手之劳罢了。瑞恩觉得如果他们两个真的能成一对夫妻，那么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两人的年纪虽然的确有些小，不过在拉瑞斯特这个年龄也该结婚了。而且瑞恩的确要到首都去彻底调查清楚这件事，他要问问康斯洛夫到底是如何预知这件事，他又到底知道多少这背后的真相。

瑞恩这边先行回到卡琳娜的家里，将自己要回首都的事情告知了她，然后自己开车朝首都驶去。到了首都后，他先向瓦埃奇汇报了这件事的原委。瓦埃奇从瑞恩的话语中猜到了他有所隐瞒，不过他没有选择多问，他相信瑞恩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第51章 阴谋之后

瓦埃奇听完瑞恩的话后说：“瑞恩同志，既然这件事是由自然产生的异常导致，那我们也无能为力，你也就不必过多自责。这样吧，你带着卡琳娜回红思达尔，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个住所，你觉得如何？”

“我倒是无所谓，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只是我要问下卡琳娜她愿不愿意。”瑞恩回答说。

“话说又说回来，按照你的说法，维什兹已经被前首席普娜带走了，这件事情我还要让康斯洛夫去调查。说起来你可能还不知道，普娜是我们当时的战士在剿匪时无意发现的，她对我们的态度很微妙，我们彼此之间维持一种和平的状态。瑞恩同志，你怎么看待她这个人？”

“普娜这个人我曾经在自由地区的时候听说过，是自由地区有史以来实力最强大的首席。不过她很喜欢干涉他国内政，尤其是战乱时期。拉瑞斯特帝国的建立就有她的帮助，而她也理所应当被封赏为勋爵。因此我觉得和她应该有合作的空间，况且正面冲突对我们不利。”

“瑞恩同志，可能有一天会需要你去和她交涉。你清楚的，你是最合适和她对话的人。”

两人又聊了一些联盟最近的事情，在康斯洛夫的努力下，队伍中激进思想的人少了许多。而且现在可以确认的是，在联盟的内部除了瓦埃奇之外，最受民众欢迎的就是瑞恩。他有如今的地位也离不开早期的态度，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对待民众温情满满。

瑞恩和瓦埃奇谈完后，直接朝着康斯洛夫的办公室走去，他让警卫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康斯洛夫就像早已预料到一样，少见地悠闲地喝着茶，要按平时，他一定是埋头处理公务，哪怕是瓦埃奇来了也不会抬头。

瑞恩走进办公室，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笑着让警卫关上门。等到警卫关上门后，他起身走到康斯洛夫的办公桌前，怒气冲冲地说：“你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吧，康斯洛夫。”

“既然事已如此，那我也就不必继续隐瞒了。”康斯洛夫悠闲地抿了一口红茶，然后接着说，“瑞恩同志，不如我们先坐下聊，你想知道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聊完的。”

两人坐到沙发上后，康斯洛夫喝了一口茶，然后将搪瓷茶缸盖上盖子，放在桌子上。康斯洛夫平静地说：“关于这件事，我当时或许说的太匆忙了。不过这件事的确出乎我的预料，瑞恩同志。我没想到你还会活着回来。”

瑞恩脸色阴沉下去，从手套中取出了自己的凋亡程序。他右手紧握着自己的枪，将枪搭在左腿上，然后问：“你以为我会死在那里？”

“根据我对你的研究和我的情报，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到底是哪里出了偏差，让你放跑了那个异常……不，不是异常，而是你曾经的敌人、队长和妻子——叶莲娜·诺维姆·塞伦斯。”

瑞恩被康斯洛夫的话震撼到了，他无法想象康斯洛夫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就连自己隐瞒最深的事情他都了若指掌。这已经不可能是能力所能实现的了，康斯洛夫的情报网广的让他感到害怕，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样深彻入骨的恐惧。

“你太可怕了，康斯洛夫。”瑞恩语气中的愤怒已经消散，转为对未知的恐惧。

“其实当时的情况，只要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赶回去。按照我的推演，卡琳娜有很大概率能活下来，但你一定会和叶莲娜同归于尽。在那种情况下使用凋亡程序，你是必死无疑的。而叶莲娜也会因此死在那里，这才是最正常的结局。”康斯洛夫冷笑道。

“为什么非要我死呢？是我的地位阻碍了你吗？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祸水东引，让那些无辜的村民……”

康斯洛夫笑了笑，他比了个手势示意瑞恩小声点，他接着说：“瑞恩同志，不要误会。叶莲娜一开始就是冲维什兹去的，那些村民的确可怜，被卷入了克丽戴尔的政局中。至于针对你的行动，这才是我一手策划的。实话实说瑞恩同志，你的存在是对联盟内部最大威胁。只要你一天不死，联盟就没有办法彻底除掉激进思想，而且你也不是党员，你活着只会引起思想混乱。”

“那你今天将这些事情告诉我，是做好让我死在这里的准备了？”

“这倒不是，在得知你没死后我是很惊讶的，但我也知道，整个联盟内没有人能杀死你。即使你现在没有彻底康复，想要杀了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瑞恩同志，我告诉你这些话的原因是我信任你，现在你大可以向我这个阴谋家，向我这个所谓的‘联盟里的霍姆勒’开枪。”

