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风雨
作者:山水萦回 | 分类:历史 | 字数:21.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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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再 犯
自上次南侵失利,俺答恨得咬碎了牙齿。他收起牙爪,忍耐了几个月。终于严寒过去,初春再至。他传令各部,召集起五万之众。这次,他不再冒险,备足了粮草。就算部落牲口的草料,经过一冬消耗,所余无多,咬咬牙,先满足军中所需。只要打赢了仗,粮草自然抢得回来。出征前,队伍排在大草原上,黑压压如乌云翻涌。旌旗飘扬,刀枪闪亮。俺答汗提缰策马,在队伍前来回走了一趟。他勒马于高处,亮开嗓门:“我,黄金家族成吉思汗的后裔,达延汗之孙,曾经将察哈尔部落宗主汗赶至辽东,将我们土默特部落,变成最强大的部落。我以你们土默特所有勇士为荣。是苍鹰,就要翱翔在整个蓝天,是骏马,就要奔驰在整个大地,现在,我领着你们,去获取我们的财富,去建立我们的荣耀。”所有的鞑靼兵将,举起手中的弯刀、弓箭、旗帜大声呼喊:“阿勒坦汗!阿勒坦汗!”俺答汗大手一挥:“出发!勇士们!”队伍立即由巨大的方阵,转变为蜿蜒曲折的洪流,向东南方汹涌而去。
火炮、粮草走在最前头。这次调集了六十多门火炮,特地增加拉炮的马匹,以加快行军速度。粮食草料亦准备足够十天以上的用度。俺答汗此次立定主意,非拿下大同不可,若然再无功而还,以后大明的诸多总兵,谁还怕我俺达汗?上次败北,主要是轻敌,这次再战,我定不会再蹈覆辙。那些陷马的洞穴,只不过是雕虫之技,连你们《孙子兵法》都不登的下三滥的玩意儿。我身经百战,断不会就此怕了你。
第一天扎营,俺答的中军就已走在炮队、粮草的前面。俺答刚走进中军大帐,下面来报:探子回来了。即命传进来,探子将一大同城中的细作带到。这细作是漏网之鱼,有偷卖大明军中**前科,因数量不大,被打了四十军棍,革职驱离。此细作报曰:“探得去年主将是楚姓千总,为上届武举会元,新近升为守备。近来并无特别之举,或者因胜生骄,不思战事。依我看,目前城内马匹欠乏,连母马亦拉去作战马。”俺答一听,上次自己竟败于一初上战阵的千总,早气得七窍生烟,下面的话也没仔细听。不过,他毕竟久经沙场,马上冷静下来:有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他未怎么听过我俺答汗的名头,碰巧想到了陷马足的诡计,也算不得是大将之材。我这次定要灭他威风,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将帅的风度。想到此处,他叫侍从取银两,赏了细作,便开始策划明后天的战事。
第二天,他叫炮车先行,粮草随后,一个时辰后,中军才起行,傍晚时分,炮车已布置在外长城外围,骑兵则分两部,三千兵马保护炮车,其余人马埋伏于远处,靠外长城之西侧。夜幕笼罩四野,鞑靼兵没有生火、点灯,而是吃着干粮,静伏于大同外面。
天刚蒙蒙亮,几十门火炮猛然点燃,弹丸疯狂地砸向外长城的城墙,火光熊熊,照亮了将明未明的天空。成群的乌鸦和不知名的雀鸟惊飞扑腾。每一阵炮响,伴随沙土,石块飞溅,城下顿时浓烟滚滚,尘土遮天。城上亦开始还击,火炮向下俯射,瞄准城下火光腾起处。俺答的火炮分散排在外长城的前沿,每十门炮朝一处发射,务必要轰出四个大缺口。炮手倒下,马上有人补上,炮掀翻了,抬正再轰。直到完全被炸飞炸烂为止。轰了一个时辰左右,总算炸出三个缺口。外长城实在也不甚坚固,差不多就是黄泥夯的,没有几块砖石。炮还在轰,一定要将缺口扩大,将墙体轰低,人马才好冲进去。骑兵仍在西侧埋伏隐藏,静待时机。马喷着鼻、铁蹄刨地。士兵背着了箭,提着弯刀,攥着马缰,紧盯着前方。
又是半个时辰,太阳已升得老高,长城外仍烟尘弥漫。三个缺口已炸得去了大半。俺答看着,时机已到,即令吹动胡笳,士兵飞身上马,高举蒙古刀,齐声发出惊天动地呐喊,如洪流急泻,冲向外长城。
俺达选取的路段,正好跳过上次有坑洞的地带,差不多紧靠外城墙。军师铁木朵曾担心,靠城墙太近,容易伤亡。俺答自有看法:明军未料到我会侧翼插入,事出突然,且速度飞快,待其发觉,人马已冲到缺口前,比正面进逼伤亡更低。铁木朵才点头称善,暗暗佩服俺答汗,真是战场万变,应对之策岂能不变?
