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什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这个梦是美好但又荒诞的。那里和正常空间不同，空间是拼凑起来的，时间是扭曲又有限的。维什兹沉睡在她的美好童话中，一个故事完结了，她可以去另一个故事，甚至是自己亲手写下一个故事。世界是可以塑造的，世界凭借她的意志改变，这是她的梦境，这是她的领域，她可以在这里过得美好自在，做着自己的皇帝梦。

但有一个人始终在她的梦中挥之不去，那个人看上去和她很像，相同的衣服，相同的头发，相同的肌肤，甚至是相同的长相，唯一不同的只有那神情。那个人用着一种极具诱惑力的语气说：“好孩子，你终归是要毁灭这一切的。”

维什兹看着自己的脸庞，显示出那种自己从来没有过的表情。维什兹惊骇地站在原地，她想要向后退去，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你是谁？你……你想要做什么？”维什兹恐惧地问。

“这是我们首次沟通呢。原本我们应该永远无法见面，但是现在给了我一个突破口。维什兹，我的女儿，你从我的体内诞生出来，我们两个流着相同的血，有共同的敌人。我就是那个‘坟墓’。”“坟墓”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维什兹的声音发颤。

“不用这么害怕，我的女儿。我伤不到你的，我对你没有任何威胁。”“坟墓”走到维什兹面前，用手抚摸维什兹的脸。祂笑着说：“多么美丽易碎的躯壳啊，他们只需要稍稍使些力气，就会让这副皮囊化作碎片，真是多亏了他帮我找到这么好的身体。”

“什么意思？你……你不是我的母亲。”

“坟墓”轻笑一声说：“我说了，我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我由渊能构成，你也是由渊能构成，我们当然是母女，更何况，你的体内有我的碎片。多亏你的父亲和但丁那个老家伙，我才能和你见面。”

“你什么意思？”

“你和你的姐姐塔拉特娅之所以会有渊蚀症，是因为我的碎片。不过塔拉特娅身体中的那个碎片力量太微弱了，也只能让她使用渊能。但是你不一样，你体内流淌着高浓度的渊能液体，而且你的能力也极为合适。我想你现在还不知道渊能的特性是什么，渊能的特殊能力就是可以塑形，理论上可以使用渊能造出任何物品，不过因为那个该死的主教，导致渊能只能用来维持肉身的稳定。”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被消灭掉了吗？”

“当初我被普娜镇压的时候，但丁给我放了出来，当时本来想直接将但丁变成异常，但是没想到那个老家伙已经是个领袖，甚至和前文明有染。恐怕在他的眼里我和那些蚂蚁没有什么区别。但丁抓住了我，并且将我的肉身提炼成了渊能，幸好我的思想可以和肉身分离，我侥幸活了下来。不过但丁这个老家伙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为了解决名为‘门’的异常空间，他将整个委员会送了进去，结果就他一个人回来，也算是恶有恶报。

我从那些异常身上转化了些渊能，正是因为这些渊能，在击败他们之后可以获得强大的遗物。至于异常区域那些遗物，我给他们了些渊能，至于怎么使用取决于他们，貌似搞死了不少人类。至于那些遗物，普娜倒是不关注它们，但丁现在也主要做情报生意，就是那个该死的主教令人头疼。迄今为止我没有干掉任何一个先行者，最多只是将他们转化，但即使变成异常也不听我的话，最后还是要眼睁睁看着科瑞明回收他们。

不过经过千年时光的积淀，我造出了一些碎片，这些碎片的价值远高于那些遗物。塔拉特娅是被植入的碎片，而你不同，你就是由我的碎片组成的。我很佩服威廉，敢于拿自己的女儿做试验，以换取但丁的情报，这些情报可是帮了他不少忙。”

“不可能。”维什兹惊恐地看着“坟墓”说。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仔细回想下，你从小到大做过一次体检吗？身为皇族你却没有学过任何法术。而且内战期间威廉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和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报可是密不可分。”

维什兹正想要辩解什么，这时候她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她睁开双眼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但她此时还顾不得疑惑。维什兹躺在床上大口喘气，喃喃自语道：“肯定是做梦，刚才肯定是做梦。”

“维什兹，你醒了？”伊琳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问。

维什兹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自己正躺在一个小木屋里，而且看上去这个小木屋已经很旧了，自己身上盖着一张厚被子。维什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但是很快刺骨的严寒就让她重新缩回了温暖的被子中。她只把头露出来问：“伊琳，我这是在哪？”

