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建筑内部E6通道那个米色房间门外，保罗·马尔蒂尼的脑仁子一阵阵转着筋的疼。

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是两支球队共用，谁作主队另一家的更衣室就是客队更衣室，AC米兰如同上次足协杯半决赛时一样，又来到了拉齐奥的更衣室里。

四方形面积大约三十多平米的房间有些狭小，设施也比较简单，远不如圣西罗里那两间圆形大更衣室来得气派和现代感。每个大约一米宽的格挡前都放着一张蓝色软椅，敞开的格挡小横隔板上，整齐地叠放着今天的比赛球服和用具，而格挡的最上端，还有两个空衣服架子，挂便装或挂什么都行。

卓杨如同上次一样，和卡卡坐在相邻的两张椅子上，便携盥洗提包就仍在脚前，还是上次那个包，里面还是那些东西。卓杨一边和卡卡闲聊着，一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坐在门口第一个格挡前椅子上的马尔蒂尼。

马队从刚才全队走出罗马钱皮诺机场就一直盯着卓杨，进到更衣室里更是一脸玩味的表情目不转睛锁住他。卓杨则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几次趁着马队低头换衣服的功夫躲到乱糟糟的队友背后戏弄他。

等马尔蒂尼一抬头。“卓杨，卓杨呢？”

“什么事？队长。”卓杨尖着嗓子突然就从他身后冒了出来，把马尔蒂尼吓得一哆嗦。

如此玩了几次捉迷藏后，马尔蒂尼觉得卓杨是个很无聊的人。

马尔蒂尼弯下腰去系鞋带，卓杨迅速提上小包站起身来，小声对卡卡说：“我去洗澡你闭嘴给我打掩护我就不抽迪甘了……”

卡卡指着卓杨张开大嘴，一直等到卓杨的身影拐进在浴室里，他才有机会说上一句：“……洗澡……又……”

合上嘴巴，卡卡又赶紧去看马队，看到马尔蒂尼已经系好了鞋带正在直起腰，卡卡连忙把双臂抱在胸前靠在椅子背上闭住眼睛装睡着，像公交车上不想让座的假寐者。

马尔蒂尼抬起头，第一眼便习惯性看过来。

椅子空了！

马尔蒂尼没有动声色，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圈，想看看卓杨这次躲在谁后面。可扫了好几圈后没发现卓杨的踪迹，马福尔摩斯得意地翘起了嘴角。他猛一回头看向自己身后——

连个鬼也没有！

马尔蒂尼就这样保持坐着拧身扭头的姿势，几秒种后，他猛然回过头来看向假睡的卡卡，目光如炬。

“卡卡，卓杨呢？”卡卡没有醒。

“卡——卡！卡卡！”卡卡睡得很香。

“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马尔蒂尼像一支二战时期的卡宾枪。

卡少爷终于被枪声吵醒了，他努力睁开眼睛，仍然很茫然地左右看看。“怎么了？谁叫我呢？还是谁家的门该修了？”就是不往马尔蒂尼这边瞅。说实话，卡卡的演技很拙劣，太过于表面化，完全流于形式，角色塑造肤浅而没有灵魂，表情僵硬，丝毫不能入戏。

马尔蒂尼脸色阴沉直勾勾看着卡卡表演，直到看得卡卡自己都演不下去了，只能悻悻然把目光转向马尔蒂尼，脸上挂着献媚的笑容。

马尔蒂尼面沉似水。“卓杨……”

话音还没落地，卡卡已经飞快地弹出一根手指指向浴室。“洗澡！”

马尔蒂尼的表情瞬间扭曲，五官挪位像梵高的画。“又——洗——澡——！！”声音像铁锨刮锅底。

卡卡睁圆了清澈无辜的眼睛，瘪嘴摊手耸肩哭丧脸，一副标准的‘我也很无奈呀’的身体表达。

马尔蒂尼使劲用眼神剜了卡卡一眼，怕是会旋下二两肉来，随后从椅子上起身一个箭步朝着浴室里追去。更衣室里AC米兰球员全都莫名奇妙看着刚才发生的这一幕，不明所以，卡卡则继续保持着‘我也很无奈呀！’给他们看。

“哎，内少，你发现没有？”卡福用胳膊肘子轻轻捅了捅旁边的内斯塔，小声说：“我发现卡卡今天长得很像英国那个憨豆。”

“你一说，还真很像，绝了。”

也许是被卡卡听到了，少爷‘嗖’一声收回所有夸张表情，瞬间又成为了那个倾城倾国的巴西美男子。卡卡站起身来，像是在自言自语：身上痒呢……洗澡……洗个澡也好……也许就不痒了呢……洗一个吧……

嘴里一边若无其事嘟囔着，一边踱着四方步溜达进了浴室。

“哎，内少，卡卡连毛衣都没脱，你说他洗什么澡？”卡福很不解地小声问内斯塔：“我看他其实是想洗毛衣吧？”

“应该是这样，他可真……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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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室里，安切洛蒂领着一大帮子助理教练又在吞云吐雾，烟雾缭绕中能看见七八支雪茄头忽明忽暗，不时还冲进来一朵圆溜溜的烟圈，从快到慢由小变大，最后融入到氤氲之中。

门将教练威里亚姆·维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嘴里叼着雪茄含混不清地说到：“我还记得两个月前在这里，咱们正抽着烟，卓杨突然急忙忙进来又出去，没过一会又急匆匆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安切洛蒂笑呵呵说：“呵呵，不管他，那小子倒是很少让人操心……”

话音未落，通往浴室一侧的房门‘哐嘡’一声被推开了，卓杨提着小包匆匆忙忙走了进来，眼睛看着在座众人腿却没有停，手指着另一边的门。

“那啥……他……这……外面……那个……天气……走……”

‘哐嘡’！推门出去了。

安切洛蒂和众人面面向觎，一瞬间他们感觉自己集体穿越回了两个月前足协杯半决赛那一天，回过神后，维奇教练赶紧掏出手机去看上面的日期。

“没错呀，是四月一号。”他疑惑不解地抬起头问向安切洛蒂：“卡尔洛，什么情……”

‘哐嘡’！浴室那边的门又被推开，马尔蒂尼箭步走了进来。“见到卓杨……”

维奇教练迅速抬手指向那边的门，马尔蒂尼也抬起胳膊伸出手指指过去，见维奇教练肯定地点了点头，马队便保持这个姿势跟随着自己的手指疾步穿过烟雾。

“保罗，你们……”

‘哐嘡’！

一帮丈二和尚全都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看安切洛蒂。“门外边是什么？”

“过道呗！咱们刚才从那进来……”

‘哐嘡’！卡卡走了进来，上次事后卓杨给他讲过其中的门道，所以卡卡知道从哪里走。

少爷面带谦逊和善以及自信安详的微笑，曲起自己的右臂攥紧拳头，和每个人都点头打招呼。

“加油！”

“加油！”

“加油！”

……

‘哐嘡’！卡卡也追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被搅乱的浩渺烟波和一群呆若木鸡的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