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有契约在身

周融下意识接住那道璀璨的金光，抓住一看，是曾经在赫连纲颈脖间见过无数次的项链，还坠着熟悉的戒指，惊疑不定地道：“这是——”

“是白芷唯一之物，也是我们的师门至宝星泪。”夏悠悠不无心痛道：

“只是可惜上头最最最值钱的星形钻石，在南城的妖邪祸乱时不慎丢失了，别看它如今只剩下戒指托了，里头可是包藏了黄金的，也颇有价值，便当是谢你今夜带我来此散心。”

周融张口结舌，“可……可这不是阿纲的吗？你……”

“星泪既是我们的师门至宝，我要回来再赠予他人也是合理合情的。”夏悠悠理所当然道：

“而且我觉得赫连纲因对白芷的愧疚，而强加于自身的枷锁也是时候放下了，我敢肯定白芷救他的时候全凭心，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并不是想他一辈子觉得亏欠，永远活在阴霾之下。”

“既是如此重要之物，我又怎可收下？？”周融说着就要把项链交还夏悠悠，“何况此处马场，原就是对外营业的谁都可以来的地方，郡主不需如此隆重地给谢礼。”

夏悠悠不以为意地摆手阻止道，“如果上头的钻石还在，我定然说什么也不舍得把它当作谢礼的，既然能给你，便有给你的意义，好好收下就是了。”说罢松着筋骨热身，准备纵情恣意地骑马跑几圈儿。

毕竟来都来了嘛～

于是，夏悠悠在深秋的山里，骑马跑了一圈又一圈，畅快淋漓地出了一身汗儿，方满足地打道回府。

夏悠悠洗完澡沾了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不再是那条没完没了的黑河，而是威严雄伟的高顶殿堂，古色古香的白茫茫云雾里，整整三面皆是灵位牌，牌子上的名字瞧不清晰，但可以知道这里是一个类似祖祠专门供奉的地方。

整整齐齐的灵位牌上，最接近顶端的位置，还有一排排色彩鲜明的神像，有男女老少的人形或动物，还有佛像和菩萨，最中心的顶上吊着一盏巨大的七彩琉璃灯。

这灯由九朵盛放的莲花打造而成，璀璨得像由彩霞编织成的九个太阳。

而灵位牌的下方摆放着阶梯状的长明灯。

这殿堂很大，呈长方形，大得夏悠悠数不清那些大大小小的神像和灵位牌，陈旧又充满韵味的建筑处处透着精心维护的痕迹，整个顶部是天宫藻井，井内雕刻着华丽的琼楼玉宇，还能观星。

目之所及烟雾袅绕的也仙气飘飘的，更是莫名地越发眼熟。

夏悠悠满心疑惑地想往里面走时，身后传来一阵巨响，转头望去便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大龄孩子，被人扔了进来，那人站在结界外，瞧不清楚姿容，声音却是威仪洪亮道：

「罚你在神殿反省，到底哪儿错了！」

这孩子面目全非得瞧不清楚容貌辨不清楚大概年岁，站起来时约莫一米五高，瞳孔黑沉沉的，阴郁得像是刚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那种新鲜热辣的怨灵，正打了一个激灵时，却跟他四目相对了。

夏悠悠下意识惊疑，「你能看到我？！」

可那孩子只是再自然不过地扫视周遭而已，随即便朝着最里侧供奉着新鲜瓜果的桌案走，毫无心理负担地抓起桃子便吃，把供奉的酒当水喝，狼吞虎咽吃饱喝足就把桌案下的蒲团当枕头儿了，躺下就呼呼大睡。

「……」谁家孩子心这么大？

而且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那样奇怪的疑问？仿佛一直以来谁也看不到她似的！

唔，先前在结界外的人说这里是神殿。

难道这里就是应如闻讲的，九重天上那个被萧启破坏了，还误打误撞放出灭世混沌的神殿吗？

可自己怎么来了这里？！

是梦吗？

夏悠悠惊疑不定地走近那孩子，蹲下抬手想要戳戳他脸上高高肿起的大红包时，孩子呓语着翻了个身，她的手指便穿透这孩子乱糟糟的头发，戳在柔软蒲团上，这时候方意识到自己像个幽灵似的，整个人都呈半透明状。

「！！！」妈妈咪耶！她灵魂出窍了吗？？！！

惊叹狐疑间，夏悠悠被冲天的谩骂尖叫吵醒！

看着熟悉的床帐和厢房，猛地起身张望自己的手手脚脚和小身板，又狠狠地捏了捏大腿，叫切肤痛感确定眼前的真实不是梦，方松了一口气儿擦去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出来的冷汗。

便听外头打打闹闹的，还传来潘嬷嬷的斥责道，“已经罚你们跪着，待郡主醒来再作打算了，这般时候竟然还要吵还要闹？！既然上了手打架，那禹王府就留不下你们了！！”