“让我想想，应该是一周前的事了。你在诺博走之后第二天昏迷不醒，联盟派人给你救了回来。不过瑞恩说你还需要养病，所以联盟为了方便瑞恩的工作就把你转移到这里了。我已经体验了一周这里的生活，对于我这种久经磨砺的佣兵而言，这里的生活还不错，不过我们的殿下恐怕要受点委屈了。”伊琳笑着说。

第27章 幻梦他乡

维什兹关切地问：“已经过去一周了吗？这一周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说你啊，怎么一醒过来就问这个。”伊琳无奈地说，“幸好给你秘密转移到了这里，自从总书记遇刺之后，联盟这边发生了挺多事情，其中好几件都是冲着你来的，不过你不在首都，他们自然也没有办法杀你。至于克丽戴尔国内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大事发生。”

“维什兹小姐醒了？”一声温柔甜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个长着鹿角和鹿耳少女站在门外，她的手里端着一杯水，杯子是很普通的耀国瓷器，在红思达尔的耀国商人那里卖的并不贵。那个少女留着雪白的长发，洁净的天蓝色瞳孔，穿着一件打了很多补丁的素朴的灰裙子，看上去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她的皮肤相较于维什兹要稍微黑一些，也没有得到维什兹那么好的保养，但在乡村女孩中，她已经是宛如天仙一般的存在。

“您好，我叫卡琳娜·叶莉钦娜，请问您的身体状况现在如何？”卡琳娜问。

“感谢关心，我的身体现在很好。”维什兹刚想顶着寒冷坐起来，但是当她将左胳膊放在床上，准备起来的时候，她却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失去力气，又倒了下去，虚弱地躺在床上。

“不用勉强的，在您的病痊愈之前，您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卡琳娜关心地说。

“维什兹殿下，我来具体介绍一下这位卡琳娜同志……或许是小姐？她是瑞恩的学生，也是这个村子甚至是这一带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关于这个地区的很多事情你可以问她，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伊琳为卡琳娜介绍道。

“如果您有不适可以随时告知我，我和老师都会第一时间赶来看您……”卡琳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走过来的瑞恩打断。

瑞恩手里拿着一瓶新的氯丙臻走过来说：“维什兹殿下，这是我托人为你采购的新药。卡琳娜，总司令正在外面等你，这里就先交给我吧。”

卡琳娜随即走出房间。瑞恩将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他从一旁搬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用一种沉静但又透露着危险的语气说：“维什兹，我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有关你的渊蚀症的情况。”

维什兹瞬间警觉了起来，无论瑞恩是如何知道自己有渊蚀症的，但询问自己的渊蚀症一定不是一件好事。维什兹支支吾吾地回答：“我的病……我还好，没有什么事……我很好。”

“这样，我想询问你有没有听到‘坟墓’的声音，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倘若真的听到了祂的声音，我现在就必须采取行动。”

伊琳好奇地问：“怎么？你有治疗渊蚀症的办法？”

瑞恩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治疗渊蚀症的办法，但我要为联盟排除风险。对于渊蚀症我有一些研究，我知道一些疗效更好的药。如果能听见声音就证明维什兹殿下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维什兹经过短暂的思考，决定实话实说。“我的确听到了那个声音，那种声音非常具有诱惑力，而且我和祂似乎有某种联系。”

“我明白了，我会给你准备一些安眠药。这段时间内恐怕你只能先靠药物入睡，否则‘坟墓’仍会找上你。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即使是科瑞明的主教，他也无法真正治疗渊蚀症，除非我们可以杀死一个思想。但是我会尽我最大努力让渊蚀症对你的影响最小化。”

第二天一大早，维什兹就从床上睁眼醒来，她尝试活动下自己的身体，很勉强地坐在床上。她看着四周，除了一张画以外，没有多余的装饰。维什兹穿上靴子从床上下来，她踉跄着走向那幅画，仔细端详起来。

从美术风格来看，这幅画是耀国的风格。那是一幅很有意境的农村画，有着浓烈的迸发感，上面的人物似乎有着火一般的热情。这张画所描绘的是杜永志时期的耀国，那时候耀国人民的生活依旧很差，几十年的战乱让大地饱经摧残。解放后的耀国开始进行大建设，建设工厂，发展经济，人人都在为了幸福生活努力奋斗。这幅画描绘的正是这一时期的耀国农村。

