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总想教我做事
作者:奶豆 | 分类: | 字数:5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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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是浮云罢了
第143章 是浮云罢了
“干什么?!”周融面红耳赤地擦着泪花,恼羞成怒地吼,“没见过男人哭吗?!”
夏悠悠喝完茶润喉,看着跟炸毛猫儿似的周融长叹,“我不是觉得你为赫连纲鸣不平而哭很傻气儿,我是觉得你居然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赫连纲,你们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长年累月的暗恋,要么一个掩饰得很好,要么一个装聋作哑。
看周融反应,是赫连纲掩饰得很好,周融脑子又缺根筋,一直以来误会赫连纲喜欢的是白芷。
“什么意思?”周融动了动砸破的拳头,从旭王身上起来,眼眶里还是一片通红得难以止住的湿润水雾,一想到赫连纲伤心难过,更甚愧疚了那么久,始作俑者却是身边最亲的人,愤怒和酸涩便挥之不去。
“男女之间并非只有情爱可言,赫连纲欣赏白芷视白芷为知己挚友而已。”夏悠悠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青瓷杯壁道:“人死不能复生,祸不及家人,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些道理我都懂——”
“事已至此,我也不打算再追究谁是谁非,若旭王还想要兄弟情,当真想要赎罪挽回什么,便以白芷的名义施济天下孤苦无依的孩童吧,把白芷的善良延续下去。”
夏悠悠看向撑起身的旭王道:“我跟白芷一样,我们都不是一方天地一份感情便可困守之人,她不要的,我更是不屑,凭我们的能力想要怎样的名利富贵得不到?但我们想要的东西,远比你们想的简单纯粹——”
“皇城之下权势之争名利相逐,皆是没有尽头的游戏,就算坐上最高的位置了,也只是下一轮游戏的开始,皇亲国戚勋贵世家,官场与后宅之斗,只要身处其中,便谁也逃不开这恶俗游戏的控制和牵连。”
“这样的争斗之下最容易被‘牺牲’的就是女子,什么此生挚爱什么兄弟情深,在权势面前全都是浮云罢了。”夏悠悠讽刺一笑道:
“从古至今的历史长河里,又有多少个‘白芷’无辜惨死,于人间匆匆一瞥便销声匿迹呢——”
“所以我希望白芷的名字能成为历史长河里意义非凡的其中一笔。”
“我答应你。”旭王满心寂然地迎上夏悠悠清冷淡漠的视线,所有辩驳与解释到了嘴边,换成了铿锵有力的承诺。
这时,马场的小厮捧来两坛子酒,眼看气氛不对劲儿,忙把酒交给旭王的贴身小厮,便不敢逗留地急步而去。
夏悠悠肚子咕咕地叫,想喝酒又怕刚吐完灼胃,看着还没熟的烤鸡和烤猪扇骨,忽然很想萧启……做的异常合胃口的饭菜,郁闷地有一口没一口地扒拉水果,气氛因默然而显得越发怪异。
周融满腹复杂且一言难尽的心事不知所措地堵塞在胸口,只能拉着小凳子坐到火堆旁边,主动地烤鸡和烤猪扇骨转移注意力,也借故错开旭王投来的目光,像是未察他的欲言又止,叫晦暗的怀疑与酸涩深埋在艰难止住的泪水下。
夏悠悠把符咒缠回手腕上,慢条斯理地掏出两瓶伤药扔给旭王的小厮道,“给他们处理一下,这般模样传出去像什么话?”
深秋沁凉的夜风扫过山间黄黄绿绿的枝桠沙沙作响,偶尔虫鸣伴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合奏出一曲尴尬的静默。
半响过去,旭王红肿得火辣辣疼的脸颊感受着药膏带来的阵阵舒爽清凉道,“白芷的事儿,对不起。”
“旭王不否认我的推断吗?”夏悠悠道。
“事实大抵就是如此,我没法否认,没法推托,没法辩驳。”旭王低声缓缓道:
“当年白芷身中血蛊,毒发得突然如附骨之疽,根除不了,阿纲心急如焚向我求助寻药,我就此知道了她的弱点,便在杀手埋伏暗杀他们时,趁乱以相克的毒箭射杀。”
“——这些年看着阿纲因白芷救他而亡自责愧疚,如同带着枷锁过活,我也很不是滋味很羞愧,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是我背叛了他的信任,我无数次想亲口告诉他真相,却始终说不出口,只能放任他搜寻真相。”
旭王一直以来希望赫连纲得到答案解脱,又时常祈祷赫连纲不要知道真相。
因为凭他对赫连纲的了解,赫连纲不会撕心裂肺地揍他,不会张牙舞爪地质问他为什么,赫连纲会易地而处地明白他的苦衷,然后平静又漠然地远离他。
他比谁都清楚知道赫连纲视家族荣耀为囚笼,想挣脱,想过平凡的自由的不一样的生活,可赫连纲是赫连家的嫡长子,赫连纲有自己摆脱不掉的责任,而他想做掌管囚笼拿钥匙的那一个人。
作为表兄弟,作为感情最要好的兄弟,赫连纲也一直支持他,帮助他,成全他。
所以就算旭王明知道赫连纲绝不会原谅自己的背叛,还是放任赫连纲搜寻真相。
他希望赫连纲就算身上担着家族责任无法自由,心也是自在的,不用再戴着枷锁过活。
周融一怔,嗓子眼发堵地哑然问道,“阿纲早就知道这件事儿了吗?”