夏悠悠一看天色，屋内微微亮，瞧着像是卯时刚到，自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便拧眉不耐烦道，“又吵什么？”

昨夜大伙儿玩耍闹腾了大半宿的，今儿一大早就生了矛盾又是谩骂又是打架，一个个的真是好精力。

她披了外衫出去一看，庭中跪着两个发髻衣衫皆被抓挠得凌乱的丫鬟，俩丫鬟瞧得她，不待潘嬷嬷禀报情况便争相指责对方的不是，嚷嚷着哭叫得一个比一个凶，竟是因为打扫赫连纲的厢房而发生矛盾。

夏悠悠听出一二来便不满地冷了神色，厌烦至极地透着杀气，一旁敏锐察觉的潘嬷嬷忙打着手势示意俩没大没小的丫鬟赶紧闭嘴。

互相指责的两丫鬟也算是有点儿眼力（但不多），瞧得夏悠悠不满，赶忙伏下身子连声认错：

“婢子错了！求郡主责罚！！”

夏悠悠嗤声冷笑，“我倒是好奇，你们凭什么觉得赫连纲会看上你们？论姿容论才干论性情，在所有丫鬟里并不是最出挑的，你们凭什么觉得乾国公府世子爷会纳你们为妾？？又凭什么觉得一个二十有八至今尚未娶妻的世子爷，会在王府当差时染指郡主身边的丫鬟——”

“近水楼台先得月吗？？觉得他是你们的第二条出路吗？？因为我成了郡主，给了你们随便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错觉吗？？”

“婢子不敢！婢子知错了！求郡主原谅呜呜……”先前就因赫连纲没少争吵打闹的天冬和文元，哭哭啼啼地齐声求饶道。

“你们如此好高骛远心浮气盛，动辄便争吵互殴，全无规矩，毫无忌惮，一而再生出事端，我们禹王府留不下你们这样的大佛。”夏悠悠不耐烦地道，“嬷嬷拿了她们的身契发卖了吧！”

“不不呜……求郡主再给婢子一次机会！婢子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会犯了呜……”天冬和文元慌忙磕着脑袋哭道。

夏悠悠面无表情道，“我给的机会你们珍惜了吗？每每轻饶只当我是软弱好欺负的主儿，待你们好，给你们一定的自由，不是让你们在我跟前无的放矢的！如今只是发卖了你们，望你们日后换到别的人家好自为之！”

说罢，夏悠悠摆手示意剩下的全由潘嬷嬷做主处置，便打着呵欠回到房内歇息，刚坐在床边蹬开鞋子，就见一片熟悉的嫩绿葫芦叶子在跟前化出婀娜的人形，笑靥如花地福福身道：

“叶音已完成郡主的嘱托，在妖界青丘国寻到春枭楼主盛瑟的下落，已亲眼目睹他伤势得到最佳的治疗，也把郡主的药和玉佩转交照料他的狐妖们，还探听得知盛瑟与狐族的九尾妖皇早有契约在身，狐族上下定会护其周全，郡主大可放心。”

夏悠悠暗暗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疑惑道，“盛瑟不是凡人吗？为何跟狐族的九尾妖皇早有契约在身？九尾妖皇又是谁？”难道盛瑟一直以来养在身边的宠物狐狸儿都是妖怪吗？

“九尾妖皇是妖界第一美人涂山海棠，据调查可知，是因盛楼主早年救下误闯人间的狐族小少主，得妖皇恩赐，与其立下契约，听闻妖皇还怕吓着凡人，特意装成人族模样，哄骗盛楼主纹下脸上的图腾呢，再多的便不可知了，但瞧着不像有恶意——”

叶音解释，“虽然人妖殊途，妖物天生便会吸食凡人的精气，凡人长期与妖物为伍还会影响到寿元，但立下血契为盟约后，就可以得到妖物奉为主的庇护，不受妖物侵袭——”

“若郡主对妖契血契，六界自古以来的关系与纷争，各界术法与往事颇感兴趣，可到藏书阁翻阅古籍，地下九层皆是尘世凡人不可触及不可窥见的秘境，还有巨大法阵与玉华宗相连，郡主可随时去看看。”

禹王府的藏书阁与应如闻的玉华宗相连绝不可能只是巧合，杜衡给的描金紫玉笛子可以召来看守藏书阁的老嬷嬷，更不可能也是巧合。

禹王曾提过她身上有万物复苏的味道，似是早已知晓什么，杜衡人格与模样的变化也早已超越普通人的身体构造，种种迹象足以表明她的这一位父王不简单。

夏悠悠颌首沉吟道，“你可知我父王现如今在哪儿？”

叶音掐了个法术，浑身上下发出一阵单薄的扑闪扑闪的绿光，法术停光芒散道：“回郡主，王爷此时正在冥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