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人下菜碟

“笛声只有怪人和小孩能听到！”夏悠悠抱紧怀里瑟瑟发抖痛苦捂耳的小肉团，先前路人小孩捂耳尖叫那时候就有所怀疑了，现在看到小肉团的反应便确定了。

“她们都是温柔香的姑娘，为何突然如此？”颜畅笙抽出袖内的匕首，警惕地挡在夏悠悠跟前，“倒在地上那个是平祥侯府的窦世子，喝着酒争吵间忽然发疯了。”

“你也喝了酒吗？”夏悠悠问道，她不忍小肉团痛苦不堪，便摸出藏在腰间的一根渗药银针朝小肉团颈脖穴位扎，叫小家伙安然昏睡过去。

颜畅笙颌首：“劝和时喝了一小杯。”他顾虑地朝青楼破烂处看了一眼。

就在周融和旭王不敌女怪人越发凶猛的攻势时，巡防营的巡逻队接二连三赶来，与周融和旭王合力击溃两个刀枪不惧的女怪人，驱逐还企图围观的百姓，强势地控制整个现场。

颜畅笙却大气不敢松：“阿琢还在上面，被窦世子打伤了，生死未卜！”

周融捂住被女怪人撕扯得不成样的手臂猛然抬头：“你别告诉我，那个倒在血泊里的人就是赫连三那混小子？！”

“是他。”颜畅笙捡起夏悠悠被风吹到巷子一角的面纱，不待众人仔细瞧清楚，便霸道地帮着抱紧小肉团的她戴上，还道：“所以想请夏大夫帮忙——”

夏悠悠一怔，下意识往后退却靠上了墙壁，还没来得及拒绝颜畅笙的凑近，他已经手脚麻利地挂上面纱，又得体地退开，仿佛刚刚的亲昵和滚烫的注视只是晃神的错觉，再抬眸便见颜畅笙没个正经地挤眉弄眼，双手合十地央求。

这小子别是认出她了吧？

自原主部分记忆出现异常后，夏悠悠对想不起来的人事物已经不强求了，反正她只想以夏悠悠的身份重新开始，邬优的过去并不重要，便道：“我已经不再接诊了，但你有就诊卡，我可以完成这个承诺。”

夏悠悠问道：“确定要把就诊卡用在你朋友身上吗？”

颜畅笙毫不犹豫地颌首。

倒是夏悠悠稍一犹豫，四处张望一圈，方跟着他们走进温柔香，被打砸过的青楼乱遭遭的，男男女女一脸惊慌，不少人都受了伤，还有几人已经没了气息。

幸而花魁小娘子红拂临危不乱，冒险仔细地给赫连琢止了血，保住他一口气儿，否则整间青楼的人都要因为赫连琢的丧命而凉凉了。

夏悠悠给面无血色的赫连琢塞了一颗药丸，把脉后要了纸笔墨写药方和用具，交给旭王道：“不宜折腾，就在此处换个干净厢房救治吧！”没想到她在空间做的药丸出个门就浪完了。

旭王接过，吩咐小厮照方通通寻来，再下令叫巡防营的人抬起赫连琢，换了间门窗整齐的干净厢房。

夏悠悠想起什么，往门口走的脚步一顿，指着歪倒桌椅旁边碎开的青瓷酒壶，问颜畅笙道：“你喝的是这个吗？”

颜畅笙点头：“路过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吵得脸红脖子粗，我劝着陪着喝了一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丫头在喊杀人了，回来一看阿琢已经倒在血泊里，窦世子就是那副鬼样子抓着人就打——”

“我寻着声响过去的时候，颜二就要被窦世子劈成两半了，情况危急只得先和下属拦住窦世子，根本不知道倒在血泊里那人是阿琢。”周融皱着脸凑过去检查那酒，“是这个酒有问题吗？”

夏悠悠嗅着还沾有红褐酒绩的碎瓷片，不确定地扫过周遭浓重的血迹，稍稍掀起面纱用舌头沾了一点便呸了出来，“大有问题。”这看起来像是葡萄酒的果酒，竟透着诡异的血腥气，又被云雾散巧妙遮盖。

“他们就是喝了这个酒，变成那样的吗？”旭王问。

“不是——”

“——不全是。”

周融和夏悠悠异口同声说完，相视一眼又互相嫌弃地错开。

旭王问：“什么意思？”

周融瞥瞥被巡防营管控得已然只剩他们几个的二楼，压低声音道：“我曾经看过大理寺关于百草谷炼制药人的相关卷宗，里面有详尽的绘画，药人的模样跟他们这副鬼样子有五六分相像。”

“没记错的话，这个案子，当时是由阿昊和阿纲还有颜世子联手处理的。”旭王沉疑地扫过赫连琢留下的血迹又看向颜畅笙，满是琢磨地问周融：“刑部把春日坊的案子交给你了吗——”

