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总想教我做事
作者:奶豆 | 分类: | 字数:5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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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在担心什么
第122章 在担心什么
赫连纲不止一次见识过夏悠悠的医术了,闻言也没有多作怀疑,又问了其他一些事儿,了解自己离开驿馆后又大概都发生了什么。
夏悠悠由着赫连纲东拉西扯半天,直至他没话找话地聊这滂沱大雨不停的天气,方好整以暇地翘着腿儿道,“你一个伤患不需要休息,我还是需要的,若没别的事儿赶紧滚。”
“我是你的近侍,伺候你休息原就是分内之事,你累了困了躺下便是了。”赫连纲不为所动道。
“……”夏悠悠差点儿没气笑了,“你觉得我叫一个伤患伺候合适吗?这四面漏风的门传回京城,指不定以为我故意糟践你这世子爷,我可不想又来一个心疼你的女子想方设法给我寻不痛快。”
赫连纲苦涩道:“长得好看非我所愿。”他心里藏着个大可爱,也不想老招惹女孩儿惦记。
“要么我帮你毁了这张脸?”夏悠悠忍住一杯子水糊他脸上去的冲动,阴测测地皮笑肉不笑道,“要么你给我麻溜地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如此轻贱毁伤?”赫连纲讪讪一笑,借机转了话锋:“说起来郡主进京时,为何易容?如今又为何突然展露真容?”
夏悠悠自颜勤玺对着她喊白芷时,就有所怀疑了,回来后去照过镜子,如今的姿容确实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纪如出一辙的样貌,可短时间内相继发生的异象太多了,已经没法让她惊呼大作了。
原主前昊王妃邬优是人证物证俱全,没法子翻案或者轻易胡混过去的罪犯,她的身份和容貌当然得遮挡一二。
而自己的这张脸又没有违法犯罪,暴露了也就暴露了,也就懒得再去糊十几层膏药易容了。
夏悠悠笑问,“怎么?赫连世子很在意我的真容吗?”
赫连纲稍一迟疑,到底认真地颌首,“尊师没跟你说过,你与你的师姐长得很像吗?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夏悠悠摇头胡扯道,“师父从来没提起过,但我看到大理寺百草谷一案的卷宗,里面有关键证人白芷的画像,那时候便多少有点儿怀疑了,师父救我,留我学医,很可能是因为我跟师姐长得几乎一样。”
这所谓的师父,原本就是她基于外婆的形象改动树立起来的,谁都没见过,真真假假横竖皆由她编造描绘。
赫连纲沉吟问道,“你从未想过寻找自己的身世吗?”
“好好的,自寻烦恼作甚?”夏悠悠无所谓道,“人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的,也无法选择怎样的人当自己的父母家人,若寻了,一家子都是坏人,我如何自处?是劝他们向善?还是身不由己地跟着他们堕落?付出我不愿意付出的代价——”
“失忆便当是新生,一切皆由自己做主不是更好吗?”
赫连纲愕然于夏悠悠的通透洒脱,也佩服夏悠悠可以如此直白坦荡的通透洒脱,“可你一刻都不曾好奇自己究竟来自哪里,又是谁吗?”
夏悠悠笑道,“这很重要吗?他们告诉我,我应该是谁,那我便是谁了吗?父母赋予生命,赋予名字,以他们的期盼和思想灌溉成长甚至左右选择,以责任为镣铐限制我们的步伐,背负着层层叠叠的东西,在有限的空间里小心翼翼地呼吸,你不想挣扎吗?”
赫连纲怔怔地看着夏悠悠,只觉得脑海嗡鸣间,猛地窜起一阵锐不可当的疾风,如龙摆尾地卷席心腔肺腑,还作出回应便听夏悠悠接着道:
“我不应该是谁,我只是我自己。”
赫连纲释然地展颜一笑,“你跟白芷很是不一样。”白芷总是在思索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对万物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十分纯粹真诚的义务感和慈悲心。
“我跟师姐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夏悠悠戏虐道,“你们不会以为我是师姐复活的吧?怀疑我费尽心机进京,是想报仇么?”
赫连纲被戳破心事儿也不觉难堪,“你如此举止很难叫人不怀疑吧?”便是再相似的双生儿也少有连痣的位置都长得一样的。
“……”夏悠悠撇嘴轻嗤,忽而目不转睛地看着赫连纲道,“丁子香是清清楚楚写在卷宗里的害人凶手,你在担心我还要寻谁报仇呢?”