奇怪的是,骑兵从城下侧翼冲锋,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路上无一支箭,一发炮弹,一块巨石从城上落下。俺答汗大喜之余亦心中疑惑:这也太容易了。他当即传令,小心有诈。兵马聚集于缺口前,并不敢贸然跨越,生怕城后隐藏伏兵,万一进去部分兵马,伏兵杀出,几个狭窄的缺口,退兵都来不及。
此时,火炮也不轰鸣,骑兵也不呐喊,连战马也静静竖起双耳,俺答汗一看阵势,命一小队骑兵先过去探探虚实。这支骑兵边走边左右察看,觉得并无异常,便催动坐骑,快速通过。过了城墙仍未看见有一人一骑。向四周了望,除了这处的内长城,旷野上似乎也难藏匿伏兵。听了回报,俺答也不再怕什么,传令越过崩塌的城墙。
最先过去的兵马,一字排开作为警戒,其余大队人马呼啸着从三个缺口冲了进去。俺答总是觉得蹊跷:刚刚炮火对阵,虽说凶猛,亦不至于急急退却。从上次一役,也知对手非懦弱之辈。看来十有八九是预定撤退。这是那门子战术?两道屏障,先丢一道。等我再攻下另一道,看你还有什么地方可退,等着让嘉靖问罪,砍你的脑袋吧。
俺答汗并不急于进攻,他一边缓缓推进,一边等后面的人马迅速越过外城,心想,等我储集足够的兵马,就算你有伏兵,又焉能奈我何?
五百、一千、三千、五千,半个时辰,足有两万兵马集齐在两堵长城之间。紧接着,火炮也在后面架起。两万人马排成四个方阵,四个方阵向前移动,火炮开始装填弹药。
这时,城上鼓角齐鸣,佛朗机火炮如雷鸣般响起,炮弹铺天盖地打向鞑靼兵。俺答汗急速令骑兵后撤,退到射程之外,只能以火炮轰开缺口,再冲锋入城。但火炮射程比明军近,因此炮火不断造成伤亡,甚至火炮被掀翻、击毁。炮手伤亡,换人再轰,掀翻的,扶正再射。内长城比外长城坚固,起码外墙全用砖垒成。因此断断续续又轰了一个时辰,才轰塌了一小缺口。无奈,天气渐暗,俺答不想夜战。长途跋涉,又折腾了一天,干脆明天再战。即传令炮兵,全体后退至外长城下扎营。
长城上的守军,也似乎应允暂且休战,不再炮击,也不出城相逼,只是忙着填补缺口。城上一连串的灯火,睁大眼睛盯着城外,提防突袭。兵者,诡道。谁知会发生什么?
