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
作者:毛豆手机 | 分类:军事 | 字数:14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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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提携 & 选择
倒车镜里出现的人脸,是张裴沣。
夜色为什么跟在后面?
李家鹏没喊停车,也不想参与其中。
这些事,与己无关。
他坐着车,带着手下回了警局。
进了警局,憨厚老实的李忠勇成了最受追捧、羡慕的人,所到之处全是恭喜的声音,把他弄得愣了半天,没有任何表情。
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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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看出异常,连忙解释给他听。
片刻之后,李忠勇甚至没有敲门,莽撞冲进李家鹏办公室。
“李探长,为什么选我?”李忠勇犹豫再三,终于问出这句话。
“别高兴的太早,我需要为我卖命的人。”李家鹏冷冷的回答。
李忠勇沉默许久,张开的嘴巴只说出两个字:“谢谢。”
李家鹏扔下正在写命案报告的笔,冲着李忠勇问:“我并不是为了提携你,只是给我自己选个能干活的人,你为什么谢我?”
“没人提携我我依然会卖命,只为了对得起揣进口袋的那些薪水,有你提携我,我才有机会挣到更多的薪水,养家糊口,当然要感谢你了。”李忠勇的话朴素到了几近愚蠢。
乱世之秋,他还想着良心两个字。
这种人,任何时候都没心眼,都没机遇,都没人主动提拔。
这种人,只有傻劲,只会傻干,无欲无求,一生不会得志。
李家鹏抬眼看着眼前粗壮黢黑、近乎蠢笨的男人,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说:“老李,咱们一家子,以后好好干,有我就有你。”
李忠勇听了这句话,眼珠里面闪动泪花。
这种话,是他一辈子都不敢想、不敢做梦能听到的。
“你放心,拼了命,我也会跟着你干。”李忠勇最华丽的话,莫过于此。
“你如果不表态的话,我对你没有任何期望,既然你已经说了,那就希望你记住你的话,因为我已经记住了。”李家鹏看向李忠勇的眼神,信任、期盼。
夜色跟踪张裴沣的时候,同样看到坐在吉普车上的李家鹏。
那辆车上,从车窗可以看出,坐了好几个人,他没叫住他,任由那辆吉普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他的目光,依然盯着走在前面的张裴沣。
一个小时前,夜色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情。
林子轩购买运往苏区的粮食出自经营鼎大食府的程家,而程家的幕后似乎和张裴沣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刚才在鼎大食府看见程家当家人程辉腾陪着张裴沣和一个陌生男人坐在一起谈了半天,而后两人分手。
那个男人,夜色一直记得他的名字,他很早以前见过,董志海隐身郭店乡郭家庄时,从豫南过来的赤坂土恒,在焦君牟血洗郭家庄郭午阳家时,侥幸逃生。
张裴沣和rb鬼子见面,什么事?
夜色记得张裴沣本人最痛恨的就是rb鬼子,这样的见面很反常。
张裴沣继续在前面走,夜色同样频率跟在后面,跟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夜色身边突然出现几个吵架的人,挡住了他的步伐。
“让开。”夜色低声呵斥,伸手去推。
吵架的人不仅嗓门很高,手脚也很利索,腾闪挪移之间,几个人把夜色牢牢困在中间,进退不得。
这种局面也就维持了一两分钟,走在前面的张裴沣彻底从夜色视线中消失。
夜色冷笑一声,突然横向迈步,甩开吵的正欢的几个人,折回十字路口这边的一家包子店,去吃包子了。
他的突然离开,让几个吵架的人愣在原地。
不跟踪了?那他们吵架还有什么意思?
抬眼看看前面,主子已经没了踪影,那就散了吧。
已经吃了一个包子的夜色断定,派吵架人挡路的,一定是蝎子。
张裴沣肯定已经发现自己的跟踪行为,下一步该怎么办?
主动出击还是等着张裴沣找他质问?