赫连纲一滞,迎上夏悠悠似是含着笑意的目光,只觉心中深藏的犹疑与慌乱,如低矮狭窄的老井遽然坍塌,翻涌出无数再难以掩埋的幽幽水花冲击喉头,想冲口而出又受重重顾虑影响,终究只能如鲠在喉。
夏悠悠砸了砸嘴,“赫连纲,你自顾自背负那么多,不累吗?身为国公府的嫡长子,确实有抛不掉扔不下的荣耀责任,可闲聊几许也要计较每一句话所带来的后果,你活得不累吗?我让你留在这,不是为了看你小心翼翼的。”
“老旧的恩怨情仇就让它过去,我追寻真相,仅仅只是想知道真相本身,就像是打开一本感兴趣的画本,若是少了结局,多少有点儿牵心挂肠,又或者我早已经猜到结局,只是想看看结局与我猜想是否一样而已——”
“尚有疑惑时,你也会忍不住掘地三尺,何况我呢?”夏悠悠懒洋洋地以手撑着腮边道,“我与师姐虽从未谋面,但我与她确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百草谷一案前前后后也瞧得清楚——”
“你于白芷于我的愧疚,并不仅仅是因为白芷救你而亡。”夏悠悠慢条斯理道,“我知道谁都有不想被人触碰的伤疤,你不想揭破,我便不向你追问罢了,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皆随你欢喜——”
“我没想逃避。”赫连纲幽幽垂下的眼眸慢慢抬起,“我只是想尘埃落定以后,再告诉你真相。”
“哦~”夏悠悠漫不经心应道,“既是如此,你在担心什么?”
赫连纲哑然地苦笑,是啊,他在担心什么?通透如她,又岂会偏听偏信遂了歹人的煽动有所误会?
夏悠悠见他久久未语,去给萧启把脉拔针喂药,完了一抬头发现赫连纲还坐着一动不动,“赫连世子不舍得回去,是看上这间厢房的床,还是想跟萧启同宿一房?”
“……”赫连纲回过神来便看到夏悠悠笑得那叫一个诡异的暧昧,嘴角上翘出令人如坐针毡的弧度,仿佛连他和萧启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连忙跳起身告辞:“与护国将军同宿一房的机会,还是留给郡主吧!”
“等一下。”夏悠悠在他带上门之前,扔过去一瓶药道,“颜世子的诊金附赠的逐瘀丸,行气通络活血止痛,还可以消炎化脓。”
赫连纲狐疑间已下意识接住那个飞来的青花瓷小瓶儿,闻言一笑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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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甲字一号房。
小肉团靠着床榻边的镂花架子照看辰月,困倦时便枕膝而睡了。
甘松轻手轻脚地跃到窗台边,动作灵巧得不似寻常野兔,它把虚掩的窗户推开一条缝,眯着透亮的眼睛望进重重黑沉的滂沱雨幕,浓郁云雾散碎间竟比白日时,又往下渗了不少。
灰蒙蒙的黑暗宛如厚重的盖子,罩在驿馆,莫名叫一丝星光和月色都挤不进来。
甘松低低地啐了一口,暗自发出苍老低沉的鄙夷:「果然是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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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悠在空间里简单地沐浴洗漱后,绕到隔壁乙号房,便见那放养的野兔头儿杵在窗边吹风沾雨,乍然四目相对时,她莫名觉得野兔子跟人似的露出一丝慌乱,随即像是被吓了一跳一般,一溜烟钻进床下底。
“……”这世界的兔子是不是都成精了?一只比一只人里人气的?还会赏雨景?
夏悠悠瞥瞥挨着床柱子抱膝而眠的小肉团,走过去把窗关上,可视线随意往外头一晃时,便因重重云雾雨幕后若隐若现的红色月亮愣住了,再一眨眼又看不见了,但她可以确定那不是错觉。
红月于现代社会而言,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天文现象而已。
但在古代却是个大凶之兆,因最近频频出现各种各样怪异的事,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应该坚信科学,还是应该合理地迷信那么一下下?
夏悠悠满心纠结地关上窗户,给辰月把脉喂药后,抱起小肉团回到甲字二号房,安置孩子歇下后,轻手轻脚又三步并作两步地朝赫连纲的厢房走去,怎料赫连纲竟然熄灯睡了。
想到他始终是个伤患,夏悠悠到底是没打扰他,往前走,拐进那间破得连窗户都没了的厢房,朝虚空试探地喊了句:“凤争??”
稍倾,一个黑影闪现跟前,毕恭毕敬地俯首作揖道:“郡主有何吩咐?”
“听闻练武之人,视力较常人更好。”夏悠悠拉着凤争凑到窗边问,“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凤争困惑地看着黑沉浓郁遮天蔽月的云雾雨幕,凝视半响道:“豆大的雨。”
“再看。”夏悠悠也往外望去,“如此大雨,简直是灾祸,下多久了?”
“不算中间停了一会儿,如此雨量已有差不多三日了,再这样下去确实会酿成大灾大祸,原就容易闹水患的地方更会生灵涂炭——”凤争似是想起什么,神色一沉,目不转睛地看着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