楚潇湘没有闲着,今天在外长城虚晃了一枪,故意将俺答放进来,明天将他击败时,碍着一座外长城,夹在中间,几万人马就进不来,退不了。他自己的兵马不足,与赵总兵商量。赵总兵觉得计策可行,同意让侄儿赵卫协同参战,也好使赵卫赢得些功劳。如此,兵源多了几倍,仗自然好打。不过与眼前俺答汗的兵马对阵,仍然少得可怜。以少胜多,必须智取,步步为营,不可稍有闪失。俺答汗能壮大到如今地步,自有其过人之处。
俺答汗在大帐中微闭着眼,火把“滋滋”地燃烧,散发出一股羊脂膻味。他默默想着,今天打了一天,折了一些人马,主要是火炮手,但也攻进了外城。虽有可能是明军主动放弃,怎么也算是有所收获。明天,只要再下点力气,说不定就可攻入大同。只要攻入大同,上回的恶气就出了。至于能抢到,夺到多少,那是另一回事,但一定要搜集大批铁器,抓几个铸铁、炼铁的工匠,夺几门大炮,最好能捉几个善造火炮的工匠。自己的火炮威力比不过明军,打起仗来很吃亏。幸好明军不经打,不然以前也难屡屡得手。不过,明天战局如何,仍是未知之数。这个楚守备,虽说不是纸上谈兵之辈,谅他也难敌我五万之众。你如有天大的能耐,早就是个总兵官,如今混得个守备,足见未成气候。明日你若败于我手下,定取你人头。想着想着,亦有点累了,便吩咐亲兵,叫各部小心明军偷袭。自己先行歇息。以养精蓄锐,等待将到的恶战。
一夜无梦,俺答汗起了个早,信步走上外长城,向远处的长城了望,并无异常。他抖擞起精神,命集中所有火炮,抵近长城,再次轰城,命备好所有云梯,待明军稍显颓势,即架梯攻城。
一时间,火炮又山摇地动般响起,马队、步兵未动,只是大声呐喊造成声势,以慑敌军。
明军只以火炮还击,一阵接一阵,劈头劈脑地打向鞑靼的火炮位置。没多久,已有将近十门炮被炸飞。一看这阵势,俺答汗心里有点发毛,再这样硬拼下去,所有的火炮将会全部赔进去。突然,他下令:所有火炮向前推进,直到明军弓箭刚刚够不着的地方。有副将进言:“这太危险了吧?火炮一失,将难以攻城。”俺答汗握着拳头一挥:“不,那才是安全的地方。”火炮到了预定位置,明军的炮弹都射到后头去了。原来明军的火炮都是重炮,火力强,射程远。对近处目标,形成死角,无法抵近射击。除了个别强弓,能将箭射到炮阵,也是强弩之末,用盾牌,甚至刀斧都可以挡下。这一下俺答汗浑身有说不出的舒坦,急下令,集中火力轰塌城墙。
城上的明军,停止了炮击,发炮也是白费力气。整个战场,只有俺答汗的几十门炮在撒泼。一炮过去,城墙崩掉一点,几十炮打过去,城墙崩塌一大块。火炮的后面,无数的骑兵,横在长城前面,准备举起弯刀,随时掩杀过去。俺答汗露出一丝笑意。他想:如果统率明军的是我,一定会打开城门,领军向对方冲击,拼死一战,以求主动。反正城破,也免不了一番厮杀,但那时,士气军心早丧失殆尽,如何能抵挡我鞑靼兵?看看城头渺无动静,似乎束手无策,坐以待毙。俺答汗甚至有的可怜对手:别以为胜我一仗有多了不起,楚守备,你还是太嫩,我招数多着呢!你这回能保住性命的话,一招一招地接吧!
