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云的味道

夏悠悠没什么跟父亲相处的经验，但禹王诚心待自己，自己真挚回报便是。

可还是免不得好奇，为何偏偏是自己得了青睐。

“想什么呢？”禹王看着夏悠悠连错三子问道。

夏悠悠沉吟问道，“父王为何同意团团胡闹，认我作女儿？”

禹王道，“你身上有云的味道。”

夏悠悠满脑子问号，没忍住嗅了嗅自己，“云的味道？？云是什么味道？？？”她身上药味儿倒是有的。

禹王被她略显滑稽的模样逗得大笑，“还有万物复苏的味道。”是令人怀念的，他母亲的味道。

夏悠悠灵魂深处的问号都齐刷刷跑出来了，“父王是在戏弄我吗？？？”万物复苏又是什么味道？？？

禹王意味深长道，“温暖的味道，确实是贴心小棉袄。”

“……”夏悠悠一脸迷糊，她似乎还没有为禹王做过什么特别贴心的事儿，书房地下密室那男子答应救了，蒋墨的眼睛也有打算医治，但都还没有正式开始医治呢。

“相遇即是缘，既是缘分使然，何必在意初衷？”禹王得意地笑道，“你是我萧郗的女儿，已上了族谱，谁都不能改变了。”

夏悠悠脸上的迷糊全成了惊天动地的诧异，她何德何能让备受尊崇的禹王上心至此？！

皇亲国戚其实颇喜欢收养义女养女，被赐姓的也不少，但劳师动众大张旗鼓上族谱的却少之又少。

尤其是女性，这相当于禹王给了她跟其他宗亲平起平坐的底气。

从今往后，禹王府确确实实是她的家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

“又要掉小珍珠了？”禹王好笑地看着夏悠悠眼泛泪光。

“……”夏悠悠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归根结底便是这具身体泪点特别特别低，上回萧启假死时也是，泪花说来就来，把她自己都惊到了，“可父王为什么会觉得眼泪是珍珠？”这世界又没有人鱼公主的童话故事。

禹王打趣，“我母亲姓白，是白家祖传的小故事，说天地初开时，鱼类一族掌管海域，拥有半副人身，被称为人鱼或鲛人，它们哭出来的眼泪，会变成价值连城的珍珠，这些珍珠会引起人族的贪婪，令人族捕虐鱼族，所以不能轻易掉小珍珠。”

禹王母亲或哪个先祖，不会也是穿越的吧？

思及此，夏悠悠发自内心的感兴趣，“好有趣的故事，父王能说得详细点吗？”

“这已是我记得最详细的了。”禹王遗憾叹道，“母亲一门忠烈，她更因征战落下一身无药可救的毛病，如此还冒险生下我，产后身子更虚弱，只能躺在床上度日罢了，醒着的时间不多，在我四岁八个月的时候去世了。”

禹王想起什么有趣的，忍不住又笑道，“临终前告诉我，她是下凡历劫的仙女，让我莫难过，她只是回到天上罢了。”

夏悠悠也笑了，“祖母着实是超凡脱俗的。”

禹王看夏悠悠终于松快了，唇角的笑意也加深了，瞧了瞧屋顶道：“回来了便现身，藏着作甚？”

杜衡几个闪身避开巡逻侍卫和丫鬟，于窗户钻了进来，一屁股坐在禹王挪开一些的空位上，抡起禹王那杯茶喝尽，方轻哼道：“谁叫你们聊这些沉重的往事？”

禹王瞧着他空空如也的手狐疑道，“不是去寻佳酿给我惊喜吗？酒呢？？”

杜衡问夏悠悠，“酒呢？？？”

夏悠悠道，“酿着了。”

禹王来回瞥瞥神秘兮兮的二人，“打什么哑谜？”

夏悠悠笑了笑，揭开真相，“是我拜托阿爹去秘查一些事，先前有旁人在，我不想漏了风声便瞒了父王。”说罢看向杜衡，“答案呢？”

杜衡略带嫌弃地赞扬道，“确实如你所料，你这般明察秋毫，目光毒辣，留在后宅着实浪费了，阿爹带你一统江湖吧！”

夏悠悠敬谢不敏，“我的人生目标是混吃等死，能躺着绝不坐着，如今谋划只是因为人一而再踩到我头上而已。”

禹王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儿，志向跟为父一样！”

父女俩默契地一击掌。

杜衡翻了个大白眼，放弃扶起这俩自甘堕落的，“我晚些要再出去一趟。”

夏悠悠下意识问，“去哪儿？”

禹王同时道，“去看你那小徒儿吗？”

于是，夏悠悠甚是惊疑道，“你还有徒弟？！”

杜衡自豪地抬起下巴，“本君这般厉害，当然需要人传承！”

禹王笑嘻嘻道，“我也有徒弟，只可惜已经死了，不然能介绍你认识。”

