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1.老顽固的小九九

熊家父子的面子被妖女踩在地上狠狠摩擦，无法再端架子，此刻正是商议协约的好时机，柏老将道：“言归正传，熊州老国主与少国主若觉协约内容不妥，尽可提出修改意见。”

柏老将所说的“修改意见”，其意为——

提不提意见是你的事，修不修改是我的事，你有胆就尽管提意见，老子改一个字就算输。

不过他的语气还算和善，显然是担起了唱白脸的任务。

在红脸与白脸之间，暴脾气的红脸得罪人，谁都不乐意当，楚灵犀自觉地担起了这个讨人嫌的角色，因为她自知逃也逃不掉，背靠魔族的大树，总得付出些代价。

不待熊老国主开口，她便抢先道：“熊老国主的心思我最了解，他老人家主要是对协约的第五项租借条款不满意。”

熊老国主心中所想被妖女说破，略显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水云镇是熊州的军事重镇，不方便对外租借。”

楚灵犀耸了耸肩，拖着长调道：“熊州若是执意不租不借，那魔族只能以武力强攻咯~”

熊老国主厉声质问：“魔族若是攻破熊州，对楚州能有何好处？”

楚灵犀满不在乎道：“魔族最好连楚州一并踏平，把我的渣爹和渣弟通通干掉，将来我的兄长登上国主之位，正好重打锣鼓另开张。”

熊老国主只得另找借口：“水云镇不仅是熊州的南门户，也是整个妖界的重要关塞之一，如若落入外族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此言明显有道德绑架的意味，如若妖族中人支持魔族所提的协约，那便是不顾妖族利益的阴险小人。

楚灵犀深知老顽固爱耍此类把戏，鄙夷一哼：“陆、磬、粟、鲁四小州已亡国，妖界如今仅剩六州，其中厉、颍、元、兖四州已与魔族结盟，楚州未来是我兄长的天下，眼下唯有熊州势单力孤，魔界若是入攻妖界，倒霉的只有你们一家，在座的其他州国皆会平安无事。”

熊冲拦住还欲争辩的父亲，毕竟是自幼一同长大的交情，他很清楚妖女战神吃软不吃硬的个性，为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他不得不软下语气道——

“灵帅，我们既是同族，也是朋友，一直以来我都十分信任你，既然你开口劝我转投魔族，那便不会弃熊州于不顾，熊州与魔族结盟的诚意天地可鉴，只要在合理范畴内的要求，我方定会不遗余力满足。”

熊老国主心中愈发窝火，脸色黑中带青，恨恨甩袖，他一辈子争强好胜，从不轻易低头，偏偏儿子性情软弱，不但在战术武艺方面全无天赋，而且对内对外皆无硬手腕，魄力远不及妖女战神。

不过，此刻的老顽固纵有千般不情愿，也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熊州目前已处于完全被动的局面，假如与魔族正面刚，无异于以卵击石。

魔族阵营中的妖界各州完全没有理由向熊州伸出援手，熊家父子已经想出了最坏的情况——眼前妖族的各方代表都悄悄打着如意算盘，希望魔族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掉熊州，然后众人一同瓜分好处。

熊州别无它路可走，要想保州国安稳，必须向魔族与妖女战神低头，熊老国主清楚这一道理，可是心眼儿比针眼儿更小的他就是气不过，不但恨恃强凌弱的魔族，也恨目无尊长的妖女战神，甚至对无力扭转乾坤的儿子也十分不满。

心胸狭隘的要强之人，越是年长，越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归根到底，加入仙妖联盟是熊老国主的决定，是他亲手将熊州推入险境。

识时务者为俊杰，熊少国主熊冲虽然能力不强，可在大事之上既不糊涂也不固执，还服软时绝不硬刚。

楚灵犀等的就是他低头的态度，收敛锋芒诉苦：“我也有自己的难处，不幸死于渣爹之手，借魔族之力方才重生，许多事身不由己，但我们之间毕竟有同族情义，而且我以后还得在妖界混，只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做到公平，以保证熊州的利益。”

熊老国主紧咬核心利益不松口：“协助魔族租借水云镇，这叫保障熊州的利益吗？”

楚灵犀举例为证，有理有据地阐明情况：“当年元州将西北边陲三镇租借给魔界，时至今日，那三镇已从一片荒芜变为欣欣向荣，水云镇的情况与之相同，魔族明明可以靠武力夺取，但白纸黑字写的是租借，那就说明魔界并没有要攻打熊州的意图，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吗？”

她之所言的确点明了关键，假如魔界有入攻熊州的计划，那便无须多此一举订立协约，牺牲一个军事要塞保全整个州国，这比买卖相当划得来。

楚灵犀进一步道：“熊老国主您口口声声说水云镇是熊州和仙界的门户，其实这话只能骗一骗不懂军事的外行。

水云镇三面环水，唯一的陆路与仙界凤凰神族的领地毗邻，即便魔族占领了整个镇子，想要借由此道攻打妖族，那熊州至少还可以借助江河抵御魔族入侵，胜算会因此而增加三分，魔族不会傻到如此地步。

魔尊想要得到水云镇，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入侵魔族，而是修建观测仙族动向的瞭望塔，以及抵御仙族势力的军事堡垒，这对妖族来讲有利无害，比起那些道貌岸然、心怀鬼胎的老神仙，坦坦荡荡的魔族更值得信任。”

熊老国主一时无言，楚灵犀已将全盘道理讲的明白透彻，其实这些他不是不清楚，而是太过于自私，不愿舍弃一点点利益。

楚灵犀和老顽固智斗数百年，像了解自己那样地了解他，紧接着便戳破其心思——

“熊州近百年来实力渐弱，不过疆域面积仍为妖界之首，如果失去水云镇，那将会连这项第一也失去，您或许会认为无颜面对熊州的列祖列宗，但祖宗们在乎的是实际，而不是虚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