赵卫躲在箭垛后面,神情紧张,扭头对楚潇湘道:“楚兄,你那招灵光吗?如不行,我俩是逃都来不及了。”楚潇湘微微笑道:“放心吧。逃都来不及的是俺答。”赵卫半信半疑:“我的命可是交给你了,我真有点后悔听了我叔的话。”楚潇湘半开玩笑地说:“大敌当前,你身为守备,不思量如何杀敌,却时时想着退路。一战败北,你就不怕朝廷问罪?”赵卫尴尬地笑笑:“我再不堪,也是总兵的亲侄,问罪也不至于问到我头上。”楚潇湘怕其临阵怯懦,宽慰道:“赵守备,你放心好了。这仗赢了,功劳不会少了你的。输了,全算在我头上。”赵卫窃喜,口里却说:“我信得过楚守备。”正说着,一声炮响,那边城墙又塌了一块。两处缺口,暴露在阵前。赵卫惶恐地望着城下。
鞑靼停止了炮击,火炮后面的骑兵席卷而来。忽然,城头一阵鼓响,两缺口分别冲下十几二十匹马来。这些马,体型丰硕,毛色油亮,眼眸如漆,欢腾地冲向鞑靼的马队。这些全是在发情期,又吃了***的漂亮母马,全无畏惧地向前狂奔,似赶赴一场盛宴。
俺答汗骑兵中,那些没有骟过的公马,立即亢奋起来,大声扬鬃嘶叫,不顾一切,冲向迎面而来的母马。无论骑兵怎样拉紧马缰,用刀拍打马身,用脚根使劲踢击马腹,一切都无济于事。公马高高扬起前蹄,竖立起来,将马背上的骑兵掀翻在地。有的骑兵一支脚还卡在马蹬,被马拖着,横冲直撞,头颅在地上碰磕。
母马闯进阵中,到处寻觅健壮高大的公马,纵横闯荡。公马嘶鸣,呼唤着母马。那些骟马被撞得东歪西倒,甚至被踏在马蹄之下,骑兵滚落在地,绝望地躲避着纷乱的马蹄。三、四十匹母马,如雷、如电、如决堤的洪流、如恣意燃烧的野火,在敌阵中奔突、呼啸。
俺答汗完全没有料到的一幕,无情地展开。他瞠目结舌地面对无法控制的局面,公马不再向前冲杀,几百、上千的公马,发狂地追逐四处跳跃冲突的母马。将背上举着弯刀的、扛着旗帜的,拉开弓弦的士兵,一个一个抛落。那些骟马避之不及,被撞得惊魂失措,四散奔逃。健壮的公马,血脉偾张、兴奋异常,以冲锋陷阵未有之英勇,以奋蹄疾驰未有之神速,左冲右突,如遇阻挡,非死即伤。整个战场,凄风惨雨,如黄河泛滥、似泰山崩塌。俺答以手遮脸,由惊而乱,由乱而愤,由愤而悲。攻已不可攻,退亦无可退,只有一片混乱,难以收拾。
正在此时,墙上的火炮突然轰响,大批大批的炮弹飞向混乱的骑兵。原来,楚潇湘趁俺答汗混乱之际,命将所有火炮用人力抬起垫高,仰角向天发射,炮弹抛入敌阵。每一炮响,炸倒一片。这种吊炮,象追命的礼花,从天而降,无处可藏。随着一阵阵炮击,硝烟滚滚,炸断的马脚、鞑靼的残肢、弯刀、断弓,此起彼落,炮声隆隆,血肉横飞。俺答汗的军队开始溃退、奔跑、跌撞、翻滚、涌向外长城的三个缺口。缺口太小,兵马太多,互相挤逼。
城上又是一通鼓响,大队的明军从城门,从缺口冲出,用火铳、弓箭,在后面追杀。俺答正退到缺口处,一看不妙,举起马鞭命令:“前军调头,砍掉火铳兵!”此时,前军中军已乱成一堆,几十匹马才调头,就被射倒,其余的被困在中间,动弹不得。俺答汗举起弯刀,正欲再发号施令,一瞬间已被败退的洪流夹着,冲出外长城。未来得及退出的,被火炮、火铳、弓箭射杀了大半,所有的火炮全部被毁。俺答汗望着颓败的战场,长叹一声:“此乃我黄金家族的耻辱!”
