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占有和保护

原就满心不安和惊慌的少年少女们，被他凉飕飕的话唬得脸色一白，再怒气冲冲的埋怨都偃旗息鼓了，个个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

叶岭村离京一来一回快马只需一个时辰。

平圳侯府的人和旭王以及御医赶到时，夏悠悠还在内室医治。

平圳侯心急如焚便要闯进去，萧启闪身拦在门前道，“我可以让你进去，但此门一开，我定带云川走，后续的医治如何，便都与云川无关了。”

旭王狐疑地扫过这气势逼人的玄衣披风面具男子，莫名觉得熟悉，但不及多想，连忙拉住平圳侯劝，“云川郡主医治素有她规矩，岳父大人莫急。”

平圳侯也是个惯了在沙场浴血奋战的，一不克制那身老将蛮横的煞气便像是不讲理的土匪，敏锐地盯着萧启问道，“你是何人？”锋芒未露却气势逼人，绝非泛泛之辈。

萧启道，“不重要。”

“好一句不重要！”平圳侯重重地一哼，扫过那几个焉了吧唧的少年少女，“到底发生了何事？叫我利姐儿伤成这般？”

那年岁不大却分外稳重的少年站了出来道，“林姑娘与一摊贩起了冲突，摊贩故意敲诈，不欲饶人，林姑娘认出他是杀害自己婢女的采花贼，便与这歹人打了起来——”

平圳侯知道这确实是自己女儿的脾性，而且当初那婢女也是救主而亡，与她一同长大的情分，冲动至此也怪不得旁人，又追问道：“那歹徒呢？”

少年自责道，“叫他跑了。”当时林玲利中了一刀，是追歹徒，还是先救人，当然选后者。

平圳侯道，“那淫贼原就是在案逃犯，没记错的话叫于华，通知县官拿着画像搜遍附近，这回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本侯翻出来！”说罢又问这颇是稳重担当的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叫西门钊。”少年尊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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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室内。

夏悠悠结束医治时，身前全是血污背后全是冷汗，忍着头昏脑涨的晕眩感，净手写医嘱，再打开门时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多时辰了。瞧得人人都跟向阳而生的向日葵般猛然朝自己看来，然后皆是一愣。

便把医嘱交给老熟人旭王，“我尽力了，剩下的能不能撑过来便看她自己了，严格遵从医嘱照料即可，这般事出突然，我并非看在谁的面子上诊治的，这诊金不包括复诊，但只要她能醒过来，换成别的大夫也无碍的——”

“诊金是多少？我出了！”那个先前被诸葛若欣责备的少年连忙道。

平圳侯深沉地扫了那少年一眼，抄过旭王顺手接过去的医嘱，“你是何人？本侯自己的女儿，自然自己负责——”话音未落，看到诊金那一栏，气血翻涌得几乎克制不住地浮上老脸，又只能强迫自己忍下昂贵的质问。

九千两！！！

这是他多少年的俸禄呀！？？？？

还不包括复诊！！

这云川郡主如此收费，跟敲诈有何区别？？？？！

萧启扫过平圳侯拿着医嘱微颤的手，把夏悠悠扯回身边，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确认这面色惨淡的人没事儿，方脱了披风给她裹上道，“走吧。”

夏悠悠被他大幅度的动作扯得晕眩感更重，脚步虚浮地抱住他的手臂作支撑，欲语只觉喉咙瘙痒难止，咳嗽着吐出一口血，“咳咳咳——”

“姑祖母！”萧乔一直看着她，犹疑着要不要问候一句，眼见夏悠悠吐血，连忙掏了手帕递过去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萧启一把圈住几乎站不稳的夏悠悠，欲叫旭王和平圳侯带来的御医把脉，便听夏悠悠接过手帕擦嘴边血迹道：

“无碍，此行原就是来寻药的，不过是累着了而已。”夏悠悠这口浊血吐出来，堵塞的肺腑反而舒服了。

“还是叫御医看看吧？”旭王示意一旁的中年御医上前。

夏悠悠也没推辞，由着萧启把自己抱到长椅坐下，虚弱地拜托道，“劳烦将军寻套干净衣服来。”他准备的衣服尺码是合身的。

萧启凝眸盯着她的小算盘半响，方轻哼而去。

夏悠悠把萧启支开，方愿意把手递给那中年御医把脉。

中年御医号着号着脉象，便满额虚汗了，不但要夏悠悠伸出舌头观察，还要她伸出另一只手继续号脉，随即腿儿一软，差点儿没跪下去，“这！这——”骇然地瞪着夏悠悠！

旭王瞧得异样，沉了声问：“怎么了？”

中年御医一惊便直接跪了下去，叩首惶恐道，“臣不敢胡言。”

