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杯是事后他去组委会领的。

作为史上第一个未提前打招呼便放鸽子的演员, 季子凌理所当然受到了刁难。负责人翻来覆去把季子凌的护照看了十来遍，又把照片和季子凌本人以及电影剧照对比了十来遍，这才对旁边一个人说：“这个脸看起来像真的, 你觉得呢？”

两人叽哩哇啦了一通, 这才让季子凌把奖杯领走了。

季子凌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事后厉扬才告诉他, 当时在典礼现场就有个亚洲人把奖杯领走了。事后核查才发现根本不是本人。季子凌去组委会的时候, 奖杯才刚刚被追回来。

季子凌：“……”

还能再囧一点吗？

WN电影节虽然没有GN、JZ电影节那么牛逼，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影帝了。为什么一点儿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呢？

季子凌有些郁卒地把奖杯卷吧卷吧塞进行李箱的最底层, 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越想越不对劲儿。从他接到越洋电话, Vivi通知他获奖, 一直到和厉扬坐上去Y国的飞机……他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儿了。

一般来说, 凡是送去的电影入围奖项，首先要有人将电影送去评奖, 入围之后组委会会通知送审方，届时整个剧组都会得到消息，媒体也会做相关的报道。

好吧就算他从来不关注媒体，但剧组或者投资方都没有透出一点儿影片送审的消息，就不合常理了。他刚刚接到晏修的电话, 才知道这片子除了最佳男演员奖, 还斩获了一个最佳导演奖, 身在国外的郑中兴也是十天前得到消息才匆匆赶来的。

但十二天前, 厉扬就说, 圣诞节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两天前，他买不到去Y国的机票, 但厉扬却有两张下午三点的机票。很显然是早就订好的。

于是，真相昭然若揭——

季子凌给了厉扬一个白眼。这是厉狂犬病给他的惊喜？根本是惊吓好吗？

其实厉扬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但小破鸟好像天生自带衰神，有什么办法？

两人在Y国呆了三天。

既然来了，就没有不享受下阳光海滩的道理。虽然是大冬天海风冷得有点儿过分，好在阳光还是很灿烂的。而且不带墨镜出门的感觉就是好啊。

厉扬无奈地看着他的小破鸟光着脚在沙滩上踩了一串脚印儿，啪嚓一声，被扑上岸的海浪拍倒在沙滩上。

厉扬：“……”

五分钟后，浑身湿透的季子凌，披着厉扬长得过分地呢子大衣，哆哆嗦嗦地走在回酒店的路上。厉扬无奈地过去替他紧了紧了大衣，又把围脖摘下来蒙住他湿淋淋的脑袋。季子凌打了个喷嚏，喷了厉扬一脸唾沫星子。

厉扬：“……”

季子凌：“……”

“咔嚓”一声轻微的快门声响过，瞬间被定格。

两天后，这张照片出现在各大娱乐刊物和网站上，厉扬和季子凌被蜂拥而来的记者堵在了飞机场。直到Vivi和Moline带着保镖开车过来接人，车都开出老远了，季子凌仿佛还能听到记者们尖锐的问题在耳边嗡嗡作响：“请问照片是真的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是因为你出轨才导致鲍华庭起杀心的吗？”……

季子凌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疲惫地靠在椅背上。

他是真没想到，出国领个奖都能碰见狗仔。这下可好了，他先劈腿，后被擎天娱乐总裁“包.养”的丑闻一出来，别说接新剧本了，就连之前因为《刺杀》的上映而向他伸出橄榄枝的剧组，说不定也保不住。

刚才Vivi已经简单描述了事件经过，照片是今天凌晨出现在网络上的，到现在已经占据了各大娱乐网站和报刊的头条位置。照片只是个□□，仅仅数小时之后，好事者已经把季子凌重新出道以来的事儿都梳理了一遍，煞有介事地编出了一整套季子凌为名利抛弃深爱他的男友劈腿投入总裁怀抱导致鲍华庭因爱生恨起了杀心……的狗血故事。再联系他前段时间在剧组骂人的事儿，不难得出“季子凌是个品行低下的人渣”的结论。