夜色一边继续思考一边如嚼蜡般嚼着根本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包子。
就在李家鹏安插余绍坤和孔岩进入警局的同时,林子轩的动作也很快,两千斤小麦很快运到他指定的粮仓,准备五天之后先用火车运输,最后再用卡车送进苏区。
“子轩,前几天辛苦你了,最近几天还要继续操心,等到麦子送上火车,和接应的同志接上头,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曾云峰看着堆了仓库一脚的袋子,心疼的看着林子轩。
短短几天,林子轩为了这批粮食,外表变了样子,脸瘦了,下巴上冒出一层胡子,精神疲惫。
他始终亲力亲为,生怕哪个环节出现问题。
“没关系,过几天睡一觉就缓过来了。”林子轩自己一点事没有的样子。
“好,回头我给你把门,你好好睡两天。”曾云峰理解林子轩的做法,换成他也一样。
“孙伯,”林子轩回头叫仓库看门人。
“是,少爷,”站在门外的一个老头闻声走进来。
林家家大业大,每到一个地方,各种产业置办的相当齐全,这个仓库就是林家的产业之一,孙伯也是林家雇佣的人。
林子轩原地巡视一圈,指着堆在墙角的小麦说:“你回头好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缝隙、漏洞什么的,千万不要进来老鼠,糟蹋了粮食。”
“是,少爷,你放心。”孙伯小心回答。
两人出了仓库,沿着土路往外走。
“子轩,你很细心,这边老鼠真的不少。”曾云峰看见路边有老鼠出没。
“仓库本来就是养老鼠的地方,老鼠比人吃得好。”林子轩开玩笑说。
“你的事,家人不管了?”曾云峰担心林子轩的安全。
“家里有钱也不是坏事,我爹想用逼我出国的办法切断我和组织的联系,可惜啊,他终究没能如愿以偿,为了儿子着想,他又不惜动用关系抹掉我的案底,血浓于水真的不假,终究是我违背了他的意愿。”林子轩叹口气。
“别着急,慢慢来。”曾云峰已经是中年男人,对于父于子期盼的理解,比年轻人更客观、深刻的多。
“希望吧。”林子轩并不抱希望。
信念的差异,不是轻而易举能改变的。
夜色吃完包子,最终决定,迎难而上、以硬碰硬。
他在路边拦了一辆黄包车,直奔张裴沣家。
刚敲完门,蝎子立刻从里面开门。
看来,他的行动,已经被张裴沣猜到了
“这么快?好像等着我呢?”夜色毫不避讳自己的调侃。
“啊,正好从这里经过。”蝎子跟夜色的熟悉程度,让他说谎似乎很困难。
夜色微微一笑:“怎么?说谎了?”
蝎子满脸通红,低头在前面带路,一句话也不敢回答。
张裴沣和夜色的每次见面,似乎只有两种姿势,要么唱戏,要么瘫在床上或椅子上,像一滩泥。
这次,依然如此,瘫在贵妃椅上,手里拿着他最爱啃的苹果。
“这么快?”夜色惊讶的问。
“快?什么意思?”张裴沣一脸迷茫。
“你才进门几分钟?已经不喘粗气了?还摆出一副慵懒无比的诱人模样,嘴里啃着苹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过足烟瘾之后,神融气泰、飘飘欲仙了呢。”夜色继续他的挖苦讽刺。
“什么意思?”张裴沣还是那四个字,无辜的玩起推太极的游戏。
“难道我在路边看到的是猴子?”夜色大大方方的问。
“你才是猴子。”张裴沣嘴上怼着,手里啃剩半拉的苹果跟着飞向夜色。
“你不是猴子,是狗,狗急跳墙。”夜色反手又把苹果砸回去。
“说吧,跟着我什么事?”张裴沣终于承认自己在路上见过夜色了。
“我看见你,想起你说的把股票给我的事,这种事还是早办早省心,省的哪天涨价了你翻脸不承认,我亏就大了,你跑什么啊你?”夜色的谎话张嘴即来,根本不用打草稿。
“真的?”张裴沣明显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我自己不出面,想让我手下替我出面,所以着急找你办手续。”夜色这句话用变成了真的。
只有真真假假不停变换,才能让人无法捉摸。
“这好办,下午就可以给你。”张裴沣还是将信将疑。
他怀疑夜色看见他和赤坂土恒见面的事情。
不过,反过来一想,他又释然了。
不管和谁见面,他是谈生意,而且是不确定的生意,为什么心虚理亏?
