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跑快点！慢的像蜗牛一样，你踢什么球？”尽管第二天就是对阵云尚高中的足球赛，可是雪城高中的教练看上去根本没有打算在最后一天给自己的队伍放假，相反作业量更大。

“谁让你停下的？继续！还有八圈！不跑完不准停下来！”

“动作再凶一点！这么斯文踢什么球！你是娘们吗？动作再大点！拿出气势来！”

“起来！别躺在地上跟狗似的！要睡滚回窝去睡！”

教练的大吼就没有停止过，他刚刚把脚印在一个有些接不上力的队员的屁股上，又马上把一个倒在地上的队员踢了起来。

在他那个疯狗一般的吼叫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坚持下来。他就是那个看起来很斯文的高个子男孩——史辉，防守型中场，这支问题球队的队长。

对于史辉，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因为他的沉默寡言。

但是提起他，大家都会说关于进雪城高中之前的光辉岁月。

他是个沉默的打架高手，下手狠，而且不要命，那种疯狂的气势足以吓倒不少人了。后来在一次打架事件中，他一个人立敌对方七个人，那七个人没有跑掉，全趴在了地上，而他自己摇摇晃晃的走了没多远就一头栽到了。醒来时在医院，没有家人，只有熟悉他的警察。

后来，有好心人收养了他，他也就被送到了这所学校里，做了一个高中生。他的面无表情也是这个学校出了名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尤其是他在盯着你看的时候。

虽然在高中之前都没有踢过球，不过史辉的技术却是这群问题孩子中最好的一个，加上他够狠，很多原本傲气的球员都打不过他，他也就顺理成章当上了雪城高中的队长。

高二下半学期开始，雪城迎来了他们现在的主教练，也开始了自己在内蒙古地区高中联赛的辉煌。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当初自我介绍的时候，他只是阴着脸说：“你们只要叫我教练就行了，没有必要知道其他的。”

他那种绝对的权威和魔鬼一样的训练方法，让那些以为球队就是可以不受学校管束任意发泄暴力的地方，或者享受的地方的人开始受不了。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在反抗他，不过在用暴力收拾了几个闹得最凶的人之后，他们都老实下来了。因为他们明白，他们最擅长的暴力都斗不过这个教练。

在这个学校，暴力就是一切，谁能打，谁就是老大。

不过在技术所有人都反对教练的时候，唯独史辉没有反对。别的人认为他本来就行事怪异，但是他自己知道是为什么，新教练的那句：“足球，就是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不择手段的争取胜利”很对他的胃口。

因为在进来之前，他一直就是这样做的，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否则他怎么可能很快就成为了一群不良少年的老大呢？

“不择手段的追求胜利。”

教练训练严格，队长凶悍，队员上场都是拼命，所有的这些加在一起就成就了现在的内蒙古雪城高中。短短的一年里，他们从原本内蒙古高中联赛的鱼腩成为了NO.1。

本届大中华杯的两场小组赛，队长史辉包办了球队唯一的两粒入球，也为球队拿到了至关重要的六分。

“现在你们都认真的听我说！”虽然曲飞很希望自己的队员们可以不知道对手是怎么样“凶狠”的一支队伍，但是到了比赛前的这一刻，他不得不把藏了近一周的秘密告诉给憧憬着上场的球员们。

“我不知道大家之前有没有听过雪城高中这个名字，不过……”曲飞环视了一下四周，他必须确保每一个球员都在听他讲话，因为这关系到这些孩子会不会在接下去的比赛中受伤。

“这场比赛，我们可以不要胜利，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中有一个人会缺席接下来的比赛！”

之前还有些吵闹的休息室，因为曲飞这句听上去很诡异地话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些不解的教导主任替球员们开了口：“是不是下一场的对手……”

“大家也许会奇怪为什么我要这么说，但是我很抱歉地告诉大家事实正如你们现在可能想到的那样，我们的对手很危险！”

“危险？”教导主任皱了一下眉头，“我听说之前两场有几个球员受伤，难道……”

“是的。”曲飞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雪城高中在内蒙古当地是一个有名的暴力学校，而他们的足球追求结果，教练以赢球为目的，球员的动作很大。所以……这场比赛有些球能不抢，就不要去抢了，能躲就躲……”

