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仵作娘子
作者:萧寒子 | 分类:历史 | 字数:1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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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湘雨蝶梦(二)
“下官秦泽,参见七王爷殿下。”秦泽见来者是赫连煜,便立马收回手中的凶器,跪下行礼道。
赫连煜罢了罢手,“免礼,起来吧。”
说完,赫连煜径直来到了那两个身着黑斗篷的人面前,示意暗卫们将先前的那些侍卫制服,然后一步步向那二人逼近,正在此时,瘦小一些的身影忽然挡道了前面,似乎是在护着自己的主子。而他身后的那个人显然显得十分的恐慌。
赫连煜美目流转,而立之年保养得相当的好,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饱含着风霜,但肌肤却是几乎没有一丝岁月的摧残,深邃的一双大眼,就像是此时天上的星辰,明亮闪耀,只是,这闪耀的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丝的哀婉与凄凉。
赫连煜上前,毫不客气得将他二人的斗篷扯下,露出来的,却是一张绝色的面容和一个姿色稍逊的小丫头。这个小丫头月夕见过,几日前在皇觉寺,她正被七王妃斥责着,而走在前面的七王爷却是无动于衷。
若是这般,那后面的那人,便是七王妃了。
秦泽起身,满脸恭敬得向赫连煜赔罪,“请王爷恕罪。”
赫连煜狠狠得将扯下的斗篷丢在了地上,“你只是告诉了本王真相,你何罪之有?”说着,他犀利的盯着七王妃,冰冷的目光好似千百年的霜,冷得七王妃亓官海灵有些害怕,她从未见过赫连煜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从未!
“王爷!你想要杀我?”亓官海灵后退一步问道。
赫连煜只是冷笑,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你是当今的七王妃,又是扶绥国的傲来公主,本宫又怎能轻易杀了你!”
亓官海灵的眼神中忽然转而放心,她微微扬起下巴,道,“既是如此,王爷这是何意?”
“何意?”赫连煜的眼中冰冷的就像是千年的寒冰,一阵阵刺向此时亓官海灵的心脏,“深更半夜,王妃不好好地在王府里带着,跑来这荒郊义庄作甚?难道是要欣赏这山间的美景不成?”
亓官海灵有些心虚,她又后退一步,“王爷,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赫连煜抢白,然后示意一旁的暗卫躲过那亓官海灵身边小丫鬟背上的麻布袋,“我问你!这是何物?”
“这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朋友的遗骸!”亓官海灵紧紧握住那小丫鬟的手臂,双目有神得看着赫连煜。
赫连煜小心翼翼得将麻布袋摊开,一股浓重的腐臭扑鼻而来,里面是一大一小两副打散了的尸骨,大的早已是一副枯骨,而小的却还残留着腐肉,这分明就是月夕在小黑屋中发现的那两副骸骨,英娘,和她的孩子。
孩子?
赫连煜来不及愤怒,低首看向那腐烂了的孩子,若是孩子还在世,那也该有一岁多了,那么是否已经开始学会叫父亲了呢?虽是而立之年,却膝下竟无一子,而眼前的这个孩子,是英娘的孩子,如若英娘在世,那孩子也该可以叫他一声父亲的吧。
“英娘。”一滴清泪在月光的反射之下轻轻得落在了那副骸骨之上,美丽如蓝田玉中斑,清流眼中石,投射地皆是丝丝的情感以及他动人的辛酸。
见赫连煜这副表情,亓官海灵忽然感到自己非常的耻辱,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但是,他却为了别的女人在哭泣,而那个女人还是面前地上的一副烂骨!
亓官海灵的怒火已经有些狂躁,她猛然拿起一旁侍卫手中的火把,用力往那地上的麻袋丢了过去,瞬间,麻袋就像是一朵火红色的蝴蝶,在这乱坟岗上绽放开来。
赫连煜连忙脱下外衣丝毫不顾及形象得一下一下扑着火,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凝重,火光一明一暗得在黑暗中照耀着,仿佛是一个会说话的眼睛,而亓官海灵却是一脸浅笑,这才是她想要的!
此时的秦泽马上上前,想要躲下赫连煜手中的衣物,而赫连煜却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秦泽不得不大声劝阻道,“王爷,请节哀,只是,麻袋中的并非是英娘。”
听了这话,赫连煜这才放下手中的动作,诧异道,“什么?她在哪里?”