康斯洛夫的话倒让瑞恩困惑起来，康斯洛夫的语气不像是背叛了迈尼党，可这种事情却又如此阴险。他还是没有开枪的勇气，回答说：“不，康斯洛夫同志，我是不会杀你的。既然你信任我，想必你也能猜到我不会开枪吧。”

“没错。”康斯洛夫长舒一口气，然后笑着说，“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内部的缝隙已经很难弥补了。自领袖遇刺后，我们两派之间已经是水火不容，虽然表面上还是同志，但我们的道路已经产生了分歧。瑞恩同志，你离中央太远了，总书记的这个决策是明智的，但又有一个致命缺陷。现在除了你死以外，就只有另一个方法可以弥补裂缝了。”

“什么方法？”

“瑞恩同志，你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沉淀后，应该可以彻底完善你的‘第二理论’。你在激进派中仍有领袖地位，只要你通过一套真正可行的理论说服他们，那么这件事大概率留有转机，我也会竭尽所能帮助你的。有些时候我反倒有些羡慕霍姆勒，毕竟有维克多给他撑腰，他可以逐步推进自己的计划，但这在联盟行不通。当然行不通是再好不过的，这说明我们不必再忍受漫长的黑暗。”

“你认识霍姆勒？”瑞恩听出了康斯洛夫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我的确认识他，否则我也不会对克丽戴尔的事情掌握的一清二楚。你不是也见过他吗？他给你看了他的党员证吧。”

瑞恩回忆起几个月前的事情，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康斯洛夫。康斯洛夫什么都没说，只是对他微笑。瑞恩感觉自己的大脑一团混乱，事情已经逐渐越发复杂起来，他问：“那个证书不是他为了欺骗我伪造的？”

“当然不是，那是一个真的迈尼党党员证，而且是我和他留学耀国的时候一起获得的。我们两个学的专业一开始都是农业，只是现在都成了人们眼中的特务头子。我们两个之间一直保持联络，因此我事实上拥有整个东方洲最大的情报网，他也一样。”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岂不是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瑞恩同志。我也知道会有人暗杀领袖，而且我还知道根据你的性格你不敢开枪。”康斯洛夫端起桌子上的茶缸，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但那毕竟是维克多给他的任务，霍姆勒还是要去完成的，可至少从结果来看还不错。”

“那他如果是一个迈尼党的话，他为什么要屠杀迈尼党人？”

“这件事我也问过他，实际上克迈早早就分成两派了，一派是改良主义，主张和平演变的方式；另一派是革命主义，主张通过阶级斗争的方式。倘若克丽戴尔真的是一个发达的工业国家，第二种反而是可行的。但迄今为止，那里的民众在思想上也就经历了复兴运动的影响，无非就是抛弃了神学。霍姆勒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改良主义，不过他的手段的确过于残忍，而且等到他上台的时候，恐怕克丽戴尔还要经历一场内战。”

瑞恩反驳说：“可我听说克迈不是做足了宣传吗，而且威廉时期的克丽戴尔经济发展迅速，虽然工业实力还相对落后，但已经有了基本条件。”

“克迈学我们，也学耀迈，但他们不会规划经济方针。当时的那些新兴商人在教会破产后，他们打出了和克迈一模一样的旗号，并且他们能给人民带来直观又平和的利益。就拿这次克丽戴尔内乱来说，克迈真正差的是时代背景，在不基于现实发展的规律而强行跨步，这样的革命是很难成功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和耀迈都不支持克迈的原因，他们的内部还是太乐观、太激进了。如果真的耐住性子再等个二十年，等威廉死后克丽戴尔会过渡到议会制度，届时反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只可惜历史没有假如，他们的乐观导致了他们的毁灭。”

瑞恩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就刚才的一番交涉，他大致确定了康斯洛夫的立场。他问康斯洛夫：“康斯洛夫同志，那你认为我要如何建立我的‘第二理论’。”

“这需要你的思想，如果我给你建议，那么这个理论就会失去它本身的生命力。其实这个问题的本质还要归咎于麦辛哲，现在我们的同志正在走他的道路，只是我们选择了两条不同的道路。如今总书记正在走的路已经有了先河，被证明是可行的，但另一条道路我们谁都不敢确定是否可行。你是这条路上的先行者，你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但这也太过仓促了，而且我也只是名义上的领袖，实际上我距离他们很遥远。”瑞恩回答说。

“虽然联盟内部危机重重，但也不必过于紧张。在我们统一东部之前联盟不会彻底分裂，那些过于极端的已经被我清洗掉了，但为了思想的活跃性，剩下的那批人我没有处理。瑞恩同志，我有一个建议，我让人把卡琳娜接过来，然后你就留在首都，考察一下我们这样做的弊端，再提出你的见解。”

“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但是联盟北部那边又该怎么办？”

“卡布林同志不是在那里吗？而且其实你也知道的吧，你的职务是很好替代的。这件事我会安排妥当的，瑞恩同志，一定要做好当下的事情，这件事有关联盟的生死存亡，我们谁都马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