略略清点,过了外长城的人马死伤惨重,估计折损近两万人马。俺答汗咬着嘴唇,手中还有三万之众,还可以拼一次。军师铁木朵小心翼翼地道:“尊敬的阿勒坦汗,我们虽说还有三万之众,但受伤的也不少。况且,现在士气不振,这仗无法打了,不如回去,从长计议。”俺答汗环视四周,不发一言。良久,恨恨地将弯刀入鞘,吐出两字:“退兵。”
夕阳西下,鞑靼军掩旗息鼓,原预备装战利品的马车,又堆满尸体与伤兵。火炮俱失,并不能加快行军的步伐。巨大的挫折感压在全军上下的心头。只感觉回去的路,比来时显得艰难而漫长。
楚潇湘没有命令追击,毕竟敌军仍有三万之众,穷寇莫追,况且还不是穷寇。站在城上,俯视夕阳下的战场;旌旗狼藉,伏尸遍野,血肉模糊的残肢与将死未死的战马陈杂,硝烟在风中飘散,几匹母马安静下来,马尾拂动夕阳的余晖,偶尔发出几声悲怆的嘶鸣。又一场恶战结束了。
赵卫长长舒了口气这场仗总算有惊无险结束了。早知如此,自己也不必担惊受怕。还是叔父有眼光,这明摆着的战功,让别人领了,自己不冤死?不过,他不明白:楚潇湘怎么能想出这绝妙的计策来。他扭头问道:“楚老弟,你这妙计可是三十六计中没有的呀。”楚娃与贺萍也同时看着楚潇湘。楚潇湘淡淡应道:“这并非我所发明,前人早已用过。”贺萍问:“谁?”“唐安史之乱,李光弼用此计打垮史思明。三至六月,正是母马发情期,故可行此计,此是天时;两长城相隔,俺答汗置兵马于其间,此是地利;”楚潇湘用手指了指自己与赵卫:“我与你则是人和。”赵卫摸了摸头盔,笑道:“对对。我与楚老弟两心如一心。”
贺萍眼看楚潇湘连胜两仗,似乎不费太多力气,心中概叹:自己也带了那么多年的兵,也抗击了官军多次讨伐,但如果不是凭武陵地形,凭自己对地形熟悉,则绝难屹立。象目前的大仗,自己是无论如何难有胜算。看来,带兵也要天赋。楚娃想的又不同。她与楚潇湘一同探敌,楚潇湘看到的,她也一样看到,楚潇想到的,她却没有想到,她从来佩服义兄,不过脑瓜子从来也没有义兄转得快。她相信义兄甚于相信自己。这仗打退鞑靼,她没有丝毫怀疑。见过两个大战阵后,她也可以临阵不慌、泰然自若。
夜静静降临,几天下来,谁都没有睡安稳。打完仗几乎所有的人最要想做的事,就是马上躺在床上,死死地睡一觉。楚娃与贺萍住在一起。贺萍如今与刘刚一样,擢升为千总,有自己的房间,梦娃也是百总了,便与贺萍住一起。贺萍实在太困,草草洗过,沾床就睡着。楚娃本来也乏了,偶然想起心事,反来复去睡不着。自从表露了对潇湘的爱恋,楚娃就时时关注潇湘对自己的举动。紫姗新逝,潇湘凄恸,楚娃亦为之心折。及至远赴塞外,大敌当前,看来潇湘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况且又多了个贺萍,不知潇湘心思如何?细心观察,似乎贺萍对潇湘颇有爱慕之意。从她看潇湘的眼神,便可看出几分:她偶尔偷看潇湘,如若刚好潇湘转过目光,四目相对,她便立即低头掩饰。楚娃沉思,虽然自己与潇湘十几年相处,毕竟是以兄妹之名。当初挑明心迹,亦是因事而发。若论目前,行军对阵,贺萍自然比自己高出一头,堪为潇湘臂膀。但其骁勇有余,温婉不足,未必得潇湘青睐。不过,自己也温柔不到哪里去,舞枪弄剑之人,难有如水柔情。思前想后,辗转反侧,直到贺萍转身,恐怕她醒来,才吹灯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