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从来拦不住

计蒙撕裂吞吃两个暗卫后，又迅猛地朝盛瑟扑去！

盛瑟一个凡人根本没法反抗计蒙的强大，再下意识的功夫也挡不住计蒙的钳制！！

就在计蒙要咬断盛瑟的脖子时，盛瑟脸上的图腾如活过来一般，流淌着湛蓝银色的水波纹的光芒，顷刻间一道雪白的光影如速疾的风划破夜色，一脚踹开计蒙！！

雪白光影显露出狐身，挡在奄奄一息的盛瑟跟前，七条蓬松的狐狸尾巴杀气腾腾地高高竖起，怒气冲冲地朝计蒙长嗷而叫，仿佛在怒斥也像是招帮手，狂风刮打枝桠摩挲出诡异的沙沙响！

而就在计蒙警惕周遭时，盛瑟因大量出血与疼痛失去意识了，临战状态的七尾狐狸有所察觉地转头，叼起盛瑟便跑！

追影神镜中的画面就此停了。

夏悠悠一直紧张提着的心与精神一松，就脱力地跌坐在地，干涩而发红的眼睛眨动间，抑制不住地浮起一层薄薄水雾，湿润凝结成珠前，她抬头看向安嬷嬷道，“劳烦嬷嬷遣人去洞庭湖底带回颜畅笙——”哽咽的鼻音顿了半响方压抑住几乎破碎的哭腔，“——尸首。”

“既然颜世子就在南城，便通知他处理后事吧。”颜畅笙先是颜家子，再是杜衡的徒弟沧歌，于情于理确实得把人送回魏国公府。

这时，一阵动静由远及近地急窜出来！

夏悠悠循声看去，便见凤争于远处的草丛跃出，风带出浓重的血腥气儿，看到他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儿地栽倒在地，身上黑得难以辨认什么的衣服下迅速渗出一大滩血迹来。

“头儿！”抱着小肉团的暗卫连忙冲了过去。

夏悠悠也抬着僵硬的腿脚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抓起凤争的手要把脉时，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道：

“不，没用了……”凤争呕出一大口掺杂了内脏碎屑的浊血，奄奄一息地趴在地，却固执地咬牙，以最后一口气儿道：“南，南城生了乱，有……有妖邪作祟，控制百姓发，狂……互相厮杀不休，郡，主……带着将军速咳……咳咳速速离去……”

凤争又呕出大口碎屑浊血，脱力时近乎呢喃地歉疚道，“对不起，没能……没能救下颜二公子……”

他们冒雨赶到南城时，南城已经大乱，沧歌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身受重伤还跟大片缠休不止的江湖人打得不可开交。

他们只能帮着沧歌作挡，却抵不住人多势众，绝路之际，是同行的暗卫牺牲自己换出短暂空隙，叫他和沧歌两路而逃。

可百姓何其多，里头还混杂着奇奇怪怪的药人妖物，不停控制百姓攻击沧歌，不忍伤害无辜下，沧歌怕南城灾难会祸及驿馆，便把他推出城门报信，以强弩之末的身体拦住中邪发狂的百姓。

“头儿！”

“凤争哥哥！！”

夏悠悠眼睁睁地看着凤争紧紧抓住自己手指的温热松开，闭上眼睛时还带着一份与他气质不相符的温柔歉意。

因短时间内接二连三受到的冲击过多，以至于原来还可以拼命压制的情绪如今爆发式地涌出来，胸口堵塞似的钝痛和鼻腔累积的酸涩如决堤的河水，肆无忌惮地夺眶而出，声嘶力竭地道：

“不要睡！我命令你不许睡！！”

应如闻诧异一怔间，闪身而至，掐了法术于凤争眉心一提溜，在牛头马面来勾魂前，一把将凤争的魂魄打进旁边的一棵树里，抓起夏悠悠先前划破的指腹，挤着血珠画了一道符道：

“师尊，听我口诀灵意合一——”

夏悠悠来不及去多想，忍着血流源源不断流出，仿佛被抽离的怪异疼痛，照着应如闻教的口诀施展，“天地万物五行之灵子，逝魂予以新生，以吾之血，听吾诏令，起！！”

顿时，应如闻以夏悠悠血液画的符箓便融进树干里！

顷刻间，眼前再寻常不过的槐树颤动不止，足足有十米高的树干连根而起后，茂盛的枝叶如脑袋，长长的枝桠仿佛双臂，还沾着湿润泥土的根须化作腿脚，站立在地！

凤争不敢置信地看着低矮处，自己躺在血泊中的尸首和几乎目瞪口呆仰起头的众人，“我——”出口是尖锐稚嫩的陌生声音，轻飘飘空灵灵得恍如精灵细语，后知后觉哪儿不对劲地低头一看，差点儿没被自己的树木身体吓晕！