事态发展得太快，当公司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处理的最佳时机。

新闻一出来，大批粉丝倒戈，网上骂得多难听的都有。季子凌的微博下面掐得都快瘫痪了，公司不得已暂时关闭的评论功能。具体要怎么处理，还要请示厉扬之后再做决定。

厉扬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季子凌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继续揉太阳穴，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正在这个时候，Vivi的电话响了。

他正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于是示意Moline替他接起来。

电话是之前给季子凌剧本的一个轻喜剧剧组打来的。助理小姑娘为了方便，接通电话之后还顺手开了免提。于是季子凌有幸聆听了对方是如何极尽婉转之能事地以剧组资金缺乏，付不起“影帝”那么高的片酬，再说这么个小剧组肯定也入不了“影帝”的眼所以就不委屈“影帝”来接这个片子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他炒了鱿鱼。

电话挂断之后，季子凌冷笑了一声。Vivi略带谴责地看了Moline一眼，小姑娘委屈地低下了头。

“这是第几个电话？”季子凌问。

Vivi担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才道：“最后一个。”大制作的电影收回橄榄枝他能理解，本来他以为至少还能保住这个小制作的家庭轻喜剧，没成想当着季子凌的面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不说他与厉扬的关系，单从演技和发展潜力来讲，季子凌也是他手底下最争气的一个艺人。所以看到季子凌这样，Vivi心里也很难受。

这件事情，究竟是狗仔偶然拍到的，还是有心人在背后策划？

究竟怎样才能挽回？

厉扬本想先把小破鸟送回家，可季子凌不肯，于是车子直接开到了公司。

大楼底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记者，厉扬说：“去大成。”

Vivi掉了个头，很快甩掉了追在后面的记者，把车开去了大成。

阮青云也是刚听说这件事，他拍了拍厉扬的肩膀，把办公室连同助理都慷慨地借给了他们。于是有些焦头烂额的季子凌，就看到曾经的导演大人，用两只手捧了四只咖啡杯兔子一样跑了进来。

季子凌：“……韦导？”

韦一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没，不是，我……你们叫我小韦就好。”说完放下杯子就火烧屁股一样地跑了。

厉扬疑惑道：“这是？”

季子凌说：“《刺杀》的导演。海选的那个。”

厉扬：“……”

一行人言归正传。

关于这事儿怎么解决的问题，连厉扬也有些一筹莫展。娱乐圈是最容易生是非的地方，莫须有的东西都能吵得煞有介事，更何况这种“有照片为证”的新闻了。

这种传言一旦播散开了，除非有切实有力的证据，否则再怎样发声明辟谣，都会被先入为主的人们认为是诡辩。

而以这则新闻非同寻常的扩散速度来说，八成是有人在幕后推动。

“谁这么缺德？！”Vivi说。

厉扬无名指在茶几上敲了两下：“这新闻出来，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Vivi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季子凌皱着眉接上了他的话：“鲍华庭。宏源。”

厉扬点点头：“应该是黎广庆的手笔。”

几人讨论良久，厉扬打电话把公司的几个负责人也叫来，也没有想出什么十全十美的解决办法。后来一个姓梁名康的负责人迟疑道：“倒是有个办法能转移公众视线，就是……”

厉扬道：“说。”

“当着媒体的面公开承认恋情，最好把证也领了，这样一来……”最起码“包.养”的丑闻就会不攻自破，而且他们这么高调地秀恩爱，也能转移一部分公众的视线。虽然同样是劈腿，但以寻找真爱为名的劈腿，和被包养的劈腿，要好听得多了。这样一来，很多之前倒戈的粉丝一定会回来。

梁康瞅着厉扬的神色，小心道：“就是要委屈厉总。”他敢提出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建议，并非吃了雄心豹子胆，而是以他的观察，厉总肯定对这个小演员有意思。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意思”。

所以他才顺水推舟地把建议提了出来。

其实这个办法厉扬并不是没想过，但听到梁康这么明目张胆地提出来……小破鸟肯定要发飙。他一抬头，果然看到季子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这丑闻替鲍华庭洗白的意图太明显，小破鸟大概会以为一切都出自他的授意。毕竟在小破鸟心里，憋到心理扭曲的暗恋者什么的，呵呵~

他刚想拒绝这个提议，没成想季子凌道：“那就这么办吧。”

厉扬惊讶抬眼，却看到季子凌促狭地一笑：“只是委屈厉总做戏了。”

厉扬：“……”这种混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