“可是教练，如果输了比赛我们出线不是很困难了么？”钱晓亮可没想过自己首发的第一场比赛是输的。

不过钱晓亮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雪城拿下了云尚，就是有九个积分了，而山东孔孟这一场的对手是没有了张亚天的广泽高中根本不具备威胁的实力，那么孔孟顺理成章也就拿下了9分。这样一来，如果云尚要出线就得死磕小组实力最强的孔孟高中，要不然别说夺冠了，小组出线都没可能了。

“我当然希望我们能赢，不过我更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健健康康，冠军我们什么时候都可以拿，但是你们的健康却不是我能给第二次的。”

曲飞说的没错，对于这群有热情、有追求、有天赋的孩子来说，高中足球联赛冠军也许是他们长大之后徜徉在自己记忆深处最开心的一个片段，但如果这个开心要赌上他们的健康那还是放弃吧。

“对方的队长10号史辉，有一个外号叫‘屠夫’，是出了名的危险人物，不管等下比赛踢得怎么样，你们能够不去接近这个人就不要去接近，明白了么！”

“光听这个绰号就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了，作风硬朗，动作粗野，犯规频繁。他们那哪是踢球，根本就是借机发泄嘛。”教导主任这样的非专业人士都可以分析出一大堆的东西，可以想见雪城高中带给现在云尚球员有多大的影响了。

后面关于教练的防守部署，大家都显得心事重重的，心不在焉的。对此曲飞只能报以苦笑，对于心理上的问题，并不是自己一个教练能够帮助他们克服的。自己的警告已经讲得很明白了，接下来就要看这些球员自己怎么把握球场上的局面了。

这场比赛曲飞不追求赢，但是一定不能输！因为它关系着云尚高中可以走多远，也关系着这些孩子们的未来可以走多远。他们必须克服恐惧，这是他们成长的必经之路。

秦夜可能是休息室里听得最认真的一个，尽管他并不是这场比赛的首发，但是他做好了替补出场的准备——看样子，他根本没把曲飞关于对手危险的定论放在心头。

“夜老大，你还是准备上场么？”

“教练又没说这场比赛我们不上，。只是没有首发，再说足球怎么可能没有犯规呢？”秦夜看着风华反问了一句。

“可是他们的犯规很粗野，甚至伤人！教练也说了，让我们不要上场为妙。”

秦夜收回了目光，转过头来对风华很认真地说道：“风，我认为你们把他们想复杂了。他们再坏，但只要他们踢足球，就说明他们坏不到哪儿去。只要选择了踢足球的人，就说明他们爱足球，爱足球的人怎么可能去伤害足球呢？”

风华一时语塞，秦夜的这套说法听上去有些幼稚，但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不过如果大家都像他那样想，这世界上恐怕就没有战争、暴力了，更不会有假球、黑少、足球流氓和球场暴力了。

风华摇了摇头，也许这就是秦夜为什么能够让风华和萧寒这样天资并不逊色于秦夜的两个人心甘情愿和秦夜在一起踢足球吧。

真是一个因为单纯所以快乐的人啊！

临出场，曲飞还在给队员们放松，但是队员们看上去还是很紧张，大多数人都在一遍一遍的检查他们的护腿板有没有戴歪，会不会掉下来。

其实要不是在比赛前知道雪城高中粗野的足球风格，云尚这些球员还可以带着轻松的心态去踢比赛，说不准按照他们的实力能够轻松取胜。只是现在，就像心理暗示一样，曲飞虽然是为了保险起见把话说在了前头，可是看上去更像是让不好的阴影埋藏在队员们的心理随着比赛一点点地扩散开来。

裁判把双方队长叫到一起挑边。

燕鸿在和史辉握手的时候，尽管对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变化，但燕鸿却能感到一股寒意向自己袭来，特别是那双眼睛——黑得没有一丝亮光，就像一个阳光永远都照射不到的角落一样。只是盯着你，都可以让你结冰。

燕鸿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避开对方的眼睛。

“字还是面？”

“字！”

“面。”

硬币被抛向空中，不断的翻滚，再落下。

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