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哪路毛神，报上名来！”

“哈哈哈哈哈！”99层楼高的前小将发出撼天震地的笑声：“你这小小的杂菌，也敢学上界的言语，竟敢问你爷爷的姓名。你这小小的杂菌，哪里经得起我一指头。”

话一说完，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小将是念过书的这场景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一个天兵飞到无名之处问话：“头儿，你好像在扮巨灵神诶。你要被猴儿打了。”

“.”

“诶呀，下一个就是中坛元帅了！”

【去你的!记你个大黑豆！】

“元帅！元帅我错了！”

【你谁啊？】

“我是左翼雷震军前锋营左辅弼参谋副将。是将军的副手。”

【你，去揍他。揍那个长胡子的。】

“可是.我是参谋诶。”

【让你打来你就打！】

“明白！我要不打就不管饭！马上打！”

他调转拳头：“呔！兀那杂菌，吃我一拳！”

即使是参谋，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天兵，八九玄功都学全了。

一记飞拳直奔98层的白胡子蕈人——

啪！一声脆响，白胡子蕈人被打得飞了出去。左辅弼参谋副将见好就收，说打一拳就打一拳，打完就又回到原处了。

“哈？”前小将都有些意外，他以为对方好歹要派出个孙猴似的大将，他都打算自己下场了。没想到胡子一把老长的，战斗力和其他的杂菌也没什么区别。

那他出来说话做什么？

“我姑且认为你能听懂我的话。”因为好奇，前小将凑近了些，“你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白胡子蕈人又爬了回来，还站在原先那个位置，似乎任打不还手：

“我代表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说话。我想与神对谈。我们知道，在您之上有更高的存在。我们希望与真正的神明对话，因而引用了神明的语句，希望能让神明听懂。我的悲伤让我语无伦次…但请您考虑我的请求。”

“不可能。”前小将回绝他的请求。商洛之前已经下了令，不打算谈判了——或者说，谈判的前提是他们不要惹麻烦，从塔里撤离出去。

“那么.我就对您说话了。”

“在你们说话之前，我有个问题。”前小将代表商洛发问，“你们吞吃的帖子，去哪里了？先给我吐出来。”

“这也是我正要说的。我们没有吞吃任何一块石板——知识对我们来说，是像太阳一样宝贵的东西。我们阅读，我们学习，我们试着领悟神明的领域，就像我们渴望光明一样。我们，绝对不会吞吃任何一块石板。所以我不具有任何力量。”

“那么，那些帖子都去哪了？”

“是‘兽’吃了他们。”

“兽？什么兽？”

“当蛇主降临世界，又被神斩杀之前，蛇主的双目赋予我们一个目标，让我们渴望光明。然而这天地间的有些菌，在蛇主离开之后才诞生。他们并未被蛇主赋予生命的意义。区别于我们蕈人，他们是蕈兽。”

“蕈兽？那些蕈兽在塔里？”

“是的。所以我们有罪——我们没有吃，但我们的罪责就在于，我们命令蕈兽吞吃了神明的语言。因为我们需要让蕈兽变大，变高，变成我们的阶梯，好让我们前往下一层。”

【等等，你是不是见过那些蕈兽？】

在后面监控的阿波罗尼娅问商洛。

“是啊，是那个！”那个四足着地，被那两个家伙送了十几条命的蕈兽。

“前小将，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前小将沉默了一阵，等到了商洛的问话。“你们，想要做什么？”

他转达了商洛的话语。

“我们想要和神明交谈。我们.希望能够和神明签订契约。我们可以为神明打理这座通天塔，只要允许我们阅览这里的知识就可以。”

“不然呢？”

“不然的话，我们会驾驭兽——驾驭它的力量。我们知道，这是属于神明的地域，我们无权占有。但我们，选择希望。”

“你们选择的是铁拳！”

话音未落，一阵天兵突破音障，从云端砸下流星般的重拳。然而白胡子的蕈人，却在原地未动，没有闪避。

嘶——

伏于塔中的蛇露出巨口。在天兵杀到之前，窜出的蛇首就将白须的蕈人吞入蛇腹。

蛇眼明亮了起来，蛇首横空，冲开通天塔周围的流瀑，环绕通天塔一周借力攀附住，对天兵张开巨口：

由外到内，一阵暴风将塔身周围的一切吸入。蕈人也好，水流也好，天兵也好，全都被吞入了腹中。几道白光从蛇口的缝隙中窜出，升入高天上的“交换机座”。

那些天兵全都回去读条了。

“神明啊，请原谅我们的罪。”蛇口中吐出了方才那名长须蕈人的言语——那只是蛇信上的一个分叉：

“我们.盗走了神明的光，我们背叛了自己的造主，投向了我们的救主。我们的可悲情感，成为了它们的质料，催生了庞然巨兽——兽的数量是四。神明的左手，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他们的名字。”

青色的大蛇从海中探出，虚幻的蛇首对天使露出獠牙：“罪人因畏惧而藏形。此为——遁藏之水。”

通天塔的塔身开始熊熊燃烧，火焰的蛇首对天使露出獠牙：“罪人因无知而朽坏。此为——愚怒之火。”

远方的岛屿沉下，近处的岛屿高高扬起，被绿荫笼罩的蛇首对天使露出獠牙：“罪人因犯下弥天大罪而僵直。此为——震怖之土。”

最后，轮到了白色的大蛇：“罪人因背叛神明而悲伤。此为——逃逸之气。我们回避了神明的讨伐。但当我们的恐惧、悲伤、困惑都无处求告，我们别无选择。罪人已经犯下了罪，或许我们会获得最终的惩罚。但现在，我们.我们还是希望和神明谈谈。”

话音未落，通天塔燃烧成盛大的火炬。火蛇喷薄而出，直奔神之左手而去。

“不！！！不要！”逃逸之气从空中俯冲下来，想要拦截愚怒之火的蛇首，但为时已晚。

火蛇缠绕上了神之左手。天使的军团因高温而溃散，火蛇的獠牙刺中了神之左手的拇指。

金色的血液流淌下来。

“啊~~疼疼疼！”

前小将疼得一缩手：“老大！元帅！它咬我！”

“是蛇。”另一个声音加入了信道。是傅远山。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杂菌了.动手吧，诸位。扇贝给我留一个，回来再吃。”

闻言，商洛放下手机，从门径里走到了休息室里，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想到还有大的，该干活了。阿波罗尼娅！拉闸关灯！”

刹那间，天地晦冥，太阳熄灭了。

这是至大的恐怖，是巨灾。

遁藏之水藏入水中。震怖之土僵立不动。看得最多的逃逸之气逃入了塔的上层。只有愚怒之火，依旧对着天空张开獠牙，它天上的一切一无所知。火蛇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源。在巨灾之中，只有它继续对神明怒吼。

但很快，就不只是一个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四个巨影从在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四个方位现身。上抵天穹之顶，下至苦海之渊。每一尊都比通天塔更加高大，每一尊都注视着蚯蚓一般渺小的众蛇：

“这是.”

逃逸之气从塔中窥视着四方。处在上层的他，看到的东西最多，最充分地认识到了蕈人和神明的天壤之别，他的悲伤也由此而来。他也认出了这神通的名字：

“这是.法天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