周融颌首：“今日便是跟着春日坊的线索查到温柔香。”但乱子一出，他追寻的线索，其中一个女妓子变成怪人被击毙了。

“阿昊在春日坊受伤，几乎丧命。”旭王眼眸一凝，“阿纲的亲弟弟阿琢在温柔香受伤也几乎丧命，颜二你平日总跟阿琢混在一起，今日怎的只是路过此处——”

颜畅笙一脸无辜：“我是跟阿琢一起来的，但他遇到窦世子，要谈什么事情，我又不爱跟那獐头鼠目待一块，便跟别的小娘子打发时间去了，听得他们在抢红拂方过来瞧瞧。”

旭王又问：“那陪你的小娘子，可是那女怪人？”

颜畅笙想了想颌首：“确实是其中一个。”

“也就是说，若没这个女人掺和——”周融指着显然已经想通的夏悠悠道：“昊王和阿琢甚至颜二都得没了。”

“……”怪不得那些怪人直盯盯地要攻击她，原来是她无意中坏了人家的大事！

夏悠悠正满心后悔时，颜畅笙一脸不解地眨巴着没个正经的桃花眼道：“百草谷能寻昊王复仇，为何轮到我哥跟赫连世子时，就是我跟阿琢倒霉？”

周融煞有其事道：“许是因为颜世子和赫连世子不在京。”

颜畅笙：“……”那他连夜扛着汗血宝马离京，还来得及拒绝当这倒霉虫吗？

这时，旭王的小厮领着夏悠悠所需的物品，带着一群婢仆赶回来，巡防营请来的大夫也在帮着救治受伤的人。

夏悠悠把纷杂的思绪抛诸脑后，专心给赫连琢清理那大大小小几乎要命的伤口，还把他身上折成三角形一小包的几份云雾散据为己有。

一番忙碌结束，夏悠悠一边写医嘱一边思考这八折就诊卡的治疗费，薅这皇亲国戚知名纨绔赫连琢多少钱合适。

赫连琢跟旭王是母戚表亲，有旭王在旁作证，乾国公府这笔账是跑不掉的，手术费加她在空间用绝迹药草制成的保命药丸，便收个九千两吧，至于也吃了药丸的周融和颜畅笙——

这周融呢，其实是原主的表哥，因一直暗恋邬妤，原主又亲手破坏了两家亲事，把邬妤拖进昊王府当侧妃，这表哥是恨极原主，素来仗着有旭王撑腰，没给原主好脸色瞧的。

但刚刚的混乱里他算是救了自己，便打个骨折收四千两吧，而颜畅笙更是结结实实替她挨了一掌，就骨折上再折收二千两吧！

夏悠悠把账单也一一写好后，正扬着纸张吹干墨迹，便听门外响起一阵骚动，似是萧启回来了，她连忙拢起医嘱和账单，抱过桌上的小肉团出去。

门一开，夏悠悠便愣住了，在一众目瞪口呆中直言道：“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只见原来黑呼呼得跟块炭似的萧启，现如今整个人黄澄澄的，均匀得跟小黄人成精似的！

萧启板着一张阎罗王瞧了都得给他让座的脸，揪住一根细如牛毛，长短只有半截手指的小银针道：“毒跟药相冲了。”

夏悠悠大感新鲜地抓过他的手把脉，便听萧启冷冷地道：“不许笑。”

“我没笑。”夏悠悠借着面纱的遮掩放肆地咧嘴。

萧启盯着她弯起来的眼睛磨牙：“……”

夏悠悠知道萧启中西域毒箭后服过一种奇药，方撑到回京遇到她顺势一救，否则人在半路就得截肢保命。

这奇药分三剂，每一剂都是相生相克的毒物与药草配制而成，能振奋服用人的精神和肉体，血液吸收后会在体内沉着，导致肤色变黑，只能随着新陈代谢恢复正常。

若强行把毒素逼出来，轻则七孔流血，重则马上毙命，而这段特殊时间里，萧启可以百毒不侵，但遇到霸道剧毒便会有明显反应。

“你体内的药在吞噬这毒，不碍事，但先前给你开的药要换方子。”夏悠悠松开萧启的手，不忘追问：“抓到那个斗篷黑衣人了吗？”

萧启摇摇头。

夏悠悠看着萧启垂下去像是想藏匿什么的眼眸，没再追问了，把卡在她跟小肉团怀里的医嘱和账单，分发给一旁的旭王和周融还有颜畅笙。

“什么东西——”周融疑惑地接过，一看人就炸了：“药丸三千两？！”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已打八折，“三千两一颗药丸？！丧尽天良的黑心药商都没你这么能黑的吧？！想要抢钱，你怎么不去钱庄呢！！！”

周融话音未落，不经意间看到一旁颜畅笙那张写着二千两更气了：“都是药丸，为什么只收他二千两？！你还看人下菜碟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