所以就算忤逆父亲也要先斩后奏地辞官,他不止一次提出,由自己偿还夏悠悠救自己的债。
可赫连纲却再三与他保证,此番应诺去禹王府当(卧)差(底)其实另有目的,方由着赫连纲做主而已。
养伤在前事故频发在后,周融总被这样那样的事儿分身乏术,叫他们几个都没有空闲坐下来吃一顿饭,也因此他竟然未察赫连纲和旭王之间还发生了这样子的暗涌。
周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赫连纲了,自己卧病在床时,赫连纲常来看自己,可自己却一点儿也未曾察觉他的心事,甚至连赫连纲暗恋多年的人都猜错了。
旭王默然地颌首作应,相交多年的俩人便如坠冰窖般,陷入僵硬难破的沉默里。
周融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般,沉着冷着一张脸,明摆着在生气,直白地拒绝他人的靠近和交流,平日里俩人闹了大矛盾,惯来都是赫连纲没皮没脸去哄他的,可如今自己也不能依靠赫连纲了。
半响,旭王道,“阿融——”
“请您不要跟小的说话。”周融目不转睛地盯着烤鸡翻着猪扇骨,冷然打断道,随风摇曳的橙红光火映在他阴阴沉沉的脸上,掩去眼眶的通红。
“……”夏悠悠津津有味地磕起了瓜子儿,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感受男人和男人之间极限拉扯的美妙感情(磕cp),毫无心理负担地抛弃赫连纲磕一下傲娇哭包世子受和斯文败类王爷攻。
旭王迟疑半响,到底走近周融,一把抓住周融不停转动烤肉铁具把手的手腕道,“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该骂该打也该受你们疏离冷待,可阿融,阿纲已经这样惩罚我了,你也要跟他一样不搭理我吗——”
“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是心里还有消不下去的气儿,你骂我打我都行,打我打到气儿消了为止,我也不会还手。”旭王惯来和煦的俊脸此时布满后悔难过与认真的挣扎,高高在上一点点地折碎成柔软又卑微的祈求。
周融强忍酸涩,拨开旭王的手道,“白芷那时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你又何苦非要如此伤了阿纲的心?何况白芷还是拯救万民的英雄,是她不畏折磨揭发百草谷的阴谋,也是她迎难而上带领昊王等人剿灭百草谷!”
“她受了那么多苦,仍保持赤子之心热爱生活,阿纲一路目睹她终于熬过来了,以为她会如小鸟般自由自在展翅高飞,可你们怎么能那么残忍——”
“前昊王妃夏氏难产而亡是谁也料想不到的意外,与白芷何干?你们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周融话到一半已经憋闷气恼得流下一连串泪花,“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们,可如今发现,我不了解阿纲,也不了解你——”
周融抹泪别过脸道,“时候不早了,旭王府里还有妻儿等着,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叫人有所误会又生出事端来。”
“阿融。”旭王被刺耳的阴阳怪气狠狠扎心,也还是放低姿态解释,“那时候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不是我便是阿昊了,阿昊那么喜欢白芷,还在书信里再三请求母后要迎娶白芷进府作平妻,可大燕哪有这样的规矩?母后自然不肯,还痛骂阿昊——”
“命人就算抓也要把阿昊抓回来,可这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老国公耳中,就此惹恼老国公,便是难产而亡,他也要夏家女干干净净地回到夏家,以和离和带走湘湘作要挟,更甚撤回一百二十万两用作军资的善款——”
“老国公存心叫我们难堪叫我们沦为笑话,我知道阿昊此番确实亏欠了夏氏,可事情一旦闹大了,父皇朝臣乃至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待我们?更会指责母后教养不善,批判母后德不配位的!其时那些就等着机会把我们拽下来的豺狼虎豹,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得手——”
旭王痛苦地低声道,“我也不想伤害无辜,也犹豫了许久,想着或许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恰逢那时候收到阿纲的信,知道白芷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