“怎么会这样？？！！”凤争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长长枝桠做的手臂，惊悚地晃动间，刮起沙沙沙的摩擦风声，“我还活着？？？？？”这是真实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夏悠悠虚弱脱力地倒在应如闻怀里，只觉得身体供血不足地眼花头晕，先前在气海里澎湃涌动的一些东西空了，疲乏干渴饥饿得厉害，却不是寻常口腹之欲的那种需求和感觉，而是最最本源的一些东西。

应如闻以法术消去夏悠悠指腹因画符而破开一大道口子的伤，随即抓了一把极品灵珠，便以法术输进夏悠悠身体里，“如何？师尊感觉舒服一些了吗？”

夏悠悠的虚脱疲渴症状明显减缓一些，方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缺灵气了，摇摇头道，“还是难受。”

应如闻喂给夏悠悠几颗灵果，“只能先忍忍，短时间内连施两个上古禁术，本就是常人不可能做得到的，若是急剧补充灵气，对气海的损害更大。”顿了顿又补充：

“此术乃忤逆天道之大禁，如今只是完成寄生上术而已，可活七七四十九日，足够他交代自己的后事——”应如闻掐了个法术，把高大的槐树缩小成半人高的样子：

“而且这期间里不能借以任何力量化形，否则叫天道察觉，必然遭受雷劫，只一下足以灰飞烟灭。”

闻言，惯来冷冽与从容的凤争，没法儿淡定了，满头枝叶颤颤巍巍地摇曳，多少有点儿崩溃地道，“我要是这般模样走出去，都不用等雷劈下来，就会被当成妖怪抓去当柴火烧得一干二净了吧？！”

“……”震惊不已的暗卫们刚刚接受他们头儿成了一棵树，还未表达喜悦之情，便顿觉有理地附和着点头。

应如闻摸着下巴出谋划策道，“那再缩小一些，假装成是盆栽如何？”

“……”夏悠悠看着凤争崩溃得抖落了不少叶子，擦去还挂在眼角的泪花，揉着干涩得难受的眼睛，带着浓浓的鼻音镇定问道，“既是禁术，若想完整地完成此术，定然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好比言灵术，以掏空三魂（生）七魄（命）作代价。

应如闻苦恼地道，“没错，刚看师尊哭得伤心，实乃情急之下的尝试，站在我佛慈悲的份儿上，我认为此术点到即止，你虽不能招摇过市，但可以趁机与来不及话别的亲朋挚友好好地道别，后事交付值得相托之人，也算不枉此生了。”

凤争冷静下来，犹豫半响还是缓缓地道，“我是个孤儿，已经没有亲人了，将军和影卫司里的同僚便是最亲的人，名下银钱大多都散给孤苦无依的乞丐，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托付的——”他便是萧启的影子，自萧启救他那日起，余生就只为报恩了。

应如闻简单直接到略显粗暴道，“那你是不想活了吗？我可以立即诵经渡你去忘川河轮回，孟婆汤一喝，前尘往事如烟消如云散，便可以重新投胎做人了。”

“头儿！”不待凤争说话，在场几个暗卫均是欲语还休的不舍。

凤争凌乱地看向正被一把大刀扛着的还昏迷的萧启，复杂的目光一点点地扫过眸光热切的同僚们，终是下定决心地恳求，“不！我想活下去！”

是萧启给了他如今的生活，是萧启带给他曙光，他要报的恩还没有报完，如今还有一群亲如手足的同僚，他想跟他们并肩作战，想跟他们闲暇时喝酒。

夏悠悠抽着鼻子看向应如闻。

应如闻忽略其他人的热切，迎上夏悠悠满是祈求的水亮眼眸，他能清晰地看到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也能看到里头细小崩裂的红血丝儿，抬手心疼不已地轻抚她消瘦冰凉的脸颊，没辙地道，“师尊想要做的事，我从来拦不住，转生术有上中下三术——”

“寄生上术可瞒天过海，苟活四十九天，续魂中术以五行至宝作法，每一宝可延活四十九天，但若是五行至宝缺少任何一样都会导致法术失败，而续魂中术一旦启动了，术中魂魄便跳脱三界之外不再经历轮回了——”

“也就是说，此术一旦失败，术中魂魄便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应如闻道，“施法的人也会受到反噬，五脏衰弱，寿命减短——”

“五行至宝每一样都是世间最珍稀的宝贝，金属性的龙角钰，千年而脱，万年而成的铭钰；木属性的凤首木，百年不惧火千年方浴火不焦——”

“水属性的九重泉，忘川河下最深处，由万千孽灵罪鬼消散融合凝结后所化出来的纯净泉眼；火属性的金乌羽，上古神兽金乌心口上携火的羽毛儿；最后是木属性的麒麟骨，数千年以来，麒麟早已灭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