维什兹转过身想要走到正厅，她拖着自己的腿一步步向前走，这是她第一次感觉腿这么沉重，就像被牢牢钉在了地上。她感觉自己忽然又使不上力气。她艰难向前迈了一步，但是这一步却没有完全迈出去，她身体前倾重重摔在地上。

瑞恩听到响声立刻从床上起来，他从一旁的木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后穿上鞋跑向维什兹的房间。他看见维什兹穿着睡衣爬在地上一动不动，赶快将维什兹扶起来坐在床上。

“没事吧，维什兹殿下。”瑞恩关切地问。

“没事，只不过我现在身体太虚弱了，我……对不起……”维什兹本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这点没关系的，伊琳说她进城去帮你买轮椅了，这几天恐怕您只能待在轮椅上。”

“瑞恩，轮椅我买回来了，把门给我打开。”这时门外传来伊琳的声音。

瑞恩走过去把门打开，伊琳推着一个铁质轮椅走了进来，她的身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头上戴了一顶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厚帽子，上面也落了一层雪。

“虽然你们这里的东西样式不怎么样，但是还是很实用，比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好太多了。”伊琳将帽子摘了下来，开玩笑说。

之后伊琳帮维什兹换成正装，和之前比起来，现在穿衣服更加麻烦了，但是伊琳仍然不厌其烦地帮她穿衣梳妆，她很擅长这件事，对她而言这种事不值一提。然后伊琳推着维什兹坐在桌子前吃早饭。瑞恩因为要去指导相关的工作，把早饭带上就去视察军队了。

维什兹看着眼前简陋的食物，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一碗燕麦粥，稀得甚至能看到碗底，一块长面包，吃起来就像碎木屑一样干瘪无味，一小块黄油，已经被冻成硬块了。但相比于卡琳娜的早餐，维什兹至少还能吃到比较新鲜的面包。

维什兹吃了一半放下食物叹了口气说：“你们每天就吃这样的食物吗？”

“是啊，相比于之前，现在已经好多了，虽然很多地方还是很艰苦，但至少能吃到像样的饭了。”卡琳娜回答道。

“殿下，从某种意义上将，这里的生活算得上不错了，至少可以安定的吃饭。”伊琳说。

维什兹依旧闷闷不乐地说：“我还以为这里的人们吃的都和红思达尔那里的人差不多。”

“那里毕竟是首都嘛，而且还是城市，又没有严寒，过的生活的确比我们好。不过现在瑞恩老师正在忙于改善我们这里的状况，据说党已经开始向我们这里运输机械设备了，到时候估计粮食产量会提高不少。”卡琳娜思考了一会说。

维什兹不可思议地问：“你们都这么乐观吗？”

“毕竟比起原来给领主干活，现在我们是在为自己和集体干活，最后受益的还是我们自己。”

吃完饭之后，伊琳帮卡琳娜清洗餐具，而卡琳娜则提着一个包急匆匆出门了。之后伊琳推着维什兹出去，并且把门关好。她推着维什兹在这个村子里转了一圈，在经过一间小木屋的时候，两人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

维什兹指着诊所说：“伊琳，我想去那里看看。”

“那我们就在窗户那里看一下。”伊琳无奈地说。

伊琳将维什兹推到窗户前，透过窗户，她看到了六个孩子和卡琳娜，以及很简陋的教学用品。卡琳娜在黑板上写着一些东西，那些孩子们正在高声朗读手里面的课本。那都是一些非常基础的东西，维什兹很早以前就已经学过了。六个孩子的年龄不一，有的可能有十五六岁，有的只有六七岁。

“他们应该学一些更加深刻的东西的。”维什兹说。

伊琳耸耸肩说：“能学到东西就不错了，至少他们可以算账，可以看懂报纸，这就足够了。”

“她要一个人教这些孩子们吗？”

“这我不清楚，有时候瑞恩也会来教他们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那都是些非常实用的东西。晚上的时候会有部分村民来这里学习，那时候瑞恩会来教他们。这里的村民学习积极性很高，和他们相比，我都有点自愧不如。”

“卡琳娜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啊，她和你差不多，都是那种善良清纯的女孩子。她对待工作认真负责，对待村民和善耐心，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迈尼党。”

两人随后回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