“……”这么沉重的事，为什么能用这么轻闲的语调说出来呀喂？！

便听杜衡气不打一处来道，“废话！你养条狗当徒弟，它当然比你先走！便是你去哪儿都要带着那条瘸了腿的老狗，叫人以为我们魔教是好欺负的！那些零星小派还以为我们穷得买不起豺狼虎豹当看门的——”

“……”妈耶，信息量好大。

原来「魔君」的魔，是魔教的魔？

夏悠悠正惊叹呢，又听杜衡指着自己霸道地命令：“还有你，马上把那个丑不拉几的萧启甩了，我把徒儿介绍给你当夫君。”

禹王道，“我觉得——”

杜衡轻哼道，“我不要你觉得！”

夏悠悠发出异议，“我认为——”

杜衡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我也不要你认为！”

夏悠悠敏锐地发现杜衡有些说不上来的焦躁，不禁疑惑地看向禹王。

禹王以眼神示意夏悠悠放心，轻拍了一下杜衡的后腰，“我陪你去见徒儿。”

杜衡的焦躁便稍稍减缓了一些些，身子一歪圈着禹王的脖子蹭了一蹭，“我若是睡了，不许寻新欢！”

禹王失笑，“还要筹备带悠悠祭祖等事宜，哪儿有闲情寻新欢？”

夏悠悠茫然地看着两人腻歪，欲问一二时却听杜衡道，“他们正计划对付你，剩你跟小团子在京，恐防不测，若有危险便吹响它。”

杜衡抛给夏悠悠一个紫玉描金笛子，约莫一指长，坠着玄色和暗绿两串小流苏。

夏悠悠下意识接住这别致得十分眼熟的紫玉描金小笛子，正打量间，禹王瞧了瞧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父王和阿爹大概去哪里？”夏悠悠问。

杜衡道，“南城。”这地儿离京不远，走官道快马一个半时辰多一点便也到了。

夏悠悠轻应，给两人一人塞了一荷包药傍身，“父王阿爹慢走，不用挂心我和团团的安危，若得闲情便好好玩一玩吧。”

挥别禹王和杜衡，夏悠悠唤来潘嬷嬷给小肉团收拾了换洗衣裳和医书，抱上玳瑁猫兰桡，便要了马车去烨国公府，完了去郊外枫园接小肉团。

小肉团瞧得夏悠悠，满是汗花的脸颊上尽是惊喜，“娘亲怎的来了——”身边还跟着个白嫩嫩怯生生的小女孩。

夏悠悠掏出手帕给小肉团擦汗，“想着你们大抵要结束了，便接你一起去第一楼用膳。”

“那纾儿可以一起吗？！”小肉团牵起身边的小女孩。

小女孩诸葛纾羞羞答答地朝夏悠悠福身见礼，“云川郡主福安。”

“乖。”夏悠悠从预备的荷包里摸了个小饰品送给小女孩，“谁家小姑娘儿？你想带着得问问人家母亲乐意不乐意。”

这时，不远处有个年轻的漂亮妇人朝诸葛纾招手，这漂亮妇人瞧得夏悠悠一愣，转头跟另一侧不远处亭子里的人影喊了一句，随即几个年轻妇人和少女便一同往出口这边来。

旭王妃跟萧乔亦在其中，另几个全然是生面孔。

红枫林里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笑闹。

相互简单地问候。

旭王妃笑道，“巧了，我们也正有打算去第一楼尝新呢，云川郡主若是不嫌弃，可要一同？”

勋贵人家最是喜欢抱团，最是喜欢联谊，也最是喜欢维持表面的热闹，而到了这份儿上，夏悠悠再婉拒便过于刻意了，只得应了下来。

回城的马车上。

小肉团放下小奶猫，摸着喵喵直叫的玳瑁猫头，狐疑问道：“娘亲把兰桡也带出来了？怎么了吗？”因着听得懂兽语，轻易便知道午后禹王府发生的闹剧。

夏悠悠随手翻着车厢里的书，“父王跟阿爹离京了，我们去烨国公府住几日。”若非事儿一茬接一茬，她早该到烨国公府拜访了。

“哦～”小肉团没再追问。

反正她娘亲行事自有她娘亲的用意，她也很喜欢回烨国公府。

尤其还要说服四舅舅夏之岩让蒋墨当夫子，威逼不成，那便只能利诱，而唯一能说动夏之岩的利益，只有蒋墨的眼疾。

只是凭她医术上的天赋，恐怕再学个十年也没法子治愈蒋墨的眼疾。

毕竟连禹王费尽千辛万苦寻回来的鬼医都没法子，还一直在研究阶段，自己这半桶水的半桶水，便只剩下娘亲这一途径了。

“苦大仇深的，想什么呢？”夏悠悠用手指戳了戳小肉团拧成麻花的眉头。

小肉团道，“既然要在烨国公府住几日，我们今晚为什么不在烨国公府吃饭？如此一来，娘亲也不需要应酬赏枫的这些大小娘子了，难不成娘亲打算吃完饭便扔下团团，自己去别处玩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