“可别为难御医了。”夏悠悠无谓笑道，“我是大夫，自己的身体自然清楚，只是可惜此番以后，更不能医治他人了。”

中年御医颤颤巍巍地道，“请郡主谨记多休息，勿再劳累伤神，耗损精气儿可就更难办了。”

夏悠悠道，“我知道，此事还请大人保密，莫叫我父王担心，我的身子我自会料理的。”说罢抬首环顾多是担忧的众人，“你们放心吧，我确实只是累着了而已。”

她把禹王搬出来，便是旭王这般身份也不好再追问了。

夏悠悠借以衣袖的遮掩从空间掏出面纱挂上，又撒了药粉驱去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儿，“林姑娘这般时候最是需要陪侍，也需要大夫隔三差五盯着体温，高了低了都是鬼门关，你们还是去看看她吧。”

平圳侯确实挂心女儿，但夏悠悠是给自家女儿诊治后累着的，也担忧这位风头正盛的郡主出事，“郡主当真无碍吗？刚刚听闻郡主要寻药，不知寻到没有？所寻又是何药？本侯愿遣人帮这个忙。”

“侯爷不用客气。”夏悠悠婉拒笑道，“我此行是跟萧大将军来的，他欠我恩情还不完呢！得先多遣他帮忙方是。”踪迹泄露，纸始终是包不住火，她必须先寻个由头给她和萧启正名。

平圳侯一愣，随后与众人一同恍然大悟。

独独赫连晴和旭王不见一丝惊讶。

而旭王是在看到两人莫名亲昵的背影时猜出来的，实在因为他有意无意中，见过数次萧启和夏悠悠这般惹人注意和遐想的身影了。

旭王看着夏悠悠掩不住疲态而越发显得蜡黄的肤色，想起她先前咳血和御医的讳莫如深，便隐隐有了猜测。

瞧得平圳侯请示般望向自己，旭王轻轻一颌首，平圳侯便吩咐御医与自己一同进内室，诸葛若欣也第一时间跟了进去。

“姑祖母真的没事儿吗？乔儿瞧你脸色很差，不需御医开药，那可要到附近的客栈休息会儿？”萧乔问。

赫连晴满目自责，“是我叫郡主受累了！郡主往后需要什么药，晴儿定拼尽全力给你寻来！”

“我真没事。”夏悠悠好笑道，“没人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儿，赫连姑娘不需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偶尔还是要赚点儿零花钱的。

这时，萧启拎着一个包袱回来了，二话不说便抱起夏悠悠，叫医馆的大夫借了一间厢房更衣。

夏悠悠确实乏力得厉害，没有任何推拒挣扎或一丝丝旖旎地缩在萧启怀里，一心只当萧启是个侍从，小小地打了个呵欠。

旭王瞧着两人明显不同以往的肢体动作，却是敏锐地凝了眸，以前的萧启待夏悠悠虽也有点儿与众不同，却保持社交礼仪的疏离，甚至还有点儿轻视，又逼不得已保全她，如今冷然中竟透着霸道的占有和保护。

“大表哥，怎么了吗？”赫连晴一回头看到旭王目不转睛地看着萧启和夏悠悠离去的方向，不禁问。

旭王敛下深沉翻涌的思绪，温润道：“没什么，两位妹妹此番都吓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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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悠更完衣，有气无力地出来，便见萧启摘了面具，病态阴郁的俊脸上写满不爽，仿佛她欠了他三千万，于是不明所以问：“干什么臭着一张脸儿？”

“没什么。”萧启冷嗤。

“……”这口是心非的小学鸡。

夏悠悠漫不经心道，“哦，那走吧，先前买的东西呢？”

萧启身上的煞气更浓了，阴沉沉地道：“给凤争了。”

夏悠悠视而不见地自顾自道，“刚刚那家果子其实挺好吃的，打包给团团吧，叶岭村的陈氏竹雕最是闻名，也得挑一些回去。”送给烨国公府众人正合适。

萧启听她有气无力的话音，往上蹭的火气儿强压下去一些，“你待在此处歇息，我去买了回来。”

夏悠悠觉得合适，忽然又问道，“我之前放在你身边的‘小狐狸儿’呢？”

萧启一听就知道指的是两人一起去春枭楼请的女杀手，“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夏悠悠狐疑地望着他，“若留在此处歇息，门还是要有个人守着比较妥当。”这医馆人来人往的，若叫哪个歹人趁机掳劫岂不是糟糕，“你把我聘请的小狐狸儿怎么了吗？？”

“叫她去嵘国公府赚零花钱了。”

“……”

萧启毫无用了她人的心虚，“我叫凤争守着，你安心歇着便是。”

夏悠悠顿时没意见了，“哦。”

他却沉沉道，“不许哦。”

“知道了萧大将军，如此可是满意了？”夏悠悠一脸儿哄小孩子的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