想及此,张裴沣抬手看看自己啃的只剩下核的苹果,突然觉得对不起这个苹果。
对苹果,也该温柔以待的。
“钱不能多要,我没有。”夜色先耍赖皮。
“不要钱,继续报你救命之恩。”张裴沣顺水做个人情。
这些股份,他也没花钱,都是柳学成暗中给他的。
“不过,手续费要你花,否则你身为党国军人,对不起你自己的良心。”张裴沣不失时机打击报复。
他今天被夜色追的有些心慌,不得已让蝎子出手。
“这好说,不过我没钱,你借我点,等挣了钱还给你。喏,这个名字。”夜色无耻的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霍桑。
他的一举一动,跟他说的严丝合缝。
今天的跟踪,真的是为了股份。
“霍桑,没问题,不过你有霍桑的户籍材料吧?”张裴沣问完,自己“切”了一声。
猪脑子!这种事对自己都不算回事,对夜色,指头一勾的事。
“蝎子,这件事你去办,下午把所有手续弄好,给夜爷送到家里。”张裴沣冲着一直站在一边的蝎子交代。
“是。”蝎子终于有了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替主子背锅,良心难安。
将近傍晚时分,蝎子把全套手续送到夜色家,夜色顺利拥有广发贸易商行百分十的股份。
这些股份,他没打算自己出面操作,而是委托一个人出面。
这个人,就是陈广海。
夜色事先写好委托书,一个电话把陈广海从特务处叫出来,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挑起窝里斗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夜处,最近怎么样?”陈广海问完这句话,想抽自己嘴巴。
一个闲赋在家,被现任上峰提防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很不错,清闲,自在,顺便挣点外快。”夜色气色红润,鼻子闻着咖啡杯里冒出的香气,心满意得的说。
陈广海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能随便附和:“夜处在哪里都是好本事。”
夜色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冷笑一声,从自己身边板凳上拿起一个大信封,随手扔给陈广海。
陈广海迟疑片刻,拿起信封,掏出里面的东西。
一页纸是霍桑的股权证明文件,一页纸是霍桑的户籍文件,一页纸是霍桑给他的股权委托证明书。
姓名为霍桑的户籍文件上的照片就是夜色本人,而股权委托人是陈广海。
“夜处?”陈广海惊讶的站起来了。
他不敢相信。
闲赋在家的人果然顺便挣了点外快!
点?
笑话,抵得过他前半辈子的薪水。
片刻之后,他的惊讶变成不可思议,然后又变成了羡慕、巴结。
“夜处,这是怎么回事?”
“闲着没事,弄着玩呗。”夜色抿了一口咖啡,耸了一下肩膀,口气相当随意。
“弄着玩就弄了这么多?”陈广海倒抽了一口气。
他的内心正在跌宕起伏。
如果第三页纸,授权他出面成为现实的话,他的身份、地位直线上升,各种机遇即将迎面而来,和现在的差别就是云泥之遥。
“夜处,这、这是什么意思?”陈广海内心反复无数次,最终还是禁不住诱惑。
“沈处对我的态度,现在已经非常明朗,至于你,我相信你对沈处有自己的看法和认识,我不做任何评论。今天叫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夜色放下咖啡杯,打量自己的手下。
“怎么讲?”陈广海当然这件事的严重性,也明白夜色不会白用自己,他希望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我不想出头,所以委托你。当然,你也不是用我的名义出头,我会给你找个更强大的后台,沈清风不敢得罪的后台,挣到的钱你我对半分。以后吃入的股份,同样对半分。此外,赔的话全算我的,你敢不敢干?”
最后一句话,两个敢字,夜色是咬着牙说的。
“我能问一下,那个后台是谁么?”
“南京张家的四公子,你肯定听说过。”夜色脱口而出。
夜色和张裴沣的关系,特务处无人不知,陈广海当然不例外。
“夜处,明人不说暗话,我参与之后,是不是和沈处就算正式决裂了?”陈广海的这句话,撕破了夜色和沈清风的最后一层外皮。
“你没有和他决裂么?”夜色嘲弄道。
陈广海沉默不语。
“你沦落到我一天时,你能像我这样顺风顺水么?”夜色敲着桌子看笑话。
陈广海依然不说话。
他对夜色的问话根本无言以对。
他不能,不仅不能,还会一无所有。
在一无所有和无本万利之间,陈广海咬着牙问:“我现在是要选择跟着沈处,还是跟着你,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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