”如今案子尚未破获,衙门中的空位很多,所以,她还是安放在衙门中,只是——“秦泽目光流转,欲说却休。
赫连煜将手中的衣物丢在地上,任凭其燃烧殆尽,而他却是双手放在背后,道,”只是什么?“
”只是,明日起,她们便将要移至此处了。“秦泽弯着腰,毕恭毕敬得,然后伺机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包括赫连煜的。
”这么说,凶手你已经知晓了?“赫连煜平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或许是因为,找到了杀死英娘的凶手了吧。
”没错,凶手就在我们之间。“一袭白色,在这黑暗中顿时显得特别的明亮,月夕从一旁隐没处走了出来,若隐若现的面纱后面带着一次明媚的微笑,她看向秦泽,微微向他点头示意,而秦泽也还给她一个肯定的微笑。
月夕来到赫连煜的面前,行礼道,”草民参见七王爷殿下。“
”是你?”赫连煜此时眼中满是讶然。
月夕浅浅微笑着,“没错,就是我。”她顿了顿,“王爷,凶手已经现形了,而且不止一个。”
“那究竟是谁?”
“连日来,有关栖燕楼的案子已经有了三起,第一起,便是花魁娘子被杀之案,第二起,管事姚妈妈狱中被害之案,第三起,小黑屋女人孩子藏尸之案,这三起案子或多或少与栖燕楼有关,但是最本质上的相同,那便是孩子。”月夕就那样跪着。
赫连煜挑眉,“孩子?”
“没错,花魁娘子梦落姑娘死之前曾经堕过胎,刚开始时,我还以为她是中毒而亡的,万万不曾想到——”
“什么?”
月夕对秦泽微微点头,继续道,“开始时,我以为,梦落姑娘单单只是中毒而死,类似于砒霜之毒,但是,梦落姑娘死前见过如此多的人,又是谁给下的毒呢?这不得而知,但是,唯一知晓的是,谁想让她死,栖燕楼有规定,若是有女子与外面的男子私相授受,必定受到惩处,更何况是珠胎暗结了,但是,无论是珠胎暗结还是私相授受,罪不至死,为何梦落会死呢?”
月夕顿了顿,道,“那便与她腹中的孩儿有关了,这孩儿究竟是谁的?”月夕缓缓看向赫连煜,“若是月夕未曾猜错,这孩儿应该是王爷的吧。那日在栖燕楼,王爷一身便服,在栖燕楼的后院游荡,那些地方除非是熟客,其他客人是很难进去的,况且王爷对那里似乎又非常的熟悉,所以,月夕大胆得猜测,那孩儿应当是王爷的。”
赫连煜听完月夕的讲述,心中却十分的揪心,他强制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抬起头来看向空中那狡黠的月光,心中却是无限的惆怅。他未曾说话。
月夕继续道,“发生了此事,那么最最惹人怀疑的便是深爱着王爷的王妃,来自扶绥国的傲来公主,所以,王妃便使人向姚妈妈通气,指使她向梦落下毒,梦落也感觉到了其间的不对劲,所以在她死的那晚,她见了许多的客人,变相得向姚妈妈说明,自己还是一个非常有用之人,若是栖燕楼没了她,就会失去很多财富,但是姚妈妈似乎并未曾听懂她的话,还是动手了。药是在西市六西街嘉善堂中购得,西市是云阳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也是最为人龙混杂之所,在那里杀了人,很难查出其中的原因,很容易就会变成一桩悬案。所以,姚妈妈负责从那里买药,而余之文的新妇马氏负责将其灭口。”
听到此处,在场除秦泽的所有人脸上皆是露出了诧异的目光,月夕只是轻微一笑,“没错,谋杀亲夫!一个女子是不会也不可能谋杀自己的亲夫的,可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无人怀疑,最近几日,云阳城内涌入了一些不明的江湖势力,作为扶绥国的公主不会不知晓,那是一个源自扶绥国和西陵国的杀人组织。”
“没错!是我!那又怎样?”亓宫海灵满眼怨恨得看着面前的赫连煜,这是她的丈夫,永远对她不管不顾的丈夫,“本宫是扶绥国的傲来公主,是我父王和母后的掌上明珠,是子民中的公主,怎么到了你们大瑞国,却只是一个丈夫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的七王妃!王爷,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上一次来我房里是哪一日?我记得!那是我们成婚的那日!您是否又记得,两年来,与我说过几句话?我记得!连方才在内,总共三百五十六句!我来大瑞的生活,不是面对着冰冷房间,就是面对空旷的公主院,我已经受够了这漫长的冷漠,也受够了这冰冷的世界!你还想让我怎样?若不是我将她们一个个杀了,您能同我说话吗?”说着,她讽刺得笑了几声,“所以,那又怎样?身为公主,就没有处死几个刁民的权利吗?你们大瑞就这么对待我这一个堂堂公主吗?”
赫连煜缓缓抬起右手,指着她,“公主?到了大瑞那便是我大瑞的子民!公主又怎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是一个人妇!”
“你——”亓宫海灵脸上的泪水就像洪水般涌出,她的眼神开始冰冷了,她绝望得站在原地,决然擦掉脸上的泪痕,“你好狠!”